，魂縈舊夢 ！
    林嫮生倒是無可無不可，畢竟她自己還算個沒有完全長大的小姑娘，要人哄要人疼的，不能立刻切換到為人母的狀態(tài)也是正常的。現(xiàn)在顧墨笙自己提了出來，她當(dāng)然不會反對，點(diǎn)頭答應(yīng)。
    德國第二天顧云飛和田慧珠過來時，顧墨笙就把他的打算講了，又委托田慧珠出面找個可靠本分的奶媽。
    田慧珠本來就認(rèn)為依照他們顧家的身份，斷然沒有叫孩子母親親自帶孩子的道理和規(guī)矩，顧墨笙更加不可能長期二十四小時陪著，就是顧墨笙自己不提，她也會找機(jī)會提一下。之所以以前不講，是怕林嫮生新派，不肯用奶媽這種舊社會的產(chǎn)物，而顧墨笙一貫又順著林嫮生，現(xiàn)在他們自己提出來，田慧珠怎么可能不答應(yīng)，不但一口答應(yīng)，還保證找個顧墨笙和林嫮生都滿意的來。
    等阿寧再抱出來的時候，林嫮生還是沒有奶，好在顧墨笙的學(xué)習(xí)能力和執(zhí)行能力都很強(qiáng)，經(jīng)過章麗娟的一番指點(diǎn)教育，已經(jīng)較為熟練的掌握了沖調(diào)奶粉和換尿布的技能，幾乎完全不用林嫮生操心。
    喂完奶，顧墨笙就將阿寧放在林嫮生身邊叫她看。才過了一夜，阿寧的眉目就好象長開了些，皮色也比昨天白了。
    才吃飽了奶，小嘴努一努，慢吞吞地打個哈欠的樣子，可愛得叫林嫮生忍不住伸手去摸，笑著叫：“阿寧，阿寧。”
    阿寧小眉頭忽然一皺，哼哼唧唧地發(fā)出聲音來，象是要哭的樣子，嚇得林嫮生連忙把手縮回去，又叫顧墨笙：“顧墨笙，他要哭。”
    顧墨笙立刻解開阿寧的襁褓，果然看著尿布慢慢地洇出一灘水漬來。
    原來是尿了。
    林嫮生笑著去摸阿寧的小手：“原來你是要尿尿啊。”
    阿寧的小手還皺巴巴的，倒是手指修長，本來蜷著，叫林嫮生一捏，無意識地抓住她的手指，紅彤彤的小嘴咂了兩下，慢吞吞地吐了個奶泡。
    畢竟是骨肉天性，看到阿寧又嬌又嫩，軟綿綿的模樣，林嫮生心里喜歡，母性本能地涌動，看到顧墨笙已經(jīng)給阿寧換好了尿布，要把襁褓重新包起來，就要接手，叫顧墨笙按住了手：“你太太平平躺著，好好休息，有我呢。”
    阿寧還是攥著林嫮生的手指不放，顧墨笙笑著講：“你認(rèn)識你媽媽了？”一面輕輕地掰開他手指，將他的手腳都包進(jìn)襁褓里，又放回林嫮生身邊叫她看。
    林嫮生輕輕地摸著阿寧嫩嫩的臉頰，輕聲講：“墨笙，你會不會覺得我什么也不會啊。”
    顧墨笙坐到她們母子身邊，捉著林嫮生的手不叫她繼續(xù)騷擾阿寧睡覺：“你要什么都會了，還要我做什么？”講著又將林嫮生的手舉到唇邊親了下，“岳母說，月子做不好要受一世苦的，你好好休息。”
    林嫮生哧地笑出來：“你也是留過洋的，還相信這些呀，我姆媽可是不識字的。”
    顧墨笙笑著講：“壞孩子，在背后這么說自己媽媽。做月子雖然沒有科學(xué)理論依據(jù)，但是流傳千年，總是有他的道理。是不是？我不能拿你的身體冒險(xiǎn)。”
    林嫮生眼睛轉(zhuǎn)一轉(zhuǎn)：“那也不許洗頭洗澡了啊？會臭的。”
    顧墨笙正說“那我?guī)湍悴辽怼！钡臅r候，最外間的房門叫人敲響了，原來是林開愚過來了。
    林開愚過來的時候拎著一只保溫桶，先將保溫桶往桌上一擱，問了林嫮生身體怎樣，又看了看已經(jīng)睡著了的阿寧，又講保溫桶里是章麗娟昨天回家之后就開始熬的紅棗黃芪烏雞湯，叫林嫮生一定要多喝一碗。
    林嫮生求援地看向顧墨笙，顧墨笙只當(dāng)看不見，親自給林嫮生倒了碗，還撕了塊雞胸肉，喂林嫮生吃了，林開愚這才滿意，又問顧墨笙：“名字起好了嗎？令尊有沒有什么意見？”
    顧墨笙就把乳名叫阿寧說了，至于大名他暫時有了幾個備選，具體還得和顧云飛商量，說著從公文包里拿出紙筆寫給林開愚看，又講他和林嫮生都中意顧思行。
    思行，思行，有思有行，先思后行。
    林開愚也覺著好，只不過阿寧到底算是顧云飛的長子嫡孫，總要他點(diǎn)頭才好，暫時擱在了一邊，點(diǎn)著保溫桶關(guān)照顧墨笙等下再喂林嫮生吃點(diǎn)，就回去了。
    林開愚才走不久，顧家也送了飯菜來，湯是熬得雪白的鯽魚湯，顧墨笙也有飯菜，是正宗山西菜。林嫮生正口淡，看到小扣肉就眼饞，顧墨笙只好喂了她幾塊，才自己把飯菜吃了。
    雖然林家和顧家換著法子給林嫮生送滋補(bǔ)湯水，可沒奶就是沒奶，兩個母親也只好死心。
    再講林嫮生母子在醫(yī)院住了一星期，顧墨笙陪足了這些天，就連文件都是叫秘書送來醫(yī)院，他在外間批的，為的是不打擾林嫮生休息。就連田慧珠把挑好奶媽送過來想接顧墨笙的班，都叫顧墨笙回絕了，講是他撐得住。田慧珠也是無可奈何。
    所以等林嫮生出院的時候，她是養(yǎng)得皮光水滑，一張面孔白里透紅，眼睛水汪汪的，甜得滴得出蜜來，顧墨笙卻是瘦了一圈，倒是更顯出輪廓堅(jiān)毅來，只不過抱孩子的手勢格外純熟。
    田慧珠看到這樣，再想想顧墨笙出生時，雖然也是顧云飛期盼很久的嫡長子，可他幾乎也沒抱過，兩下里一對比，心里難免泛酸，可一看著阿寧，就什么脾氣也沒有了。
    阿寧早就褪去了紅皺，小面孔又白又嫩，濃眉毛高鼻梁大眼睛，兩只眼睛黑葡萄一樣，好看得叫田慧珠的心都化成了一灘水，從顧墨笙手里接過去，抱著就不肯撒手，口口聲聲地叫著乖孫子。又說林嫮生是顧家的大功臣，養(yǎng)的阿寧又聰明又健康又漂亮。
    顧墨笙有意湊趣，還同田慧珠笑：“母親這話不太公平，好象我一點(diǎn)功勞也沒有一樣。”
    田慧珠哼了聲：“你是照顧得不錯，別的，看看我們阿寧，這眼睛鼻子多像嫮生，以后肯定是個俊俏的孩子。”
    田慧珠一想到自家嫡親的孫子從長相上就遠(yuǎn)遠(yuǎn)勝過顧云笙顧碧笙他們的兒女就禁不住笑容，轉(zhuǎn)頭同身邊的林嫮生講：“你還沒出月子呢，回去就好好休息，養(yǎng)好了身體比什么都重要。”
    這話聽起來是田慧珠關(guān)心愛護(hù)媳婦兒，可顧墨笙倒是明白自家母親，這是看著阿寧可愛，恨不得林嫮生立時立刻多生幾個，所以一聲也不接，反而講：“母親，您抱累了，我來罷。”不由分說地從田慧珠手上把阿寧接了過去。
    回到顧墨笙懷里的阿寧慢吞吞地打了個哈欠，小嘴砸了兩下，乖乖地閉眼睡覺。阿寧這一閉上眼睛更顯出眼睫毛長，長得好象小扇子一樣，叫田慧珠喜歡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回家之后，阿寧的大名就敲定了，顧云飛同意了顧墨笙和林嫮生的選擇，就叫顧思行。
    顧云飛一向看重長子顧墨笙，阿寧又是顧墨笙頭一個孩子，顧云飛怎么能不喜歡呢？
    更何況，前頭的顧云笙顧碧笙雖然早有孩子，可一個遠(yuǎn)在山西，一個更是遠(yuǎn)在法國，他看看都難，所以阿寧和他頭一個孫子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十分歡喜。因?yàn)轭櫮闲r候他沒抱過，到了現(xiàn)在，縱然他想抱，大家也不放心把阿寧交在他手上。
    經(jīng)常是顧云飛抱著的時候，旁邊兩三個人盯著看，一副生怕顧云飛把阿寧摔了的模樣。和林開愚和章麗娟過來看外孫，隨便抱的待遇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顧云飛難免磨牙，同阿寧講：“有了兒子就不管老爹，你說你爸爸是不是找揍？”
    阿寧好象聽得懂一樣，啊啊幾聲做回應(yīng)，顧云飛自動自發(fā)地認(rèn)定阿寧這是贊同他的意見，看孫子格外地順眼。
    過了三四個月之后，阿寧已經(jīng)能很清晰的認(rèn)人了。可這一認(rèn)人，就苦了林嫮生，阿寧恨不得林嫮生時刻在他視線里。只要林嫮生在，不抱也無所謂，阿寧也能自得其樂地躺在床上吐泡泡，偶爾看媽媽一眼，繼續(xù)玩自己的小舌頭，乖巧得叫人心疼。
    可要看不見嫮生，阿寧就會哼哼唧唧地找人，脾氣上來的時候，連著奶也不肯喝，把田慧珠心疼得，顧不得顧墨笙會生氣，第一次明著勸林嫮生不要去上學(xué)了。
    林嫮生還沒做出決定，阿寧就叫顧墨笙教訓(xùn)了頓，威脅他要是再不聽話，白天也把他扔給保姆，不叫他再看見媽媽。
    阿寧原本在玩舌頭，雖然顧墨笙的話他不能聽懂，可語氣的嚴(yán)厲還是能聽明白的，他叫顧云飛。田慧珠和章麗娟他們寵慣了，脾氣養(yǎng)得大，一下哭了出來。
    林嫮生本來在書房看書，聽到孩子哭，連忙出來。一看到林嫮生的身影，阿寧哭得更厲害了，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樣子，哄得林嫮生伸手去抱。可顧墨笙有意給阿寧做規(guī)矩，攔著林嫮生，不許她去抱，強(qiáng)行把她帶出阿寧的臥房，順手還把門帶上了，又同林嫮生講，阿寧叫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們寵得過頭，現(xiàn)在再不做規(guī)矩，以后想收拾也收拾不了了。
    林嫮生想了想，也知道顧墨笙講的有道理，只好配合。
    過得一會兒，房里的哭聲漸漸小了，直至無聲，夫婦兩個以為得計(jì)，對看了眼，悄悄地把房門推開了一條縫。
    嬰兒床上的阿寧正自得其樂地吐泡泡，大概眼角瞥見房門開了，立刻又放聲大哭，一副不去抱他不肯停下的姿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