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縈舊夢 ！
    &nb因為有陸凌桓的前車之鑒，在得到林嫮生父母首肯以后，顧墨笙提出要求能不能先把婚書領(lǐng)了，但是在舉行世俗婚禮之前，林嫮生依舊可以住在家里。
    &nb這個要求看起來多少有些心急。可顧墨笙的態(tài)度也算坦蕩，表示他和林嫮生兩人之間的個人條件并不匹配，所以他多少有些沒信心，怕夜長夢多。反正婚書早晚都是要領(lǐng)的，現(xiàn)在不過是提早幾個月，領(lǐng)了婚書，他也安心些。
    &nb為了表示他的誠意，顧墨笙繼而提出至林嫮生提出的，結(jié)婚后要繼續(xù)學業(yè)的要求，他既然答應(yīng)了就不會反悔，如果林嫮生個人有意愿，他也愿意等到林嫮生大學畢業(yè)之后再把生孩子的問題提到議事日程上來。
    &nb這個說法多少有些出乎林開愚的意料，畢竟顧墨笙的年紀，放在前清，做祖父都是不稀奇的，就是在民國，正常情況下，孩子也是能上學的了，他居然還愿意等。
    &nb顧墨笙愿意等林嫮生學業(yè)結(jié)束之后再生孩子，對林嫮生來說雖然是尊重愛護的表現(xiàn)，可考慮到顧墨笙的年紀，顧云飛和田慧珠很可能有意見。因此林開愚就問顧墨笙：“你這個想法和你父母溝通過沒有？畢竟你的年紀也在這里了，我想他們也很希望你早些開枝散葉。”
    &nb顧墨笙笑一笑：“伯父，您也說了，我都是這個歲數(shù)了，那早兩年晚兩年又有什么分別呢？而以嫮生的年紀來說，晚兩年對母親和孩子來說更好些。”頓一頓又講，“何況我父親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又喜歡嫮生。我想他也會同意我的看法。至于我母親，她一向是順從我父親和我意愿的。”
    &nb林開愚手指點點書桌：“就算我答應(yīng)了，嫮生的意見你問過沒有？她是不是愿意和你先領(lǐng)婚書？”
    &nb顧墨笙看著林開愚講：“伯父，我答應(yīng)過嫮生，將一切以她的意志為重。如果她不愿意，我不會勉強。這點我還是做得到的。”林開愚這才應(yīng)允。
    &nb看到林開愚同意，顧墨笙這才來和林嫮生講，本來以為以林嫮生會要求考慮考慮，沒想到林嫮生很快就點頭答應(yīng)了，又笑著講：“那我明天也回學校辦手續(xù)呀。”
    &nb顧墨笙把林嫮生的手握在掌心，一根根捏著她的手指：“明天嗎？我大概沒時間親自陪你去，讓洛城送你吧。”
    &nb林嫮生想也不想地拒絕了：“不用你陪的呀。我可以跟我爸爸一起去。你忙你的事好了。”
    &nb顧墨笙想了想依才答應(yīng)，又關(guān)照了林嫮生辦好手續(xù)以后不要單獨行動，盡量和林開愚一起回家。
    &nb畢竟日本領(lǐng)事館吃了這么一個虧，依照他們的脾氣，大概不會那么容易就善罷甘休。里林開愚再怎么說也是社會上有名望的人士，領(lǐng)事館還不至于喪心病狂到這樣。
    &nb林嫮生曉得顧墨笙擔心，反握住顧墨笙的手，信誓旦旦地答應(yīng)他所有條件。
    &nb第二天林嫮生跟著林開愚回學校辦手續(xù)，計劃下一學年開學的時候就回來上課，從大二修起。因為林開愚還是學校的系主任，所以辦這個手續(xù)可以說輕而易舉。教導(dǎo)處長王宗岱還開玩笑地講：“你再不回來，同學們大概都要不記得你這個人了。”
    &nb這句當然是玩笑話，林嫮生的長相在教會大學里是拔尖的，又前后牽扯進幾樁緋聞事件甚至是一次“歷險”，不要說她以前的學長學姐、同年級的同學就是低了一個年級的都對她的大名如雷貫耳。
    &nb所以有人來打聽林嫮生小姐自然一下就打聽到了，不光打聽到了，還有熱心的學生把來人引到了林開愚的辦公室。
    &nb來人是一個中年婦女，皮膚白凈，團圓面孔，細眉細眼，燙過的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身上一件絳紫色立領(lǐng)長風衣，底下一截姜黃色的裙擺，腳上的黑皮鞋擦得锃亮，懷里還抱了一副畫軸。
    &nb林開愚不認得來人，所以眉頭皺了皺：“這位夫人，您找誰？”
    &nb婦人客客氣氣地問：“您就是林嫮生的小姐的父親，林開愚先生，？我是龜田晴子，娘家姓石野。林先生，我可以見見林嫮生小姐嗎？”這位夫人雖然說著國語，可是語調(diào)僵硬，每個字都象是石頭里蹦出來的一樣。
    &nb聽到這個這婦人自稱石野晴，林開愚一下反應(yīng)過來，莫非是石野村的家屬？畢竟石野村的死，林嫮生在其中牽涉極深，所以林開愚立刻緊張起來：“龜田夫人和小女素昧平生，見她做什么？”
    &nb龜田晴子臉上露出一點笑容來，謙卑地彎一彎腰：“林小姐是我弟弟最喜愛的人，聽說我弟弟臨終前，是林小姐陪伴在側(cè)，所以我是來感謝林小姐的。”
    &nb這話講得林開愚頭發(fā)也要豎起來了，恨不得立刻分為兩個人，一個在這里同這位龜田夫人寒暄，一個出去攔住辦完手續(xù)到辦公室和他回合的林嫮生。可林開愚到底是沒有法術(shù)的人，不能分/身為二，林嫮生還是到了林開愚辦公室。
    &nb林嫮生推開房門的第一句話是：“爸爸，我們什么時候回家呀。”龜田晴子聽見這句，臉上笑得更加和藹可親，轉(zhuǎn)過身面對林嫮生：“林小姐？”
    &nb看到自己爸爸辦公室有個墨笙女人的時候，林嫮生有些吃驚，再看到她向自己走過來，更是反應(yīng)不過來，兩只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她。
    &nb龜田晴子走到離林嫮生兩米處站下了，鞠了一個四十五度的躬：“林小姐您好。我是石野村的姐姐，晴子。初次見面，請多關(guān)照。”
    &nb聽到是石野村的姐姐，林嫮生的神色一下子顯得復(fù)雜。
    &nb石野村活著的時候，固然給她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困擾和恐懼，并且瘋狂到傷害陸凌桓并綁架她，可實際上，他并沒有對她做出實質(zhì)的傷害行為，在面對她的斥責怒罵時，也是委曲求全地忍受了，甚至最后在她要殺他的前提下還舍身保護她。
    &nb這樣一個人，林嫮生很難分辨自己對他的感受是厭惡多一點還是惋惜多一些。所以，看見他姐姐的時候，林嫮生也板不下面孔來。
    &nb龜田晴子好象也不太愿意多留，開門見山地同林嫮生講：“既然和林小姐遇上了，那么我可以和您單獨談幾句嗎？您放心，我不是為我弟弟討公道來的。我絕對不會冒犯您，請您相信我。”
    &nb也許是這位龜田晴子女士的態(tài)度太冷靜，林嫮生不顧林開愚的反對點頭答應(yīng)。不過林嫮生也知道輕重，提出就在林開愚辦公室說，龜田晴子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
    &nb等林開愚不情不愿地出去以后，龜田晴子才緩慢地開口：“林小姐，您不喜歡我弟弟，所以應(yīng)該沒聽他提過我家的事。”
    &nb龜田晴子的漢語水平并不好，漢語并英語夾雜在一起才把一段往事表述清楚。
    &nb這個故事如果放在中國，就是一個男人入贅，依仗著妻子娘家的勢利財力發(fā)達，在原配過身后再娶，所有家產(chǎn)都留給了后妻和后妻的兒子，一絲一毫也沒有留給原配所生的女兒們，盡管家里的財產(chǎn)是從原配娘家繼承得來的白眼狼的故事。
    &nb整件事里，因為石野村是最終的得利者，雖然不是他主動的，可是兩個姐姐到底意難平，而他對兩個姐姐的也說不上親厚，所以姐弟間的感情一向十分淡薄，連通信也很少。
    &nb這次龜田晴子會來上海，還是駐上海的日本領(lǐng)事館發(fā)去的消息，通知她來接受石野村的遺產(chǎn)，在提到石野村死因的時候，接待龜田晴子的參贊也不知出于什么動機和心態(tài)，把林嫮生和石野村之間的感情糾葛描述了一番。
    &nb龜田晴子也是心情復(fù)雜，基于姐弟天然的情分，看石野村死得凄慘，怎么會不傷心呢？可是，隱約也有些“天注定”的感慨。這份感慨在看到石野村留下的日記之后達到了定點，在領(lǐng)事館打聽到林嫮生是教會大學的學生之后，龜田晴子拿著石野村留下的日記和那副畫來學校拜訪。
    &nb林嫮生聽龜田晴子講完，在看看龜田晴子放在她面前的畫軸，和擱辦公桌上的一本黑皮封面燙金字的日記簿，幾乎有不愧的親姐弟的想法。
    &nb龜田晴子講完故事之后，站了起來，又向林嫮生鞠了一躬：“林小姐，請您看在我弟弟是真心愛您的份上，看一看他留下的東西。因為明天我就要回日本，這里先和您告別了。再見。”
    &nb講完不等林嫮生說什么，拿起手提袋碎步走到門前，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nb站在門口的林開愚正貼在門上聽房內(nèi)的動靜，房門忽然向內(nèi)打開，一個趔趄險些載進去，尷尬地直起聲，咳了兩聲：“夫人要走了？”
    &nb“是的，林先生，告辭。”龜田晴子同林開愚點點頭，邁步離開。看到龜田晴子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的盡頭，林開愚才走進辦公室。
    &nb辦公室里林嫮生打開了那副畫軸。
    &nb這幅畫軸上的仕女對林嫮生來說似曾相識，和石野村上次送到她家的那副仕女氣韻仿佛。林嫮生皺一皺眉，動手把畫軸卷起來，無意間將日記簿撞落在地，頁面向兩邊翻開。
    &nb林嫮生彎下腰去撿的時候，叫日記簿上的字句吸引住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