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縈舊夢 ！
    顧云飛原來滿意林嫮生，一是因?yàn)樗詸C(jī)敏，年輕漂亮，第二點(diǎn)也是要緊的那點(diǎn)，是因?yàn)榱诸櫮献约合矚g。既然他喜歡，小姑娘又沒什么大毛病還有什么好反對的呢？不過經(jīng)此一役，顧云飛對林嫮生的好感更多。
    林嫮生以后基本肯定是要嫁給顧墨笙的，而夫婦間最要緊的是什么？是信任和智力匹配，如果夫婦間連基礎(chǔ)的信任也沒有，那也只好算貌合神離，算不上好夫婦。而智力有差距更是可怕，夫婦間如果不能有共同語言，時間一場，彼此都會變得面目可憎。
    現(xiàn)在盡管是顧墨笙的臨時安排和要求，林嫮生依舊可以信賴他，配合他行動，顧云飛現(xiàn)在對這個兒媳婦可以講是滿意得不得了，所以回上海的時候，命令顧墨笙陪林嫮生坐一輛汽車，還關(guān)照：“嫮生還是個小姑娘，這次肯定嚇壞了，你好好安慰安慰她。”
    聽到顧云飛的叮囑，顧墨笙面孔上雖然還是青紫紅腫，可是遮不住的笑，笑著同林嫮生講：“是的父親，我知道了。”一伸手把她的手握在掌中。
    在大庭廣眾下叫顧墨笙牽住手，林嫮生到底有些不好意思，把手往回抽，顧墨笙握得又緊了點(diǎn)，林嫮生也只好不動，由著顧墨笙親自把她送進(jìn)汽車。
    汽車緩緩駛離大連市區(qū)，顧墨笙的手再次握住林嫮生的手，面向前方地講：“嫮生，這次回上海，我會先送你回家見伯父伯母，所以有些事情我想現(xiàn)在和你說清楚。”
    “經(jīng)歷過這次，你應(yīng)該徹底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我并不是象你以前以為的那樣成熟嚴(yán)肅，有時候也會哄你高興的顧墨笙。我有心機(jī)，甚至可以說得上不擇手段，手上還有人命。我這樣的經(jīng)歷，是會叫人害怕的。但是，不管你怕不怕，不管伯父伯母是否反對，我都不會放手。”講到最后一句的時候，顧墨笙才轉(zhuǎn)頭看著林嫮生。
    林嫮生斜了顧墨笙一眼，低頭看著兩個人交握的手：“你都這么講了，我還能講什么呀。”
    顧墨笙笑：“你可以警告我啊，哪天我對你不好了，你就不要我。”
    林嫮生烏溜溜的眼珠子看著顧墨笙：“那你會對我不好嗎？”
    顧墨笙注目看著林嫮生，過了幾分鐘才溫柔而堅決地講：“不會
    。我不會。”
    林嫮生也和顧墨笙對視：“知道。我知道。”
    前頭開車的司機(jī)還有坐在副駕駛的警衛(wèi)幾乎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一向不茍言笑的大少爺居然這么會得講話。以大少爺?shù)膫€人條件，再把這個姿態(tài)擺出來，什么樣的小姑娘不心動啊，難怪林小姐肯陪他跑這一趟。
    這次回上海，車隊行進(jìn)的速度并不快，甚至還可以說緩慢，用顧云飛的話來講是急什么，墨笙和嫮生受了多少驚，吃了多少苦，身體虛，要慢慢走。所以一天的車程足足花了三天。
    車隊進(jìn)上海，顧云飛和顧墨笙父子分別，顧云飛回顧公館，顧墨笙則陪林嫮生回家。
    從聽顧云飛說林嫮生和顧墨笙在大連脫險以后，章麗娟一直伸長脖子等，第一天是擔(dān)憂林嫮生之余又有些埋怨，怪林嫮生放著太太平平的日子不過，非要和顧墨笙這個危險分子搞在一起；到第二天，埋怨就少了很多，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心急，急林嫮生怎么還不到家；到了第三天就只剩下心痛了。
    心痛林嫮生養(yǎng)下來到現(xiàn)在為著都沒有吃過大苦頭，就是叫石野村綁架那一次，因?yàn)槭按逑矚g她，所以除了不放她走，對待她的態(tài)度甚至好說一句逆來順受。現(xiàn)在那個顧碧笙是什么東西？一回國就好自家哥哥過不去，叫他綁了，還能不吃苦頭嗎？
    現(xiàn)在聽到顧墨笙送林嫮生回來了，章麗娟根本不用傭人開門，自己快步?jīng)_出去要給林嫮生開門。因?yàn)樽叩眉保瑳]注意到門檻，一下給絆倒了。后頭跟上來的林開愚伸手去扶，叫章麗娟一把拍開，爬起來撲到門前用力打開了大門。
    章麗娟一向是個美人，就是有了林嫮生這樣大的女兒，看著還是明艷動人，可是林嫮生失蹤這幾天，章麗娟可以說句臉色蠟黃，眼角甚至連皺紋都生了出來。這一副憔悴的形貌看在林嫮生眼睛里，又是羞愧又是后悔又是心痛，哭著撲到章麗娟懷里：“姆媽，都是我不好。我叫你擔(dān)心了。”
    章麗娟抱著林嫮生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囡囡啊，儂要出啥事體，姆媽難能活得下去。”叫章麗娟說了這幾句，林嫮生哭得更加結(jié)棍，都打起了嗝。
    跟在林嫮生身邊的顧墨笙連忙伸手在她背上拍，又同章麗娟和林開愚講：“伯父伯母，有什么話我們先進(jìn)去再講吧。”
    林開愚本來就對顧墨笙有意見，叫他這么反客為主地說了句，面色更加不活絡(luò)，更是認(rèn)定了肯定是這個年紀(jì)一把的顧墨笙教壞了囡囡，本來囡囡是多少可愛的一個小囡啊，隨便去哪里都要和父母打招呼的，叫他教唆得都敢假冒失蹤了。
    所以上來扶著章麗娟講：“好了，囡囡到家，你也好放心了。不要哭了，先叫囡囡上去，揩把面孔，換身衣裳，我正好有話幫顧墨笙講。”
    章麗娟哭了這一會兒，心里也好過了點(diǎn)，再叫林開愚這么一勸也就點(diǎn)了頭，一面擦眼淚一面同林嫮生講：“囡囡，跟姆媽上去。”不等林嫮生開口，拉著她就往樓上走，林嫮生回頭看了顧墨笙一眼。
    顧墨笙早知道林開愚不會放過他，對林嫮生笑了笑，用口型說了個：“沒事。”跟著林開愚進(jìn)了書房。
    書房的門一關(guān)，林開愚就指著顧墨笙講：“顧先生！不如你來解釋解釋，作為個三十多歲的留過洋的知識分子，你是怎么哄騙個二十歲都不到的小姑娘，讓她陪你演這出苦肉計的？”
    雖然照年齡來說，林開愚比顧墨笙也就大個十歲出頭，都可以說是平輩了
    。可現(xiàn)在顧墨笙一心要娶林嫮生，自然矮了一輩，在林開愚的面前站得規(guī)規(guī)矩矩，認(rèn)真地解釋：“伯父。事情經(jīng)過您也看見了，您和伯母尚且受到記者們的騷擾，您覺得嫮生在上海，記者們會放過她嗎？日本領(lǐng)事館會放過她嗎？還是你們可以把她送回家鄉(xiāng)去？您和伯母會放心嗎？不如跟在我身邊，至少我可以保證，我不會眼看著她叫人欺負(fù)了去。不過，事情如果再來一次，我會提前解決顧碧笙，不叫他再有機(jī)會造成危險。”
    “伯父，您和伯母要責(zé)怪我也是應(yīng)該的。但是，請不要阻止我和嫮生，我愛嫮生，難得嫮生也愿意接受我，我有這個能力和信心讓嫮生幸福平安。”
    林開愚沉默片刻，又問：“她和你年齡差相差這么大，思想性格上都不夠成熟穩(wěn)重，你有這個耐心陪她成長嗎？”
    顧墨笙臉上居然有了些笑容：“伯父，我喜歡嫮生的時候就知道她是什么脾氣了。如果能讓她一生都這樣嬌憨任性，那是我的成功，證明我沒有虧待她。”
    林開愚叫顧墨笙這一番理直氣壯的話講得啞口無言，又有些意動，可畢竟顧墨笙才做出那樣膽大包天的事，就這樣放他過去，以后他還能有懼怕嗎？所以林開愚還是板著面孔講：“你以為你這樣甜言蜜語幾句就能蒙混過關(guān)？你和嫮生的事，我和她母親都要慎重考慮。”
    顧墨笙一點(diǎn)遲疑也沒有的答應(yīng)：“是，您和伯母考慮是應(yīng)該的。在您和伯母考慮觀察期間，我可以繼續(xù)和嫮生見面嗎？”
    林開愚叫顧墨笙氣得笑出來：“少給我裝這幅老實(shí)樣子出來，我說不允許，你會老實(shí)不見？現(xiàn)在嫮生平安到家，你母親這些天也一直很擔(dān)心你，你先回去看看她，有什么話以后再說。”
    顧墨笙聽到林開愚這幾句就知道情況不是很壞，雖然林開愚對他多少有意見，可也沒反感到不許他和嫮生再在一起，再則他講的也有道理。
    第一在章麗娟和田慧珠的認(rèn)知范圍，林嫮生是受顧墨笙連累才叫人“綁架”的，顧墨笙本來就有責(zé)任照顧她，送她回家；更何況，畢竟顧墨笙想娶林嫮生，那總要在未來岳父岳母面前擺出誠懇的姿態(tài)，如果在經(jīng)歷“綁架”之后還放林嫮生一個人回家，大概林開愚夫婦是絕對不會把林嫮生嫁給他了。所以他先送林嫮生回家的理由是充足的，
    但是在林家盤桓時間太久，田慧珠并不是個真正通情達(dá)理的人，很容易會遷怒到林嫮生身上。雖然有他的回護(hù)，田慧珠不可能也不敢做得太過，可對嫮來講到底不是好事。
    所以林開愚一開口，顧墨笙就答應(yīng)了下來，又請林開愚替他向章麗娟和林嫮生道個別。林開愚這點(diǎn)面子還是肯給的，點(diǎn)頭答應(yīng)。
    等林嫮生洗了澡換過衣服從樓上下來，顧墨笙已經(jīng)走了，多少有些失望，嘀咕了句：“就這樣走了嗎？”氣得林開愚點(diǎn)點(diǎn)她：“女生外向。”
    章麗娟連忙過來擋在林嫮生前面：“囡囡好不容易平安回來了，你還講她！你的心腸怎么這樣硬啊！”又轉(zhuǎn)頭哄林嫮生，“囡囡不要怕，姆媽總是幫你的。”
    講得林嫮生更加不好意思，伸出兩根手指去扯林開愚的袖子：“爸爸，是我不好，叫你們擔(dān)心了。”
    林開愚叫林嫮生拉了兩下袖子，無奈地摸了摸女兒的頭發(fā)嘆息：“兒女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