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病嬌你不要過來啊9
后半夜的時候,聶樞把管桐抱回了房中。
凌晨四點,他終于撐不住靠在床頭上,虹膜圈中的光芒漸消,被迫進入自動休眠。
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灰蒙蒙的分不出是什么時間。
聶樞伸手往旁邊一摸,摸到一片冰涼,他怔愣一瞬抬起頭,看到管桐站在房間門口面朝著床的方向微微垂頭,右手背在身后。
看到他睜開了眼,管桐沖他白慘慘一笑:“你醒了啊。”
聶樞直覺不對,但也說不太上來哪里不對。
腦中信息反饋現(xiàn)在是上午十點。
“陶沐呢?”他從床上起身:“十點他是不是已經(jīng)上課了?”
管桐陰惻惻的后退一步,背靠著門冷冷道:“他死了。”
“你……”聶樞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了:“你在躲著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送給你的禮物。”
管桐咧開嘴:“想看嗎”
聶樞有種不妙的預感。
那只背在身后的手被管桐伸到身前,上面滿是黏膩的鮮血,連袖口都被洇紅了一大塊。
他嘴巴越咧越大,笑的像個壞掉的娃娃,叫人看了心底發(fā)涼。
“你剛剛是不是要找什么人?”他往前慢慢踱了一步,刀尖上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流:“要不要猜猜看這是誰的血?”
聶樞一下從床上站起來,雙眼死死盯著管桐,幾秒后大踏步走到管桐面前,伸手抓著管桐的肩膀?qū)⑷送笠怀丁?br /> 后頸處血痕交加的腺體霎時間暴露在空氣中,大概是剛動手不久,鮮紅的粘稠液體蜿蜒出斑駁的痕跡,和白皙的皮膚襯出一種凌虐的美感。
“管桐!!!”
聶樞抓著管桐的手抖的不成樣,他幾乎是將管桐摔在墻上,手指掐著管桐的脖子卻不敢用力:“你他媽的到底要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管桐被按在墻上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極搞笑的事情,眸子里卻充斥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
昨晚的幻覺仍在他腦海里回蕩,像場無限循環(huán)的電影。
電影中的畫面一遍一遍的提醒他,面前這個人長著一張管硯無比契合的臉部輪廓,包括那只有機械才能做出的生冷僵硬的表情。
記憶里的人不是管硯,而是這個貼著管硯模樣的仿生人。
他試圖為這人脫罪,卻只找到了更多確鑿的佐證。
沒有了,沒有了,一切希望,光明,救贖,都沒有了。
“不高興嗎?看到我這樣你難道不高興嗎?”
“這難道不是你所期望的嗎?折磨我,把我逼瘋,讓我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把我拋向幸福的云端,然后一把扯下地獄,狠狠戳破我的幻想。”
“你成功了,你如愿了,那你為什么不高興?笑啊!你給我笑啊!”
‘當啷’一聲,尖刀從管桐的袖子里掉出來。
他看到那刀,像是突然被什么刺激到了,不知哪來的力氣把聶樞推開,彎腰撿起地上的刀整個人都朝聶樞撲過去。
刀尖一次次從聶樞臉邊劃過,卻沒有一次扎到聶樞。
“是你吧?!是你吧!!”管桐壓著聶樞歇斯底里的喊,幾近破音:“是你殺了那些人,弄死了我的兔子,想盡辦法的折磨我,把我變成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都是你吧!!!”
他像是魔障了一樣,似乎是知道自己沒辦法下手,便一下把那刀插在床上,回身癲狂的用頭砸著墻面。邊砸邊壓抑的嘶吼,像只垂死掙扎的小獸。
眼淚順著臉頰匯聚到尖尖的下巴,滴在地上聚成一塊。
聶樞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剛剛從休眠中開機,還帶著幾分無措和迷茫,不清楚只是過了一個晚上,為什么昨天還好好的人突然就這樣了。
他伸手從背后勒著管桐的脖子,把人拖離那堵墻,虹膜圈的光芒暗紅:“管桐!管桐!你看著我!!看著我!!”
‘轟——’
一聲驚雷伴著閃電劃破這片灰蒙蒙的天空。
不知什么時候被撿起來的刀被重新塞進管桐的手里。
聶樞握著管桐的手,將那刀尖對準自己的太陽穴,語氣里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然:“管桐,這里是我的中樞,相當于人類的大腦和心臟。”
“你可以現(xiàn)在刺下去,只要你想,我永遠都不會再活過來。”
又一道閃電劃過。
淺藍色的光從窗外閃進陰暗的屋內(nèi),復又消失。
那個短暫的瞬間管桐看到了聶樞臉上認真而嚴肅的表情。
這人沒在開玩笑,是真的在拿命跟他賭。
他失神半天,終于卸掉了身上的力氣,像一枚瀕臨爆炸卻突然漏了個洞的氣球,一直咬牙死撐著的那口氣突然就泄了。
終于安靜下來了。
聶樞松開管桐的手,起身道:“既然你不想殺我,那我給你半個小時,這期間我去配藥,你給我好好冷靜一下。”
他起身走出屋子反手關(guān)上門,靜靜靠在門上。
腦海中的警報還在一個接著一個的往外蹦,都是什么精神力過載,危險源靠近,數(shù)據(jù)處理負荷過大之類的,又沒辦法屏蔽,閃的叫人心煩。
【宿主,我終于查到……誒?你這是怎么了?】
消失許久的系統(tǒng)突然出現(xiàn),熟悉的聲音在聶樞腦子里蕩著回音。
‘沒怎么,你查到什么了?’
【哦,我之前不是一直都沒說話嗎,是看宿主你一直都沒叫我,索性就去協(xié)助主系統(tǒng)排查宿主身上的BUG了。】
‘查出什么了?’
【之前宿主你的進度條不是卡住了嗎?而且上個世界結(jié)束之后,任務也一直都沒顯示失敗,它主要的原因是上個世界的任務目標實際上沒死。】
‘……嗯。’
【???宿主你為什么這么淡定?】
‘繼續(xù)說。’
【好吧,就是經(jīng)過大量排查下,發(fā)現(xiàn)目標在原世界死后并沒有徹底消亡,他的意識體意外覺醒了,并從原世界叛逃到了其他小世界,現(xiàn)在任務目標的危險等級已經(jīng)從E上升到了S。】
【可能是由于宿主你原本就與目標互相綁定,所以和意識體之間存在強烈共鳴,這次主系統(tǒng)是隨便將宿主放進任務世界的,但陰差陽錯之下居然就好巧不巧的撞進了意識體逃竄的小世界。】
【也就是宿主你現(xiàn)在攻略的任務目標與上一個世界的人物目標是同一個目標。】
【而鑒于宿主的任務進度條還在繼續(xù),又根據(jù)任務優(yōu)先級劃分,主系統(tǒng)和高層臨時開了個會,會議上敲定這個高危任務目標在被完全治愈前,將一直是宿主的攻略對象。】
【也就是說,只要任務目標不被完全治愈,宿主就要一直追著任務目標去往他逃竄的那些世界,失敗了就再繼續(xù),一直到成功為止。】
‘為什么同一個任務目標,性格差別會這么大?’
【宿主,意識體覺醒一般是在受到了難以磨滅和不可承受的強烈刺激后,才會引發(fā)意識體本能覺醒。】系統(tǒng)委婉道:【一般人受到這種刺激是非常難捱的,會黑化很正常。】
‘我知道了。’
它家宿主未免也太淡定了。
系統(tǒng)想想別人家統(tǒng)子的宿主每次做任務都吱哇亂叫的,它這宿主實在是太過自強省事,襯的他像個吉祥物,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宿主,這次是系統(tǒng)失誤,我可以為你申請補償,宿主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跟我說。】
‘先放著吧。’
聶樞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覺得自己休息的差不多了,扭頭就去了藥劑室配藥。
【宿主,這兩天我都沒怎么注意你和目標的情況呢,你們怎么樣啦?】
‘沒事就閉嘴。’
【……】
哼,它宿主一點也不想它。
聶樞大概用了十分鐘就配好了藥,又在藥劑室坐了十分鐘才拿著藥和醫(yī)療器械回房間。
管桐蜷腿抱著膝蓋坐在床腳,感覺到聶樞進屋了也沒抬頭。
聶樞蹲在管桐身側(cè),伸手往下壓了壓管桐的后腦勺,用消毒棉清理了一下后頸的血跡,猙獰的刀口連帶腺體一起暴露在空氣中。
腺體處被切出了菱形,有一半都離了肉,看著好像是要把腺體挖出來,不知道是太疼了還是挖不出來,導致這塊肉一半懸著一半掛著。
“殺了養(yǎng)父母和那些人的兇手,長著一張管硯的臉。”
這句話昨天晚上聶樞就聽到了,不知道為什么管桐現(xiàn)在又重復了一遍。
“嗯,然后呢。”
聶樞拿起消毒水在管桐的腺體創(chuàng)口處洗了洗。
這里敏感,平時碰一下都疼的不行,更何況直接拿消毒水洗創(chuàng)口,管桐疼的渾身都在發(fā)顫,頭上冒起了不少冷汗。
他咬著牙沒有叫出聲,喘了幾口氣后繼續(xù)說:“他長著管硯的臉,但他不是管硯,是有人故意裝成管硯的樣子來迷惑我,為了……逼我發(fā)瘋,折磨我。”
聶樞動作一頓:“你覺得這個人是我?”
“不然呢?”管桐冷笑:“否則你想怎么解釋,為什么你和管硯擁有相同的外形輪廓和身形姿態(tài),你覺得世界上會有生長趨勢完全一樣的骨骼嗎?”
“記憶是會騙人的,甚至可以被強制催眠和修改。”
聶樞語速緩慢:“僅憑這虛無縹緲的記憶,你就斷言我是那個折磨你的人?”
當然不是僅憑這點虛無的記憶,否則管桐不會今天早上才來找對方,而應該是昨晚。
他沉默了一會,開口:“我五歲的時候曾被帶在海希陛下身邊待過一段時間。”
“當時陛下身邊有一個叫里薩的侍衛(wèi),他很同情我,又懂得一些電子機械的知識,我時不時會纏著他講些東西給我聽。”
麻藥漸漸滲透進管桐的身體。
聶樞挑了個合適的縫合針,串好微納米線,一心二用道:“所以你才能破解中央大廳的密封鎖,把我?guī)С鰜恚靠晌矣浿闱皟商爝B機械臂的數(shù)據(jù)都會算錯。”
管桐眼神冷冷的瞪著聶樞:“我會的是電子機械,不是物理機械。”
說白了只能破解破解電子類目下的,生物鎖、電子眼、智腦之類的,但機甲制造卻不行。
聶樞趁著管桐注意力被分散,用鑷子夾著縫合針在腺體上挑起一塊肉。
因為后頸離大腦有些近,他沒有給管桐注射太多麻藥,疼是肯定會疼的。
‘嘶——’
管桐用指尖抓了下地板,冷汗大滴落下。
聶樞斜瞥了管桐一樣,手上的動作沒停:“你繼續(xù)說。”
“里薩曾經(jīng)跟我說過。”管桐瞇了下眼:“帝國電子眼的運作程序不僅僅是錄像,它還能掃描人臉和瞳孔確認編號和身份,如果兩者無法匹配,安全中心會拉響橙色警報。”
“帝國會這樣做,也是因為在第七星歷那場Omega暴動之后,有很多伽馬星組建來的送死小隊,專門戴著人臉面具到處伏擊Alpha引發(fā)恐怖事件。”
他用手蓋住額頭,滿臉戾氣:“雖然我沒見過管硯真正的樣子,但那個人肯定不是,因為那人是故意叫我發(fā)現(xiàn)他的,每次只有在我看到他之后,他才會在我面前開始進行虐殺。”
“我不覺得管硯會有這種愛好,心理變態(tài)到以逼瘋自己的孩子為樂。”
“而整個帝國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頂著管硯的臉,將自己的生物信息改成管硯,完美復現(xiàn)他的姿態(tài)輪廓,又能欺騙電子眼的監(jiān)視記錄,不讓安全中心拉響警報,除了你——”
除了你,就沒有別人了。
后頸,縫合到一半的傷口被不小心扯開,又有鮮血滴滴答答的流出來。
空氣中散逸著甜美的鐵銹腥氣,伴著淡淡的桃花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