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你不要過來啊20
“你們怎么不說了?”
盛槐序的聲音輕的恍若一吹即散,他彎眸道:“你們怎么都看著我呢?”
“……”
聶樞最先反應(yīng)過來,他起身將盛槐序重新抱回床上,輕斥一聲:“怎么光腳下床,醒了也不出個聲。”
盛槐序沒有掙扎,任由聶樞抱著,身子輕的像一團棉花:“我沒有力氣啊,弄不出聲音來,本想走到你面前叫你知道的,結(jié)果聽到你在談事情,不想打擾你。”
他伸手拉了拉聶樞的衣服,眼含笑意:“你肯理我了?不生我的氣了嗎?”
他都還沒提,小兔崽子還敢提這個?
聶樞冷笑一聲,動作輕柔的將盛槐序放到床上,語氣卻頗重:“撒嬌賣癡沒用,我現(xiàn)在是懶得跟你計較,你等我給你收拾完爛攤子再跟你仔細算賬,早晚將你這身皮都抽爛,還叫你胡作非為!”
“如果這能叫你消氣,這打我也受得。”盛槐序淺淺一笑,扯了扯被子溫聲道:“只要你還愿意理我,打罵也好,教訓(xùn)也好,怎么都好,可你不理我,我卻難過的不知該怎么辦了。”
聶樞簡直不想理會這人。
每次闖禍以后都會說些好聽的,渾身上下除了那張嘴,就沒有哪處是讓他順心的!
他嫌棄的給盛槐序蓋好被子:“躺著吧,我出去處理些事,晚些時候回來。”
關(guān)于盛槐序做的那些,原因,目的,聶樞也不想問。
他也知道盛槐序肯定不會說。
反正他自己也快查出來了,懶得去盛槐序那繼續(xù)受氣。
“等等——”
盛槐序聽到聶樞這么說,聲音稍微大了些,他拽住聶樞的袖口:“你要去哪里?去找謝……小殿下嗎?我能不能同你一起?”
“胡謅什么,我去尋他做什么?”聶樞不耐煩,又怕用力扯開袖子會帶翻盛槐序,只得站在那:“我去給你掃尾巴,你以為你闖了那么大的禍?zhǔn)窃趺磸脑t獄里出來的,快些松開我。”
小兔崽子怎么現(xiàn)在膽子變得這么肥?
“好吧……”
盛槐序不舍的松開聶樞,眸中寫盡了叫人看不清的情緒。
他剛剛聽到了盛槐序和鄭昭說的話……全部都聽到了,所以他不愿讓聶樞去見謝稚,也……不愿讓聶樞為了他四處奔波。
“好好休息。”
聶樞留下四個字后就匆忙的走了。
鄭昭跟在聶樞后面,忍不住看了盛槐序好幾眼。
謝稚和聶樞被謝帝安置到了偏殿。
偏殿位置如它的名字一般,確實很偏,一般不特意過來還找不到這地方。
“三當(dāng)家的……”
好奇心打敗了恐懼感,鄭昭出來后就忍不住問聶樞:“那個……里面的那個……是我們的三……三嫂嫂嗎?”
“……”
聶樞喉結(jié)動了動,似乎是想下意識掩蓋什么,抬手錘了下鄭昭的頭:“胡言亂語什么,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啊……”鄭昭揉了揉頭,心想:還不承認(rèn),瞧瞧三當(dāng)家的為里面那位做的這一樁樁一件件,再瞧瞧三當(dāng)家的看里面那位的時候,眼睛里那股溫柔勁,都快化成湯水流出來了,還不承認(rèn)呢。
“行了。”聶樞不爽道:“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太子讓你給我?guī)裁丛挘俊?br />
“哦!對!”鄭昭看了看四周,湊到聶樞旁邊小聲道:“太子殿下說他找到給盛槐序看病的周先生了……只是他找到周先生的時候,周先生已經(jīng)死了。”
聶樞皺眉:“他死了?”
鄭昭點點頭:“是自殺吊死的,死在一個破廟里,好像死前曾托關(guān)系偷偷進宮去過太醫(yī)閣,要找哪個太醫(yī)來著,結(jié)果被那太醫(yī)給轟出來了。”
聶樞心念一動:“周御醫(yī)?”
鄭昭不太確定:“好……好像是這個吧。”
所以那周先生確實是被容家派來殺害盛槐序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沒有直接殺死……等等,之前周太醫(yī)說過什么?說盛槐序身負兩種劇毒已久?
為什么是兩種?
就算盛槐序偷偷給自己用毒,那也沒必要變著花樣換著毒下吧?所以另一種毒是那周先生給他下的……并且還是良久。
仔細想想,遙方縣那么遠,盛槐序去遙方縣之前曾徒步走了十二洲,那什么周先生是怎么知道盛槐序就在遙方縣的?
所以會不會是,從盛槐序離開容家開始,容夫人就派周先生去跟著盛槐序了,途中慢慢給盛槐序下毒,為了掩人耳目,所以沒有一下毒死,而是通過這么多年……
這已經(jīng)不是要殺人了,這明明是在折磨?
聶樞手腳冰冷,只覺渾身寒意。
他回頭看向緊閉房門的偏殿,頭一回心中發(fā)怯,不敢去問盛槐序到底知不知道一直被他信任,對他頗好的周先生,其實是想折磨著將他害死的。
“三當(dāng)家的?三當(dāng)家的?”
鄭昭的叫聲勉強將聶樞喚回魂。
他平穩(wěn)了下心緒,對鄭昭說:“你去幫我查查,在京的皇子都還有哪些,分別是誰,住在哪里。”
剛剛被刺激了一下,反倒把聶樞刺激清醒了許多。
他覺得自己之前一直在鉆牛角尖,沒有必要非得從局中找線索,有的時候局外人反而看得清。
他就不信,在京的皇子會沒人盯著宮里這些變故!
這點小事還難不到鄭昭,他最近在皇宮里混的如魚得水,登時就對聶樞打包票:“好嘞,三當(dāng)家的您放心瞧好吧。”
吩咐完鄭昭,聶樞去正殿找了趟謝帝。
這次他進去的十分順利,甚至連王公公都沒擋著他。
他進去的時候,謝帝正在逗鳥。
“臣,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帝沒怎么正眼看聶樞,只用逗鳥棒敲了下鳥喙。
王公公尖聲對聶樞說:“陛下讓你起來呢。”
聶樞叩謝:“謝陛下。”
謝帝有用逗鳥棒順了順鳥的羽毛。
王公公轉(zhuǎn)身又對屋內(nèi)的下人們吩咐了一聲:“都下去吧。”
屋內(nèi)很快被清空。
謝帝放下手中的逗鳥棒,嘴巴微張,看樣子是想說句話。
奈何謝帝話還沒說出口,王公公就搶著伸手指了指聶樞:“說說吧,你來有什么事啊?”
謝帝斜睨了王公公一眼。
王公公瞬間了悟,伸手打了下自己的臉:“哎呦奴才又搶話了,老是不長記性,該打!該打!”
謝帝滿意的瞇了下眼,伸手拿起桌上的綢絹擦了擦手:“說說吧。”
聶樞聽到謝帝的話,又重新跪下磕了個響頭:“臣是特意來謝陛下的不殺之恩,陛下之恩于臣仿若如九天飛瀑,臣此生難報,愿以命相抵。”
來了古代這么段時間,從第一次跪人的不適宜,到現(xiàn)在如同喝水吃飯一般尋常,他真是不得不感慨自己接受能力的強大。
“漂亮話便不必說了。”謝帝將鳥籠往旁邊推了推,示意王公公收起來:“救你自不是白救的,朕聽聞你和謝禪曾有過三日之約,三日內(nèi)你會找出皇后的死因和罪魁禍?zhǔn)祝俊?br />
果真是謝帝,連這個都知道了,就是不清楚謝帝是最近才知道的還是早就知道了。
聶樞一邊想一邊應(yīng)道:“是。”
謝帝嗯了一聲:“既如此,那朕便再給你三日,你將皇后的死因查清,呈予我。如果查出來了,證據(jù)確鑿,朕保你和盛槐序日后錦衣華服,富貴滔天。若查不出來,你便代那盛槐序去死牢吧。”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之前。
聶樞頷首應(yīng)是:“臣接旨。”
“還有,以后那五皇子之事不必再提,朕沒有兒子流落在外。”謝帝冷冷的看著聶樞:“我這么說,你可懂?”
“……”
所以還是要放棄盛槐序是嗎?
聶樞不甘心,沒有應(yīng)聲。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謝帝見聶樞不應(yīng)聲,也沒有著急:“難得你對那孩子一腔忠義,朕會補償他,日后將他認(rèn)為義子,死后亦可入我皇陵。但將此事大白于天下卻是不行。”
“皇子一位舉國尊貴,若是將這種事傳揚出去,且不說我謝氏蒙羞,萬一日后有人學(xué)會此法,拿來效仿你待如何?你莫不是要指望每個被替換的皇子都能遇到你這種忠義之士?”
更深的話謝帝沒說,聶樞也能想明白。
但是他不愿。
“難道此事就此輕輕揭過?”
聶樞挺直腰背,據(jù)理力爭:“難道連兇手也不懲戒嗎?”
“我不是讓你去調(diào)查皇后的死因了嗎?”
謝帝垂眸:“少年人不要太意氣用事,你只想討公道,可想過朝堂之上會因此大受動蕩?后果你承擔(dān)的起嗎?你可曾想過朕的德晟皇后明明發(fā)覺了此事,卻為何從來都不曾說出來?”
聶樞抿嘴,眉頭深深皺起。
“再說,你也不必覺得老五有如何之幸,外界皆傳大衍新朝的帝后皆對小殿下寵護之至,實則并無此事,他不過是個替太子吸引目光的靶子,借機讓太子韜光養(yǎng)晦而已。”
謝帝將手支在皇椅上,雙目半閉:“幾日前,你在御書房門口長跪之時,老五來找過我,他說他要卸去太子名號,自愿被貶為庶人,終生不進京,不入仕,不嫁娶,他說要用他的一生華貴,換你一命。”
“我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