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1 章 翻供
“臣妾見過圣上?!被屎蟮仍陂T口迎接,禮還沒行下去,便被天和帝扶起來了。
“皇后不必多禮,朕想著一段時間沒過來了,今天過來坐坐?!碧旌偷鄣?。
皇后溫婉一笑:“圣上想什么時候過來就什么時候過來,何須這么見外?”說著,邊把天和帝往里讓,一邊還囑咐人上茶點(diǎn),一派殷勤的樣子,看得天和帝心情也好了些。
“不必忙,你也坐,”天和帝拉過她的手,讓她在旁邊坐下,“朕今天來,是想問問,皇兒的事?!?br/>
皇后一愣,表情突然有些哀傷:“稷兒的事我也聽人說了,他怎會如此大膽呢?都怪臣妾那天沒有攔著他出宮,不然的話,就不會犯下這等大錯了?!?br/>
天和帝嘆了一口氣:“皇后不必自責(zé),稷兒行事一向乖張,誰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這件事你知之甚少,是這樣的……”
他將這幾日穆遠(yuǎn)修調(diào)查出來的具體結(jié)果告訴了皇后,并著重問了杜剛這個人。他一直都是稷兒的隨從,想來皇后一定有所了解。
果然,皇后一副驚訝的樣子,道:“竟是他?這人是我兄長一個屬下的孩子,他的父親因公殉職,兄長憐他們孤兒寡母,便讓他們住進(jìn)承恩公府好庇護(hù)他們。他從小習(xí)武,兄長見他武藝出眾,便舉薦了他到稷兒身邊,他一貫都很聽稷兒的話,絕不會做出背主之事?!?br/>
聽皇后對此人如此篤定的說法,天和帝有些疑惑:“皇后是覺得,此人沒有說謊?那他殺害于御史一事又做何解呢?他聲稱是稷兒指使,可依朕對稷兒的了解,他不是這種心狠手辣之人?!?br/>
皇后看了一眼天和帝,似乎有話想說,又像是有什么顧忌。
“皇后但說無妨?!碧旌偷蹖捨苛艘痪洌麄兝戏蚶掀薜?,還有什么話不能說。
“稷兒這孩子,是臣妾一手帶大的,按理說臣妾不應(yīng)該說這話,可臣妾覺得,這孩子確實有點(diǎn)左了性子,那日于御史在朝堂之上給他定了十宗罪,他必定氣急了,一時糊涂也是……難說的?!被屎笳f完,抬眼瞧見天和帝有些難看的臉色,有補(bǔ)了一句,“當(dāng)然,臣妾還是更愿意相信,稷兒他是清白的?!?br/>
天和帝看向皇后,認(rèn)真地道:“朕還是相信,稷兒不會是謀害于御史的人,他小時候心地純善,連幼鳥都不忍心傷害,又怎會讓人去殺人?”
皇后點(diǎn)頭道:“您說的是,此案應(yīng)另有隱情,只是皇上,如果那杜剛?cè)砸豢谝Фㄊ丘褐甘顾?,該怎么辦呢?”
“朕剛剛聽皇后說,那杜剛年少喪父,是寡母將他養(yǎng)大的?”天和帝想起皇后剛剛說的話,“但凡他還有點(diǎn)孝心,就不該繼續(xù)污蔑于他有恩之人。你兄長是稷兒的親舅舅,希望他不會恩將仇報。”
“那臣妾給兄長去封信吧?”
“去吧?!碧旌偷勰克突屎笕チ藭?,自己仍坐在坤德宮的正廳中。他記得剛繼任皇位時,無論再忙再累,每日也都會到這里來坐一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他對這里的環(huán)境竟有些陌生了。
突然,他的視線定格在靠窗的一個架子上,那里擺著一瓶花,花朵錯落有致地插在瓶中,別有一番意趣,讓人見之心喜。
天和帝起身走過去,站在旁邊細(xì)細(xì)欣賞起來。
“這瓶花是出自何人之手?”欣賞了一會,他隨口問道。
一個在旁侍候的宮女笑盈盈地說道:“回圣上,這是皇后娘娘親手制的,奴婢們哪有這樣的巧手?”
天和帝一怔,繼續(xù)問道:“皇后每天都會擺弄這個嗎?”
那宮女搖搖頭,道:“娘娘好幾年沒碰過這個了,近來許是心情好吧,隔三差五便會制一瓶?!?br/>
一瞬間,天和帝心中生出無數(shù)種想法,臉色也幾經(jīng)變幻,最終歸于平淡。他坐回原處,細(xì)細(xì)打量這坤德宮,再次涌上一股陌生的情緒。
“……圣上?圣上,您怎么了?”
天和帝回過神,見皇后拿著信站在他面前。
“臣妾叫了您幾聲了,圣上您在想什么?”皇后嗔怪地說道。
天和帝苦笑一聲:“不過在替稷兒擔(dān)心罷了,希望你這封信,能起到效果。”
“稷兒得圣上看重,自然能逢兇化吉,圣上只需讓人將這信送到承恩公府上即可,我兄長會讓他母親去看他的?!?br/>
“嗯,那皇后好好歇息,朕還有事要忙,就不久留了?!?br/>
“政務(wù)要緊,圣上您去吧,臣妾等恭送圣上?!?br/>
天和帝出了坤德宮,坐在軟轎上,回憶起曾經(jīng)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有些以往沒有注意到的東西,此時都浮出了水面。他看著手上的信封,忍不住喟嘆一聲:“或許,朕從未看清她?!?br/>
這一聲輕而沉重,很快就隨風(fēng)消逝,再也無人聽見。
……
傍晚時分,一個婦人抹著眼淚從大理寺的地牢中走出,隨后,謀殺于御史的人犯杜剛翻供,稱自己所為并未受人指使,而是自己暗自揣測主上心意,立功心切,又覺于御史出言冒犯,實在可恨,一時怒上心頭,這才潛在府中殺死了于御史,然后偽裝成他自縊身亡的假象。
沒等穆遠(yuǎn)修去核實,人犯卻趁著看守不注意,咬舌自盡了。
這起震驚整個大魏的案件以人犯獄中自盡告終。他那份按了手印的供詞,也被天和帝在早朝時公之于眾。
大臣們看見這份供詞時神情不一,但可以確認(rèn)的是,幾乎沒幾個人相信。但人犯已死,多說也無益了。
私底下,大家卻都認(rèn)為,此案就是虞稷指使的,卻沒想到那奴才會將他供出來,索性以其母威脅那人改口供,然后讓他一死以平眾怒。
這件事最終導(dǎo)致的結(jié)果就是,朝堂之上支持立虞稷為太子的人再次減少,偶爾寥寥幾個聲音,也很快被悠悠眾口壓制下來。
天和帝這幾日臉色十分難看,朝野上下傳來的聲音令他心驚不已。這樣的勢頭之下,似乎立虞秩為太子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天和帝一直懷疑,那指使杜剛之人,是否是支持虞秩的人。因為這件事無論從哪方面來看,他都是唯一的受益者??墒菬o論怎么查,那杜剛都和虞秩一派無任何關(guān)系。
虞秩似乎也感受到他的懷疑,近來行事越發(fā)坦蕩,一副任你隨意探查的樣子。其實他心里也有些疑惑,因為這件事他確實沒有出手。
若說最開始暗示于御史上折有他一份功勞,那么之后的發(fā)展就全看虞稷自己了。他實在沒想到,他這位大哥會這么蠢,竟能生生將一副好牌打爛。
有時候想到虞稷做的事,虞秩都會莫名笑出聲。他有時也會反省自己,為何小時候竟會將虞稷視作眼中釘,這樣的人,值得他一次次動作,值得他花大把精力去收服那些大臣嗎?他懷疑,自己就算什么都不做,虞稷也坐不上太子之位。
算一算,大概從那楚辭被封為上書房講師,卻差點(diǎn)被虞稷派出的小太監(jiān)誘入后宮開始,成功就站在了他這邊。
那次也是一樣,虞稷先派人出面作弄楚辭,可沒想到他的人中途改了主意,竟把他引著往后宮去,要不是那楚辭機(jī)智,恐怕就犯下大錯了。抓到那奴才時,他一口咬定是虞稷指使,而后也趁人不備自盡了。
后來他調(diào)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那奴才確實從始至終都是虞稷的人,調(diào)走后宮侍衛(wèi)打開宮門的人,也一口咬定奉的是皇后之命。
這樣看來,那件事確實是虞稷做的。畢竟除了皇后親子,還有誰能手持鳳令,調(diào)走那些侍衛(wèi)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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