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小拖油瓶
晉江首發(fā), 訂閱不夠看不到
他自己腿腳不方便, 除非故意挪動, 否則半夜鬧床什么的根本不成立。
可好端端的,她也沒做什么?這人怎么突然就接受她了?
朝曦怕自己想岔了,非但沒有跟沈斐更進(jìn)一步, 反而關(guān)系越發(fā)惡劣, 所以沒動, 依舊睡她的長椅上,早上天氣好的時候?qū)⑷税岢鰜頃駮裉枴?br/>
這人很不喜歡陽光, 找各種理由不去,比如有一天早上,朝曦意外發(fā)現(xiàn)他比自己起來的還早,半躺在床上看書。
外面有太陽, 在陽光下看書對眼睛不好,朝曦又不愿意打擾他難得的興致, 不讓他看,便準(zhǔn)備等他看完了再抱出去。
沈斐這一看, 看了一上午, 錯過了早晨的太陽,中午的太烈,真去曬會直接將人曬黑, 沈斐舍得, 她也不舍得。
本以為一大早看書只是意外, 誰知接下來幾天也是如此, 朝曦便懂了,這人抗拒曬太陽。
曬太陽代表著健康,即便他再抗拒,朝曦還是會將人弄出來,頂多允許他掙扎掙扎,然后連人帶被子一起抱去院里。
她喜歡在院里給這人擦手擦臉,偶爾閑了給他洗洗頭,衣裳換下來洗掉,這人就像個大型布娃娃,從頭到尾任由她折騰來折騰去,也不說話,弄的朝曦心癢難耐,十分想現(xiàn)在就將人用了得了,免得每天惦記著。
她仔細(xì)想了想沈斐預(yù)留床位的意思,后知后覺醒悟,可能就是她連續(xù)十天什么都沒做,所以這人才對她放松了警惕,準(zhǔn)備慢慢接納她。
給她留床位就是個好兆頭,當(dāng)然不乏試探她的意思,如果朝曦真動了心思,他又會像個河蚌似的,將自己關(guān)的更嚴(yán),所以朝曦忍了忍沒動他。
每天照舊喂養(yǎng),擦洗,抱出來曬曬太陽,反正這廝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該看的,不該看的,她全都看過了,沒有遺憾。
朝曦身為大夫,以身作則,生活十分規(guī)律,四五更起床,燒飯熬藥,趁這段時間揪著平安的耳朵,將熊帶去森林里散步,然后找些食物回來,有平安的,也有朝曦的,更有沈斐的。
平安喜歡大魚大肉,越是肥美的越喜歡,沈斐喜歡吃清淡的,最好是水煮類,朝曦不挑食,什么都可以,跟著平安吃行,跟著沈斐吃也行。
大清早的,平安非要吃孢子肉,它自己逮的,熊是夜間動物,自從跟了朝曦之后,變成了白間動物,可偶爾還是會開個葷,夜間勤快一下抓抓孢子,兔子之類的小動物。
處理起來非常麻煩,朝曦果斷選了煮蝦煮蟹。
平安登時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在地上滾來滾去,打擾朝曦做飯。
朝曦不管,它便跑去找沈斐。
開始朝曦十分擔(dān)心它傷害沈斐,因?yàn)槠桨彩莻€大醋壇子。
朝曦畢竟是大夫,除了給人看病,還會給一些動物也看病,算是不忘本分,每次她這邊剛將醫(yī)好的小動物放了,轉(zhuǎn)頭就被平安血盆大口直接吞下,朝曦瞪它一眼,它便不情不愿吐出來,然后好像自己受了委屈似的,用屁股對著朝曦,需要朝曦哄哄,說盡好話,保證只有它一只熊,這熊才‘勉強(qiáng)’原諒她。
孩子氣十足,也任性十足,但是它有個缺點(diǎn),給好吃的就是娘,所以朝曦才會掏了鳥蛋給沈斐,讓他收買平安。
還是擔(dān)心它傷害沈斐,在沈斐身上放了一種它最討厭的草藥,只要聞到那個味道,它便落荒而逃,如此根本沒辦法傷害沈斐。
雖然這樣做有些傷熊的心,但是沒辦法,畢竟在它眼里,除了朝曦之外其他全是食物,多留一手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當(dāng)然她在的時候還是會將草藥收起來,給沈斐擦洗干凈,身上沒有那種味道,試探性的讓平安接受沈斐,記住他身上原本的味道。
這個過程肯定是漫長的,沒有幾個月完成不了,所以平安陡一下跑去找沈斐,朝曦本能以為它是要動手傷人,畢竟她做了讓熊吃醋的事,只顧著沈斐,沒顧著它。
熊其實(shí)不笨,什么都知道,也記仇的很,誰知那大熊嗷的一嗓子趴在沈斐的躺椅旁邊,大熊掌撥弄了一下沈斐的胳膊。
沈斐十分配合,抬起修長白皙的手,揉了揉大熊的腦袋,大熊順勢躺倒,露出脆弱的脖子。
這是對他十分放心的意思,平安只對朝曦一個人做過這么毫無防備的動作,其他人和動物,想都別想,沈斐居然可以?
朝曦手里拿著鍋鏟,急急奔來的動作一頓。
沈斐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又繼續(xù)擼熊。
熊特別享受,兩只大熊掌撥了撥沈斐的手,指導(dǎo)他擼自己,要左一點(diǎn),右一點(diǎn),下面也不能放過,嗯嗯,這里很舒服,多來兩下……
偶爾沈斐累了,那手收回來,大熊又拽過去,要他繼續(xù)擼,沈斐膝蓋上放著書,躺在院里的陰涼處,有一下沒一下的擼熊,熊也懶洋洋躺在他身邊,喉嚨里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舒服的冒泡。
一人一熊竟十分和諧。
這下輪到朝曦吃醋了,平安從來沒這么過,也才幾天而已,已經(jīng)被別人勾搭上,沒出息的貨。
這事是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進(jìn)行的,朝曦一點(diǎn)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問沈斐他也不一定會說,只能將好奇心壓下。
不過這樣一來也好,朝曦可以安心放他倆在一起,自己一個人上山采藥,亦或者回村開店,有兩天沒回村里,總擔(dān)心有人找她治病,結(jié)果沒找到人,反倒耽擱了病情。
等這人身體再好一點(diǎn),將他抱下山,擱在身邊照顧,至于平安,時不時上山看看它便是。
熊是要冬眠的,如今已是深秋,離下雪也就兩三個月而已。
是時候讓它大吃大喝積累脂肪和肌肉,然后加大跑步的力度,順便給它逮些魚,讓它撐過這個冬天。
沈斐也要買些衣裳,用來過冬,朝曦算了算銀子,果然還是不夠,該去采些草藥填補(bǔ)她的小倉庫了。
她腦海里一晃而過想起兩年前看到的人參,十七個年頭,太小了她沒采,用了紅繩標(biāo)記起來,另外在旁邊種了些動物十分討厭的植物,這顆人參便不會被其它動物吃掉。
系紅繩有兩個說法,第一是告訴別人自己捷足先登,第二是栓住人參,傳說人參會跑,不管是不是真的,朝曦都有樣學(xué)樣,將紅繩系上了,不知道兩年過去,這顆人參還在不在?
野的東西長勢極好,瞧著比種的粗,應(yīng)該能買個好價(jià)錢,給這人買身好的衣裳。
朝曦喂飽了一大一小,開始著手上山,留平安照顧沈斐,她運(yùn)氣不錯,惦記的那顆人參沒被別人取走,也沒有動物吃,好好的藏在角落,被她采走了。
取人參是細(xì)活,每一根須須都不能斷,這個過程朝曦花了兩個多時辰,加上上山和下山的時間,傍晚才回來。
簡單吃了飯,琢磨著給這人擦擦澡,順便量量身子,上回量的尺碼忘了,這回重新量。
擦澡的時候這人十分配合,次數(shù)多了,已經(jīng)沒有開始那么扭捏,大大方方任由朝曦將他翻過來,再翻過去,擦他不方便見人的地方。
不過朝曦敏銳的注意到一件事,這人身上多了些青紫的痕跡,還不是一個兩個,是很多,兩個膝蓋都磕紅了,有一只破了皮,這人也一聲不吭。
朝曦摸了摸,想問,半響沉默下來,山里只有他們?nèi)齻€,除了她就是這人和平安,平安那么信任他,不可能打他,那只有一個可能。
他自己弄的。
什么情況下把自己弄成這樣?傷痕累累,跟遭了家暴似的,朝曦十分懷疑,是不是她半夜夢游,將這人拖出來打了一頓,再好好的放回去?
朝曦閑來無事,每天都會給他擦澡,身上什么情況,比他自己都了解,昨個兒還沒瞧見傷痕,所以肯定是她今天走之后留下的,怎么留的便不清楚了。
有機(jī)會要好好查查,現(xiàn)在只當(dāng)沒看見,擦完給他抹些藥,套上中衣擱在床上,依舊還是床中間,她還沒有跟這人搶床的想法,怕壓著他。
半夜朝曦起床上茅房,發(fā)現(xiàn)這人位置又變了,從中間變成了墻角,那么大的個子縮在墻角瞧著還挺委屈。
朝曦想了想,輕輕跪在床上,小心伸手進(jìn)了被子,碰到這人肌膚的時候這人微微一顫。
果然沒睡,雖然眼睛閉著,但是呼吸不像睡著時一樣,他睡著時胸膛一起一伏,極其規(guī)律。
“放心吧,不動你。”
朝曦在他耳邊小聲說話,“就抱一下。”
她說抱一下,果然就是抱一下,將人抱回中間,重新蓋上被子,然后打個哈欠回自己的長椅上睡。
動靜剛消失,床上那人便睜開眼,歪頭無聲無息瞧了瞧她。
月光下的少女縮在長椅上,側(cè)躺著,手枕在臉下,睡的一臉滿足……
這么久過去,外頭應(yīng)該風(fēng)平浪靜,以為他死了,等官兵們放棄,便將他弄去山下,請來鄉(xiāng)親們成親。
地點(diǎn)就選在朝曦家,朝曦自己辦置,沒有聘禮,也沒有媒婆,親朋好友都沒有,只有一個沈斐。
這樣就夠了,朝曦也不在乎旁的,結(jié)了婚以后便不會再有人說她是沒人要的老姑娘,也不會再有人給她說媒,她也能光明正大喊這人夫君。
‘夫君’這兩個字就像她的印記似的,啪的一下貼在沈斐腦袋上,揭都揭不掉。
只要一成親,有了這層關(guān)系,她與這人便是真正的家人了,朝曦十分期待。
“沈斐。”朝曦抬頭看他,“你怎么不說話?”
沈斐被她壓在身下,十指相扣,用的力氣極大,叫這人幾乎動彈不得。
“你想成親,挑個日子便是,不用問我。”語氣淡淡,仿佛這事跟他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似的,冷漠到了極點(diǎn)。
朝曦不滿,“我想問問你的意見,你想不想?”
沈斐幽幽嘆口氣,“我想不想不重要,你想就可以了。”
沒有正面回答,也聽不出他自己的意思。
“那到底是想?還是不想?”朝曦鉆了牛角尖,撐起身子看他。
她在沈斐的衣裳里,手穿過沈斐的袖子,她一動,沈斐被迫跟著動了動,衣襟被倆人完全撐開,露出不著寸縷的身體。
平時朝曦一定會看上兩眼,今天完全沒心情。
“想不想?”她又問了一遍。
沈斐那雙碎星一般的眼睛還是那么亮,那么好看,宛如幽幽寒潭,一眼望不到頭。
“我不想,你會打消念頭嗎?”
果然是不想的。
這人非富即貴,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怎么甘心娶她一個鄉(xiāng)下姑娘?
“自然不會。”本來會,現(xiàn)在也不會了,沈斐越是不想,她越要做。
就是要成親,給這人腦門上貼上她的印記。
朝曦有這個想法,當(dāng)即從床上下來,掰著手指數(shù)良辰吉日,馬上就是立冬,擇日不如撞日,就立冬成親吧。
算算時間,還有十天左右,七天一個療程,十天這人的腿該是恢復(fù)了些,這時候成親最佳,沈斐處于要好不好的狀態(tài),想跑都跑不掉。
她打定了主意,跟這人說了兩聲,這人只‘嗯嗯’的回應(yīng),完全沒別的意見,不知是真的沒有,還是藏在心里。
他不說,朝曦便忽略了他的想法,自顧自考慮成親需要的東西,一切從簡,請門里的鄉(xiāng)親們吃頓飯便是,別的一律沒有。
紅綢緞紅嫁衣全都要她一手操辦,這么忙加上時間太趕,想自己繡不太可能,只能找繡娘繡。
畢竟是成親,人生只有一次,料子不能太差,繡娘也要找個好的,銀子變成了最大的問題。
看來又要賣掉自己的存貨了,那一顆五百年的人參是保不住了。
五百年的人參,她走遍大江南北,翻了無數(shù)座山,才終于找到這么一顆,不舍得全賣,切成片處理一下,賣個百兩白銀便是,剩下的留著自己用。
身為一個大夫,沒點(diǎn)存貨不行。
朝曦考慮的太遠(yuǎn),沈斐的腿還沒治好,她便開始操心成親的事,稍稍忽略了沈斐,第二天發(fā)現(xiàn)這人不對勁,昏昏沉沉,沒什么精神,她給這人擦澡,也提不起他的興致。
原本以為是她說成親的事,這人不愿意,又不表現(xiàn)出來,情緒盡數(shù)憋在心里出了毛病,后來才發(fā)現(xiàn)不是,這人是身體出了問題。
犯困犯的厲害,有時候吃著吃著,突然倒了下來,書也不看了,只要得空便躺在床上睡覺,得了睡美人的病似的,一覺可以睡很久。
有一次睡著睡著突然驚醒,趴在床邊咳嗽,手拿開,一灘血染紅了被罩。
朝曦給他喝藥,也喝不下去,喝多少吐多少,吃飯更是如此,只能勉強(qiáng)喝一點(diǎn)清粥。
施針后人會有些反應(yīng)是正常的,但是沈斐這反應(yīng)也太大了。
朝曦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錯,沈斐非但好不了,還有可能出現(xiàn)意外?
她一遍一遍摸著這人的骨頭,查看上回針扎的地方,確定沒問題才放手,過后覺得不對,剛剛好像想著別的事情跑神了,有可能摸錯,于是又摸了一遍,再摸一遍,來來回回摸了十幾遍。
總覺得仿佛漏掉了哪個細(xì)節(jié),不敢大意松懈,只不斷做著重復(fù)的事,檢查沈斐,檢查沈斐,再檢查沈斐。
晚上也不敢睡,隨時守在沈斐身邊,這人咳嗽一聲她便趕忙坐起來,遞水遞飯,問這人感覺怎么樣?
沈斐說不清楚,吃完喝完很快又睡了過去,捂出一身的汗,早上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一摸被子,里面都是潮的。
這個條件是不可能給他洗澡了,朝曦干脆假裝沒看見,只將人抱起來,床單被套換成干凈的,身上簡單擦了擦,怕凍著他,光擦了手腳,其它地方?jīng)]碰,還是擔(dān)心凍出毛病,在屋里燃了炭火,熱了才動手。
白天外頭出了太陽,朝曦抱著人出去曬太陽,初冬的太陽不烈,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恰到好處。
她給人擱在躺椅上,自己去屋里忙活,翻她的古老醫(yī)書,有一本是祖師婆婆親手交給她的,沒有書名,年代久遠(yuǎn),書皮都掉了,里面內(nèi)容也不完整,少了些部分。
寫的太繁瑣,朝曦很多字不認(rèn)識,看不懂,加上是個殘本,學(xué)了也只能學(xué)個大半,便沒怎么碰過,讓這本據(jù)說很厲害的醫(yī)書葬送在她手里。
反正祖師給她的時候只告訴她千萬保住,傳給下一代便是,沒要求她一定要學(xué)上頭的東西,朝曦也便偷個懶,這么多年沒怎么翻過。
偶爾想看了,發(fā)現(xiàn)字體發(fā)黃,饒是她眼神極好,也需要湊近了仔細(xì)琢磨。
書是手抄本,寫的極其潦草,很多草藥也從來沒聽說過,據(jù)說是因?yàn)楹笕舜笏灵_采,只采不栽,久而久之這些東西都失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