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4 交鋒2
密密麻麻的黑袍如同沸水中的氣泡,滾滾浮上半空,將我和富江包圍其中,在我們腳下的高樓天臺上,周身被繃帶纏繞的巒重仰頭和我們對視,雖然攻擊停頓下來,但是險惡的氣氛卻預兆著更強烈的暴風雨即將到來。筆趣?閣w?w?w.biquge.cn我抱著富江立于天際,環(huán)視著還在不斷上升的黑袍,它們的人數雖多,但是要占據從天空到地面的每一處空間還力有不逮,和我想的一樣,它們的數量已經不再增加,在地面上看似洶涌的人潮,分散到立體的空間中,就會被徹底稀釋。即便它們還在不斷朝我和富江靠近,依靠擠壓空間來彌補人潮間的縫隙,然而,它們的度,卻因為浮空的距離越高,就愈加明顯地減慢。</br> 果然,起初看起來,人數有些驚人,但是,僅僅憑巒重一個人而誕生的這些黑袍,仍舊不可能十全十美。和行動靈活的黑犬比起來,這些黑袍有自己獨特的地方,配合龐大的數量和集團行動的模式,能夠給予敵人更大的威脅,但是,摸清它們在行動能力上的弱點之后,依靠掠完全可以應付。</br> “那么,該認真一點了,阿江。”我對懷抱中的富江說到。</br> “嗯——既然阿川這么說了。”富江直起身體,用獵食者的目光盯著巒重,“那就正式開始吧!阿川,抱歉,我也不知道干部養(yǎng)成所在什么地方,因為,就算是那個時候,我也不是通過正常渠道離開那個地方的呢。還記得嗎?你和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到底是如何進入那個地方的。”</br> 是啊,我和富江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那棟精神病院,根本就不是坐落在正常的空間中。通過節(jié)點出入統(tǒng)治局的話,會在正常世界中造成極大的坐標落差。富江當時如果是直接通過節(jié)點,從干部養(yǎng)成所進入統(tǒng)治局的話,一旦她從統(tǒng)治局中離開,直接出現在干部養(yǎng)成所以外的地方也是有可能的。如果富江在那之后。就再也沒有回到干部養(yǎng)成所的話……</br> 我曾經希望能夠從“江”的口中干脆利落地得到線索,也覺得,這個末日幻境,對它而言。就像是自家的后花園一樣,雖然,因為末日癥候群患者的集體潛意識,以及級系色和級桃樂絲,會對它產生一定的限制。但是,至少提供線索應該是沒有問題的。</br> 不過……</br> 這個愿望從來都沒有被滿足過。</br> 無法直接得到線索。</br> “江”就像是充滿了壞心眼,又如同對這個解謎游戲戀戀不舍,不想就此結束,也不想提供太過明顯的便利。</br> 我曾經對這樣的它抱怨過嗎?</br> 應該沒有吧。在我的情感中,即便進入“現實”之中,即便在“病毒”的惡性影響下死去,也沒有怨恨和抱怨過“江”。所以,我才無比地確信,自己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江”。無論這種“愛”是如何產生的——我有想過,在這個情感的背后,有可能隱藏著更為殘酷的事實。但是,我還是接受了。這樣的我啊,其實就只是個陷入初戀中的笨蛋。</br> 因為是笨蛋,因為是初戀,所以,無論在他人看來多么詭異,無論自己的“愛人”,對自己是多么的曖昧和殘酷。都可以欣然接受。</br> 也所以——</br> “不需要抱歉,阿江。”我托住富江的臀部,“如果無法對我述說,那就不必述說。我啊。有許多想做的事情,有十分強烈的愿望,也有著必須肩負的責任,而這些東西,都是我的,絕對不會推到別人的身上。也不會覺得是因為他人不配合的緣故,令得這些東西變得更加沉重。我不會強求什么,所以,也絕對不會讓人從我身上奪走什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江。我可是十分貪婪的,也是十分頑固的,身為高川的權利、義務和責任,如果死了的話,就沒有辦法了,但是,活著的話,就絕對不想讓給其他人,哪怕是另一個自己。”</br> “嗯……”富江用食指點著嘴角,皺眉深思了片刻,說:“抱歉,阿川,我不明白那么深刻的東西,而且,也很少去想呢。我知道的是——”她用力一握拳頭,出噼啪的脆響,“依靠拳頭的話,我能抓住任何想要的東西。所以,就算阿川掉入地獄里,也能用這只手把你拉回來。”</br> 雖然富江的回答是這樣,我卻覺得已經足夠了。我們的想法,無法通過話語清清楚楚地傳遞給對方,但是,情感的話,卻并不是一定需要語言,才能傳達他人心中。</br> “那么——”我高高把江舉起來,一口氣將她擲向巒重,“痛快地上吧!用你的拳頭!”</br> 與此同時,包圍著我們的黑袍伸出骷髏的手骨,讓人不由得想象,在那身黑袍下的是一身人類的枯骨。一粒粒灰霧構成的小球懸浮在黑袍們的指尖前,如同精靈一般輕巧地旋繞著,包圍我們的黑袍,至少有數千吧,所以,這些小球的總數,是黑袍總數的三倍以上,已經近萬了。巒重和我們對峙這么長的時間,就是為了準備這手殺招嗎?</br> 但是,沒有用的,就算這些小球就如同子彈,它們的威力,就如同密集的炮火。然而,富江可是“最終兵器999”啊!平時看起來,僅僅是普通的強,沒什么華麗的招式,“心理測量”也不是什么外露的能,不會直接產生神秘詭異的現象,攻擊的時候,也僅僅是依靠普通的格斗技。可是,最終兵器的真正厲害之處,是敵人越強,才能更清晰體現出來的。</br> 數量,不是問題,敵人擁有怎樣的能和法術,也沒有問題。一般編號的最終兵器,都能夠通過“同步提升”的現象,獲得和敵人類似的能力和等級,那么,最終兵器999,這個由另一個末日幻境中的末日真理教釋放出來的最終的最終兵器,自然有著和她的編號意義相符的特性。</br> 富江在半空翻滾了幾圈,懸浮在黑袍指尖的灰霧小球一如預想般,從四面八方激射而來。密集而飽和的覆蓋性遠程打擊軌道宛如在夜空中畫出密集交錯的網線,施展掠能的我。穿梭在他網眼之間,而沒有掠的富江,則直接展開身體迎向這些密集的小球。</br> 灰霧小球的運動軌跡并非是直線,它們靈活地在空中穿梭交錯。時而如同不斷收縮的巨網,時而如同洄游的沙丁魚群,它們之間的縫隙,變化得極快,一旦錯過。原本的疏漏之處,就會變成致命的陷阱。但是,它們所構成的“無法通行”只是對于度恒定,且擁有某個上限的對手來說的,對于擁有掠能的我來說,只要它們并非徹底占滿每一寸空間,其度就沒有任何意義,無論它們運動得多快,多復雜,在我的眼中。都是慢到了處處都是破綻。</br> 過去的眾多戰(zhàn)斗中,已經證明了,只有那種能夠徹底封死我的行動空間的能力,例如,席森神父利用無處不在的空氣,形成一個絕對沒有死角的包圍圈,才能談得上棘手。而所有和我比拼度的家伙,乃至于能夠利用不間歇瞬間移動能力的家伙,最終都會死在我的手中。</br> 因為,掠能的真正特性。并不在于它能多快,而在于它總是形成“相對快”的效果。</br> 就像是現在,相對黑袍們、相對巒重、相對這些灰霧小球,我總是處于“更快”的一方。無論它們的度如何變化。如何提升,我總是比它們之中最快的,還要快上許多。快到讓它們無法準備,快到讓它們無法反應,快到讓它們毫無還手之力,只能預先做好被徹底擊中的準備。</br> 無形高通道貫穿一切縫隙。將我再一次送到巒重的身后,盡管他被黑袍密密麻麻地包圍著,但是,卻被我從這片人海中斬出一條一人通行的通路。因為,我的度太快了,所以,即便這條路上的黑袍數量足夠多,也沒能將我的度降低到他們需要的程度。最快的時候,無法反應,當快的上限降低,也仍舊無法反應,這就是“不可企及”這個詞匯的意義。</br> 直接觸碰黑袍會有怎樣的效果,也已經在這一路上順便確認了。因為我的度太快,所以,總是無法等待它們自行消散,而且,就算被我的刀刃斬開身體,它們也不會就此消散。這些黑袍施展灰霧小球法術時,從衣袍中伸出的手骨讓人覺得它們是類似骷髏法師的怪物,但是,我在斬開它們的身體時,并沒有實質性的觸感,也就是說,除了顯露在外的手骨外,它們包裹在黑袍下的身體,其實是“空”的。</br> 是空氣,或者說,是幽靈一樣,用常規(guī)物理打擊無法達到足夠殺傷的存在。</br> 境界線雖然是意識態(tài)的世界,但是,在內部環(huán)境中的物事,也仍舊可以用“物質”和“非物質”這兩種形態(tài)區(qū)分。正如末日幻境基于末日癥候群的人格意識構成,但是,末日幻境中也仍舊形成了“物質”和“非物質”的概念。許多在狹義而封閉的環(huán)境中才適用的相對概念,在廣義跨界的環(huán)境中,就會產生變化或成為錯謬。但是,這也體現了,這些相對概念所代表的存在,本就是一種擁有變化性和轉換性的東西。</br> 而這些黑袍,同時存在著“物質”和“非物質”的部分,也會根據實際情況,在兩種相對概念中進行轉換。不過,對它們而言,將大部分身體保持在“非物質”的狀態(tài)下,才是一種常態(tài)。我在它們的身體四分五裂前,就已經穿過它們的身體,那一身黑袍,就像僅僅是一種視覺現象,而并非實物。</br> 在某種意義上,刀刃的斬殺也許是沒有效果的,真正讓它們分開的力量,反而是我在高移動中,對它們的沖撞——就像是刀刃切過霧氣,不會產生太大的實質性變化,但是,更巨大的物體高移動時,會造成氣流更大規(guī)模的變化,反而會對霧氣產生更劇烈的影響。</br> 實際情況,也許比這個比方更簡單,也可能更復雜,因為,我無法分清,那種“沒有觸感”,到底是非物質,還是稀薄物質所致。但我不需要追根究底,親身體會到它們是能夠被分開的。就已經足夠了。</br> 我開辟道路,位于這條小徑的最前端,只有在我經過之后,后方才會露出一條狹窄的空曠。而在我的面前,黑袍可不會主動分開,也沒有主動分開的機會。因為,我太快了。</br> 穿過它們的身體,會讓我的身體產生一定的麻痹。就好似被強大的電流擊中一樣,伴隨著這股電流的麻痹感,還會有許多雜音傳入我的腦海中,像是無數人在呻吟,在咒罵,在鬼哭神嚎,又像是將人的一生所要說的話,一股腦全都塞入我的腦海中。</br> 毫無疑問,換作其他人的話,這種身體和意識的雙重打擊是十分危險的。也的確會得到顯著的牽制效果。但是,對于重生的我這個高川來所說,如同洪水一般的垃圾資訊沖擊是一件十分容易抵御的事情,因為,我的存在,仍舊是基于另一個高川的存在,或者說,我目前只是一個能夠自由思考和進行意識行動的人格“腫瘤”而已。</br> 這種特殊的形態(tài),將本來的“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而由一個人統(tǒng)一管理的機能。也變成了由兩個人分管的機能。</br> 肉體端尚且不論,在意識端,攻擊我,也就是攻擊另一個我。攻擊另一個我,就是攻擊我。不過,在我存在的情況下,敵人要攻擊另一個高川的意識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因為,我占據了“意識態(tài)”。所有針對意識的能力。都會直接和我進行接觸,而并非他。</br> 也就是說,另一個我,將在我再次死亡前,徹底失去做夢的能力,徹底免疫所有的精神意識效果,無論那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增益的還是減益的。</br> 我和另一個我之間,是一種寄生關系,而并非共生關系,但是,無論寄生還是共生,也都是圍繞“人格意識”而言,而“人格意識”得以存在的基礎,也就是所謂“肉體”,確實是共用的,這也意味著,思考和處理資訊的硬件,其實是同樣的。</br> 另一個我依靠腦硬體,擁有強大的資訊處理能力和防火墻,而依托于他的存在才能存在的我,也在統(tǒng)一的身體意義上,是腦硬體的持有者。</br> 這些垃圾資訊洪流在攻擊我的時候,無法突破腦硬體防火墻的話,也就無法對我產生實質的傷害。因為有腦硬體的存在,一般而言,所有針對我的攻擊,都先要先通過一輪腦硬體防火墻的檢測,雖然在境界線中,這種防御并沒有以更明顯的防護形態(tài)顯現出來,但是防護效果卻是一直都存在的。</br> 無論電擊麻痹也好,資訊洪流也好,在我的身上沒有足夠的效果,但是,對付其他人的話,都有可能直接讓對方重傷和死亡。</br> 我沒有選擇直擊巒重的頭頂,除了避免讓自己的攻擊路線太過明顯,也有著進一步檢測這些黑袍的能力的想法。畢竟,在殺死巒重后,這些黑袍大概也不會消失,而像是和之前的黑犬一樣,永遠成為這個境界線的一份子吧。無法離開境界線的我,和它們打交道的機會還多得是。</br> 在我的角度來說,自己行動是極為復雜的,所花費的時間和精力也極為正常,但是,從外部的角度,就僅僅是一剎那的事情。</br> 一剎那,我穿過所有的障礙,越過巒重身側,刀刃掠過他的咽喉,一擊將脖子斬斷了。而在我的身后,分開一條道路的黑袍們還在沖擊中左右飛散。</br> 我繞過巒重的身后,刀刃縱橫交錯,從他的身體其它部位切過,就如同切開黃油一般。隨后收刀躍起,再一個剎那,就穿過黑袍們最密集的部分,來到街道的另一端。在我脫離高移動狀態(tài)后的下一秒,密集的,不斷內陷壓縮的黑袍包圍圈中,一股巨大的沖擊猛然爆,將這個包圍圈硬生生撐開了。</br> 這當然不是我的攻擊造成的,這種如同隕石墜落般的聲勢,是富江才能造成的效果。如同骨牌連鎖倒塌,黑袍們被巨大的沖擊吹散,露出墜入平臺上的富江。她的手探入其中一個黑袍的兜帽中,似乎能夠抓住它的頭顱,并狠狠地砸在平臺地面上。而被我再次分尸的巒重,那纏滿繃帶的身影,肢體分解落地之后,宛如幻影一般消失了。</br> 原來在我出擊之前,就已經將真身轉移了嗎?那么,被富江擊中的那個黑袍應該就是——</br> 富江露出“抓住你了”的兇狠笑容,被生生砸入地面的黑袍脫落了兜帽,露出巒重的的臉,這一次,這張臉上倒是沒有戴上巫師的面具。(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