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 魔王
    這個晚上,不,也許不是晚上,在這個封閉的建筑里,根本無法確定時間的流逝,不過我仍舊覺得渡過了一個晚上。?筆?趣?閣??w?w?w?.?b?i?q?u?g?e.?cn我睡得如此深沉,心中充滿了力量。我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在我的體內(nèi),流著過去的血和覺悟,在我的身邊,有著無比冷酷又對我充滿著期待的女孩們。我們曾經(jīng)做了一個瘋狂程度不亞于任何勢力的計劃,并且正在以一種不亞于任何人的態(tài)度執(zhí)行著這項計劃——盡管,我已經(jīng)喪失了這方面的記憶。</br>  但是,我仍舊相信著過去的我,相信現(xiàn)在的女孩們,相信即便身處不同的空間,即便形態(tài)已經(jīng)截然不同,我們?nèi)耘f擁有越這一切的感情。我相信,信任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意志,是能夠?qū)崿F(xiàn)奇跡的力量。我相信著這一切,這讓我不再因為身體的痛苦而感到痛苦。</br>  我沒有做夢,當意識漸漸復蘇的時候,覺得自己就像是游蕩在一片安靜的夜空中。我從這片黑色的夜空中脫離,睜開眼睛,眼前的景物和睡著之前沒有任何不同,可是卻讓我有一種截然一新的感覺。這些冰冷的金屬,仍舊在耳邊呼喚或吶喊的幻聽,仿佛有幽靈從視野的角落晃過的幻覺,以及那自行轉(zhuǎn)動的左眼,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再讓我害怕。</br>  我已經(jīng)有足夠的勇氣去接受這一切,即便它可能預兆著死亡的腳步正向自己靠近,可是,在我的心中回蕩著一聽不到旋律,但卻讓熱血流轉(zhuǎn)的歌曲。那是由過去的“高川”譜寫的,僅僅屬于“高川”的歌曲。</br>  我是高川,無論是哪一個高川,都仍然是高川。</br>  過去的我,傳承給現(xiàn)在的我的東西,我想把它們延續(xù)下去,如果自己仍舊失敗,仍舊死亡,終究無法避免自我失格。那么我希望,至少這旋律能在新的高川心中繼續(xù)傳唱下去。</br>  ——不要害怕。</br>  旋律在我耳邊如此輕輕述說著。</br>  “不要害怕。”</br>  我對自己如此輕輕述說著。</br>  即便死亡,也無法停止自己的腳步,因為。我們是高川,我們也許不同,但仍舊是“高川”。既然繼承了“高川”的名字,就要擁有承載這個命運的覺悟。我想,身為“高川”。其實是不幸的,但同樣是幸福的,因為所有的“高川”擁有著同一個夢想,一個高于生死和自我的愿望。</br>  我打開電腦,向新潛伏者聯(lián)盟的電子郵箱送了關于自己意向的電子郵件,內(nèi)容很簡單,是傳達我愿意同他們合作的答復。</br>  無論級桃樂絲在《級高川計劃》中充當怎樣的角色,但她至少在目前來說,是屬于新潛伏者聯(lián)盟的人員。既然她沒有向我送暗示性的信息,就可以當作她是希望我加入這個聯(lián)盟的吧。我毫不懷疑。在這一點上,實際上能夠進行聯(lián)系,并且一直合作默契的級桃樂絲和級系色一定達成了共識。</br>  在級高川誕生之前,只靠自己三人的話,無法做到更多的事情,即便級高川誕生之后,其是否擁有以一己之力左右局勢的力量,仍舊無法確定。但是,如果新潛伏者聯(lián)盟繼續(xù)在立場上反對安德醫(yī)生及其代表的勢力,沒有被敵對力量連根拔起。就一定能夠在未來的某一天營造出混亂的局勢,讓級高川獲得足夠的行動空間。</br>  混亂、抗爭和戰(zhàn)斗,將會讓這座島嶼支離破碎吧,關于“病毒”和“末日癥候群”的研究也無法再進行下去。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br>  支持著當初的我自愿成為實驗白老鼠的力量,是期盼這里的研究人員能夠制造出血清。他們從我的身上,從其他患者的身上,用各種合法與不合法的手段獲得了成果,這一點本來可以忍受,只要能夠制造出血清。付出多少都無所謂,但令人無法忍受的是,他們的目標已經(jīng)在某個時候就生了改變。我甚至不知道,設計出《人類補完計劃》后,能讓患者痊愈的血清是否還被他們需要。</br>  他們沉迷于“病毒”、“末日癥候群”和“末日幻境”所帶來的力量,也許這種力量真的能夠讓人類變成人,但這不是我需要的,不是系色和桃樂絲她們需要的,不是患者們所需要的。我們的希望很簡單,只是想變回正常人,能夠重新走在陽光之下,享受親情和愛情的溫暖。而不是被迫忍受無止境的痛苦,目睹自己和自己所愛的人身體和人格崩潰,變成一灘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黃色液體。</br>  我們不想變成人,至少,不希望變成人的希望架設在自己和自己所愛的人的痛苦上。大概,這是很自私的想法,但也正因為這樣的想法,讓我們在彼此結(jié)合的同時,仍舊是我們自己,而不是一灘隨便能夠互融,再也搞不清哪一些才是自己的黃色液體。</br>  在我們的認知中,人類從來不單純是一個社會性的生物。</br>  這無關于正義和公平,僅僅出于我們的生命形態(tài)本身。</br>  如果,他們不再研究血清,那么,我們的合作就到此為止了。現(xiàn)在,該是拿回我們曾經(jīng)付出的東西的時候了,也許失去這些研究人員的力量,我們自己無法制造出血清,但是,至少我們會為完成它而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而不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所愛的人經(jīng)受痛苦,而自己卻不得不充當兇手。</br>  曾經(jīng)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高川”,已經(jīng)失格了,再也不會回來。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似乎有些明白了最初高川的想法——這是為了確保《級高川計劃》的實施,但又何嘗不是一種懺悔呢?</br>  做錯了事情,就必須接受懲罰,這樣的想法,即便沒有融合過去的資訊,也仍舊在我的心中根深蒂固,而這樣的想法也一定在過去的各個高川心中存在著吧。</br>  當最初高川意識到安德醫(yī)生的計劃意味著什么時,當他看到級系色和級桃樂絲,也許還有如今不知其蹤的咲夜、八景和瑪索時,心中一定充滿了悔恨吧。但是,即便在如此強烈的情感的驅(qū)使下。他也仍舊冷靜地進行了思考,沖動無法解決問題,但他必須解決這個由自己充當了助推劑角色的現(xiàn)狀,所以。《級高川計劃》誕生了。</br>  懷抱著自我懲罰和對未來的自己的期盼,他毫不猶豫地就做出了自我失格的決定。這一切,都是為了誕生一個能夠成為英雄的高川,為了不讓新的高川被這種悔恨和自責的情緒絆住腳步,為了創(chuàng)造出一個在最糟糕的局面下。能夠承載那些沉重的情感和壓力,但又不會被那些負面情緒吞沒的級高川。</br>  一定是這樣的吧。</br>  如今的自己,正是被這樣如火山一樣的情感擁抱著,期盼著才誕生的存在。</br>  所以,自己一定是幸福的吧。哪怕,自己也許只是這份情感和期盼的一個中途站。m.</br>  我這么靜靜地想著,無法停止從眼睛和鼻子處涌起的熱氣,視野一片模糊,充滿了水汽。讓我不得不將它當成是病情作的狀態(tài),去咀嚼那些苦澀的藥品。即便如此。那些鎮(zhèn)定功能的藥劑仍舊無法阻止我的心臟深深的悸動。</br>  這份激蕩的情感促使我想要做點什么,讓我想要高喊,想要去奔跑到世界的盡頭。但是,我仍舊壓抑著這樣的沖動,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著新郵件的到來。因為,我知道,這份沖動并不能讓我做到任何東西,無論自覺身體如何充滿活力,自己仍舊是一個瀕臨死亡的絕癥患者。而自己所在的地方,也不是能夠讓自己朝地平線奔跑的一望無垠草原,或是夕陽西下的沙灘,而是一個完全封閉的地下監(jiān)獄。</br>  一個屬于末日癥候群患者的集中營。</br>  我好像立刻回到末日幻境。去執(zhí)行我們的計劃,我想要快點成為級高川,哪怕是自己仍舊沒有做好準備,擁有那樣的覺悟,去按下自我失格的回車。但我仍舊想要嘗試一下,自己能夠做到哪個地步。我想成為級高川,不是哪一個高川,不是過去的哪個高川,也不是未來的嶄新高川,而是現(xiàn)在的高川,現(xiàn)在的自己。</br>  是否按下自我失格的回車,完全出于自己的意愿。無論是系色、桃樂絲還是一周目高川,都將選擇權(quán)交到了我的手中。也許,失敗的可能性會很大吧,也許,真的無法做到兩全其美,也許,和至今所得到的暗示那樣,前路將不是一片坦途,充滿了致命的危險。</br>  但是我仍舊想要嘗試一下。</br>  嘗試一下,去成為最終的英雄。</br>  我不想再等待,這樣脆弱的身體,這樣脆弱的意志,即便繼續(xù)呆在現(xiàn)實中又能如何呢?只有回到末日幻境,才能夠讓自己行動起來,才能夠在行動中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br>  即便,我仍舊不明白《級高川計劃》的綱要,不明白怎樣才能成為級高川;也不清楚,回到末日幻境后,在末日注定到來的情況下,自己又能做些什么,該做些什么;甚至無法確定,身邊的近江、咲夜和八景她們,到底是怎樣意義的存在。</br>  如果末日必將到來,如果級高川計劃沒有錯漏,“命運石之門”將會扭轉(zhuǎn)整個末日幻境和其中的人格意識,將一切重置回一周目的狀態(tài)。</br>  如果,這就是我要去做的事情,那么,我是在殺死這個世界和這個世界里的人們嗎?</br>  如今的我,在那個世界里所愛著的她們,或許在世界線改變之后,將不會再是現(xiàn)在的她們。這不是單純的時空穿梭,當我再次遇到這些人時,他們和她們一定因為不同機遇而獲得了不同的人生,甚至在性格和思想方面完全不同了吧。這一切就如同在我誕生之前的高川們的自我失格。</br>  即便如此,也要……</br>  我盯著自己的右手,左眼的跳動是如此的劇烈,似乎要扯出眼眶一般。</br>  即便如此,也要去做嗎?我如此詢問自己。自己是否擁有承受已經(jīng)改變了的一切的勇氣和覺悟?</br>  “沒關系。”我用這只右手掩住自己的臉龐,用力地抓住這張臉,似乎這么做所產(chǎn)生的痛苦能夠讓自己的內(nèi)心不會因為流下眼淚而變得脆弱,“如果,這么做能夠讓她們在現(xiàn)實中被拯救的話……”</br>  是的,末日幻境無論多么真實,仍舊不是真實。無論里面的人們自覺多么幸福,都不是真正的幸福。只是他們已經(jīng)無法意識到這一點了。更何況,他們根本就不可能覺得幸福,因為他們活在一個注定被毀滅的世界,而這個毀滅的未來不是他們自以為的神、上帝或惡魔所帶來的未來。而是被某個和他們一樣的人類設定的劇本,哪怕是重新來過,也不過是重復著這般悲劇性的劇本。</br>  這種僅僅是基于級系色和LcL才能存在的脆弱的東西,它的存在,和這座封閉的監(jiān)獄一樣。只是一個意味著末日癥候群患者無法得到解放的意識的集中營。</br>  “如果真的需要改變這一切,如果真的需要有人承擔改變這一切的痛苦,如果真的需要有人為了解放這個世界而毀滅這個世界。那么,就由我來!”</br>  我松開手掌,支撐著自己站起來。我從來沒有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瘋狂,又是如此冷靜。我擦干淚水,大聲對自己說。</br>  從今天開始,從現(xiàn)在開始,我來做這個魔王。我來毀滅這一切,我來承載這一切。然后,我要成為級高川,成為最終的英雄!</br>  新潛伏者聯(lián)盟的郵件仍舊沒有到來,它一直沉寂著,但是它對我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要去做一個連自己都無比痛苦的事情,我要親眼見證和推動末日的來臨,借助末日的力量開啟命運石之門!然后,改變世界,改變現(xiàn)實!</br>  現(xiàn)在!馬上!</br>  這一切都是我的選擇!也是命運石之門的選擇!</br>  房門被打開了,一個身影站在門外。我平靜地回過頭去。我知道,誰都能從這張臉上意識到,我剛剛哭了一場,就像一個孩子。可是。沒關系,就讓我以這樣的臉去面對那個人。因為,我堅信,這將是自己最后一次哭泣。</br>  惡魔從不哭泣,所以,決定要成為魔王的自己也不會再哭泣。</br>  不知道為什么。我在看到門外的人之前,就認為對方是安德醫(yī)生,但我看清他時,也的確如我認為的那樣。</br>  安德醫(yī)生雙手插在研究員白衣的口袋里,就像是一個完全由影子構(gòu)成的東西,站在門前凝視著我。</br>  “新的實驗已經(jīng)準備好了,你準備好了嗎?”他說:“這一次,我們重新調(diào)整了劇本細節(jié),它將會以更加流暢的方式推動末日幻境的展,你將會下潛得更深,不會再像上一次那樣彈出來。”</br>  “更加流暢……你指的是更加劇烈,更加強勢嗎?”我冷靜地問到。</br>  “是的,更加劇烈,更加強勢,無論遇到什么,都會硬性執(zhí)行下去,哪怕是制造Bug也無所謂。”安德醫(yī)生十分生硬地說:“這一次,絕對不會讓異性病毒因子跑掉了。只要你下潛得足夠深,劇本足夠劇烈,它的反應也一定會更加活躍。你放心,只要捕捉到了異性病毒因子,對其進行研究,就算沒有血清,所有的患者也都會得救。”</br>  “會得救嗎?”我低聲問著自己,笑了笑。</br>  如果答案是交給安德醫(yī)生來說,那么,無論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了。</br>  即便他這么說了,用那平板的聲線說著:“會得救。”然后,他又這么說了:“這一次,你可能會死。”</br>  “死?沒關系。”我用平靜的眼神和他對視。</br>  “沒關系?”安德醫(yī)生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皺了皺眉頭。</br>  我并沒有說謊,我真的已經(jīng)聽到了死神的腳步靠近的聲音,那是我的左眼跳動的聲音。但是,我已經(jīng)有了即便死亡也要去做的事情,也不認為死亡能夠停止我的腳步。</br>  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停止“高川”的腳步。</br>  我對他說著,“也許,我曾經(jīng)害怕死亡,但是……我不會再害怕了。因為我已經(jīng)得到了比活著更重要的東西。”</br>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br>  “我不明白……”他這么回答,但沒讓我繼續(xù)說下去,“不過沒有關系,進入之前,我們會為你進行一次調(diào)整,確保你獲得一個更好的接入狀態(tài)。”他說:“你會失去一部分記憶,你必須做好準備。劇本已經(jīng)開始預熱,我們無法得知末日幻境里所生的每一個細節(jié),所以,你必須做好心理準備,也許你進入之后,不僅會忘記現(xiàn)實的一切,也會忘記上一次接入末日幻境時所生的事情。”</br>  “不,我不會忘記的。”我只是這么微笑著,對安德醫(yī)生說:“你以為我是誰?”</br>  安德醫(yī)生沒有和我繼續(xù)交談的意思,他側(cè)開身體,讓開外出的道路。</br>  我走出去,路過安德醫(yī)生身邊時,似乎在告訴他,又像是告訴自己。</br>  “我是高川!”這般堅定說著,“高川,總是時刻準備著。”(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