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不完全燃燒(四)
ps:求推薦,收藏,訂閱,打賞。?????筆???趣?閣??w?w?w?.?b?i?q?u?g?e.cn</br> 達拉斯用手指頂了一下鴨舌帽的帽檐,視線撇向房間里頭。</br> “看起來你最近過得不錯。”我沒有直面回答,讓開身體讓他進來。</br> “并非如此。”達拉斯在我關門后摘下帽子,輕松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之前你住的宿舍不是有病人暴動嗎?實際上,并不只你那兒一處,我差點就沒命了。”</br> 我有些驚訝,那次暴動事后并沒有太多的消息流傳出來,而且那陣子我被病痛折騰得精疲力盡,根本就沒注意這些事情。</br> “他們沒放火嗎?”我問道。</br> “嗯,就這點來說,你這邊比其他人都倒霉。”達拉斯一邊說著,一邊找了張椅子坐下。天氣還挺冷,他扯了一下圍脖,四處張望著似乎在找通風口。</br> “那些暴動的人是末日癥候群患者,聽說過嗎?”我試探道。</br> “當然,關于這個我知道的很多。”達拉斯沒有絲毫掩飾就承認了,然后嚴肅地對我說:“你也知道,我對黑客手段有些了解,最近一直通過這里的局域網(wǎng)查找關于系色的資料。實際上,你搬到這個地方,我也是從網(wǎng)絡里得知的。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我意外地在一位高管的電腦里現(xiàn)了一些東西。”</br> 達拉斯從懷里掏出一份檔案袋,慎重地當著我的面打開。里面是一疊照片,單從畫面上看不出是什么時候拍下的,不過達拉斯告訴我,它們保存在電腦中時,數(shù)據(jù)存檔日期是1997年。我仔細觀察照片,大致可以辨認出,其內(nèi)容是從不同角度拍攝的某個試驗場景。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聚集在儀器前,但是拍攝的焦點卻不是人,而是那些儀器。這些儀器外表看起來很簡單,光從照片上也無法理解其用途。但它們都具備一種前科技的氣質(zhì)。</br> 我并沒有從照片中找到明顯的實驗對象,從研究人員舒展的動作和氣氛來看,氣氛并不緊張,看上去只是諸多試驗中的一例。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不過從照片的拍攝角度和清晰度來看,卻讓我覺得當時的拍攝并非光明正大。</br> “是那個高管偷拍的?他是當時的研究人員之一?”我理所當然會這么想。</br> “暫時還不能確定,不過那名高管在晉升前是個臨床醫(yī)生。”達拉斯沒有給予肯定的回答。</br> “臨床?負責那個方面?”</br> “資料里說是兒科。”達拉斯說:“不過,這家病院里的孩子似乎并不多,我想他的工作一定很輕松。所以到了這個年紀才得升職,他都已經(jīng)快要六十歲了。”</br> “這些照片和系色有什么關系?”我嘗試猜測一下,“這是對系色進行的人體試驗場景?”</br> 達拉斯盯著我好一會,意外地說:“你的表情可真冷漠,你真的想救那個女孩嗎?”沒有等我的回答,他撥動這些照片,從中挑出一張遞到我跟前,“仔細看這里。”他指住照片中被研究人員的身體遮擋了一部分的半透明筒狀機構,因為那些研究員沒有一個的關注這個東西,所以一開始我以為那并不是重要機構。</br> “一開始我也忽略了。幸好我在放大照片的時候沒有錯過它。”達拉斯說。</br> “這可不好看。你沒有洗好的放大照片嗎?”我雙手捏住照片的兩角,湊在窗簾邊的陽光下仔細分辨,達拉斯要我看的顯然不是儀器,而是儀器中的東西。不過因為拍攝角度、聚焦和明暗的關系,雖然能看出直筒狀儀器中有什么東西,但卻模糊得如一團半透明陰影。</br> “我找到這張照片時,已經(jīng)沒時間了。”達拉斯搖搖頭,“那是個女孩。”</br> 大概是之前聽到達拉斯的話,便已經(jīng)有所預感的緣故,所以我一下子明白了他這句話的意思。</br> “里面的是……系色?”我覺得自己應該吃驚的。可實際上,此時的我完全沒有那種情緒,只是還有些遲疑,“你怎么知道是她?你以前并沒有見過她。”我記得達拉斯說起自己潛伏在這座病院的緣由時提起過。他是莫名接到了系色的郵件,才一時心血來潮,良心現(xiàn),混進來的。</br> “我覺得是她。”達拉斯這么回答,顯然他并沒有足夠的證據(jù)。</br> “這個實驗室是在山丘上的那座黑塔里?”我問。</br> “這個……”達拉斯也面現(xiàn)猶豫,最終直言道:“我在那個高管的計算機里只找到了這些圖片。”</br> “我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只保存這些照片。”我說,“拍攝者顯然有所圖謀,如果他就是當事人,這些東西要不就全部刪除,要不就應該有更多。你確信,這些照片真是他的東西?那臺計算機沒有其他人用過嗎?”</br> “不,這點我無法保證。”達拉斯有些喪氣,不過大概是自己也曾經(jīng)思考過同樣的問題,所以很快就擺正了情緒,“不過,至少我們知道,系色很可能在一年前還活著,就在那座塔里進行人體試驗!”</br> “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一年后的現(xiàn)在,她還活著的幾率有多大?”我反問道。</br> 達拉斯沉默下來。</br> “他們告訴我,系色已經(jīng)出院了。”我說:“也許這場試驗讓她的病情得到了解決。”</br> “你相信嗎?”達拉斯抬起頭,緊緊盯著我:“別說這些連自己都欺騙不了的故事!”</br> 我笑了笑,說:“我當然一點都不信,尤其在看到這張照片后。好吧,我承認,你的猜測是對的,我也期望如此。不過,只有這些照片并不能讓我們找到他,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呢?找那個高管嚴刑逼供?”</br> 達拉斯點點頭,證實了我的猜測,他反問我:“這難道不是一個好方法嗎?我們可以喬裝打扮一下。”</br> “你覺得我這個樣子能瞞得多久?”我拍了拍輪椅,當然,我沒告訴他,我如今已經(jīng)能夠站起來了。我對他直言道:“為什么你沒有自己做,卻來找我呢?我能為你提供什么幫助?告訴我,我會幫你的。”</br>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達拉斯臉色認真地對我說:“你一下子就把我放倒了,我自信身手不錯。不過當時我卻感到你手下留情了,你可以殺了我……或者說,你殺過人,對嗎?”</br> “你想在事后殺人滅口?”我不置可否。淡然地看向他的眼睛,從中我看到深埋的憂慮和激動,我真不明白他到底為什么激動。</br> “你真的殺過人?”達拉斯的身體有些緊繃,但卻興奮地說:“我覺得殺人不是好事,我就從未殺過人。不過我覺得。如果真的要在這個鬼地方做點事情,就得有這樣的力量……呃,我的意思是,例如上過戰(zhàn)場的老兵之類。你要知道,我也就頭腦還行,真的較量起來,我就像是綿羊一樣無害。”</br>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能幫手,把握會更大?”我看出達拉斯正準備點頭,便搶先道:“不過。我們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有過協(xié)議,線索可以共享,但行動上各自管各自的事。這次是你找到的線索,如果你真要那么做也應該是由你自己去做,不是嗎?”</br> 達拉斯想了想,誠懇地對我說:“我只是覺得兩個人一起能辦得更好,你知道這條魚有多大,我們有很大機會從那個人身上掏出點東西來。我們距離終點只有一步之遙了,伙計!”</br> 達拉斯說得可真美,不過我對這個行動的收獲卻沒有多大信心。就算系色真的還活在那座高塔里又能怎么樣呢?我覺得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會比這個房間里的咲夜、八景和瑪索三個女孩更好。而且我也不認為在當前情況下,帶她逃離這座病院的幾率有多大。</br> 達拉斯只單純地想要帶走系色,他覺得只要女孩活著離開病院,她就能得到解放。然而。這是不可能的。</br> 在我所知道的世界里,所有生在我們身上的災難,逃離病院的機會,拯救自己和女孩們的關鍵,都集中在這座病院最機密的試驗“人類補完計劃”上。我需要時間去理解它,改善它。完成它,將死去的女孩,以及活著的女孩所缺失的東西找回來,這才是通向goodend的路徑。</br> 我想,人的幸福,并不在于活著;而人的活著,也并不在于肉體的活著。只有肉體得到解放,并不是真實的解放,我要在這座病院里重新找到她們的靈魂,在做到這點之前,我不會從這里逃走。</br> 我不善于這種大道理的說教,我并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告訴達拉斯,我不覺得自己能夠?qū)⑦@些理由說清楚,并能夠讓他理解,我也不覺得就算他能理解,他又能在這種事情上出什么氣力,只是徒勞讓他深陷危險而已。我覺得達拉斯到這里應該收手了,他已經(jīng)做了足夠多的事情,但始終只是在事件的核心外徘徊而已,這本身就是一種危險的征兆。</br> 我覺得,他可能已經(jīng)被人盯上了。回想起不久前那場末日癥候群感染者的暴動,從我了解的信息來看,其中大部分人原本并不是患者。有什么人在暗中主導了那場暴亂,他們和如今主導試驗計劃的安德醫(yī)生等人并不是一伙的。我懷疑達拉斯這次所得到的情報其實是那些人故意放出的魚餌。</br> 達拉斯一直為系色奔忙,于情于理,我都不希望他在這場爾虞我詐的戰(zhàn)場受到傷害,不過這顯然是一種奢望。我知道,無論我是否贊同,達拉斯都一定會再去找那個高管。就算這是一個陷阱,我也沒證據(jù)去說服他。</br> 我有時會想,達拉斯如此不顧一切,也許是因為他本能意識到越在這里呆下去,自己的處境就越危險,因而想要快點結束這一切吧。</br> “我覺得這是一個陷阱,我有預感,一旦我們找到那個人,結果肯定不會是你所期望的那樣。”我慎重地對達拉斯說到,“即便如此,你還是決定要去嗎?”</br> 達拉斯變得有些坐立不安,他站起來,來回踱步,我知道他的內(nèi)心有些動搖,真希望他能夠因為這種危險的預感而放棄自己的計劃。不過他扯了扯自己的圍脖,最終還是堅持了自己的看法。</br> “不管怎樣,這是一次機會。我覺得有必要試一試。”達拉斯懇切地和我對視著,“我知道這事兒有危險,我自己沒有太大的把握,所以才來找你。我希望你能幫我。”</br> 我盯著他的眼睛,他沒有退讓,沉默了好半晌,我同意了。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我覺得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能夠幫他了。雖然這個對達拉斯來說充滿風險。但是這個行動對我來說卻沒有生命危險。因為我是“人類補完計劃”的一部分,是重要的試驗人體,只要在這座病院里,無論我做了些什么,就算殺人,都會在利用價值上得到原諒。因此,也只有我才能幫他。</br> 就像他說的,他需要一個“能夠殺人的老兵”。</br> “太好了,我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不,這本來就是我們該做的。救出系色,不是嗎?”達拉斯激動地按著我的雙肩說,“我要回去準備一下,如果沒有意外,我們明晚就行動,可以嗎?”</br> “好吧,你說了算。”我回答到。</br> 這事就這么定了,達拉斯離開后,我再次拿起那疊照片反復看了好幾次。盡管并不是拍攝者的焦點,但是有好幾張照片從不同角度將直筒狀裝置照了進去。或許是心理因素在起作用。將這些角度在腦海中組合起來,直筒裝置中原本看不出是什么東西的模糊陰影越看越覺得是個人形,也許真是個女性吧。即便如此,我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僅憑這些并不能說明那就是系色。</br> 不過,有一點和達拉斯相同,我同樣相信系色還活著,就在那座高塔里。與之類似,同樣杳無音信的桃樂絲也一定隱藏在這座病院的某處吧。</br> 雖然并不這么相信,但我真心希望她們的處境能比我更好。</br> 我從輪椅上站起來。雙腳踩在地面上,那種踏實的感覺讓我的心中充滿了飛躍的沖動。和前一陣比起來,雙腳的狀態(tài)又恢復了不少,大概就算是劇烈一點的運動也能堅持一下吧。因為等一會就要進行身體檢查,我不免有些擔心。雖然理智告訴自己,就算被別人知道這雙腿的事情也不會生更糟糕的事情,安德醫(yī)生的試驗快要開始了,他們既不會在這個時候停止讓我服藥,也不會將我的雙腿再次打殘,但是我仍舊感到惴惴不安。</br> 這也許是因為我希望將自己的雙腳,不,應該說是這種異常康復的狀態(tài)當作真正的底牌吧。我深深知道,當人失去所有的工具時,他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肉體。</br> “該怎么辦呢?真江。”我摸了摸左眼。在那個房間里真江曾經(jīng)對我做過的事情,如果那場夢還能繼續(xù)做下去,會不會再一次上演同樣的事情呢?</br> 我陪著三個女孩,坐在圓桌第四人的位置上,看著她們制作紙牌,思維不由得轉(zhuǎn)向第一次和達拉斯碰面的時候,從他口中得知的來自系色的信息:“坐標”就藏在三個女孩手中,但先必須得到房間中的烏鴉。我一直在思考,“坐標”到底是指什么,“房間中的烏鴉”又是什么,舊宿舍已經(jīng)被燒毀了,那么這些線索是否還存在?</br> 我原本認為“房間中的烏鴉”指的是那幅油畫中的烏鴉,而我也的確根據(jù)其中的可能性找到了一處被人挖開的墳墓,并在這個過程中遭遇了諸多怪異事件。不過我卻察覺不到這些事件和三個女孩的關聯(lián),也許自己只是碰上了一個巧合而已。</br> 反而是追蹤一個那個同樣叫做“森野”的女孩的幻影,不僅契合了油畫的場景,而且從她的墳墓中得到的紙牌能和這三個女孩聯(lián)系起來。</br> 問題是,系色為什么如同預知一樣,知道在我身上會生這些事情?</br> 拋開這一點不提,“坐標”的所在隱藏在這些紙牌中嗎?這個“坐標”又代表了什么?系色的位置?逃亡的地點?或是一個寶藏?</br> 我不明白系色的想法,也無法了解她的做法有什么意義,不過如今有一點我卻能相信,系色一定也是為了我們的未來而努力著。即便隔著遙遠的距離,甚至看不到對方的背影,可是這樣的想法卻讓我感到溫暖,讓我感到自己不是孤獨的。</br> 很快我就放下了所有思慮,向三個女孩告辭,和往常一樣,她們根本不會做出任何回應。</br> 我前往食堂吃了早餐。然后在醫(yī)生那里忙活了一個上午,他們除了又給我注射大量的藥物,仍舊沒有給我任何體檢報告。我不知道雙腿的事情是否已經(jīng)暴露,因為從他們的表情中看不到任何異常。也許他們并不關心,甚至根本就沒注意到,真希望是這樣。</br> 這一天,藥物并沒有給我?guī)砀嗟呢撁娣磻@讓我感到身體真的已經(jīng)好轉(zhuǎn)。一想到明晚還有行動,久違的干勁就一點點被壓榨出來。于這個下午開始,我又像過去那樣收集材料,打算制作一些新的工具。</br> 我要參照運動輪椅將兩個輪子改成的八字型,因為雙腿已經(jīng)能夠活動的關系,一些輔助機關可以取消,除此之外還要制作一件防護服,打造一系列武器。雙腿的康復讓我不自禁回想起自己如同俠客一般,在末日世界中奔跑跳躍的經(jīng)歷,回想起從高樓上躍下的一瞬間切身體會到的重力加度。但在享受那種快感之前,我知道自己需要一些工具協(xié)助雙腳進行恢復性鍛煉。</br> 我希望明晚的時候,雙腿能夠恢復到正常人的水平。</br> 時間很緊湊,我呆在自己的房間里,除了鍛煉就是制作。我感到饑餓,這是個好現(xiàn)象,過去那段時間的我可沒這么好的胃口。至少這一天,一切征兆都在表明我的身體正朝著好的方面變化,我開始放下心來,參考從書中看到的營養(yǎng)菜單制定飲食計劃。開始恢復并逐步加大自己的食量。也許趕不上明晚的行動,但在“人類補完計劃”再次開啟之前,有足夠的時間讓我恢復乃至強化身體機能。</br> 凌晨時分,我?guī)е谂翁稍诖采稀N蚁M2唬瑧撜f,我覺得今晚還會夢見真江。這樣的期盼讓我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好一會,身體上的疲憊才讓意識漸漸模糊下去。</br> 仍舊是那個房間。</br> 和昨晚一樣,能夠意識到自己身處夢境。</br> 床角燃著煤油燈,在昏暗的燈光中。并沒有看到她的身影。</br> 當我翻開日記的時候,卻立刻意識到她就在我的身后。我回過頭,借著煤油燈光,透過那黑沉的絲綢般的絲,看到那雙燃燒的黑眸,反而看不清其它的五官。</br> 那張模糊的臉,就如同早上在鏡子里看到的那張不斷變化的臉,既像是孤兒院的真江,又像是末日世界的真江。</br> “阿川,阿川……”她的聲音糾纏在我的靈魂上。</br> 那對眼眸中有一團劇烈的漩渦,讓我的視線無法脫離。我感到自己的靈魂仿佛在攪拌機中變了顏色。我說不出話,無法呼吸,身體也被一種巨大的力量禁錮著無法掙扎。</br> 一種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br> “我愛你……”她呢喃著。</br> 我睜大了眼睛,從她的眼眸中看另一個我,從另一個我的眼眸中,又看到再一個的我,如此反復,如此延伸……</br> 直到她伸出右手,電光火石地落下,插進我的眼眶中,挖出我的眼球。</br> 即便是在夢中,左眼的視野仍舊變得一片黑暗,下一刻,劇痛席卷了我的大腦,讓身體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br> 我仍舊看不清她的臉龐,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說不出話來,然而我一點恐懼也沒有。我知道她在做什么,這就像是一個誓言。</br> 她用手摘下自己的左眼。那顆左眼給人一種活生生的感覺,因為連在眼球末端的神經(jīng)正如觸手般搖擺揮舞。</br> 她將自己的左眼塞入我的眼眶中,又將我的左眼塞入她的眼眶中。</br> 又是一陣劇烈的痛苦,隨之而來的是難以忍受的麻癢,我在兩種極端感覺的侵蝕下,緊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出聲音。</br> 我聽到自己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眼球神經(jīng)如有生命般,沿著我的眼眶延伸,搜尋,和什么東西結為一體。</br> 就在這一刻,夢醒了。(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