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9 組件
丘比現(xiàn)在說的情況,完全是魔法少女曉美自己沒有想過的。丘比從另一個角度去解讀自己的想法,這種解讀真的是正確的嗎?曉美也不清楚。她只知道,當(dāng)自己考慮問題的時候,所想的東西都十分單純,初衷也絕對不是它說的這般。不過,對面這個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存在,正是自身魔法少女力量的源頭,哪怕不覺得它說的都是正確的,但是,曉美仍舊想要聽聽它的說法。</br> 一個給予了自己等人反抗和掙扎的力量的存在,對這種反抗和掙扎又到底是怎樣的視角呢?</br> “曉美,你想要獲得解決問題的力量,親自去解決問題——所以,你必須見到我。因為我才是你們魔法少女的原點。”丘比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似乎對自己的解謎感到滿意,但是,其中聽不出任何愉快的情緒,當(dāng)然,也沒有悲傷和憤怒——什么情緒都沒有,僅僅是發(fā)出像是“笑聲”一樣的聲音而已。</br> “也許吧,我也不覺得自己能夠抵達這里是偶然,也不覺得是依靠自己的力量。”魔法少女曉美轉(zhuǎn)了一下魔法手杖,她感受著,觀察著,但沒有發(fā)現(xiàn)丘比的任何小動作,就仿佛它只是單純在聊天一樣。真是游刃有余呢——她不由得這么想到。</br> 這種游刃有余正代表了丘比的力量,其中的意義,也正是自己之前的攻擊不可能打倒它的證明。反過來說,無論直接依靠魔法少女的力量,還是通過魔法手杖轉(zhuǎn)換魔法少女的力量,最終都不可能擊敗這股力量的源頭,那就意味著,必須要等待其它機會。</br> 至于到底是怎樣的機會,魔法少女曉美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出來。她覺得有這樣的機會,完全是因為自己如今就站在這里的緣故。敵我雙方的矛盾不是偶然的,自己站在這里與之?dāng)硨σ步^非偶然,如此一來,必然存在某種情況,導(dǎo)致自己能夠站在這里。而那種情況也不會就此結(jié)束……希望不會。</br> 既然就這樣戰(zhàn)斗下去,也不見得有機會,那么,曉美覺得自己能做的就是等待了。無論丘比這番言談到底是帶著怎樣的目的,是不是在拖延時間,亦或者是在炫耀。但是,這段時間對自己而言,也應(yīng)該是十分重要的。</br> 無論給自己帶來勝算的契機是什么,其出現(xiàn)也必然不會無緣無故,必然需要“時間”來產(chǎn)生。</br> “挺冷靜的嘛,曉美。不過,這就是你的優(yōu)點。”丘比從水色水光的平面上漂浮起來,“看你的樣子,是覺得這樣拖延時間也對自己有利嗎?這樣的想法倒也不是錯誤。畢竟,時間無論對誰而言,都是寶貴的東西,沒有時間就沒有變化,沒有改變的機會就不可能取得勝利。”</br> “你到底想做什么?丘比。”魔法少女曉美認真地再一次問到:“就算暫時不追究你的立場問題,以及你利用同伴的手段。你到底想用利用執(zhí)行工程組件做什么?如果是要打倒敵人,那么,你的敵人是誰?以怎樣的方式去打倒?執(zhí)行工程組件可以做到什么?”</br> “執(zhí)行工程組件是‘莎’創(chuàng)造的,而我不過是借用了一下。”丘比施施然地說:“無論你在這里怎么拼命,真正能夠促進、改變或阻止執(zhí)行工程組件進程的關(guān)鍵都不在這里。”</br> “是嗎?不在這里又在哪里?我對這種秘密主義已經(jīng)很厭煩了。你是打算到了這個地步,還要讓大家一頭霧水地去送死嗎?”魔法少女曉美說:“把你的計劃說出來,讓大家齊心協(xié)力,不是更好嗎?團結(jié)就是力量。”</br> “不,團結(jié)不是力量。秘密才是。”丘比那張宛如凝固在臉上的笑容,讓魔法少女曉美感受到一股凝重,若說之前的話,三分帶有戲謔,那么,現(xiàn)在它這句話,讓曉美覺得完全就是它的真心話。</br> ——團結(jié)不是力量,秘密才是?</br> 就魔法少女曉美所知,哪怕是在奉行秘密主義的神秘組織里,也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哪怕神秘專家都是一些獨行者和保密主義者,但從來都沒有人會把“秘密”當(dāng)作是神秘。從神秘專家的角度來說,“秘密”只是行為準(zhǔn)則,只是一種行事手段罷了。</br> “看來你不認同?不過,大多數(shù)人都是不認同的。”丘比這么對她說到:“可是,你看,如果團結(jié)比秘密更好的話,早就團結(jié)起來的人們不應(yīng)該獲得最終勝利嗎?但現(xiàn)在獲得勝利了嗎?沒有。”</br> 這句話就如同一根針扎進了魔法少女曉美的心里,讓她想要反駁,卻無力反駁。嚴峻的事實擺在眼前,團結(jié)的人們已經(jīng)死剩無幾了。而一心想要團結(jié)起來去反抗可見的悲慘和絕望的幸存者們,如今也一個個倒下了。如果團結(jié)就是力量,那么,情況就不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這般樣子。</br> 決定團結(jié)的人們生死的,正是一個又一個的秘密,一個又一個意料之外的狀況。</br> “為了找到秘密,揭發(fā)秘密,對抗秘密,所以,你來到這里。”丘比對曉美說:“真正讓你見到我的,正是這種期盼。你看,你已經(jīng)見到我了,你的期盼得到了回應(yīng)。但是,為你和我的再會牽線的,又不僅僅是你那強烈的心愿和意志。你或許會覺得自己是特殊的,但這種特殊并非偶然。你想的不錯,決定你具備特殊性的原因,進而決定你能夠依靠這種特殊性來到這里的原因,并不完全是由你自身決定的——在你之外,和你有關(guān)的某些秘密,引導(dǎo)了現(xiàn)在的情況。”</br> 魔法少女曉美眨了眨眼睛,在之前的一瞬間,丘比的輪廓似乎有點兒模糊,但又像是自己的錯覺。即便如此,她也已經(jīng)下定決心,不把這當(dāng)作是錯覺了。就在她再次揮動魔法手杖的時候,丘比的聲音已經(jīng)先一步傳入她的腦海中。</br> “讓我看看,真正的牽線人是誰?這里,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找到,都能進來的地方。曉美,你不過是一把鑰匙而已……啊,我知道了,能夠讓你成為鑰匙的人,其實只有一個。”隨著這個聲音的響起,丘比的身體就好似迷霧一樣散開。</br> 一縷縷朦朧可見的絲線,繞過曉美的魔法手杖,從四面八方鉆入她的體內(nèi)。才剛剛準(zhǔn)備好的魔法手杖頓時熄火了,曉美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好似被絲線纏繞著,每一個關(guān)節(jié)都無法移動。她感到渾身發(fā)冷,額頭不知不覺就被汗水打濕了。她可以聽到,丘比的聲音從自己的體內(nèi)傳出。</br> “……啊,原來如此,是我的失誤。不是兩點一線,而是三點一線。原來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是如此緊密嗎?我完全都沒有察覺到,這可不是正常的聯(lián)系。”</br> 魔法少女曉美只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許多片段,可是,完全看不清那些片段的內(nèi)容,卻又能夠大概在腦海中勾勒出部分的畫面:在某個充滿了未來風(fēng)格的科幻的房間里,自己的摯友小圓正在祈禱;在另一個充滿了怪誕風(fēng)格的哥特式的房間里,自己的另一個摯友,悄無聲息就消失的學(xué)姐,正躺在一張巨大的刻印了魔法陣一般復(fù)雜圖案的石板上,就如同睡美人一樣。</br> 小圓?學(xué)姐?魔法少女曉美頓時從那驚惶渾噩的狀態(tài)下清醒過來。她猛然間,就明白了一直在自己腦海中指引自己的聲音來自哪里。</br> 那是自己遠在倫敦中繼器的親友,魔法少女小圓的聲音。或許是距離太遠的緣故,也或許是渠道的緣故,那以非正常的溝通方式傳達來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扭曲感,但確實是引導(dǎo)自己抵達此處的根源。</br> 那么,“三點一線”的意思是:自己、小圓和學(xué)姐,三人三點?</br> 如此說來,假設(shè)丘比認為自己的行動是秘密,那么,其實小圓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秘密?但是,她的處境讓她無法直接去做什么,所以,才需要我來做嗎?</br>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小圓想要我做什么?和我向做的事情是一樣的嗎?</br> “更準(zhǔn)確的說,是你的想法傳遞到了小圓那里,所以得到了她的反饋。”丘比的聲音繼續(xù)從魔法少女曉美的體內(nèi)傳來,讓她感到驚悚,下一刻,一縷縷的細小的煙霧就再度從她的毛孔中鉆出,重新在她面前構(gòu)成了丘比的形體。</br> “……小圓到底是什么情況?”魔法少女曉美有一種直覺,小圓的情況有點兒不對勁,盡管她看不出哪里不對勁,但是,在倫敦中繼器里,小圓一直都僅僅是這樣在祈禱嗎?”</br> “沒錯。祈禱,許愿,這就是小圓正在做的事情,也是她唯一在做,也是最擅長做的事情。”丘比一如既往,如同洞徹了她的心聲般說到。對此,魔法少女曉美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她并不在意自己的內(nèi)心被看透的感覺,哪怕這種感覺同樣讓她很不舒服,她僅僅是將這個情況當(dāng)做是自己不得不面對的事實而已。</br> 魔法少女曉美不覺得,自己可以在丘比面前封閉內(nèi)心,就算強行那么做,自己也沒有什么好處。這種讀心般的能力在丘比的異常中,只不過是一種附帶的現(xiàn)象罷了。說到底,身為魔法少女的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身有什么可以對這個魔法少女源頭的異常存在隱瞞。</br> 不過,雖然自己沒有這樣的能力,但是倫敦中繼器的神秘,亦或者里面的某些人所擁有的神秘,很可能可以做到這種事情。丘比雖然很詭異,但是,它仍舊是在網(wǎng)絡(luò)球的名義下做事,這種上下關(guān)系很大程度上,已經(jīng)足以證明,NOG或網(wǎng)絡(luò)球本身就擁有壓制丘比的力量。</br> “力量?這么說也沒錯。”丘比并沒有因為魔法少女曉美的想法而產(chǎn)生半點情緒上的波動,直白地說:“倫敦中繼器本身,以及將瓦爾普吉斯之夜改造成中繼器的那些人,真的很可怕喲。所以,我都已經(jīng)說了,我是站在你們這一邊的,如果不是這樣,我早就被消除了吧。那些人,可是不容許自己內(nèi)部有半點不和諧的聲音。”</br> “你也會害怕嗎?丘比,你到底是什么?”曉美終于問出了所有魔法少女都想知道的事情,“你和倫敦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傳聞,是真實的嗎?”</br> “原來你們一直都這么好奇嗎?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我只是一個意外產(chǎn)物而已。”丘比倒是很爽快地就說出來了,“在倫敦瓦爾普吉斯之夜變成中繼器之前,經(jīng)過多次理論上的調(diào)整和實驗,在實驗中的某一次,產(chǎn)生了我這樣的附加產(chǎn)物——說起來,我的誕生給了他們不少靈感,最終倫敦中繼器是這個樣子,也算是有我的一份功勞吧。就這樣,我不過是在倫敦中繼器建設(shè)實驗中,從原生的倫敦瓦爾普吉斯之夜中誕生出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那些人也沒有給出一個定義。”</br> “大家都說你是瓦爾普吉斯之夜的意識。”魔法少女曉美說到。</br> “到底是不是呢?我也不太清楚,當(dāng)我給自己起了丘比這個名字時,我就僅僅是丘比了。”丘比說:“也許你不明白我在做什么,但是,如果我告訴你,我正在做的事情,本就是NOG本來的計劃呢?”</br> “是么?”魔法少女曉美皺起眉頭。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涌上來了。她當(dāng)然知道NOG、網(wǎng)絡(luò)球和倫敦中繼器里存在不少秘密,而其中一些秘密絕對會讓知情者心生抗拒,但是,如果是以整個組織的方式來運作這些秘密,倒也不算是為了一己之私。從對公的角度來說,曉美覺得自己就算有所抵觸,也應(yīng)該可以接受。</br> 不過,被丘比現(xiàn)在這么一說,就變得難以接受了。她不禁想,難道我們這些幸存者都是棄子嗎?難道倫敦中繼器里的計劃,一早就預(yù)見到了,坐視了,乃至于推動了眼前狀況的發(fā)展嗎?那些人是帶著上位者的心態(tài),故意不去阻止那些毀滅性的惡事,以便將所有人都當(dāng)作旗子一樣擺布嗎?哪怕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取得最終的勝利,也是魔法少女曉美無法認可的:因為,幾乎所有人都死了。死者不能復(fù)生,哪怕倫敦中繼器獲得了最終的勝利,又有什么意義呢?</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