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4 偏差的波動2
是的,偏差。一股熟悉的,讓人厭煩的味道。但是,這曾經(jīng)也是自己人的味道。</br> “火炬之光!?”走火無法在如今的存在狀態(tài)下生出太過于強烈的情緒,或者說,這樣的變化仍舊不能讓他產(chǎn)生更多的情緒,但是,他仍舊忍不住問到:“他們究竟在做什么!”其實,他知道一個標準答案,而且,即便此時提問,也只有這個答案。</br> 火炬之光的偏差儀式在如今的統(tǒng)治局區(qū)域中,已經(jīng)完全不是秘密了。而且,自從合作應對末日危機和納粹入侵以來,火炬之光的工作重心始終都沒有變化,都放在了他們口中的偏差儀式上。火炬之光一直都是人類世界中最大的神秘組織之一,但外人對他們的印象,就像是攪屎棍一樣,他們所引發(fā)的結果,對人對己都往往不會產(chǎn)生好的結果。基本上,更多人都希望事情如自己所料般發(fā)展,而火炬之光的理念卻與之相反。</br> 所有和火炬之光扯上關系的情況,都會發(fā)生一些出乎意料的變化,比之神秘事件本身就具備的不確定性更加直接。當涉及事件的所有人的計劃都產(chǎn)生偏差之后,整個事態(tài)都會陷入一種暴走般的混亂中。至今為止,沒有人可以在這種混亂中取得明顯的優(yōu)勢,和自己所希望的成果。在某種意義上,其實不少神秘專家都認為,火炬之光是比末日真理教更加可惡,也更加混亂的存在。只是,火炬之光也是擺明了旗幟對抗末日真理教的一員,而他們帶來的偏差,也往往讓末日真理教也會陷入麻煩之中,哪怕沒能阻止末日真理教的獻祭儀式,也確實讓他們無法達成最理想的結果。</br> 火炬之光是老牌的大型神秘組織,就算網(wǎng)絡球后來居上,末日真理教也曾經(jīng)明顯針對,都沒能讓這個神秘組織陷入崩潰或混亂中。這個信奉“偏差”的組織,在其名為“偏差”的統(tǒng)一性的神秘力量上,有著一種讓人感到恐懼,無法阻擋的純粹,讓它在外人的眼中,比起傳統(tǒng)的神秘組織,更像是一種宗教,而且還是一群完全由狂信徒構成的宗教——其中沒有一個泛信者。</br> 這樣的火炬之光下定決心,全力投入去做什么事情,無論是哪一個組織都無法阻擋,而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火炬之光確實在嚴酷的戰(zhàn)爭中,失去了大部分的成員,其下場看似也瀕臨瓦解,但是,仍舊存在幸存者,并且,幸存者也仍舊在執(zhí)行偏差儀式,并在事實上似乎已經(jīng)完成了偏差儀式。如今波及到倫敦中繼器的大變,根本就是在向所有人證明,火炬之光仍舊存在,它的偏差仍舊存在,甚至于,比過去所有的偏差都要來得強力。</br> 火炬之光在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外影響了這個戰(zhàn)場上的每一個人。</br> 既然已經(jīng)可以感受到,是火炬之光的偏差儀式帶來了這場巨變,走火便不認為,末日真理教、納粹和素體生命那一方能夠徹底抵抗這種變化,從中獲取到足夠的利益——他知曉火炬之光的實力,它的偏差是徹底的,全方位的,不分敵我全都起效的。</br> 正因為過去經(jīng)歷過多次,所以,走火十分肯定,這一次產(chǎn)生混亂,不過是更大的混亂的先兆。他也不知道,一旦火炬之光的偏差儀式徹底完成,并完全生效,置身于中心時,到底會引發(fā)怎樣的后果。他無法想象,也不愿意去想象,誰能夠想象來自神秘的偏差有多嚴重呢?</br> 為今之計,只能順其自然,重新糾正自己的坐標,找回盟友。</br> “的確,這可是連中繼器都無法免疫的偏差呢。”近江站在巨大的屏幕下,四面八方大大小小的屏幕環(huán)繞著她,不斷消失和產(chǎn)生。在她的眼中,這些正常人即便觀測到了也無法理解的,揭示了深層奧秘的信息,正在以一種更加形象的方式在她的思維中組合。組合方式又無數(shù)種,而每一種也是正確的,每一種都代表了某一個角度觀測時的意義,而這些被羅列出來信息,不僅僅有這個末日幻境里產(chǎn)生的信息,也有末日幻境這個巨大的意識態(tài)區(qū)域外的信息。其中有一部分來自于病院現(xiàn)實的信息是由桃樂絲提供的,而桃樂絲提供這些信息的行為,也讓她能夠明白,病院現(xiàn)實的處境到底有多糟糕。</br> 系色和桃樂絲都需要更多的人手——然而,兩者最后的選擇竟然是自己這個名義上為“江”的復制品。</br> “真是諷刺。”近江雖然這么說,卻沒有任何諷刺的表情。她對他人的初衷和決定沒有多大的興趣,也不在意其他人或非人,諸如系色和桃樂絲這樣的存在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將自己當成了什么。來自于他人的意識形態(tài),對近江而言是十分無聊的東西。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視角,自己的解釋,并且,暫時看來和目前她所知道的末日幻境里的任何人,以及病院現(xiàn)實里的任何理念都不一樣,甚至于,即便是系色和桃樂絲那樣的存在,在交流后也讓她覺得,其實對方并不理解自己的想法。</br> 盡管一些解釋看似有共通點,但也只是表面而已,在更加深沉的思考上,彼此都有著巨大的分歧——之所以目前還像是談得來,僅僅是她自己在分歧點保持沉默而已。</br> 就如現(xiàn)在的情況,她和其他任何人對“偏差”的解讀都不一樣,而她的解讀倘若用語言去表達,最形象最簡單的方式,也需要寫上十噸重的報告書。桃樂絲和系色在思維效率上有著遠超人類的優(yōu)勢,在理論上,只要近江提出自己的觀點,她們本該是可以在極短時間內就能理解并吸納的,然而,近江以隱晦的方式對兩者都做過了測試,而測試結果表明,即便是站在病院現(xiàn)實的角度,以非人之姿俯瞰末日幻境的兩者,對她給出的所有信息的解讀都存在誤差。</br> 這種誤差,不僅僅是個體向個體傳達信息時,因為個體差異而產(chǎn)生的誤差,也同樣像是個體對同一個問題得到了不同的答案,而自己也在這諸多的答案中迷失——似乎任何有智慧,可以思考的生命,都不可避免地存在這樣的問題。要完全理解自己的想法,完全理解他人的想法,是何其困難。</br> 在近江的眼中,無論是末日真理教那慎密的行動,還是納粹那以純粹意志為紐帶的結合,亦或者是神秘專家之間的求同存異,都充滿了破綻和裂縫,其脆弱的程度,就如同只需要用指甲沿著那裂縫輕輕一劃,就能將之分解。</br> 近江知道自己是強大的,擁有比他人更古怪,更本質性的洞察力,她的種種已經(jīng)公開和未曾公開的成就都已經(jīng)證明了這一點。如今,真正阻止她去做更多事情的,其實正是籠罩在末日幻境和病院現(xiàn)實中,那無論如何都無法直接觀測到的東西——有許多神秘,對她已經(jīng)不是神秘,但是,同樣存在一些對她而言也仍舊是神秘的東西。</br> 真正的全知全能對自己有多遠?近江完全看不到邊際,未知似乎真的是無限的。那個構成了末日幻境的絕對因素,那個促使病院現(xiàn)實陷入可怕的絕境中的幕后黑手,正是在這個無限的未知中,距離自己仍舊十分遙遠的某種存在。</br> 近江沒有信心,對上這種未知的敵人時,自己一定可以取得勝利。而只要自己無法取得勝利,那么,無論現(xiàn)在自己做什么,到頭來也只是無用功而已。近江討厭做無用功,如果可以一錘定音,她更愿意去做一錘定音的事情。</br> “江”也好,“病毒”也好,被素體生命召喚出來的不可描述的怪物也好,被火炬之光的偏差儀式吸引過來的神秘也好,在近江看來,其實都是一樣的——這些東西經(jīng)常會被體驗和觀測到它們的影響力的人們認為是“多個”,但在近江的眼中,其實仍舊只是“一個”。</br> 桃樂絲和系色提出的“三位一體”的假設很接近,但仍舊是太過謹慎了,這何止是“三位一體”,根本就是“多位一體”。同時,近江也覺得自己很可能是這“多位一體”中的其中一位,否則完全無法解釋她如今看待事物的角度和所取得的成就。</br> 桃樂絲和系色說她是偽造的“江”,近江覺得并非是無的放矢。然而,僅僅局限在“偽造”的意義上,卻有讓她覺得,桃樂絲和系色的想法太過于局限。</br> “但是,我也沒辦法找到足夠的證據(jù)……”近江喃喃自語,“目前看來,仍舊是以我自己為陷阱的計劃最有成功的機會嗎?可是,偏差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就算是我也沒辦法在無法觀測無法解析的情況下,將所有的偏差矯正,也絕對不可能完全消除偏差的影響。仍舊只能因勢利導嗎?但是,同樣無法確定,自己刻意去做的導向是正確的。只用去堅信自己是正確的嗎?這可不是我的風格……”</br> “近江,數(shù)據(jù)分析得如何?”桃樂絲的影像陡然占據(jù)了其中一塊屏幕,“阿川的義體調整還沒有做好嗎?”</br> “義體的遠距離調整已經(jīng)完成了,不過,我在想,就這樣一直消失在其他人的觀測中,是不是真的正確。”近江苦惱地皺了皺眉頭,“完全以調動他人想法的方式去引導出自己想要的結果,始終不會那么順利的,我們不親自下場的話,無論怎么調整都無法起到?jīng)Q定性的作用。”</br> “不行。你現(xiàn)在就暴露的話,所謂的‘陷阱’就沒有意義了。你會在一瞬間,就被洞悉得一干二凈。現(xiàn)在的忍耐和示弱,都是為了絕地反擊能夠切實發(fā)揮效果。”桃樂絲說:“如果‘江’不進入你的內部,計劃就絕無成功的可能,我們是無法正對抗那些東西的。”</br> “我知道,只是,以這種方式削弱的我的存在感,不可能徹底阻止我的存在信息擴散,只是削弱的話,感覺也不是那么有效。”近江對桃樂絲問到,也是她第一次這么問:“江真的不知道,我就是針對它的陷阱嗎?”</br> “不知道,但我們只能這么做。”桃樂絲毫不猶豫的回答。</br> “在火炬之光的偏差儀式生效的現(xiàn)在,你也仍舊這么認為嗎?”近江反問到,“偏差本來就會讓失敗幾率上升,你們喜歡用幾率去看待事物變化,那就不可能忽略這些偏差。更何況,火炬之光帶來的偏差,隨著時間的延長,可是會越來越強的。還是說,你其實對少年高川還有所指望?”</br> “那個偽物本來就屬于計劃的一環(huán),不,應該說,當他出現(xiàn)的時候,我們就不可避免要考慮他的行動。”桃樂絲說:“盡管我不覺得他還是高川,但是,我仍舊認同他的神秘性——既然他是‘江’制造出來的,那么,他當然是有能力對付這種情況的。”</br> “……你還是老樣子,習慣將那樣不可思議的敵人割裂看待。”近江不由得這么說到。</br> “只有將其割裂看待,才能解除不可思議的光環(huán)。將難以理解的東西分解、降低層次,納入自己可以理解并推動的范圍,這本來就是最科學的方法。”桃樂絲不以為意。她也清楚,自己其實很難理解近江到底在想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對其述說自己的想法,以維持彼此雙方的溝通。</br> “嗯……”近江釋然一笑,沉吟了半晌,將一片數(shù)據(jù)從屏幕中拉扯出來。這組數(shù)據(jù)就宛如某種全息影像,亦或者是某種物質般,在她的手中旋轉,編織,構成一個球狀,“這就是我對當前所有偏差的處理。但是,你要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過去,都在讓這種偏差增強,而我們尚不能確認偏差增強的具體速度、范圍和指向性。你必須考慮一個擁有最高容錯率的變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