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2 偽物雛形
小女孩自稱和年輕妻子一樣聽到了莫名的歌聲,但她本身就有許多和年輕夫妻倆不太一樣的地方,尤其是老獵人所說的情況仍舊歷歷在目,她是否在說謊?她所聽到的歌聲,是否和年輕妻子為同一個?高川一直都有所懷疑,哪怕聽到的歌聲一樣,但在歌聲的引導(dǎo)下,兩人會做的事情也會有所區(qū)別。??筆趣閣w?w?w.biquge.cn歌聲不會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神秘的世界里,當(dāng)一件事物被賦予重大的意義時,這種意義也有時并非這件事物本身,而是將圍繞這件事物所生的其他事情。</br> 如果懷疑歌聲是由新世紀(jì)福音,亦或者就是那個哥特少女引起的,那么,這個歌聲也定然會在之后促成年輕妻子和小女孩的某些怪異舉動,并將這些舉動變成導(dǎo)火索,一步步產(chǎn)生連鎖反應(yīng)。這已經(jīng)是末日真理教在行事風(fēng)格上較為顯著的特點了。</br> 問題在于,雖然可以知道一定會生一些事情,但事情生之前,到底會生什么事情,卻難以知曉,無法知曉也就無法防范,被牽著鼻子走也就是理所當(dāng)然會出現(xiàn)的情況。高川對此并沒有太大的心理波動,因為在被動的狀況下去竭盡全力,已經(jīng)是他的冒險常態(tài)了。</br> “高川”在自己所遭遇的事件中,從來沒有過一次掌握住真正的主動權(quán)呢。高川不由得這么想著。</br> 要掌握主動權(quán),可不是僅僅“想”就足夠的,哪怕有些時候,表面看來己方擁有十分強(qiáng)大的力量和信息渠道,但在更大范圍的客觀上,卻仍舊是落于下風(fēng)。高川細(xì)數(shù)會幫助自己的人,最強(qiáng)大的助力無疑是系色中樞和級桃樂絲,然后是nog,可是,系色中樞和級桃樂絲著重追尋“病毒”,而nog也不過是“世界第二大的神秘組織”罷了。</br> 而敵人方面,“病毒”這種規(guī)格的,無法觀測的東西也就罷了,就連瑪爾瓊斯家率領(lǐng)的末日真理也是越nog的,名副其實的“世界最強(qiáng)神秘組織”,如今再加上納粹和新世紀(jì)福音分?jǐn)偹鎸Φ膲毫Γ蟓h(huán)境上可謂是所有神秘組織中最好的。</br> 雖然人們常說邪不壓正,但是,在這個末日幻境里,被“正義使者”盯上的“邪教組織”,才是時代潮流的領(lǐng)導(dǎo)者,世界趨勢的附和者,占據(jù)天時地利并由此展出巨大人和的龐大無比的組織性存在。這種情況簡直就是“正不壓邪”嘛,不,應(yīng)該說,從世界展趨勢來看,自己這邊才是試圖對抗時代潮流的蠢貨。</br> 在偶爾的時候,高川也會這么抱怨地想著如上的事情。</br> 不過,無論怎么抱怨,客觀狀況再如何地不好,如何地不符合自己的思想道德和審美,并用愈演愈烈的現(xiàn)實強(qiáng)烈的駁斥著“高川才是反動分子,是攪屎棍,是違逆潮流,遲早要完蛋的蠢貨”,高川也從來不覺得應(yīng)該放棄“希望世界和平”和“希望拯救更多的人”的想法。世界要毀滅,人類末日要到來,如果這是注定的,如果反抗就是反動反潮流反世界反時代,高川也想要繼續(xù)堅持自己的想法,哪怕再遍體鱗傷,變成一個在其他人眼中的精神病人,也仍舊想要走下去。</br> 他就是一邊觀測著末日的進(jìn)程,一邊觀測著人們的瘋狂,一邊觀測著自身形態(tài)的崩潰,一邊觀測搖搖欲墜亦或者是從未出現(xiàn)過的希望之火,然后抵達(dá)了現(xiàn)在。他不斷地,不斷地,去思考,思考對他而言,不是武器,不是武裝,而僅僅是一塊磨刀石,一把鐵錘,讓自己變得更加鋒利,更見堅韌。</br> 高川注視著篝火,那火焰在他的眼眸中跳動,當(dāng)房間安靜下來的時候,他走到小女孩身旁,看她似乎已經(jīng)快要完成的詭異圖案:三角形的鐵頭盔下連強(qiáng)壯的男性身體;金字塔狀的飾品中鑲嵌著血淋淋而生動的眼睛——小女孩告訴他,這只眼睛是活著的,用灰燼畫出的流水狀圖案是在流血;還有大片的漩渦,漩渦的紋路錯亂復(fù)雜,讓人一眼看去就有些眩暈;有牛頭馬面的怪物;在代表大海的水波下是混亂成一團(tuán)的線條,許許多多的眼睛,既從深海的底部眺望著海面,也從已經(jīng)是深海底部的地方,眺望著更下面的,那蔓延出去什么都沒有畫的地面——這些眼睛就好似從圖案中觀測著高川眾人所在的“現(xiàn)實”。</br> 小女孩的手沒停,她說:“就要畫完了。”</br> “最后要畫什么?”高川問。</br> “歌聲。”小女孩的聲音很清脆,但卻沒來由讓人感到心慌意亂,仿佛這是一件十分怪異而駭人的事情。</br> “從三途川漂流下來的鑰匙,指引著死者的方向。</br> 死者不知自己已經(jīng)死去,拿起鑰匙登上船。</br> 小船沿著長滿花兒的河岸向下漂流,船上的死人看到三只籠中鳥:</br> 第一只是夢想,</br> 第二只是風(fēng),</br> 第三只是希望,</br> 在它們的籠子懸掛的樹梢上,</br> 金色的蘋果又一個掉了下來。</br> 順流而下的人啊,此處通往理想鄉(xiāng)。</br> 但凡手持鑰匙的人,請記住:</br> 第一夜,奉上鑰匙選中的活祭。</br> 第二夜,余下來的人啊,撕碎緊靠的兩人。</br> 第三夜,余下來的人啊,贊頌吾高貴之名。</br> 第四夜,剜頭殺之。</br> 第五夜,剜胸殺之。</br> 第六夜,剜腹殺之。</br> 第七夜,剜膝殺之。</br> 第八夜,剜足殺之。</br> 第九夜,魔女復(fù)蘇,無人生還。</br> 第十夜,旅途結(jié)束,終至理想之鄉(xiāng)。”</br> 明明之前還說無法復(fù)述那歌聲,但是小女孩卻宛如唱誦童謠般的輕徐語調(diào),將那充滿了即視感的語言唱了出來。高川聆聽著她的歌聲,清晰感到構(gòu)成自己的微小單位,無論是細(xì)胞還是義體的粒子都在顫抖,這歌聲沒有讓他打心底感到恐懼,卻讓這個義體化的無比堅硬的身體打深處恐懼地顫抖。</br> 是“江”,是“江”嗎?不僅僅是“高川”,還有其他人聽到了她的歌聲嗎?這無法遏制的強(qiáng)烈想法就像是鐵錘一樣敲打著高川的內(nèi)心。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江”的存在感在膨脹?“江”此時此刻就在這個至深之夜里?</br> 可是,腦硬體的運(yùn)作沒有任何問題,那些沸騰的情緒一瞬間就被盡可能壓制在最低的幅度,讓高川重新冷靜下來。這讓他又覺得,“江”其實不在這里,“病毒”也不在這里,因為,如果這種恐懼是由它們引起的,那絕對不僅僅是“身體在顫抖而已”,在那恐懼面前,哪怕鋼鐵般的心智也會動搖,哪怕變成了機(jī)械的思考,也無法抵御負(fù)面情緒的滋生。以系色中樞、級桃樂絲和近江陷阱的手段,絕對不可能沒有半點征兆。</br> 腦硬體的變化,才是真正的警報,而現(xiàn)在腦硬體并沒有出問題。</br> 所以,不是“江”,也不是“病毒”,而只是這個身體對偽物的應(yīng)激反射而已。而且,雖然不記得那些歌聲的主體了,但大致感覺上,小女孩所唱的和“江”所唱的內(nèi)容,的確有不少差別……從直覺上來說,高川反應(yīng)過來時,覺得這是他人利用某些手段弄到了支離破碎的“江”的歌聲,然后再按照自己的主觀相反,重新拼湊成一。</br> 證據(jù)就是:在少年高川留下的印象中,最常出現(xiàn)的“江”之歌其實有三,而小女孩的歌聲包含的是其中兩的不完全的內(nèi)容。</br> 即便如此,有了這個歌聲,以及對歌聲判斷的直覺,以及自身身體的本能恐懼,高川已經(jīng)明白了這么一個事實:已經(jīng)有人感應(yīng)到“江”的存在,并試圖靠近了。上一個這么做的蠢貨可是很慘烈的下場,現(xiàn)在的這一個……會是那個哥特少女嗎?借助這個至深之夜,在向著病院現(xiàn)實起試探的時候,也嘗試去追尋“江”的痕跡?</br> 這里對新世紀(jì)福音而言,果然既重要又危險。</br> 高川這么想著,卻沒有打斷小女孩的歌聲,在他的心中,小女孩所畫的圖案,其具備的暗示意義已經(jīng)不足歌聲的十分之一了。哪怕只是一個試制的偽物,一個未成型的東西,也是和“江”有關(guān)系的東西啊——凡是和“江”扯上關(guān)系的,都是必須慎重對待的怪異。</br> 年輕妻子所聽到的歌聲,和小女孩是一樣的嗎?她也會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和小女孩一樣唱出歌謠嗎?但是,即便不考慮年輕妻子的問題,僅僅是已經(jīng)唱出歌謠的小女孩,就明顯已經(jīng)不能再用“值得猜疑”的眼光去看待了,而是——她本人絕對會變成怪物。</br> 高川十分清楚,這已經(jīng)不是自己可以挽回的事情,也沒什么好挽回的,小女孩的本質(zhì)很可能從一開始就不是人類,而是如同近江一樣的,由他人在感知到“江”的存在后,嘗試仿造“江”的偽物,是一個危險的陷阱。這樣的存在,最少也擁有“最終兵器”等級的神秘。</br> 雖然心中已經(jīng)有了肯定的答案,但高川還是問到:“為什么你之前還說無法唱出來?”</br> “不知道。”小女孩像是玩膩了一樣扔掉粘著篝火灰燼的樹枝,清脆地回答。</br> 高川順便向年輕夫妻倆掃了一眼,只見年輕妻子恐懼地抱住了自己的丈夫,看著小女孩的表情就像是看著一個怪物。年輕丈夫不知所措,只感受到在懷中的妻子瑟瑟抖,就好似快要暈厥過去了,他知道她在害怕,可是他無法理解她在害怕什么,他還沒來得及去問,就聽到妻子開口說:“她,她唱出來了!她唱出來了!怎么可能唱出來?不,不應(yīng)該唱出來!”她嘶啞的聲音充滿了歇斯底里的情緒,完全沒有之前她所表現(xiàn)出的溫婉怯懦的性格。</br> “要死了,我們都要死了!不,我們不會死。怎么辦?我們要留在這里了,我們要被留在這里了!”她的話讓人覺得她似乎真的知道更多的事情,只是之前都故作不知而已。</br> “怎么了?別激動,慢慢說,慢慢說呀。”年輕丈夫?qū)ψ约浩拮拥那榫w爆手忙腳亂,因為他在過去從未見過這樣的妻子,“你小聲點,要把怪物引來了!”</br> “歌聲。”高川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沉重的余韻就像是有一種穩(wěn)定人心的力量,漸漸壓倒了年輕妻子那歇斯底里的尖叫,“這個小女孩唱出了之前只有她們能聽到的歌聲。”</br> “怎……怎么可能?不是說唱不出來嗎?無法理解嗎?說那只是有旋律的聲音,我可沒聽說有什么內(nèi)容。”年輕丈夫也有些激動。</br> “很遺憾,也許之前沒有,但現(xiàn)在有了。”高川說著,看向無所事事,也沒有被年輕妻子那歇斯底里的情緒震驚,一如往常的小女孩——她已經(jīng)走到了破損的門口,仿佛在找什么般徘徊著。</br> “我,我要點時間……我要想想……讓我想想……”年輕丈夫用力抱著妻子,仿佛要將她擠入體內(nèi)般,用體溫和力量去安撫她,向她述說自己不是一個人。</br> “也許我們要離開了。”高川這么說到。他已經(jīng)找到了一個離開眼前這個毫無破綻的至深之夜的可能性。</br> 但是,高川的聲音很低,在想著事情的年輕丈夫沉浸在整理思緒的世界里,年輕妻子則陷入情緒爆后的虛弱中,都仿佛沒能聽到。原本夫婦倆喝小女孩藹藹和睦的相處場景,如今卻顯得尤為詭異。其實,高川并不覺得,之前他們的相處都是假象,是一種偽裝,而是,年輕妻子聽到小女孩的歌聲后,其恐懼感已經(jīng)徹底壓倒了先前對小女孩的好感——恐懼是人類最原始而深沉的情緒,任何的情緒,都不如這個情緒更加的真實,更加地直達(dá)本質(zhì),更能突然間就改變一個人對某一件事物的看法。</br> 就如同原本愛好極限運(yùn)動的人,在差一點兒死掉后,就會害怕那些極限性的動作,這是十分正常的。年輕妻子所遭遇的恐懼,可是比“死亡預(yù)感”還要惡性,還要強(qiáng)烈。(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