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5 人形之潮
主動的意識行走,在異化右江的意識態(tài)世界中呈現(xiàn)的怪誕,正在讓我的記憶產(chǎn)生一種奇異的聯(lián)動。???筆?趣?閣?w?ww?.?biquge.cn雖然無法隔絕這種攻擊,也無法找出脈絡(luò),但是,“在意識行走中會生任何事情”的想法,讓我對自身的異常并不感到驚訝。只要從一開始就做好準(zhǔn)備,去設(shè)想“局面一定會過預(yù)期”的話,任誰都能平靜下來吧。</br> 我對自己的承受能力有自信。</br> 敵人不在眼前,雖然異化右江還在增加,卻不意味著,我所在的此處,就是她的力量直擊之處。</br> 也有可能,在我進入她的意識態(tài)世界時,她也反向進入了我的意識態(tài)。雖然理論上,雙方的意識行走不會各自為戰(zhàn),而我被她入侵意識態(tài)的時候,也不會在其進入時絲毫沒有感覺,但是,這樣的事實既然生了,那么,在找出其緣由前,必須先面對這個事實所帶來的危機。</br> 我并非真正的意識行走者,所以,一直都對自己會遇到過去從未有過的情況抱有深深的戒備心理。當(dāng)念頭還在閃爍的時候,掠的無形通道已經(jīng)構(gòu)成。</br> 我以最短的距離穿過一個個異化右江的身邊,直往來路奔去。</br> 哪怕在意識態(tài)世界里動的掠,也同樣可以體現(xiàn)出掠所有的特性,對我來說,這無疑是一張好牌。</br> 不過,想要在此時脫離意識行走,似乎還有別的麻煩。</br> 阻攔我前進的,仍舊是來時的那一扇扇大門。我來時,它們是緊閉著的,當(dāng)我返回時,它們?nèi)耘f是緊閉著的,這也是和我過去的意識行走截然不同的景象。在過去,這些“門”被打開之后,不會再度自行關(guān)閉,而眼下的情況,對我而言也是一種極為凌厲的反擊——當(dāng)路線被這些大門層層截斷的時候。掠再快也必須停下來。</br> 每一次停頓,每一次重新推開大門,都會消耗更多的時間。這些大門層層疊疊,幾乎沒有間隙。也就讓掠失去了度上的意義——以最快的度通過兩點之間的距離,這就是高的存在意義,但倘若兩點之間的距離無限趨近于零,高移動的意義和效果也會愈薄弱。</br> 這里可不是外面那般廣袤的世界,而是一條狹窄的通路。說是“狹窄”。在視覺上的感受或許并不十分深刻,例如朝左右忘去,是一望無際的空間延伸,甚至于,腳下并沒有一條限定自己必須要走在何處的“道路”,然而,“門”卻是獨立的,它就佇立在那里,推開它,才能深入或退出。這本來就是“門”的意義。</br> 每一個意識行走者大概都有自己獨特的行走方法。而我的意識行走就是通過“穿門而過”這樣的形式來完成的,也許有人會覺得沒必要固定什么形式,但實際上,倘若連形式都沒有,那就真的是一頭霧水,不知道該如何去完成“意識行走”這一運動。</br> 對我來說,“打開通往心靈深處的一道道門”,就是逐漸深入對方意識態(tài)世界的方法,也許不是最好的,卻是我最能理解的。必須先讓自己理解。才能去做,才能做到,這就是我所認為的,意識行走和在物質(zhì)世界里活動最為顯著的差別——當(dāng)然。根據(jù)實際情況不同,還有許多復(fù)雜多變的情況。</br> 不過,在通常情況下,“打開門”的意識行走方式不會有所變化,甚至于,具體到此時此刻。這種形式上的東西,的確反而給我?guī)砹讼喈?dāng)大的阻礙。不,或許我應(yīng)該這么認為,是異化右江看穿了我的意識行走方式,并利用這種形式上的體現(xiàn)布置出眼前的障礙。</br> 意識態(tài)的東西太過怪誕而靈動,所以對任何神秘專家來說都是危險且不確定的因素。我過去就有這樣的認知,如今這個認知更是變得深刻。</br> 我每一次推開門,都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記憶,就如同被鏟子掀起淤泥而變得渾濁的湖水,不僅僅是忘卻的,忽略的,沒有意識到的,下意識躲開的東西全都翻涌出來,更有一些是我原本以為自己不知道,甚至于真正讓我感到詫異的畫面,也開始在腦海中呈現(xiàn)——我一直都有一個疑問,當(dāng)一些東西,讓自己感到陌生,從未遭遇過,卻突然呈現(xiàn)于自己的腦海中,那么,這些東西到底是“幻覺”還是“遺失的記憶”?是被“植入”的?還是被“喚醒”的?</br> 我用力推開“門”,竭盡全力前進,可是巨大而無形的鏟子愈劇烈地揮動,攪動淤泥的頻率總是讓我感到自己的遲鈍。這些從記憶的淤泥中被強行翻出的東西,以讓人來不及反思的度閃過,又如同泡沫一樣消失,這是和念頭的迅膨脹相反的難受,倘若強行出現(xiàn)的思維太過劇烈,會讓人覺得腦袋隨時都會爆炸,那么,這些記憶的迅呈現(xiàn)和消失,只會讓人深深有一種“被消化”的感覺。</br> 不是肉體被吃掉,而是構(gòu)成靈魂的養(yǎng)分被不是自己的異物竊取,吞噬,消化了——其惡心和恐怖,無法用任何形容做對比,哪怕是“極度”和“非常”這樣的詞匯去描述,也無法準(zhǔn)確描述其一二。</br> 這種劇烈而負面的感受,迫使我愈拼命地打開眼前的一扇扇“門”,但是,哪怕想要集中自己的一切去加,實際上也無法做到,記憶被攪動所帶來的種種說不清的連鎖反應(yīng),并不是可以憑借自己的主觀意志忽略的。那種不斷延遲的焦躁,也不會因為自己做好了準(zhǔn)備就不會產(chǎn)生。所有的情緒和想法,就如同脫軌的列車一樣,不知道要沖向何處,也無法使之停下,卻足以讓人認知到“絕對不會是好事”。</br> 驀然間,我聽到背后的聲音。那聲音是如此的古怪,仿佛一種粘膩的液體出潮涌的聲響,僅僅從聲音就能感受到,那是一種“極為巨量”的東西。我不由得回頭望去,只見到一堆堆的身形湊成的一股猶如浪潮般的景象。</br> 那些身形,全都是異化右江的模樣。區(qū)別只在于,這些身形已經(jīng)在相互的擠壓中變形,仿佛沒有骨頭,又像是從表皮到內(nèi)里。全都是用軟膠捏合而成的,就如同在火爐邊烤軟了的膠泥捏成人形,又如同瀝青澆筑在模子里,卻在其凝固前就將模子抽出來。軟塌塌的人形有著遠出可以細數(shù)范圍的數(shù)量。無序堆疊,彼此纏繞,頭部好似從一堆手腳中擠出來,又分不清哪些手腳來自于具體的哪一具身體。</br> 這些異化右江的人形,都是一副沒有表情的臉蛋。而原本有著怪異之美的女性臉龐。也在劇烈的擠壓中變形,失去所有的美感,只剩下怪異和扭曲。</br> 那不是“人”,甚至也不是“怪物”,就只是一個“扭曲的類人形狀”而已。這個認知,在看到這股人形之潮的第一眼,就不由得涌上心頭。</br> 太可怕了,太扭曲了,太怪異了,可越是注視。就越是無法挪開視線,仿佛有一種力量揪住自己的內(nèi)心,讓自己的骨頭咯吱咯吱作響,讓身體的分泌失去調(diào)節(jié),可是,這些不正常的感受,卻偏偏有一種讓人上癮的成分,越是去感受,就越是不可自拔。我知道的,自己完全沒有快感。只有惡心和恐懼,可是,惡心和恐懼到了極點的時候,也會讓人沉溺在這種扭曲中嗎?</br> 我又轉(zhuǎn)身去開門。每打開一扇門,總會覺得這就是最后一扇門,然而打開之后,就只有近在咫尺的另一扇門。我再推開,它再出現(xiàn),仿佛永無止盡。自己到底推開了多少扇門了?我突然記不清楚了。可是,有一種“比來時更多”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人絕望,仿佛這就是一個陷阱,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將這些門全都打開,因為它們是“無窮”的。</br> 前方是仿佛永無止盡的“門”,身后是拼命涌來的怪異人形之潮,記憶被攪動,思維無法停止,而靈魂也在被“消化”,沒有一種是讓我感到好過的感受,沒有一種不會讓我感到絕望和恐懼。我覺得自己無路可逃,哪怕背水一戰(zhàn)也找不到具體的攻擊對象。</br> 可是,這都不是很熟悉的感受嗎?</br> 當(dāng)這個反問在我的內(nèi)心中響起時,它是如此的冷澈而平靜。在那混亂一團,狂亂翻涌的思維和情緒中,它的孑然獨立,讓我無法忽略其存在。不,應(yīng)該說,當(dāng)一切都是混亂、無序、絕望和恐懼的時候,這樣一個冷澈而平靜的問題,反而被襯托得極為醒目。</br> 我覺得自己的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jié)了。</br> 這些從怪異、扭曲、無能為力、無路可逃中誕生的絕望和恐懼,不正是在面對“病毒”和“江”的時候,不是在末日癥候群作的時候,都一直伴隨在身邊的嗎?雖然呈現(xiàn)出來的絕望、扭曲又恐怖的景象不一樣,有時有一些具體的形象,有時沒有,但是,最終產(chǎn)生的情感,不都是一樣的嗎?</br> 亦或者說,絕望和恐怖存在可以劃分的層次?不,我對自己回答,當(dāng)然是沒有的。絕望和極端絕望沒有區(qū)別,恐懼和極端恐懼也同樣沒有。對其他人來說,或許習(xí)慣于用來描述程度上的不同,但是,“絕望”本就已經(jīng)是一種最極端的描述,伴隨“絕望”而誕生的“恐懼”也同樣是最極端的一種。</br> 那么,為什么自己要這么慌張?</br> 啊,是因為,我忘記了什么嗎?</br> 可是,就算具體的記憶在不知所以的神秘面前消逝,可是,因那些記憶產(chǎn)生過的情緒,由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變化。絕望仍舊是絕望,恐懼仍舊是恐懼,沒有變成別的什么,也沒有淡去的跡象。</br> 有誰說過,人類最古老而強烈的情緒是恐懼,而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便是對未知的恐懼。</br> 從這最古老而強烈的情緒中,我感受到了自己未曾失去的東西。不,應(yīng)該說,正是因為自己可以強烈的感受到,自己正在失去許多東西,反而讓那個一直未曾變化,一直存在,沒有被剝離的東西愈加地散出其存在的質(zhì)感。</br> 雖然可以感受到,卻無法描述。雖然說它就在我的深處,卻又無法述說它具體在何處。那仿佛是肉體的深處,也仿佛是意識的深處,又仿佛是描繪試圖描述自我本質(zhì)的靈魂的深處。除了“它是存在的”這一點是已知的,其他任何描述試圖其存在的因素都是未知。</br> 它和我之間的聯(lián)系,仿佛除了絕望和恐懼之外再無其他。絕望和恐懼,就是連接在我和它之間的唯獨的兩條線,這兩條線無形而堅韌,仿佛就是我自擁有生命之后,就一直存在于那里,只是在有的時候,會被忽略過去。恐懼和絕望,仿佛是從它那邊傳遞來的,但又像是我感到絕望和恐懼的時候,才能依循這兩條線感受到它的存在。</br> 它是什么?</br> 它是——</br> “江!”我不由得大叫,我分不清自己的叫喊是帶著怎樣的情緒,這種情緒是如此的混亂而濃郁,又是如此的充滿了即視感。我仿佛有無數(shù)次,如現(xiàn)在這般呼喚著這個名字,那么,到底是多少次呢?我記不得了。雖然喊出了這個名字,但我卻又完全感覺不到半點“慶幸”和“得救”的感覺。反而,喊出這個名字后,連系在我們之間的唯獨的那兩條線——絕望和恐懼——以可怕的度抖動起來。</br> 它在蘇醒,僅僅是一次“蘇醒”般的活動,就讓絕望和恐懼的色彩變得更加活潑而生動,與之相比,仿佛之前那劇烈的絕望和恐懼,都是一種“死物”。</br> 然而,絕望和恐懼的活潑和生動,完全不能讓人感到喜悅。</br> 它仿佛就是一個無法描述的,看不清具體形狀的巨大之物,從深海下的深淵之中,從那遙遠而無窮的黑暗之中,將一只微不足道的觸手抬了起來。可是,即便是對它而言微不足道的東西,也完全出了我所在之處的負荷。</br> 我沒能再推開門。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在這一刻靜止,就連人形之潮也凝固在一個即將落下的姿態(tài)上。</br> 那無法形容的紅色,就好似染色一樣,從空間的某一個點綻放,瞬間吞噬所有。(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