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0 關(guān)押
禮拜堂中沒有任何變化,奇異的祭臺點燃燭火,座下的少女將臉遮擋在兜帽下,安靜地只是坐在那里。??????筆趣閣???w?w?w?.?b?i?quge.cn她沒有任何動作,也不給人祈禱的感覺,仿佛安置在那個座位上的人形,即便禮拜堂的大門被人打開,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但她又并非死去,無論從視覺還是觸覺上來說,也絕非是一個人偶。我雖然稱呼她為人形系,但所謂的“人形”并非指她的存在本質(zhì),而是形容她的這份仿佛死物般的安靜,以及生硬的溝通方式。</br> 當(dāng)然,毋庸置疑,她是活著的。</br> 接頭人和安娜第一次看到人形系,兩人的目光在禮拜堂內(nèi)巡視一番后,明顯定格在她身上,直到我推攘她們,示意她們進去。接頭人和安娜的身體有些僵硬,似乎是因為緊張,不過,我并不確定她們這種情緒的由來。兩人頓了頓,總算是讓開大門,徑直走向那一排排的長椅。我一邊招呼精神病人們進入禮拜堂,一邊將昏迷的神秘專家們搬運進來。要讓這些神秘專家昏迷這么長的時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既然辦到了,那自然就意味著,他們還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蘇醒。而那個時間,我希望是在至深之夜落下帷幕的時候。</br> 但實際上,我無法保證他們到底何時會蘇醒。一旦他們醒來,他們也許不會對我的做法產(chǎn)生反感,但一定仍舊會去執(zhí)行自己的計劃,從而不得不再將他們視為敵人。如果可以的話,將他們重新關(guān)押起來,或許是最好的方法。</br> 一個牢籠,一個難以從內(nèi)部突破,也難以從外部貢獻的牢籠——我想,或許可以求助于人形系。</br> 我從來都不介意借助同伴的力量,尋求他人的幫助。我知道自己的力量有一個極限,有太多的事情,是我不擅長,乃至于無法做到的。而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目標(biāo),往往需要這些自己不具備和不擅長的東西。過去的我,一直都得到許多人的幫助,亦或者請求著許多人的幫助,才能做到許多單純依靠自己,根本無法做到的事情。</br> 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從人形系這里獲得幫助,找到這樣的囚所。不過,這個庇護所是特殊的,禮拜堂和人形系也是特殊的,在沒有任何頭緒的情況下,將目光聚焦在這些特殊的人和事物上,同樣是我在冒險生涯中獲得的經(jīng)驗。</br> 我一直都明白,單純用于廝殺的戰(zhàn)斗力,并不總是獲得勝利的關(guān)鍵。而在任何時刻,看似敵人的人們,也往往不會永遠都站在敵對的立場上,盡可能阻撓敵對者想做的每一件事。哪怕是立場堅定的敵人,也有可能為了某些計劃,而答應(yīng)在他人看來,對自己十分不利的要求,僅僅是因為,雙方看待事情的視角、眼界和方法充滿了種種差別。</br> 我和人形系的關(guān)系也是如此。先不提人形系的本質(zhì)和秘密,哪怕人形系和系色密切相關(guān),所做的一切,其初衷都帶著對我的惡意,我也仍舊愿意嘗試一下,用這份信任,換取在她的謀算中的,對安置這些神秘專家的支持。</br> 在這個噩夢里,我能夠求助的人并不多,人形系已經(jīng)是最有可能的一個了。</br> 接頭人和安娜顯得十分謹(jǐn)慎,雖然兩人坐在和人形系的同一排長椅上,但卻相對于她坐在另一端,隔著五六米的距離。她們打量著人形系的側(cè)面,不過,我想,如果不掀開人形系的兜帽,和她實際進行交談的話,這種觀察大概是看不出個所以然的吧。</br> 我沒有理會她們兩人的心思。安靜的禮拜堂因為眾多人的涌入而變得熱鬧起來,一直表現(xiàn)得安靜溫順的精神病人在進入禮拜堂后,立刻就變得活力十足。他們好奇地打量這個地方,不是喃喃自語說著,就是和同伴鬧成一團。精神病人之間的關(guān)系,在我的理解中,和正常情況下的“病友”關(guān)系不太一樣,他們之間或許會交流,會爭吵,看起來就像是在病院中結(jié)識后,變成了感情很好的朋友,但這樣的關(guān)系往往是假象——在我的觀察中,正常的朋友會為對方受到傷害和離別產(chǎn)生傷感之類的情緒,而類似的境遇生在兩個看似朋友的精神病人之間時,卻往往不會產(chǎn)生類似的情緒。精神病人之所以是精神病人,正因為他們和普通人相比,在對待相同的情況時,精神層面上的波動是不一樣的。</br> 因此,在我的眼中,這些精神病人雖然在互動,吵鬧,似乎在和其他的精神病人交流,但他們?nèi)耘f是孤立于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沒有受到其他人的情緒、態(tài)度和認知的感染。精神病的確有許多種,精神病人也的確并非全都是孤僻的,但至少在我的眼前,局限這個禮拜堂中,這些幸存下來的精神病人,擁有這樣的共同點。</br> 雖然禮拜堂變得熱鬧,之前那靜謐、深邃而神圣的氣氛,就像是被攪拌起來,帶起泥沙,而變得生動卻渾濁,但環(huán)繞在人形系身邊的,仍舊是一如既往的神秘又詭異的氣質(zhì)。坐在長椅另一端的接頭人和安娜也同樣擁有只屬于自己的空間和氛圍。從而,這個禮拜堂似乎被劃分成了相對獨立的三個空間。</br> 雖然因為精神病人的插科打諢,讓禮拜堂中的整體氣氛變得僵硬而排斥,但是,那種隱約的對峙,卻又在我的感覺中,顯得極為明顯。</br> 即便如此,我仍舊沒有理會他們,直到將所有昏迷著的神秘專家都搬進禮拜堂中,然后關(guān)閉大門。那壯麗而又充滿惡性的景色,被大門隔絕在外,讓禮拜堂漸漸滋生出一種溫暖的安全感。似乎在聽到大門砰然關(guān)閉的一刻,就連一直保持警惕的接頭人和安娜,也不由得松懈了肩膀。</br> 從進入噩夢開始,危險就從未真正離開,而險峻的形勢也一直如同芒刺在背,接頭人和安娜甚至可以說是死里逃生,如今來到所謂的“庇護所”,真正能讓她們喘一口氣的環(huán)境,大概也不會很多吧。看到她們總算是放松了一些的小動作,我不由覺得,帶她們來到這里,實在是一個正確的選擇。</br> “系。”我走到人形系身邊坐下,對她說:“我需要你的幫助。”</br> 人形系緩緩摘下兜帽,露出那精致而熟悉的,完全沒有表情的面孔——如果不是實際出沒過,還真讓人覺得,她是帶著一張栩栩如生的面具。</br> “啊,歡迎回來。尊敬的獵人——”她的音調(diào)一如既往,如同詠唱般舒緩,而又富有節(jié)奏,神秘而優(yōu)雅,“您看起來又成長了不少。在必然到來的至深之夜里,愿您可以得到安寧。請問,我有什么可以幫助您嗎?如果我可以做到,我一定會竭盡全力。”</br> “我需要一個安置這些人的地方。”我平靜的等待她說完,才摘取部分受到襲擊的經(jīng)過向她解釋。</br> “原來如此。您希望他們可以昏迷下去,直到度過至深之夜嗎?”人形系說:“但是,這是沒有用的,每個人都會受到至深之夜的影響,只是大小的差別。就算把他們藏起來,也無法保證,他們不會受到至深之夜的侵襲。在昏迷的情況下,他們對至深之夜的抗性反而會大大降低。不清醒的人,永遠都無法抗拒至深之夜的魔力。”</br> “我只需要他們不搗亂。”我當(dāng)然清楚至深之夜的可怕,無論是實際的遭遇,還是從人形系這里得到的消息,都已經(jīng)預(yù)示了至深之夜的可怕。哪怕在這個所謂的“庇護所”,隨著至深之夜的深入,到底有幾人可以生還,也都難以確定。那些將自己視為本地原住民的精神病人消極地躲藏在自己的房子里,盡管也可以從意識形態(tài)和心理學(xué)領(lǐng)域進行解釋,視其為一種自保性質(zhì)的自我封閉,理論上,這種內(nèi)心的防線也往往是極為堅固的,因此,讓我在獲得他們的許可之前,無法進入他們的房子里,但是,這種封閉自保的方式,是否真的可以隔絕至深之夜的影響,就十分讓人懷疑了。</br> 至深之夜可不是針對某個人,某種情況的變異,而是整個噩夢世界必然經(jīng)歷的變化,同樣在理論上,具備壓倒任何反抗的制高點。</br> 在這樣的一個至深之夜中,人形系的說法反而最為可信:沒有人可以逃脫至深之夜的影響,哪怕在這個庇護所中。哪怕藏在隱秘的角落,自我封閉的房子里,不去聽,不去看,不去想,帶著這樣消極負面的想法,一定難以長時間保持正常。當(dāng)然,倘若這些人都是精神病人,那么,就根本不需要思考“正常不正常”的問題。他們一開始就是瘋子的話,至深之夜的到來,也只是加重他們的病態(tài)吧</br> 即便有著這樣的顧慮,但應(yīng)該嘗試的還是必須嘗試一下。我有自己的計劃,也按照已知的情報,思索著各方神秘組織的計劃,我覺得自己可以大致看清整個計劃的脈絡(luò),按照這個脈絡(luò),至深之夜其實并不需要完全降臨,正好相反,倘若至深之夜完全降臨,其促成的異變,大概是所有被隔斷于這個噩夢中的神秘專家都難以抗拒的吧。</br> 所以,只要他們還在行動,計劃還在展開,“在至深之夜完全降臨,將一切異化之前完成獻祭”就是最有可能的情況。</br> 我也只需要,將這些神秘專家囚禁到那個時候。</br> “我需要一個囚室,讓他們老老實實呆在里面,哪怕這么做也無法保護他們。”我平靜地和人形系對視著:“只要他們呆在囚室里,他們就不是敵人。”</br> “我明白了。”人形系沒有再勸說,稍微點點頭,仿佛掉了鏈子,停頓了好幾秒,才微微抬起下顎,對我說:“請跟我來,尊敬又強大的獵人。”</br> 人形系的動作,給我的感覺,就像是那樣的一個囚牢,是她剛剛臨時制成的一般,而并非是這個禮拜堂原有的東西。不過,一想象禮拜堂中,存在這么一個囚禁他人的所在,禮拜堂給人的神圣感和安全感就像是被扭曲了一樣,變成了別的什么惡性的場所。</br> 人形系站起來帶路,另一邊的接頭人和安娜一直在聆聽我們的對話,見此也站起來,打算和我們兩人一起去看看。將這些神秘專家關(guān)押在這里的打算,在回歸庇護所的路上,就和她們提起過。兩人并不在意我這么做,因為,這些神秘專家正好和網(wǎng)絡(luò)球與火炬之光兩個神秘組織沒有任何瓜葛。</br> 入口處就在祭臺的側(cè)旁墻壁上,但卻又并非是通往后房的入口。具體來說,在人形系開啟這扇門之前,它所在的地方,無論看上去還是摸起來,都只是一堵完整的墻壁。人形系用樣式古樸的鑰匙插入毫無縫隙的墻壁中,那個插孔,就這么突然地出現(xiàn)于眼前,仿佛它一直都在那里。</br> 這一塊墻壁向后退去,又滑入側(cè)邊,留下一條幽深的階梯,第一眼的感覺,就像是回到了木屋區(qū)的地下室那般。接頭人和安娜注視著這條通往地下的階梯,仿佛感覺到了什么般,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然而,我除了有一股似是而非的即視感,卻完全沒有感受到敵意和危險。</br> “就放在下面如何?”人形系說:“這里原來是用來儲藏糧食和雜物的地窖,但因為至深之夜的到來,為了保護某些產(chǎn)生異變,但又不能殺死的人,才進行了改裝。”</br> 她的解釋平淡無奇,但是,卻讓我很難去真正相信,地下室會出現(xiàn)在這里,是一件正常的,早已經(jīng)存在的事情。反而,更像是人形系在知曉我的決定后,依靠某種神秘,臨時開辟出來的場所。就我而言,我希望是后一種。接頭人和安娜略顯不安,這條幽深的階梯,似乎喚醒了她們尚未完全消退的惡感,兩人在“交談?wù)摺笔种锌墒浅粤瞬簧倏囝^。不過,我沒有猶豫,扛起一名神秘專家,又抓住另一名神秘專家,大步走下階梯。(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