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8 強言的疾走
在肉眼不可看到十米之外的灰霧中,我獨自一人朝舊廁所的方向行去。???????筆趣閣?w?w?w?.b?i?q?u?g?e.cn我吸著煙,沉浸在被香煙勾起的回憶和感性中,在我的腦海中不斷閃過許多畫面和一些聲音,它們并不清晰,依稀呈現(xiàn)出來,轉(zhuǎn)眼又如煙霧一樣消散,只留下老舊的熟悉感。我沒有刻意去捕捉它們,因為,很奇特的,我并不會因為它們似乎浮現(xiàn)卻又不太完整的形態(tài)而感到揪心。我平靜地捕捉心跳,呼吸著變得沉重而潮濕的空氣,不知道是不是接近舊廁所的緣故,空氣中漸漸滲出一種氨臭味,就像是長時間沒人清理的廁所——我不太確定,自己真的聞到了,因為,在我的心中浮現(xiàn)的,并非是這個世界的舊廁所,而是過去末日幻境中的那個舊廁所。</br> 我不清楚,自己是否還沉湎在往日的回憶中,而產(chǎn)生了這樣的即視感——聲音、濕度、氣味、似乎可以捕捉到幻覺——全都在我的身周沉浮著。</br> 我走在這條路上,卻能看到新的景色中,夾雜著陳舊的風(fēng)景。</br> “還沒有出來嗎?真的不打算出來了嗎?”我在連鎖判定的漣漪中,感受著那毫無波動的地帶。明明想要做點事情,把自己拉出這樣的氛圍中,但是,卻突然覺得,其實沒什么好做的。該生的事情,會在它應(yīng)該生的時候才生,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規(guī)律,一切都是有意義的,只是因為這種意義太過復(fù)雜而深層,而讓人感到無從捕捉,讓人想要放棄去捕捉。</br> 我自認已經(jīng)成長了許多,面對許多人都會感到驚惶的事情時,也能保持一定的平靜,但我并非天生冷漠,也會感到疲倦,就算在戰(zhàn)斗中取得酣暢淋漓的勝利,證明了自己的強大,也無法阻止這種心靈上的疲倦——它就像是一面容易沾染灰塵的鏡子。總是需要自己勤勤擦拭,然而,就算“擦拭”這個行為本身,也是會讓人感到單調(diào)和疲憊的。</br> 走在被灰霧浸染后。色澤、聲響和外觀變得朦朧而單調(diào)的風(fēng)景中。我突然生出一種“只要異常還不攻擊過來,就不去理會吧,呆在舊廁所外,就這么渡過一個晚上,到了白天宣布一切都已經(jīng)解決就行”的想法。明明之前還充滿了魄力地打贏了死體兵,教訓(xùn)了校外人士,然而,當(dāng)這種消極的想法猛然跳到腦海中時,卻沒有任何阻止的辦法。我抽著煙,在灰霧中行走,所見所感,都有可能是觸這種消極想法的因素,我很明白這一點,只是。有些時候,就算明白,也無法調(diào)整過來,甚至于別說調(diào)整了,就算想要阻止自己產(chǎn)生這種想法,而去破壞會勾起這種思緒的因素,也是難以做到。</br> 人類這種生物,還真是難做啊。無法絕對自由地控制自己的想法,因此,也無法絕對自由地控制自己的行為。思維、情感和行動上的沖動每每可見,即便如此,仍舊需要將沖動帶來的負面因素盡可能消弭。</br> “是啊,活著真累。所以。暫時休息一下也不錯。”這樣的聲音,陡然跳進我的腦海中。</br> “跳進”這個詞語沒有弄錯,它不是從思維深處“浮上來”,而是從自我思維之外“跳入進來”。因為我習(xí)慣了陷入自我思考的狀態(tài),還有“江”這樣一個特殊存在作為參照物,所以。當(dāng)“聲音”和“念頭”出現(xiàn)在究竟是自己的想法,還是從外部植入的異常,往往可以比其他人分辨得更加清楚。“幻聽”的類型,并不止一種,無論在充滿神秘的末日幻境,還是看似正常的病院現(xiàn)實,“幻聽”和“幻覺”都是我最先習(xí)慣的東西。</br> 正因為太熟悉,太清楚不過了,所以,當(dāng)這個聲音和我的情緒思維產(chǎn)生活動時,那微妙的差別立刻就引起了我的注意。</br> “無論做了多少,都看不到盡頭。說到底,真的有盡頭存在嗎?”聲音在我的腦海中緩緩漂浮著,就像是我自己的聲音。</br> 我停下腳步,靜靜的聆聽。</br> “人是自我矛盾的生物,總是在做自我矛盾的事情,就算使用心理學(xué)的手段進行自我解剖,能看到的也就只有矛盾。”</br> “人類渾渾噩噩地活著,應(yīng)該比較好吧。不將事情分辨得太清明,就不會傷害他人,也不會被他人傷害。說到底,心靈上的傷害,就是‘自己難以承認的事實’吧。但只要不去深入思考,就不會真正認知,某個事實是不是自己難以承認的,所以,蒙混過去也可以做到。”</br> 我聽到這里,放開腳步,繼續(xù)朝舊廁所的方向走去。然而,雖然連鎖判定的漣漪仍舊傳遞來“一如既往”的感覺,但是,用肉眼去看路,用雙腳去走路時,應(yīng)該在縮短的路徑,卻乎感覺的漫長。是啊,異常開始了,這一次,可不是死體兵那樣實質(zhì)而直接的殺戮機器,而是精神性的神秘……嗎?知道這一點的話,心中就再次平靜下來。</br> “聲音”繼續(xù)在我的心中回響著,說著**又消極的言語,我感到更加疲倦了,四肢好似套上了沉重的枷鎖——步伐變慢了嗎?我開始計算自己的步伐距離和頻率,然后再一次確認了,雖然感覺上,是因為疲勞而遲緩了,然而,實際上,我前進的度沒有變化。只是,路徑和度的對比參照,因為幻聽和幻覺的緣故,而變得難以做到。</br> 路變長了,身體和精神都很沉重,步履越來越遲鈍,這些都是明顯而直接的“感受”。對我這樣一個感受性強烈而敏感的人來說,這一次異常,還真是很好地切入了重點。我并不害怕幻聽和幻覺,乃至于感受性的折磨,但是,也絕對不喜歡,和拳拳到肉的戰(zhàn)斗比起來,毫無疑問是打心底排斥的。</br> 精神層面上的,尤其是因地制宜,因人制宜的侵蝕類神秘,對所有人類來說,都是一次難耐的考驗,就算對象是神秘專業(yè)也一樣,無論多么堅強的人,在經(jīng)歷了太多的冒險和生死之后。哪怕看似堪破了人生的疑惑,也無法完全消弭自身的動搖——因為,知道和做到,是不同的。</br> 在所有的神秘專家中。我自信是對精神層面的神秘抗性最好的一員,可以在第一時間分辨出,哪些是幻覺,哪些不是,哪些是危險的。哪些是不太危險的,在臨時環(huán)境下該如何進行調(diào)整等等,這些種種有利的能力,我都具備,即便如此,我仍舊是感性、敏感又情緒化的類型,就算用理性的態(tài)度去思考,也無法否認自己就是這樣的類型。</br> 當(dāng)精神侵蝕來襲時,我這樣思考過多又感性充沛的人,往往需要承受比其他人更強烈的沖擊。無論過去經(jīng)歷過多少類似的情況。當(dāng)情況再一次重復(fù)出現(xiàn)的時候,也不可能用經(jīng)驗完全抵消——說到底,要做到完全不在意的話,就只有“麻木”一種選擇,不好理解的話,打個比方:當(dāng)沖擊來臨,而自己無法避免的時候,你要擊潰這種沖擊,適應(yīng)這種沖擊,都需要承受相對的力作用。對自己的把握越是精密。這種沖擊的感受就會越強烈,這和你是不是足夠“堅硬”沒有關(guān)系,不可能因為“堅硬”就感覺不到?jīng)_擊,只能說。沖擊無法給太過堅硬的自己帶來太大的傷害。</br> 所以,當(dāng)精神侵襲來襲的時候,是否會承受沖擊,和受害者本人是否意志堅定沒有任何關(guān)系,除了麻木不仁之外,沒有辦法抵消精神上的磨損。然而。要做到麻木,前提就是“承認精神侵蝕所展現(xiàn)出來的東西”,只有承認了,才會無所謂,只要有所否定,哪怕只是稍稍期待不太一樣的東西,就不可能做到真正的“麻木”。</br> 是的,來自精神層面的神秘,若是直接打擊類的,反而好對付,最討厭的,就是因地制宜,因人制宜的侵蝕了。因為,我可以讓自己清醒過來,但卻無法做到麻木不仁。當(dāng)有不合自己心意的東西出現(xiàn)時,我也會厭煩、煩怒和抗拒,而且,不認為這是不對的,就算受到傷害,也不覺得應(yīng)該去迎合這樣的東西。所以,無論何時,精神層面的力量,對我都是有效的。只是效果多大的區(qū)別而已。</br> 現(xiàn)在,那個聲音所說的話,就像是我的感性爆,而從心底萌出來的負面情緒,只是,對我而言,它僅僅是“像”而已。</br> 如果我可以讓它閉嘴,早就這么做了,可是,問題就在于,這種神秘力量的源頭,也往往比有實質(zhì)的異常之物更加難以察覺,就算察覺到了也難以處理,因為,它的存在形體往往是“概念化”的,也就是,沒有真正可以接觸的方法,大多數(shù)時候,只能通過自身的意志硬抗過去,直至它自行消失。在神秘學(xué)中,這種類型的神秘,也是解決方式最復(fù)雜,最詭異,最麻煩,也最莫名其妙地一種。</br> “雖然這么努力了,都遍體鱗傷了,可是,真的可以成功嗎?”聲音繼續(xù)在我的腦海中說著:“踏過荊棘,忍受折磨,所抵達的前方到底擁有什么?真的是自己認為的那樣嗎?在這一路上的風(fēng)景,雖然也有美妙的東西,可是,它真的值得去忍耐痛苦,和繼續(xù)忍耐痛苦,去期待它的再臨嗎?認為只有磨難后才能得到美妙的東西,完全就是自虐狂的想法吧。可笑,好可笑啊。雖然有重要的人不得不去拯救,但是,說到底,那真的是那么重要的人嗎?重要與否,取決于自己的記憶、想法和當(dāng)時環(huán)境,三者都改變的話,重要性也會生改變。仔細想一想,那些看似重要的人,真的重要嗎?真的無法在以后找到可以取代的事物嗎?有必要忍受一路的痛苦,去找一個至今仍舊看不分明的結(jié)果嗎?即便這么固執(zhí)地做了,真的可以得到自己夢想的結(jié)局嗎?”</br> 是啊,這些想法,是我也曾經(jīng)有過的。這個聲音雖然“不是我的”,但是,卻說中了我心中的陰暗和消極,果然是因地制宜,因人制宜的精神侵蝕——真是太煩人了。我最討厭的,就是被人看穿這種讓人感到羞恥、害臊,卻又自覺不值一提的想法。我不想承認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可是卻不得不承認。世間有太多不如意,每個人都一樣,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但是,被“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東西”主動提起來,還是讓人感到極為不爽。</br> 我討厭精神侵蝕。</br> 然而。就算大聲喊它閉嘴,歇斯底里地帶大叫——“你知道什么”,“真正想要活下去的人,都是這么掙扎過來的”——類似的話。它也是不可能停止的吧。反而會顯得太過中二,而又成為一種“回想起來就感到害臊”的記憶。</br> 所以,還是沉默吧。</br> “放棄吧,不干了,反正無論怎么生活。也就是幾十年的人生,活得輕松一些又怎樣呢?為什么一定要是我背負這種苛刻的命運呢?和絕癥做斗爭的話,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的吧,否則那就不叫絕癥了。”</br> “我不想死,想要輕松地活著。我想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她們是愛著我的,那么,她們一定會因為我的痛苦而痛苦吧。自己放輕松一點,對她們也是很重要的吧。”</br> “英雄什么的,不是很可笑嗎?因為這個世界是矛盾的。根本就沒有什么正義,有的僅僅是為了自我的想法而犧牲的他人。”</br> “眼前的一切皆為虛假,就算在這個地方戰(zhàn)勝所有的敵人又怎樣呢?回去之后不還是會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病人嗎?就像玩游戲的宅男,不可能在現(xiàn)實中,也和在游戲里一樣戰(zhàn)無不勝。呆在這樣的世界里,強大也是有界限的。”</br> “回去吧,前進的話,腦子又會開始脹,身體也會咯吱作響,快要散架了。強撐到這里就足夠了。沒有人期待你能做更多,不,應(yīng)該是,不希望你做更多。因為,你如今的堅持,已經(jīng)成為了你想要為之付出的那些人的苦惱。他們已經(jīng)拋棄你了,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和你背道而馳。”</br> “我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我還站在這里?現(xiàn)在的我。是真正的我嗎?我自以為的真實,又在什么地方?我所愛的人,就像是幻影一樣,即便死亡,也會再一次站在我的面前……”</br> ……</br> …………</br> ………………</br> 反反復(fù)復(fù),永無止盡,這些聲音就好似蒲公英一樣,在我的腦海中飛散,即便不想聽,也會鉆進耳朵里,進而引爆各式各樣的想法和情緒,它作為語言本身,并沒有蜂蜜一樣的甜味,但是,偏偏有一股力量涂抹在上面,將蒼白的詞句,變得粘粘糊糊,就算討厭也無法掙脫。仿佛在喧囂著:“來反駁我呀,快點來反駁我,否定我,打心底去憤怒,去掙扎,可是,無論怎么掙扎,這都是你真實的想法。你就是這樣一個虛弱無力,和任何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區(qū)別的家伙。”</br> 我的情緒的確在翻滾,和思緒一起,宛如放在了煎鍋上,每一次聲音的響起,其內(nèi)容都深深烙印在我的心底,我能辨明那并非自己的想法,但是,被它勾起的想法,卻和它表述的重疊起來,所以,在這個意義上,它說的,也的確是我的心里話。我很痛苦,無論怎么做,都看不到最終的真實,也無法通過時間和經(jīng)歷,去模擬最終的結(jié)果。大圓滿的結(jié)局,就像是只存在于夢中的黃金蘋果,是伴隨著英雄之夢而出現(xiàn)的,只能依稀看到,卻無法確定,也無法觸摸的東西——它就像是一個誘餌,讓我遍體鱗傷,仍舊需要站起來戰(zhàn)斗。</br> 是的,我有這么想過,到現(xiàn)在,也仍舊有這樣的想法被埋在心底——我的努力,我死了又活過來,我為她們做的事情,真的是有必要的嗎?對她們來說,是不是也有自己想法,否定了我的做法?說到底,我一直戰(zhàn)斗過來,不也一直是一事無成嗎?沒能拯救任何人,連自己都沒能拯救,就算說堅持下去就能獲得勝利,可是,到底要堅持到什么時候?自己的道路,自己的堅持,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付出,在他人的眼中,又是什么呢?就算在末日幻境里做到最好,得到了認同,可是,末日幻境里存在的,大概也并非最真實的她們。</br> 對于已經(jīng)失去形體,破碎了人格,宛如幽靈般,存在于我心中的她們,即便在這樣一個由意識構(gòu)成的世界,可以宛如實質(zhì)一般存在著,但伴隨著世界末日的降臨。她們最終還是會死去。然后,一切都將再次輪回。人際關(guān)系也好,情感也好,認知也好。一切都要重新構(gòu)建。</br> 是的,我沒有忘記她們,無法忘記她們,我堅持背負她們的命運和將來,但是。當(dāng)她們一切從頭時,我所做的,真的對她們有意義嗎?亦或者,僅僅是對自己有意義?</br> ……</br> …………</br> ………………</br> 這些負面的,不愿去想,卻因為聲音的存在,而不斷付出的想法,讓我感到靈魂仿佛都要被撕裂了。但是,正因為它們的存在,讓我更確信了。自己并非只有這些想法,驅(qū)動自己行動的,是一種更符合自己美學(xué)的,讓自己可以感覺到自己內(nèi)心之強大的想法。因為,我的腳步,不是沒有停止嗎?</br> 我扔開香煙,抽出第二根點燃了,深深地吸著。我感到自己的腳步蹣跚,這條路怎么都走不完,但是。回過頭的時候,看到自己距離上一個觀測點又遠了一些,就會覺得“啊,我真的在前進。”那是一種。讓我打心底感到振奮的景象。</br> 是的,我深深了解到,正因為在這種負面精神的侵蝕下,我仍舊沒有停住腳步,也沒有任何放棄的行為,那么。一定是有與這些負面想法的結(jié)論相反的東西,在驅(qū)動著這個身體和靈魂。我所接受的教育,我所夢想的境界,我所認可的美學(xué),不都已經(jīng)在這不停的腳步中體現(xiàn)出來了嗎?與這些負面的東西相悖的東西,只會醞釀出一個結(jié)果,那就是:</br> “英雄!”我對自己說:“我啊,是夢想成為英雄的人。不是其他人所認知的英雄,而是,屬于我自己的英雄。我基于我的生命、美學(xué)和觀念,所認可的英雄。我,要成為那樣的英雄,我要成為那樣的自己!”</br> “太可笑了,沒有人需要這樣的英雄,它只會變成其他人的煩惱,終究,你成為的英雄,真正是她們所期待的英雄嗎?”</br> “也許會吧。”我想:“但是,又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沒有人期待我所夢想的英雄呢?我的生命太過短暫,讓我不明白太多道理,不過,我知道一點:我決定要為誰付出,為誰戰(zhàn)斗,為誰成為英雄,為誰痛苦和悲傷,都并非是被強迫的,就算環(huán)境使然,但是接受責(zé)任和使命的,做出接受這個決定的,仍舊是我自己的想法——為了自己的決定而后悔,不是很遜嗎?不才是證明了,自己是真正的白癡蠢貨嗎?自己的決定,無論會帶來怎樣的結(jié)果,都必須由自己承擔(dān),這才是符合我的美學(xué)的想法。就算有人,不,就算自己,無數(shù)次舉例去證明這個美學(xué)的錯誤,也是沒用的,因為,遵循這樣的美學(xué),也是我的決定。我心中的想法,負面也好,正面也好,已經(jīng)在這個決定中,決出了勝負,并一同協(xié)調(diào)推動,才誕生了我的行動。”</br> “這不是在自欺欺人嗎?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的家伙,因為,他只會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動,卻不會去考慮他人。所謂的‘為了誰去做什么事情’,其本質(zhì),也不過是‘為了自己去做這些事’而已。”</br> “究竟是為了他人,還是為了自己,去糾結(jié)這種事情而停止前進,不是很愚蠢嗎?”我吸著煙,感到身體中,力量正在涌現(xiàn),而那些“聲音”的言辭,卻越來越蒼白,我對自己說:“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他人,而決定去做什么事情,最終都是要付諸行動,才能夠?qū)崿F(xiàn)。說到底,我的想法,只不過是在推動自己前進的時候,也能對他人有益……這種樸素的思維方式罷了。我的前進,不會只對他人有害,也不會只對他人有益,但同樣的,在傷害了什么人的時候,也一定可以拯救什么人。我希望,我所拯救的,是我所愛的人,這已經(jīng)足夠狹隘了,但是,是否真的做到了,我也不太清楚。可是,如果真的傷害到了她們,那也輪不到別的聲音來說話!我保護她們,但她們并非雛鳥,我們是親人,我如果做錯了事情,她們一定會來阻止我。那么,如果我真的做錯了,那就讓她們來吧,讓她們親口告訴我,我做錯了。否則,我還會沿著這條,她們曾經(jīng)期待的道路走下去!”</br> 因為,她們沒有喊停,沒有說“別這么做”,不是嗎?我決定去拯救她們,最初就是因為她們渴望得到拯救,我所承載的,從一開始,就并非只有自己的夢想。我們的愿望從最初的一刻起,重疊在了一起,所以,才會誕生“高川”。</br> 如果,“高川”應(yīng)該停止,其存在和行為,已經(jīng)沒有意義,那么,決定這種事情的,也一定是所有人的意志——我、八景、咲夜、瑪索、系色、桃樂絲還有江。</br> “真是虛弱啊,你這樣的東西,就只會打嘴炮而已。”我對“聲音”說,“還有更帶勁的言辭嗎?來反駁我呀,來擊倒我呀,讓我的意志薄弱,讓我的靈魂脆弱,讓我明白,對自己的錘煉還遠遠不夠。來吧,讓我看到自己的不足,看到自己的懦弱,然后,我會跨過這一切,站在終點。至于出現(xiàn)在終點的,到底是黃金蘋果還是爛蘋果,我想你這樣的東西,是一定無法看到了。”</br> 只能說話,而不能前進的東西,才是最沒有意義的。</br> 所以——</br> 為我閉嘴。</br> 給我沉默。</br> 在一旁靜靜地看我的故事就足夠了。</br> 我用力挺起身體,那些聲音還在不斷地鉆入腦海中,可是,它引出的,不再是虛無而混沌的灰色,而是澎湃激昂的紅色。我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奔流,心臟的強勁跳躍,是一種沉穩(wěn)的節(jié)奏,力量從每一個細胞中給涌現(xiàn)。</br> 我掙扎,掙扎,用力去掙動手臂和腿腳,去聆聽那只在心中響起的“脆弱欲裂”的聲音。我仿佛可以看到,隨著自己的每一步邁出,都有一些透明的碎片,從身體和手腳上剝離出來。這些碎片就像是灰霧中的雪花,是只存在于眨眼之間的虛幻之物。</br> 手腳和身體要裂開了嗎?很痛苦,精神上,肉體上,傳來莫名的痛苦,巨大的力量在拖拽著自己,看著那碎裂的幻象,有一種自己就要死亡的恐懼。</br> 但那又如何?</br> 死,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br> 但只要我還活著,就要前進!在我的前方不管有什么,但是,不前進的話,永遠都不會知道,那會是什么!</br> 走,沉默,走,沉默地走。再沉重的步子,既然能站著,就能邁出,讓我聆聽,那不堪負荷的聲音吧。</br> 我用力地吸煙,用力地邁步。</br> 然后,在下一步,我聽到了巨大的脆裂的聲響。</br> 我的身體陡然一輕,似乎有什么沉重的東西剝裂下來,化作虛幻的粉塵,向后飛逝。我沒有向后看,那到底是我的手還是腳,亦或者身體的某一部分。</br> 因為,我還能前進,所以,剝裂的,一定不會是那么重要的東西,根本就沒有回頭的必要。</br> 聲音,在我的腦海中消失了。我用力地,向著自己的目標(biāo)奔跑而去。(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