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順藤摸瓜
錢鶴聲傷好的第二天,靈鷲宮突然前來報信,道李清露公主惡疾復(fù)發(fā),請主人速速回去醫(yī)治。
虛竹皺了皺眉,李清露自在西夏皇宮中失掉了第一個胎兒以后,就患上了這心口疼的疾病,疼起來遍地打滾,著實痛苦。每次都是虛竹以醫(yī)藥兼施內(nèi)功為她治療,若非有虛竹這個妙手神醫(yī),此惡疾說不準(zhǔn)就能要了公主的性命。況且這個病說來就來,毫無征兆,故此虛竹下山之時便交代石嫂,若發(fā)病則星夜兼程到鐵掌山送信。
杜天豪便著急地請?zhí)撝窕鹚倩仂`鷲宮為公主治病。虛竹原本是打算處理好鐵掌幫的事情再走的,他已派人欲尋段譽前來相助,了結(jié)與白駝山莊的恩怨。
然而公主的安危畢竟是大事,虛竹便交代杜天豪及錢鶴聲平日里做好防備。自上次地牢變故以后,叛徒葛劍柏已經(jīng)被轉(zhuǎn)移到一個秘密地方去了,仍然要嚴(yán)加看守。自己處理好宮中之事,便會回來。
錢鶴聲與杜天豪送走虛竹以后,錢鶴聲便對杜天豪耳語了幾句。杜天豪一愣,遲疑道:“這……這樣行嗎?會不會太冒險了?”
錢鶴聲道:“眼下唯有如此了。俗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想尋訪到上官劍南的下落,只有這個辦法!”
杜天豪想了想,終于點了點頭。
鐵掌幫總舵的后山有一個隱秘的山洞,處于后山山崖的峭壁之下。山洞前有一棵二人合圍的古松掩映,這里向來并無人跡,即便是有人來此,也絕想不到在峭壁之下,古松之后,居然另有洞天。
葛劍柏便是被關(guān)押于此。這小子做了欺師滅祖的事情,自知終歸難逃一死,倒也潑皮。每日有飯就吃,有水就喝,吃完了就睡,就等著幫規(guī)懲治,伸頭一刀了。
杜天豪的四名心腹弟子,分成兩班輪流看守著他。其中有個叫劉二的,以前和他關(guān)系還不錯,后來知道他是幫中的叛徒后,也就不再理他了,但終歸比其他三名弟子對他溫和些。輪到劉二給他送飯時,葛劍柏便腆著笑臉,要求把遞飯的小洞口給他多開一會兒,他也伸出頭去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氣。里面的味道令人作嘔,當(dāng)然,那都是他自己產(chǎn)的糞溺的味道。
這天晚上,劉二又來送飯了。這次劉二居然破天荒地沒有從小洞口遞飯進來,而是打開了牢門,提了一個大竹籃進來。劉二進來后把竹籃放在地上,轉(zhuǎn)身又出去了,然后牢門又被鎖上了。
葛劍柏打開竹籃,發(fā)現(xiàn)里面居然有四個小菜,兩葷兩素的,旁邊居然還有一小壺酒。
葛劍柏的臉色馬上變了,雖然他早知這一天終會到來,然而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手就開始發(fā)抖。他隔著牢門叫道:“劉二哥,是不是兄弟的好日子到啦?”
劉二道:“是的兄弟,師父交代啦,讓你喝口好酒,吃頓飽飯,明早來送你上路!”
葛劍柏發(fā)了會兒呆,拿起酒菜,風(fēng)卷殘云般吃了個干干凈凈。吃完一抹嘴,睡下了。正在迷迷糊糊之際,突聽牢門輕響,他瞇著眼一看,是劉二進來拿竹籃了。
劉二背對著他收拾碟碗,葛劍柏腦中靈光一現(xiàn):這不正好是個機會嗎?老天有眼,劉二以為我睡著了,哪知我有老天保佑,還沒睡嘞。想到這里,他把兩手合在一起,不讓鐐銬發(fā)出聲音,輕輕起身,腳并攏往前一跳,跟著把鐐銬砸向劉二的頭。
說來也巧,他手腳被束縛住,原本使不上大力,本想著擊中劉二之后再接著來兩下。誰知他一擊之下,劉二手捂著太陽穴慢慢地倒了下去。
葛劍柏心中大喜,沒想到自己這一擊正巧擊中了劉二的太陽穴。他手忙腳亂地從劉二身上翻出鐐銬的鑰匙,用嘴叼著給自己開了手鐐。慌不擇路地逃離了洞穴。
葛劍柏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鐵掌幫殺師滅祖的叛徒,也是武林中的公敵,走到哪里都難逃一死。而今之際,也只有四王爺能救自己了。不敢從山上大道下去,幸而自己對鐵掌山很熟悉,便從小道跌跌撞撞地下山。
下了鐵掌山,葛劍柏終于松了一口氣。他不敢走大道,順著農(nóng)莊田野一直往北而行,天亮了就找個草堆鉆進去睡覺,等天黑了再走,餓了就摸進農(nóng)家的院子里找點吃的。到第三天晚上,終于到了荊州城。
這是晚上,葛劍柏壯了壯膽子,專找黑暗的地方過。在城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兩個多時辰,終于來到一座大宅子旁側(cè)的胡同里。
那大宅子看起來只是一個富商的府第,門前站了兩個家丁。葛劍柏縮在胡同口,東張西望了一會,終于邁步朝大宅子前走去。剛出胡同口,旁邊過來一個人,歪歪倒倒地像個醉鬼,帽子蓋住了臉。他晃到葛劍柏身邊,突然二指一伸,點中了葛劍柏腋下的“極泉穴”。葛劍柏身形一僵,他緊跟著摸到葛劍柏的頸前又點了他的“啞穴”。
葛劍柏氣血一滯,嘴唇直抖,卻說不出話來。這人又搖晃著把胳膊伸到葛劍柏的肩上,摟著他往胡同里面走,看起來像葛劍柏在扶著他這個醉鬼前行。
葛劍柏心中狂躁,自己跑了兩夜三天,眼看著就要到庇護之所了,卻在庇護之地的門外著了道兒,心里那個沮喪。
胡同深處站著個人,葛劍柏一看,臉頓時就白了。那人便是他的師叔杜天豪。這時,摟著他肩的人也嘻嘻笑了起來,道:“杜師叔,你這師侄要遠(yuǎn)走高飛,我把你這好師侄又帶回來了!”聽聲音,赫然便是錢鶴聲。
杜天豪哈哈笑道:“鶴聲賢侄辛苦了。你我叔侄這一路,跟得夠辛苦。今晚找個客棧歇歇吧。明日我們再帶他回鐵掌山,這么好一個師侄,哪里舍得讓他遠(yuǎn)走高飛!”
二人找了個小客棧,“摟”著葛劍柏進了房間。葛劍柏被點了啞穴,垂頭喪氣。進房后,錢鶴聲解開了葛劍柏的穴道,問道:“這就是你和王爺?shù)牟肯陆宇^的地方?”他聽上官劍南提到過王爺,又在歐陽峻侵入地牢的那晚再次聽到王爺之名,心中便有了七八成數(shù)了。然而這兩次葛劍柏都不在場。
果然葛劍柏的臉色發(fā)白,卻一言不發(fā)。
錢鶴聲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我大宋臣民,為何要投靠番邦,做可恥的奸細(xì)呢?老實告訴你,想靠著異族番邦求得富貴的,最后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你信不信,等你沒有利用價值了,你的結(jié)局只有死路一條!何況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敗露了,王爺救不出你,只怕也盼著要殺你滅口呢!”
葛劍柏顯然也曾想過這一層,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終于還是沒有說出來。
杜天豪在一旁道:“現(xiàn)在我們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救出上官劍南。只有上官劍南,才能重振我鐵掌幫的雄風(fēng)。至于你,如果能戴罪立功的話,我鐵掌幫也并非定要殺你不可。你幫我們救出上官劍南,我可以饒你不死。到那時,我廢了你的武功,讓你這輩子就在鐵掌幫服役贖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