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情投意合
陳心儀見錢鶴聲出了茶鋪的門,便扭頭往街邊走,錢鶴聲便快步跟在后面。
到了一個胡同口,這里兩邊都有高大店鋪遮擋。陳心儀停下了腳步,錢鶴聲快行兩步,走到心儀面前。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便只是囁嚅道:“我……我知道你會來的……”
陳心儀卻不答話,只是伸手掏出了一個竹筒。錢鶴聲見過這個竹筒,那日他在懸崖下救陳心儀時,陳心儀用這只竹筒裝下了那只奇異的小蛇“玉背火龍”。
陳心儀拉過他的手,把竹筒塞進他的手里,道:“回去以后,把蛇膽剝出來吃了,記住,蛇血也喝了,你前日受了傷,對你恢復(fù)身體有好處。看你那點功力,不夠我爹爹一掌劈的!”
錢鶴聲心下感動。他知道這只“玉背火龍”非常珍貴,吃了蛇膽可以增長人的內(nèi)力,還可以百毒不侵。這么寶貴的東西,陳心儀一直收藏到現(xiàn)在,自己沒用,也沒獻給她的父親,而是始終給自己留著,足可見她的殷殷芳心。
錢鶴聲還想推辭,陳心儀臉色一寒,嗔道:“拿著罷,不要再那么啰里啰嗦的。”說完扭頭便走。
錢鶴聲手里攥著那只竹筒,心中實是不舍,咬了咬牙,幾步跟了上來。輕輕道:“我……還能再見到你么?”
陳心儀并不扭頭,像是害怕看到他一樣。口里道:“見我干嘛?此別恐怕是再不相見了!”
錢鶴聲大急,兩步搶到心儀面前,伸手攔住了她,急切道:“為什么?”
這時卻見陳心儀兩只秀目中有晶瑩淚珠滾落下來,直流到腮邊。陳心儀伸手用衣袖擦了擦淚,扭著頭道:“我……我今日本來不想來見你的,見了又有什么意義!只是那晚你被我爹爹打了一掌,我……我擔心你的身體,這才來把玉背火龍拿給你,給你療傷和增長功力。但是從此,從此我們怕是再也見不著了!”說著,終于忍不住輕輕抽泣起來。
錢鶴聲為她的牽掛而感動,卻又不明所以,道:“是你爹爹不許你再見我的嗎?”
陳心儀緊咬銀牙道:“爹爹,爹爹已將我許給了金國小王爺為妃,我恨死他了!”說完,掩面而泣,只哭得梨花帶雨。
錢鶴聲頓時如五雷轟頂,呆呆地站在那里。此刻,他真想以頭去撞墻,發(fā)泄心中的憤恨和悲苦。
陳心儀擦了擦眼淚,見他呆站在那里,面色蒼白,兩眼赤紅,心下不忍,拉了拉錢鶴聲的衣袖道:“是我們的命苦,只好認命罷了!”
錢鶴聲咬著牙道:“不嫁行不行?還有沒有什么法子?”
陳心儀哽咽道:“沒用的。那一日小王爺送禮物來求親,我便跟爹爹說,我不愿嫁人,只要守在爹娘身邊;若再逼我急了,我就不吃不喝,絕食而死算了。后來我真的絕食了三日,后來爹爹跟我說,他和大伯都是大宋朝廷的欽犯,大宋朝廷從來沒有放棄過對他們二人的追捕。所以他們倆才先投西夏,后靠金國。若是拒絕了小王爺?shù)倪@門婚事,他和大伯就得罪了金國的皇族,失去了金國的庇護,我們兩家又要浪跡天涯,無處藏身了。爹還道,小王爺說了,他是真的喜歡我,他現(xiàn)在并無正妃,若以后我能……我能給他生個小王子,便立我為正妃。我絕無貪圖過甚么榮華富貴,但兒女的婚姻終歸是要聽父母之命,我又能如何呢?何況如因我的緣故,使得陳家和歐陽兩家從此浪跡天涯,過東躲西藏的生活,我也于心不忍。我只好狠狠心,不再為自己想甚么了。答應(yīng)了爹爹,在他面前強顏歡笑。”
陳心儀頓了頓又道:“我只掛念著你的傷勢。現(xiàn)在玉背火龍我也交給你了,我的心事已了。從此以后,你就當我死了吧,世上再無這個人!”
錢鶴聲覺得自己已經(jīng)站不住了,頹然靠在身后墻壁上,面色蒼白,眼神空洞。
陳心儀心痛地望著他,想走,卻邁不開步子;想留,卻一片茫然。她是趁著爹爹被小王爺找去商議事情,偷偷跑出來的,再呆下去,若爹爹和小王爺找到這里,那便大難臨頭了。
錢鶴聲怕她走,伸手想拉她,手臂卻軟軟地無力,能把她留下來嗎?最多是多瞧片刻而已;讓她走,卻舍不得,哪怕多呆片刻也是好的。
二人就這么四目相對,如癡如狂的時候,突然遠處有雜亂的腳步聲和喧嘩聲傳來,像有數(shù)十人之多。錢鶴聲不待多想,忙伸手拉住陳心儀,順著胡同口往里面跑。跑到胡同底回頭張望,胡同口有幾個人影正往胡同里來。
二人忙看左右,見旁邊有一個石橋,過了那座石橋后,有一個養(yǎng)馬場。二人都會武功,便翻過圍墻,躲到馬棚子里。
這間馬棚里拴著十幾匹馬,馬棚的角落有一堆草料。二人便鉆到草料堆里,緊張地盯著外面。過了一會兒,始終沒聽到外面有動靜,心里這才略微放松了些。
前面錢鶴聲緊張之時,始終緊緊地攥著心儀的小手。這時略略松懈下來,才覺得手中柔滑。他握著心儀溫暖的小手,心神不禁一蕩。這時陳心儀輕輕地把手抽了回去,錢鶴聲瞧著心儀的臉,那張柔美的臉上微紅,美艷不可方物。兩人經(jīng)過剛才這路牽手急奔,更是不愿與對方分開。
陳心儀此時心中愁緒萬千,她默想了一會兒,終于抬起頭道:“怎么辦,接下來怎么辦?”
錢鶴聲本是豪邁之人,在胡同口只是被陳心儀的一番話驚亂了方寸,此時他已知心儀心意,頓時豪氣滿懷,道:“我愿與你同生共死,絕不相負!”
陳心儀沉默了片刻,道:“可是我爹爹絕不會允許我同你在一起,他和我大伯的武功你也知道,還有小王爺手下的眾高手相助,定會四處搜尋我倆的下落。若被他們找到,你性命不保。我……我也不愿活了。”
錢鶴聲心中激動,但他知道心儀的話非虛。陳志清和歐陽峻武功卓絕,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路路皆通,況且白駝山莊勢大財厚,還有小王爺相助,為了小王爺他們一定會把自己搜找出來。誰能庇護得了自己?”
突然他的腦海里靈光一現(xiàn),驚喜地差點叫出聲來,忙壓低了嗓子道:“我們?nèi)フ規(guī)煾福垘煾附o我們做主!”
陳心儀知道他的師父便是當年名震江湖的“北喬峰”,然而江湖上已多年沒有聽到過他的音信,遲疑著道:“你師父……在哪里?他已多年未曾現(xiàn)身,聽江湖傳言他……他已不在人世了。”
錢鶴聲忙“呸”了一聲道:“莫說那喪氣話!我?guī)煾杆先思液弥恰KF(xiàn)在隱居海島,這個海島我還去過呢,就在東海里,叫做流求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