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第三百七十五章
其實,這也怪不了馮文丘。在處理工廠職工罷工事件的時候,政府官員往往都用上這個招數(shù)。
先是發(fā)點工資,穩(wěn)定下職工們的情緒。然后再想辦法分化這些職工,只要這些人心散了,自然成不了大器,各個擊破是沒有任何問題。
當然,實在沒有辦法了,那就要想想辦法,使點小計謀,比如殺雞駭猴,暗度陳倉等等。
無論如何,一切以穩(wěn)定為首要前提,一切都為這個目標。要是真的出現(xiàn)了大規(guī)模的罷工事件,或者其他嚴重,政府官員就要頭疼了,也是要付出相應代價的!
趙政策不是個初哥,自然知道其中的蹊蹺。不過,趙政策認為一切矛盾都最好找到根源,并想辦法解決,那才是根本之道。只有解決了根源問題,那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否則的話,解決了面子解決不了里子,和趙政策形容的飲鴆止渴并沒有什么兩樣。可就是這樣,很多官員干部都喜歡這種飲鴆止渴的方法。
可趙政策也沒有辦法,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要是不采取馮文丘的辦法,也許馬上就會出現(xiàn)罷工游行事件。在這個將近年關的時候,要是來上這么一出事情,那樂子可就大了。
馮文丘可不管這么多,只當趙政策說的是官面話,笑了笑,就出去了。
趙政策下午就把常務副市長高風給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老高,對泰達公司你熟悉嗎?”趙政策遞了支香煙給高風,這才笑著問道。
“書記,您是問想收購紡織廠的那個泰達廠?”高風愣了愣,隨即確認了一下。
“嗯。”趙政策點了點頭,“就是那個泰達廠。”
“泰達廠的老板謝仲夏原來是金絲紡織廠的副廠長,后來因為和廠長王長明鬧翻了,就辭職下海,賺了些錢。”高風笑著說,“不過,據(jù)說謝仲夏和紡織廠還有不少生意上的來往,特別是在業(yè)務方面。紡織廠的很多產(chǎn)品都是通過泰達廠賣出去的。”
“哦,你是說紡織廠的產(chǎn)品通過泰達貿易公司賣到國際市場上去的?”趙政策皺了皺眉頭,覺察到這里面有些不尋常的東西在內。
“書記,我也覺得這個里面有些不尋常。”高風自然明白趙政策說這話的意思,笑了笑,“不過,泰達公司從紡織廠收購產(chǎn)品的價格也不低,很少拖欠貨款。”
“老高,你和這個謝仲夏見過面吧,對他是什么印象?”趙政策撇了撇嘴,笑著問道。
“看起來是個很精明的人,在紡織廠職工們心目中印象不錯。”高風回答說,“不過,也有人說這個謝仲夏心黑手辣,是只批著羊皮的狼!”
“知道王長明和謝仲夏當年因為什么事情吵架嗎?”趙政策卻是突然關心起這個話題來,讓高風禁不住愣了愣。
“具體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兩個人都喝酒喝醉了,有些失態(tài),然后就吵了起來。”高風笑著回答說,“當時在場的人沒幾個,大部分人都是聽到的傳聞。”
“哦。”趙政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老高,過兩天我們兩個去這個紡織廠看看吧。”
“好的。”高風笑了笑,“您通知我一聲就好了,到時候我陪您過去。”
“那這個事情暫時就這樣。”趙政策轉換了話題,“烏山汽車廠到美國上市的事情應該年前就可以完成國內的手續(xù)程序,你留意一下,并且盡可能給予周世杰先生必要的幫助,促成這個事情。”
“好的,我聽您的指示。”高風趕緊表態(tài)說,“要真能順利到美國上市,那可就太好了。就這個事情,我們黑烏市就走到了沿海發(fā)達地區(qū)的前列,這是個大好消息。”
“一定要耐心做好汽車廠的職工工作,不能出現(xiàn)大的亂子。”趙政策不放心地叮囑說,“要讓他們明白,工廠已經(jīng)到了生死關頭,大家只有同舟共濟,才有可能一起度過難關。”
“汽車廠的職工還是很好說話。”高風呵呵一笑,“先前是因為部分干部喪失立場,把職工們給誤導了。”
“那就好。”趙政策很是高興地說,“不過,對管理問題也要重視。就算去美國上市,套來了國際資本市場上的資金,可要是經(jīng)營管理不好,最終也會失去這根救命稻草。”
“這個管理問題還真是個麻煩問題,書記。”高風也禁不住皺了皺眉頭,“汽車廠的高層干部平均年齡都已經(jīng)五十五歲了,思想上趨于保守,和當今的先進管理觀念已經(jīng)完全脫節(jié)了。”
“那對這個領導班子要實行重新競聘上崗。”趙政策略微一沉吟,就斷然說道,“還要公開招聘一個總經(jīng)理,在全國,不全世界范圍內招聘一個高效率高能力的總經(jīng)理回來。”
“書記,要真是這樣,汽車廠現(xiàn)有的一些領導人員只怕會有意見。”高風有些為難地說,“要是這些人鬧騰起來,只怕又要出問題。”
“不怕,這個事情你和周世杰先生商量一下,他能找到好的辦法的。”趙政策呵呵一笑,“他在這方面有經(jīng)驗,是專家。”
“那好,書記。”高風這才放下心來,“您這么一說,我就心里有底了。”
高風跟著趙政策是從黑山市到現(xiàn)在烏黑市經(jīng)濟特區(qū),早就習慣了趙政策的天馬行空思維,見怪不怪了,并沒有因為趙政策提出一個在全球范圍內招聘總經(jīng)理的建議而覺得有什么不妥。
“不只是紡織廠,其他的國營企業(yè)改制也要提上日程了。”趙政策笑了笑,“既然是經(jīng)濟特區(qū),就要走在改革開放的前列。”
“書記,您這次從京城回來,有沒有什么好消息啊。”高風訕笑著問道。
“二號首長親自接見了我。”趙政策想了想,就很認真地說道,“二號首長鼓勵我們黑烏市經(jīng)濟特區(qū)大膽創(chuàng)意,大膽改革開放,并且說有時間要親自來我們經(jīng)濟特區(qū)看看呢。”
“太好了。”高風很是興奮地說,“連二號首長都這么支持我們特區(qū),我們就更有干勁了。”
“另外,我提出了轉讓部分土地使用權的建議,二號首長也口頭贊同了。”趙政策笑了笑,“不過,要形成正式的法律文件,只怕還需要些時日。”
頓了頓,趙政策斷然說道:“不管這些了,我們的特區(qū)發(fā)展需要資金,需要好的投資環(huán)境。不管年底轉讓土地使用權是否會形成法規(guī),我們都要開始實施。”
“書記,那會出大問題的。”高風嚇了一大跳,趕緊勸阻說。
趙政策卻只是淡淡一笑,不再說這個事情了。高風心頭一緊,知道這個年輕的市委書記一旦下定了決心,那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了。
快下班的時候,市委辦副主任喬雪麗進來了。喬雪麗本來和周世杰去京城里為一些手續(xù)問題奔波,一直等到趙政策去了京城,這才和趙政策一起坐飛機回到了黑烏市。
喬雪麗雖然兼著招商局局長,可現(xiàn)在這個職位顯得還是有些空閑,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市委辦里。這不,就跑過來給趙政策這個市委書記倒茶清理煙灰缸了。
“雪麗同志,下班后一起走吧。”趙政策笑了笑,看了一眼喬雪麗。
喬雪麗臉色微微一紅,有些沒有來由,卻是輕輕點了點頭。
這也難怪,趙政策這話讓人有些遐想。
事實上,喬雪麗一上趙政策的市委一號車,就遞給了趙政策一個文件袋,笑著說:“書記,您要的人員名單都在里面了,這些人都是進市委市政府不到一年時間。”
趙政策并沒有當場把文件袋打開,而是笑著說:“那好,要是我有什么疑問再找你吧。”
自從聽胡天告訴自己很有可能被國外的間諜給盯上,趙政策安排給喬雪麗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她把市委市政府新進人員名單弄一份詳細資料出來。這事情趙政策如果親自出面去找檔案室的人去要,肯定會打草驚蛇,所以,就讓喬雪麗去辦。以喬雪麗的市委辦副主任的職銜,辦這種事情也非常合適。
等到喬雪麗下車后,趙政策又讓司機丁磊把自己送到了秦露那里,然后讓丁磊離開了。
趙政策覺得自己有些疲憊,破不接待地想用熱水泡上一泡,然后讓秦露那溫潤如玉的小手給自己按摩按摩。
很快,趙政策就脫光了衣服,泡砸浴缸內。洗澡水滑爽溫熱,非常解乏。
去了京城一個星期,趙政策和秦露也算是小別勝新婚,一男一女之間的激情很快就不斷地釋放,燃燒著自己與對方,無論是還是靈魂,都在綻放著它的芬芳。
第二天一大早,趙政策就來到了黑烏市國家安全局,進了局長辦公室里,好半天才出來。
關于國外間諜的事情,趙政策覺得還是讓專業(yè)人員來處理會比較好一些。趙政策可沒有狂妄到自認是個天才間諜的地步,做人還是謙虛點好。
來安全局一趟是必須的,不只是為了間諜的事情,胡天派給趙政策的兩個警衛(wèi)人員暫時也是臨時呆在安全局里。在經(jīng)濟特區(qū)內,也許這里是警衛(wèi)人員呆的最好環(huán)境了,也不需要擔心保密問題。
丁磊很識趣地沒有多問,這也是趙政策最滿意的地方。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知道的事情那個別知道。這倒不是趙政策不信任丁磊,而是有些事情丁磊知道了不見得有什么好處。
趙政策是個很急性的人,第二天就召開了黑烏市市委常委擴大會議,專門討論黑烏市的環(huán)城公路建設事項。
趙政策的這個想法,除了原來的黑山市來的常委是違心支持趙政策這個市委書記外,其他的幾個常委并不是很贊同趙政策。
事實上,市長馮文丘甚至懷疑趙政策也在弄政績工程,面子工程。
這也難怪,黑烏市一共才多少車輛,現(xiàn)在的城區(qū)內公路上的汽車都不多。在這些常委眼中,現(xiàn)在根本沒有修建環(huán)城公路的必要,純粹是浪費。
不過,馮文丘還是很堅定地支持了趙政策的的提議。也正因為市長馮文丘的支持,環(huán)城公路項目得以提上日程。
當然,這個資金問題,還是老方法,由一些企業(yè)投資,政府是不掏一分錢的。只是,好些年的養(yǎng)路費要給投資企業(yè)。
這一次,投資的主體企業(yè)就成了秦露的達利集團。事實上,這個環(huán)城公路工程比從原來的黑山市通往省城的特級公路工程還要浩大。
很簡單,距離要遠,大部分還要走高架橋路線,質量自然要比通往省城的特級公路要求還高。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趙政策心里很清楚,要是這個時候不抓緊時間修建環(huán)城公路,等到城市發(fā)展起來后,再動手,那付出的成本與代價將成倍增長。
至于常委們是否從心里支持,趙政策根本就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這個工程項目在市委常委會議上得到順利通過,這就夠了。
趙政策是看重結果多余過程的人,管他過程如何,只要結果是好的就夠了。
不過,在會議快要結束的時候,趙政策卻是突然提出了一個事情,那就是讓路政單位把通往省城的公路上的那些所謂的“功德”石碑給全部砸了,一個不留!
這個提議自然是很快就被通過,畢竟,烏山市原來的市長戚染成就倒在包括這個石碑工程在內的面子工程上。這樣,新來的市委書記納這項面子工程開刀,誰都能夠理解。
于是,這些石碑不到三天時間就全部給砸了個一干二凈。下面的人都比趙政策聰明,特別是路政管理單位,他們只是把常委會的決定告訴了沿線政府單位,然后這些政府單位通知到各個村,讓每個村自行解決。
砸掉一塊功德石碑,就給一個工錢,這個價錢開得還算地道。更別說,公路沿線的這些老百姓早就看著這些功德石碑非常不順眼了,現(xiàn)在去砸還有工錢拿,何樂而不為?
“這個趙政策,還真不簡單啊,把自己的政績工程建立在戚染成的面子工程上。”馮文丘心里暗自嘀咕著,嘴上卻一直在表達著自己對市委書記堅定不移的支持。官場中的人,往往就是這么虛偽!
消息傳到了省城。
省委書記吳裘皮的辦公室里。
“這個趙政策同志,還是很有想法嘛。”省長李泉友笑著說,“能夠把功德石碑這樣的面子工程搞成民心工程,很不錯!”
“都是戚染成留下的尾巴,讓趙政策同志去收拾殘局。”吳裘皮撇了撇嘴,“泉友同志,你有時間就去黑烏市看看吧,趙政策同志這段時間弄的動靜有些大,我有些擔心。”
“好的,年前我爭取去一次吧。”李泉友略微一沉吟,就回答說。
頓了頓,李泉友又打趣道:“書記,以前是我擔心趙政策同志太年輕了,抗不住陣腳,現(xiàn)在卻換過來了,我對趙政策同志的信心是越來越足,書記您倒反而擔心起來了。”
“期待越高,擔心越多嗎?”吳裘皮嘿嘿一笑,“泉友同志,只怕你比我更擔心吧。國有企業(yè)的改制是關系到全省經(jīng)濟發(fā)展的一盤棋,究竟該如何下,你我心里都沒底。這個趙政策倒是顯得胸有成竹,大開大合地干著。”
“書記,這就叫初生牛犢不怕虎,長江后浪推前浪哪。”李泉友哈哈笑著說,“要是年輕十歲,我也會猛力推動國有企業(yè)改制,只是,現(xiàn)在看問題更清晰了,反而有些束手束腳的感覺了。”
“黑烏市的這條環(huán)城公路可是大手筆,比我們省城的路政規(guī)劃要詳細與強大多了。”吳裘皮笑著轉換了話題,“政策同志還是很有遠見的嘛,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是在憑借膽量與沖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