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失去記憶的少女
她又一次看到了自己唯一的記憶。
她看見了火焰,讓她憤怒的火焰,帶來凄厲慘叫的無情火焰。
她看見了一個傻傻站在墻角那個看不見面容的女孩,置身于火海濃煙中的可憐女孩。
她看見了焦急張望的修女越過可怕的火焰,將可憐女孩緊緊抱起。
她看見了大火下倒塌的修道院,看見了修女燃燒的身軀臨死前痛苦掙扎。
巨大的悲傷彌漫了她的心,她聽見仿佛遙遠又熟悉的地方,傳來朦朧不清的溫柔呼喚,呼喚著她的名字。
“萊娜……”
直到最后,那兩個字她依舊沒有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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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惡都市費可拿,非法軍隊蝮蛇占領(lǐng)的卡巴拉達山脈的某一處破爛木屋中,單馬尾少女緩緩睜開眼睛。
昏暗的視野,狹窄不透氣的木屋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幾十個昏迷的小孩橫七豎八地躺在陰冷潮濕的泥土地上,堆滿了整個房間。
“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就是那群混蛋的老家了,可真有夠寒酸的。”單馬尾少女嗤笑一聲,回頭吐出藏在舌下的半截銳利刀片,精準地落在反綁的小手中。
用的都快爛掉的粗糙麻繩,毫無情趣的解綁方法,這么松懈地對待敵人,看來那群非法軍人的腦袋是被人塞進豆腐渣了。
幾秒后,單馬尾少女輕易地割開爛麻繩,站起身扭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手腳一點兒不麻利,該死的臭男人,洗干凈嘴巴等著,我要挨個把槍子兒塞進你們的嘴巴里。”單馬尾少女鼻尖指著天,歪著個斜臉,如果忽略她的年齡和漂亮的臉蛋,跟紐約街頭的小混混威脅人的神表情沒什么差別了。
那群拿著槍彈的非法軍人們,看起來雄赳赳氣昂昂了不起的樣子。搶起人來一點也不專業(yè),粗糙又野蠻的手法讓少女在裝暈的過程中吃了不少苦頭。
扭頭看看旁邊昏迷睡相安穩(wěn)的短發(fā)女孩,單馬尾少女眉頭一挑,心中頓時生出一股無名怒火。
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女孩,這個想破腦袋也不可能出現(xiàn)這里的女孩。
住在阿拉斯加州和平城市的費可拿,身邊還有一個盡職盡責的老管家威廉,本人又是個聽話膽小的好孩子。
為什么?為什么這家伙會出現(xiàn)在跟阿卡斯加州八竿子打不著的非法地帶費可拿!!還被非法軍隊給抓到了卡巴拉達山脈的據(jù)點上,要不是被自己發(fā)現(xiàn)……
被非法軍隊綁架上來的孤兒。要么加入組織,要么就供人玩弄。眼前這短發(fā)女孩長得柔柔弱弱,水水靈靈的,正是玩弄的尤物。還有那要命的性格,要她成為冷血的軍人可是一萬個不可能。與其讓她被那些男人玩弄,還不如一腳踩死她。
也不知道這個倒霉鬼怎么被弄來的,單馬尾少女苦笑著,要不是這女孩曾經(jīng)救過她,她才懶得去管,四個字:超級麻煩。
“真是個沒用的家伙,一個劣質(zhì)的手刀就給弄昏了。要不是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早就一腳踩斷你的脖子,免得你活著受罪。”越想越惱怒,單馬尾少女割斷綁著女孩的繩子,然后像提小貓一樣,提著短發(fā)女孩那單薄的后頸衣物,將地上熟睡的可愛給揪了起來,對準女孩光滑的額頭,一個頭槌撞了過去。
頓時,短發(fā)女孩白皙的額頭紅了一大塊,隆起一個大包。
即使這樣,女孩仍舊未醒,嘴角有節(jié)奏地呼吸出氣,還帶著睡夢中的笑意。
“我怎么會攤上你這個小鬼!”單馬尾少女單手捂著臉,神情痛苦,提著短發(fā)女孩后領(lǐng)的小手一松,讓這個反應(yīng)遲鈍的小動物自由落體。
咚!短發(fā)女孩摔倒在地,總算是睜開了眼睛。
“啊,好痛。”短發(fā)女孩摸著額頭,迷迷糊糊的樣子讓單馬尾少女差點忍不住提起來再摔一次。
短發(fā)女孩轉(zhuǎn)動著可愛的小腦袋,迷茫地看著周圍,似乎單純的小腦袋還不能理解自己的狀況。忽然,短發(fā)女孩蔚藍的眼睛驀然瞪大,然后不可置信地驚呼一聲。
“啊!夕顏姐姐!!”
“真夠遲鈍的!”見女孩清醒了,單馬尾少女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短發(fā)女孩的衣領(lǐng),睜大半只眼,張大半張嘴,歪著個斜臉,暴躁地對女孩吼了起來。
“詩歌!!!為什么這個地方會有你這么一個蠢蛋!!!這里是費可拿,是無法黑暗地帶,是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撕破你的衣服把你堆進養(yǎng)豬圈里當豬一樣搞的地方!!”
似乎已經(jīng)被少女這樣對待習慣了,面對夕顏的呵責,叫詩歌的女孩露出帶著歉意的呆呆笑容。
“這次你別想蒙混過去,趕緊給我解釋清楚,照顧你的老管家吃屎去了嗎!!”夕顏痛苦地說道,正因為女孩是這樣的性格,她才會感到異常頭疼。
“威廉伯伯他……患病去世了。”詩歌眼角泛紅,仍對著夕顏勉力一笑。
“那個管家老頭……”夕顏一怔,神色緩和了不少,輕輕松開短發(fā)女孩的衣領(lǐng),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托著腮耐著性子對女孩問道,“說吧,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在威廉伯伯舉行葬禮的時候,忽然發(fā)生了爆炸,我不知道怎么就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就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想起在葬禮上發(fā)生的事,詩歌仍有些害怕,她像一只受驚的小貓來到夕顏身邊,腦袋靠在夕顏的胳膊上,臉色稍安地問道,“夕顏姐姐,這里離帕布利遠嗎?”
“如果沒遇到我,你這輩子別想回去了!”夕顏真想一把提著她的衣領(lǐng)把她扔得遠遠地,最好扔回美國帕布利,考慮到自己沒這種能力,只好作罷。
“那你又是怎么被抓到這里的?”
“我不知道,”詩歌搖搖頭,好意思地紅著臉,低下頭,“我剛從屋里跑了出去,想找回家的路,我一不小心就……就迷路了,看見一個拿槍的男人走了過來,就不知道怎么暈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夕顏姐姐。”
迷路了!還一不小心!!夕顏咚地一下,一頭栽倒在地,形象全無。
剛想對女孩發(fā)脾氣,卻見女孩擔憂地看著四周,目光停在那些孤兒的身上,忽然轉(zhuǎn)過臉,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夕顏,神情就似一只走投無路的可憐小動物。
“夕顏姐姐,大家怎么啦?夕顏姐姐,救救他們把。”女孩緊張地拉著夕顏的衣角,不知所措地小聲懇求著,聲音就像要哭了一樣。
夕顏立刻感到渾身無力。打她吧,那軟軟的身體能經(jīng)得住自己幾下。罵她吧,簡直浪費自己的口水。
“人還沒死,你想把人給哭死嗎!”單馬尾少女惡狠狠地瞪了詩歌一眼。
“對不起……可是夕顏姐姐……”詩歌低下頭小聲地呢喃著,又偷偷抬起小腦袋用希望的目光看著單馬尾少女。
“有沒有醒著的,吱一聲!”對女孩無可奈何,夕顏暴怒地朝著四周吼了一聲。
四周一片寂靜,沒人應(yīng)答,看來被抓來的孤兒都如同短發(fā)女孩一樣沒用,被一個不輕不重的手刀全給弄暈了。
“煩啊。”單馬尾少女使勁地敲打著腦袋,這些家伙夠她頭痛的。
她大可以不理會這些家伙,可是她心卻籠罩著一層不祥的陰影,這個陰影的源頭就是身旁,這個不安地左右轉(zhuǎn)動著小腦袋的女孩。
“你還愣著干什么,去把那些睡得跟死豬一樣的人給我通通叫醒。”眼見不能坐視不管,夕顏只好惡狠狠地對詩歌下了指令。
詩歌不愧是乖乖女的榜樣,被罵被吼還仍然認真地執(zhí)行著夕顏給她的安排。
則趁著短發(fā)女孩忙碌的時候,夕顏倚靠在墻角,閉上雙眼,回憶失憶后所發(fā)生的一連串事件。
被這個叫詩歌的短發(fā)女孩救醒之后,自己想不起以前的事,成了所謂的失憶少女。
接著,跟著詩歌和她法定監(jiān)護人兼老管家威廉,一同來到了俄國,沿途也算是心情舒暢。但就在親眼目睹了一場某個堆放衣物的倉庫意外的爆炸引起的大火的時候,燃起的熊熊火焰讓她頭痛欲裂。
這場大火,讓她找回了童年的一段記憶。一段刻骨難忘的記憶!
沉重的悲痛和熊熊燃燒的怒火,讓夕顏險些失去了理智,她悄然離開了詩歌兩人,獨自踏上了復仇之路。
好不容易打聽到那些縱火犯們在費可拿出現(xiàn)過,一個人獨自來到這個非法地帶,哪知道最后竟然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熟悉的身影,這才暗中跟隨過去,為救她而被故意抓到了這里。
想到這里,夕顏因為詩歌而一時脹痛的腦袋也漸漸冷靜下來。
失去記憶……然后被詩歌所救……接著看見一場大火……想起童年的記憶……來到無法地帶尋找仇人線索……意外發(fā)現(xiàn)詩歌……放心不下,故意被那幫軍人抓到,困在這里……現(xiàn)在要做的事,就是怎樣帶著詩歌安全地逃離。
“哥哥,快醒醒啊……姐姐……快醒醒啊……”詩歌手忙腳亂地四處走動,用力搖晃著地上的熟睡的人,見醒來的沒幾個,又快要急哭了。
“你這是叫人嗎?”見詩歌忙活半天也沒什么效果,夕顏慢步走到一張仰頭躺著,流著口水的臉上,抬腳對著臉狠狠地踩了下去。
“啊!!!!!!!”一聲慘叫,頓時驚醒了大部分的人。
見眾人醒來,詩歌張著嘴癡癡地看著夕顏,夕顏則撥弄了一下耳后的馬尾,轉(zhuǎn)過身,瀟灑地說道。
“哼,要是有槍,我還用得著這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