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計劃中的一槍
在守林人居住的小木屋前,夕顏和達爾斯結(jié)束了對話。
“該說的都說完了。”
“OK,麻煩你老人家舉起手,走前面去!”夕顏抽出槍,指了指身后的小木屋,隨后槍口移到達爾斯的后腦。
“你對我就沒有一點信任?”達爾斯苦笑著舉起雙手。
“不能,”夕顏聳聳肩,面色不變,又指了指前面的路,這個守林人可是夕顏手上唯一的一張牌,要是被他趁機逃跑,豈不是落了大笑話。
真是個不會放松警惕的難纏家伙,達爾斯推開木門,門內(nèi)沒有鐵鎖,守衛(wèi)在四周的聰明獵犬比任何鎖都來得有效。
達爾斯了進去,夕顏跟在身后,絲毫不放松警惕。
屋內(nèi),一個放著雜物的劣質(zhì)木柜,一張簡單的單人木床,墻上被釘子固定的鐵鉤,掛著一件破爛露出棉襖的綠色軍衣,屋內(nèi)還散發(fā)著一股引人嘔吐的發(fā)霉味道。
在狹小的單人床上,在打著補丁的灰色床單上,一個金發(fā)女孩坐在上面,懷里抱著一只臟兮兮的小狗。一人一狗很是親熱的樣子。
“夕顏姐姐!”看見夕顏平安出現(xiàn),詩歌興奮地叫了一聲,抱著小狗坐起了身子,小狗正在她懷里舒舒服服地趴著。
夕顏不理會詩歌的話,她銳利的眼睛掃視了四周,終于發(fā)現(xiàn)了那把給她保命的匕首。這么好的防身殺人兇器,竟然被可恨的詩歌丟在了墻角,還用黑漆漆的擦腳布裹了一層又一層,生怕有人不小心被利刃傷到。
夕顏默默地收回拿出的槍,現(xiàn)在她真想裝作不認識詩歌。
可夕顏沒說話,達爾斯卻先開口了。
“它挺喜歡你啊。”對這個純真可愛的女孩,達爾斯難得露出了和藹的笑容。這是夕顏想都別想的待遇。
這個老爺爺就是房子的主人吧,自己擅自闖入了別人的房里,還坐在了別人的床上。想到這里,詩歌不好意思地羞紅著臉,連忙從床上下來,穿好鞋子,將小狗放在輕輕地懷里,禮貌地打招呼。
“老爺爺,你好。”
“不用客氣。”達爾斯一愣神,沒想到會有人對他說這句話,隨即單手擺了擺,笑著說道問道,“老爺爺我叫達爾斯,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詩歌,姐姐她叫夕顏。夕顏姐姐看起來很壞,其實是個很好的人。老爺爺不要生她氣。”想起之前夕顏姐姐和他對持的情景,再感覺到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詩歌連忙笨拙地解釋道。
“我明白了,你們都是好孩子。原來她姐姐叫夕顏啊,你叫詩歌,你們的名字都很奇怪啊。”
“啊,那是因為聽威廉伯伯說,我父親是詩人,母親是歌唱家,所以威廉伯伯才給我取名字叫詩歌的。夕顏姐姐的話……老爺爺能不能別問她啊,會給姐姐添麻煩的。”
“好,好,老頭我答應(yīng)你。你懷里的小狗它睡著了,放到那個籃子里吧。”
“它好可憐哦~”詩歌遵照達爾斯的話,輕輕地將小狗放在堆滿破布料的木籃子里。
“這里的孩子都可憐,可有什么辦法呢……哎……弱肉強食,詩歌小姑娘,你看樣子不是這附近的人。”達爾斯一語雙關(guān)地說道,對詩歌的來歷產(chǎn)生了好奇,她似乎不是無法地帶的人,不像自己身后拿著槍抵著自己后腦的小家伙,惹人討厭。
“你們……夠了!!!!”一言不發(fā)的夕顏在捂著臉痛苦地憋了半天之后,忽然爆發(fā)出來了,打開手槍的保險栓,惡狠狠地威脅道,“達爾斯,你再多說一句話,我就一槍干掉你,立刻帶著詩歌離開。”
達爾斯還沒答話,一個清脆的聲音槍先響起來了。
“夕顏姐姐,不要欺負老爺爺了。”詩歌慌忙地跑到夕顏身前,伸出手去想要奪下夕顏危險的槍。
“哈?你腦袋沒病吧!”夕顏拿槍的手一上一下,不斷重復(fù)著這個動作,而眼前這只像小貓一樣的家伙,則是一蹦一跳誓要奪槍。
“嗚啊……夕顏姐姐討厭,詩歌不理你了。”詩歌奪槍不成,眼淚在眼圈里打著轉(zhuǎn),索性一扭身,將達爾斯護在身后,生氣地叉著腰。
夕顏抽著嘴角,心里別提有多郁悶了,你以為我這么做是為了誰!可惡的家伙,果然是頭號麻煩人物啊!
“啊啊啊啊啊!我再也不管你了!”夕顏收回槍,抬腳一踢,將氣撒在無辜的房門上。
“哈哈哈哈,”達爾斯憋不住笑意,索性放開聲音笑了起來,在夕顏兇神惡煞的注視下仍然面帶著笑容,看著詩歌,又看看夕顏,笑道,“這一回,我倒是對你信任了不少,哈哈哈哈。”
夕顏心里憤恨,對達爾斯的笑聲充耳不聞,率先走了出去。
詩歌,夕顏,達爾斯三人從小木屋內(nèi)走后。呼吸了好一會新鮮的空氣,夕顏平復(fù)了心情,總算將之后的安排簡單粗略地告訴了詩歌,免得她到時候又是擔(dān)心又是害怕。要是再在關(guān)鍵時刻掉一會鏈子,那兩人就真該準(zhǔn)備長眠于此山中了。
“大致就是這樣了。詩歌小姐,考驗?zāi)愕挠職獾臅r候到了。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你將體驗非法武裝軍隊的艱苦生活。”夕顏手一揮,將矛頭對準(zhǔn)一旁的達爾斯,就像母親對孩子那般嚴(yán)厲地警告道,“總之,你雖然暫時呆在蝮蛇,但千萬要記住。除了我之外,其他的都是壞人!比如我身旁這位看起來很和藹的老頭子,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蛋!你一定要離這幫子壞人遠遠的!”
“老爺爺是好人。”詩歌固執(zhí)地爭論道。
“他是壞人!”
“是好人!”
“壞人!”
“好人!”
“你給我聽清楚,我說是他壞人就是他個壞人!”
“嗚嗚……夕顏姐姐才是壞人呢,又兇我。”女孩委屈地說道,紅著眼低聲抽泣。
夕顏惱怒地撓著頭發(fā),快要瘋了。還好,再她心情無比煩悶,快要暴走的時候,達爾斯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們來了。”達爾斯收起了看好戲的笑意,凝神提醒道。
收斂心神,夕顏和詩歌同時轉(zhuǎn)頭一望,一個手持沖鋒槍的彪形大漢沿著下山的路走了上來,露出大半個身子。在他的身旁,另一個個頭稍微矮小點的武裝軍人則手持一根高高的竹竿,竹竿上掛著的,赫然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咦,夕顏姐姐,那是什么?”詩歌指著竹竿上的人頭,帶著疑問地說道,遲鈍的腦袋一時間還反應(yīng)不過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件好事。
“該死的家伙!”達爾斯開口罵道,他意識到,如果讓詩歌看到這么血腥的一幕,恐怕會是一生的噩夢!
不過,達爾斯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了。因為就在他說話的空擋,夕顏終于抓住了報復(fù)機會,帶著一點點怨念的手刀快速地擊中了詩歌幼嫩的脖子。
可憐又幸運的短發(fā)女孩,就這么軟軟地昏倒在了夕顏的懷中。
“干得不錯!”達爾斯難得贊賞一句。
在夕顏解決掉讓她頭疼無比的最大麻煩詩歌小姐之后,兩個武裝軍人也發(fā)現(xiàn)了這邊的情景。
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哈哈大笑走了上來,他身后乖乖地跟著一群活下來的孤兒,這些孤兒恐懼地顫抖著身子,低著頭不敢看竹竿上血淋淋的腦袋。
“哈哈哈,達爾斯,老子辛辛苦苦地去接這些混蛋新人。你個老不死,居然在這里跟小女孩們約會。你那可憐的玩意兒能滿足她嗎?”帶頭的魁梧大漢叫多維姆,是蝮蛇三巨頭之一,達爾斯的直系屬下,也是這一次挑選孤兒的人選。
“我這個老頭子現(xiàn)在被正槍指著腦袋,可沒心情說笑。”達爾斯正兒八經(jīng)地說道,確實,在幾十分鐘前他的生命就遭到過威脅。
“哈哈!就別再演戲了,該給你頒發(fā)個金獎嗎?!”多維姆大笑著,嘲笑的目光看著達爾斯,按照這老家伙以前的做過的破事兒來看,這肯定又是一場苦肉戲吧,都快被他演爛了。
多維姆覺得自己已經(jīng)猜出了事實的真相。
兩個可憐女孩,一個姐姐,一個妹妹。兩人原本安安分分地躲在小木屋內(nèi)。等人都跑光了,在外面又聽不見任何打斗聲,兩人手拉手畏畏縮縮地打開門。
剛走出門,正好遇見回來的老好人達爾斯,可憐的小女孩懇求著達爾斯救她們的性命。
老頭裝模作樣說教一番后,取下自己的手槍,把槍給了抱著妹妹的姐姐。隨后對她語重心長地說,孩子,用這個威脅我吧,或許可以保你一命。實在不行,就用這把槍殺了你的妹妹,再對著自己胸口補一槍吧。免得一會受苦,連死都死不了。
想到這里,多維姆彎腰大笑,眼淚都笑出來了。真是一樁感人的好戲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獵狗,你就演吧,老子一定配合!!”
達爾斯沒有再說話,這一次,回答多維姆的是夕顏。
砰!!!一聲槍響,在多維姆猖狂的大笑聲中,一顆子彈穿透了他身旁同伴的腦袋。
烏黑的血從腦后的破洞鉆出,鮮血四濺。舉著竹竿的男人,眼睛漸漸失去光澤,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死在這里。
咕咚,強壯的身體倒下,竹竿失去支撐掉落在地。竹竿上掛著的人頭恰好落在男軍人的身邊,面對面地望著他毫無生機的臉,仿佛是無聲的嘲笑。
多維姆的笑聲戛然而止。
夕顏一副輕松的模樣,對著槍口彌漫的硝煙輕輕地吹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
“達爾斯,你這把破槍該退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