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第二百二十聲
雖然那拉貴人脾氣硬是后宮皆知,眾人也知道她連喪二字,性子不好,連萬歲爺也都諸多忍讓,但這番話說的的確不無道理。
后宮妃嬪哪個沒點傲氣。
如果今兒個不是佟皇貴妃拿出巫蠱之術(shù)來說嘴,任憑誰都不可能點頭讓佟皇貴妃搜查她們的寢宮。
因此,那拉貴人這么說,榮妃等人非但不言語,反而還笑著道:“那拉貴人的話好像也有道理?!?br/>
佟皇貴妃篤定東西就在那拉貴人屋子里。
她胸有成竹,冷冷道:“此事非同小可,那拉貴人就算不悅本宮也得搜查,若是搜查不出來,本宮自會給你賠不是?!?br/>
那拉貴人眉梢一動,看向佟佳氏:“皇貴妃此話當(dāng)真?”
“千真萬確?!辟〖咽瞎麛嗟馈?br/>
“娘娘都當(dāng)著臣妾等人說了,那拉貴人你還擔(dān)心什么?難不成娘娘會食言而肥不成?”
阮煙笑瞇瞇道。
那拉貴人想了想,點了下頭,“那便去查吧,妾身清白自然無懼?!?br/>
佟佳氏唇角勾起,朝周嬤嬤看去。
周嬤嬤會意,對那拉貴人道了聲得罪,卻是領(lǐng)著幾個宮女進去。
她剛要抬腳,阮煙卻道:“慢著?!?br/>
眾人都看向阮煙。
阮煙笑道:“那拉貴人這里沒什么人手,那如是都被拿下,本宮多事一回,春曉你跟著去幫忙,省得嬤嬤辛苦?!?br/>
“是。”春曉屈膝福了福身。
那拉貴人對阮煙微微頷首以表謝意。
佟佳氏嗤了一聲,臉上滿是不屑。
多余。
她沒說什么,對周嬤嬤擺擺手,善貴妃自己也跳了進來,看來今兒個是天時地利人和。
春曉同周嬤嬤一行人進了內(nèi)室。
周嬤嬤早已得了皇貴妃的囑咐,先裝模作樣地搜查了佛像旁邊,才走到妝奩旁。
春曉看在眼里,心里悄悄松了口氣。
“春曉姑娘,這會子要搜妝奩,你要不也過來做個見證?”
周嬤嬤笑道,她笑的很是溫和。
可春曉卻不敢小覷了她,笑道:“嬤嬤真是見外。”
她嘴上這么說,卻也沒客氣,真走了過去。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原本里面的東西是沒了,要是沒盯緊,被周嬤嬤這些人趁機添了什么東西,那才麻煩。
黃花梨壽字紋小鏡臺擺在紫檀梳妝臺上。
周嬤嬤開了抽屜,扒拉開那些珠釵一件件翻找。
外頭明間聽著動靜,一個個都心里七上八下。
安妃捧著茶心不在焉啜了一口,朝阮煙看去,見阮煙神色從容,眉頭一蹙,露出思索神色,就又恢復(fù)如常。
淅淅索索的動靜響了好一會兒。
里面人越找心越忐忑,外面眾妃嬪卻是坐不住了。
那拉貴人坐在黃地五彩西番蓮紋繡墩上,似笑非笑:“妾身倒是不知妾身屋子有那么大,搜了這么久還沒搜好?”
小鈕鈷祿氏笑了一聲,“可不是,這真要找不出來也別勉強啊?!?br/>
眾人都低笑一聲。
笑聲中的嘲諷格外明顯。
佟佳氏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惠妃眉頭皺緊,待要說什么,周嬤嬤和春曉幾個人已經(jīng)打起簾子出來了。
周嬤嬤沖眾人屈了屈膝。
“可找出什么了?”阮煙語氣慵懶。
周嬤嬤訕訕道:“那拉貴人屋子里什么都沒有?!?br/>
“這不可能!”
如是愣了下,脫口而出。
那拉貴人的眼神瞬間如刀一般看向如是。
如是被看的心里惴惴然,額頭上沁出細(xì)汗。
阮煙卻是不等眾人反應(yīng),砰地一聲拍了下桌子:“什么可能不可能!你這話意思莫非是暗指那拉貴人行巫蠱之術(shù)不成?!”
如是被問的啞口無言,惴惴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含糊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br/>
阮煙冷笑,“那你是什么意思?本宮倒是想討教討教,你身為那拉貴人的心腹宮女,不但不向著你主子,反而還質(zhì)疑你主子行事不端,你這安的是什么心?!?br/>
“奴婢、奴婢……”
如是咬著嘴唇,臉上神色十分慌亂。
“皇貴妃娘娘,臣妾看這宮女可不像個好東西,神色鬼祟,又背主,只怕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br/>
阮煙說道。
那拉貴人點頭:“妾身和善貴妃娘娘所見相同?!?br/>
佟佳氏眉頭緊鎖,“好了,她也不過是一時失言,又不曾做過什么?!?br/>
“這話可不能這么說。”阮煙搖頭道:“娘娘不過是懷疑有巫蠱之術(shù),后宮眾人不都依著您徹查后宮,如今這宮女分明有貓膩,難道反而要置之不理?”
阮煙笑道:“臣妾看,送去慎刑司吧?!?br/>
慎刑司?!
如是身子打了個哆嗦。
那地方,打從進宮開始,姑姑們就耳提面命,說是見不得人的地方,進去了就甭想出來,能有個全尸都是好的。
如是眼神一變,心里拿定主意。
她深吸口氣,竟猛地擺脫了太監(jiān)們的束縛,朝著墻壁撞了過去。
春曉早被阮煙提點過,此時見她要尋死,連忙上前一擋,那如是撞到她腹部,把春曉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春曉!”
阮煙嚇了一跳,忙對夏意等人喊道:“還不快去攔住她!”
夏意等人都驚得回過神來,紛紛上前去拉住如是,拿繩子捆了手腳,帕子堵住嘴巴不讓她咬舌自盡。
“你可怎么樣?”
阮煙快步走到春曉旁邊,關(guān)心問道。
春曉被撞得吃痛,捂著肚子搖頭:“奴婢無事。”
阮煙瞧她疼得冷汗都流出來了,心里暗暗罵娘,要早知道那如是這么個性子,就多吩咐幾個人盯著。
腹部這地方,對于女子來說何其重要。
傷了此處,不定留下什么后遺癥?
她轉(zhuǎn)過頭,平日里再好脾氣此時也都?xì)獾脻M臉通紅,指著如是道:“送去慎刑司,關(guān)押起來,等萬歲爺回來發(fā)落!”
佟佳氏和惠妃心里都咯噔了下。
佟佳氏忙朝惠妃使了個眼神,惠妃心里暗罵,可奈何現(xiàn)在她和佟佳氏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不得不替她周全。
“善貴妃娘娘,這事何必鬧大,既然沒找到什么東西,就鳴金收兵,大家只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便是了?!?br/>
“惠妃,”
阮煙還沒開口,小鈕鈷祿氏不急不徐地擦了擦嘴唇,“你是宮里的老人了,可不是剛進宮的小姑娘,說話也得過下腦子。那宮女要是心里沒有鬼,何必尋死?要本宮看,不但要查,還要徹查!本宮回去這就寫信告訴萬歲爺?!?br/>
惠妃被小鈕鈷祿氏嘲諷一番,臉上神色頗為掛不住。
她朝大福晉看去。
大福晉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肚子,一言不發(fā),分明不愿為惠妃開口。
惠妃心里狠狠地給大福晉記了一筆,皮笑肉不笑地道:“鈕貴妃娘娘說的很是。”
佟佳氏面色陰沉,她眼神狐疑地掃過如是,懷疑如是被那拉貴人買通了,可如是的家里人全都捏在赫舍里貴人手里,不可能背叛她們。
佟佳氏只能懷疑那拉貴人。
她看了那拉貴人一眼,這那拉貴人不定早就毀滅了證據(jù),故而今日眾人前來搜查,才能這么從容。
“要查便查。”佟佳氏奪地一聲將茶盞放下,“只盼別查出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才好?!?br/>
她眼睛死死地盯著被攔下的如是。
如是渾身發(fā)抖,聽出了皇貴妃的威脅。
“就盼著如此呢?!毙♀o鈷祿氏笑瞇瞇:“不然咱們這后宮豈不是又要動蕩了?好不容易消停幾年,萬歲爺一去南巡就起了這么大的事,回頭萬歲爺?shù)呐瓪舛疾恢涝趺聪??!?br/>
聽到萬歲爺,佟佳氏心里浮出了隱隱的擔(dān)憂。
但她思來想去,這事只要如是不開口,便是怎么查也都查不到她們頭上。
佟佳氏沉聲道:“萬歲爺英明,自然有做出定奪,今日的事就到這里,都散了。”
說罷,佟佳氏朝周嬤嬤伸出手,就要離開。
那拉貴人卻起身,走到佟佳氏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佟佳氏眉頭一皺,喝道:“放肆,你竟敢攔本宮的去路!”
“妾身不敢?!蹦抢F人屈膝,面容平和從容,“只是還請皇貴妃娘娘踐行諾言,您適才自己說過若是什么都找不出,便當(dāng)著諸位姐妹的面和妾身賠不是?!?br/>
那拉貴人的話,就仿佛一巴掌打在了佟佳氏臉上。
佟佳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手指著那拉貴人,氣得都在發(fā)抖,適才她說出這話的時候,是信心滿滿定然能找出那人偶。
哪里想到這十拿九穩(wěn)的事會出差錯?
這會子竟然還要踐行諾言。
“是啊,皇貴妃娘娘,您莫非是忘了這事?”
小鈕鈷祿氏捂著嘴唇笑道,“都說貴人多忘事,原來這話不假?!?br/>
佟佳氏給了小鈕鈷祿氏一個眼刀。
她看向那拉貴人,呼吸急促,臉漲得通紅,連脖子也都紅了。
可那拉貴人就那么站在她面前,神色不變,她的意思十分明顯,倘若不賠不是,休想走出去。
佟佳氏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等屈辱。
她握緊了手,指甲套深陷入掌心,刺痛讓她十分清醒。
阮煙輕聲道:“那拉貴人,不過是賠不是,皇貴妃娘娘還能賴了這事?還不快讓出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