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聲
“貴人,咸福宮娘娘讓人送來請?zhí)?,后日是那拉貴人的生辰,請貴人去雨花閣聽?wèi)?。?br/>
玉棋來送了一張請柬。
阮煙示意言夏接過來后,她打開看了一眼。
心里若有所思。
抬頭問道:“那娘娘后日去不去?”
“端嬪娘娘下了帖子給娘娘,娘娘自然是去的?!?br/>
玉棋回答道。
阮煙這才點(diǎn)下頭,道:“那后日我便同娘娘一塊去,勞你辛苦走一遭了?!?br/>
玉棋客氣了一番,屈膝行了禮后才回去。
“那拉貴人,是不是就是那位有孕的貴人?”玉棋走后,阮煙才回過頭對言春詢問道。
她雖然出門次數(shù)不多,但宮里頭有孕的妃嬪屈指可數(shù),誰讓萬歲爺子嗣不豐,如今才只有三個阿哥,因此每個有孕的妃嬪無論身份,都顯得格外貴重,故而即便阮煙不刻意打聽,也能知道烏雅常在和那拉貴人有孕。
“是,就是她,那拉貴人喜好金銀,小主若是要送禮送些金銀首飾便可以了。”言春提醒道。
阮煙點(diǎn)了點(diǎn)頭。
即便言春不提醒,她也打算送些光鮮卻不會出問題的東西。
畢竟那拉貴人現(xiàn)在懷著龍種,但凡出什么事,誰也擔(dān)待不起責(zé)任。
她讓言春、言夏拿了冊子來,挑選出了一對金鑲珠石累絲香囊,這對香囊分量不重,可難得的是做工精細(xì)。
以阮煙和那拉貴人的交情,送上這份禮物已經(jīng)足夠了。
這還是看在她身懷龍種才會送上這么厚的禮了。
那拉貴人生辰那日。
一早,阮煙就起來了,她是同安嬪一起前往雨花閣,自然就不能讓安嬪等著。
早早換了身衣裳,還喝了半碗芝麻糊,前面都還沒有動靜。
請?zhí)蠈懙臅r間是卯時三刻。
這都一刻了,要是再不去,按照路程怕是要遲到了。
夏和安等人都著急了。
夏和安小聲道:“小主,要不奴才讓人去前面打聽下安嬪娘娘是不是有什么事給耽誤了?”
這回算是她們小主得寵后頭一回和后宮眾人真正打交道。
聽說今日雨花閣去的人不少,各宮妃嬪和貴人都在受邀的范圍內(nèi)。
要是去的晚了,外頭的人指不定說話就更難聽了。
“不必。”
阮煙喝了口茶壓下芝麻糊的甜膩,她笑瞇瞇道:“要我說,晚些去也好,去了也是坐著,那還不如在自己這里多坐一會兒呢。”
夏和安聽得直瞪眼。
聽聽這話,這是人能說的話嗎?
什么叫做去了也是坐著?
雖然道理是沒錯,可早去了總是顯得比較有誠意。
見阮煙都不著急,夏和安等人也不好說什么。
直到快二刻,前面林公公來傳話,說是安嬪已經(jīng)好了,阮煙這才往前面去。
“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br/>
阮煙行了萬福禮。
安嬪點(diǎn)了下頭,道了聲走吧,便在眾人簇?fù)硐伦陷傋忧巴昊ㄩw。
兩人到達(dá)的時候,只見雨花閣人來人往,莫不帶著喜氣和笑容。
聽說安嬪和阮煙來了,端嬪更是帶著那拉貴人親自迎了出來。
“給安嬪姐姐/娘娘請安,”
端嬪和那拉貴人都行了禮。
阮煙側(cè)身避開她們的禮,等她們行完禮后,才對端嬪和那拉貴人行禮。
“不必多禮,這就是郭貴人啊,先前在翊坤宮見過,只是時間匆匆,沒來得及仔細(xì)瞧,如今看來,當(dāng)真是個美人?!?br/>
端嬪語氣溫柔,還拉著阮煙的手拍了拍,笑著轉(zhuǎn)頭對那拉貴人說道:“那拉貴人,你說是不是?”
那拉貴人掃了阮煙一眼,在瞧見她那張明媚嫵麗的臉時,眼神中閃過一絲嫉妒。
“的確是美人,不過容貌什么的倒在其次,郭貴人如今得寵,也該早些為萬歲爺開枝散葉才是。”
阮煙怔了怔。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端嬪就搶先開口了,她無奈地嗔了那拉貴人一眼:“你這張嘴啊,真是,知道你性子的明白你是好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小肚心腸呢?!?br/>
這特么……
阮糖直接無語了。
夏和安等人更是心里暗惱。
這什么話都讓她們兩個說了,要是不高興,還要背個小肚雞腸的罪名。
阮糖沒興趣和這兩人逞口舌之快。
何況那拉貴人現(xiàn)在有孕,本身就是個定時炸彈,她巴不得離那拉貴人遠(yuǎn)點(diǎn)兒,笑了笑就想糊弄過去這件事。
安嬪這時候卻是抬起眼:“覺得容貌在其次的人,多半自身容貌都不怎么樣;說人小肚雞腸的,多半自己心胸也寬廣不到哪里去。”
她頓了頓,露出一個清冷的笑容,“瞧瞧本宮,又不小心口直心快了。”
噗。
阮煙低著頭,幾乎用了全身力氣才忍耐住笑意。
周圍的宮女太監(jiān)也都一個個都不敢抬起頭來,有的是不敢看端嬪和那拉貴人的臉色,有的則是很努力地在忍耐笑意。
端嬪臉上溫溫柔柔的笑容幾乎快維持不住了。
那拉貴人更是用怒不可遏、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向安嬪。
從她有孕以來,見慣了人人都對她溫聲和氣,連佟貴妃都不敢對她說什么,安嬪竟然敢這么說她?!
“日頭這么大,娘娘何不讓安嬪娘娘和郭貴人入座,也免得中了暑氣?!币娗闆r尷尬,端嬪的心腹謝嬤嬤忙出聲提醒。
端嬪勉強(qiáng)露出一個笑容,她用帕子裝模作樣地擦了擦臉頰,不知道是想擦去汗水,還是想擦去尷尬,“瞧本宮忙的,這都給忘了,嬤嬤快領(lǐng)安嬪和郭貴人入座吧?!?br/>
“喳?!?br/>
謝嬤嬤答應(yīng)一聲,領(lǐng)著端嬪和阮煙進(jìn)了雨花閣花廳。
花廳里已經(jīng)坐了不少宮嬪,老熟人敬嬪和夏貴人都在,除了她們,還有不少先前只是在翊坤宮匆匆看過幾次的嬪妃和貴人。
對于她們的晚來,眾人并不異樣。
阮煙一琢磨便也明白了,這安嬪再不得寵,也是七嬪之首,而今日不過是那拉貴人的生辰,要不是她懷有龍種,端嬪又一副重視重辦生辰宴的意思,今兒個能來幾個嬪都不一定呢。
就算安嬪不來,其實(shí)也沒什么。
何況只是遲到。
落座后,沒多久,端嬪和那拉貴人就進(jìn)來了。
端嬪倒是依舊一副溫柔似水的模樣,那拉貴人臉上卻是明顯露出幾分不悅,尤其是在佟貴妃打發(fā)人來送禮,卻不親至,連烏雅常在都沒來后,她的臉色就越發(fā)難看了。
阮煙看在眼里,默默地吃了塊栗子糕。
心里默默搖頭。
這那拉貴人的脾氣是真的大,架子也實(shí)在不小。
她也不想想,一個貴人,佟貴妃來給她賀生辰,這得多大的臉。
聽說為了那拉貴人,端嬪的咸福宮連一盆花都不擺了,端嬪那等愛花之人都只能是偶爾興起,讓人將花取來,賞了后又送回御花園去。
這誰聽說了,不得說端嬪實(shí)在體恤那拉貴人。
可背地里難道不都說那拉貴人囂張?
阮煙一琢磨。
這招數(shù)有點(diǎn)熟悉。
她又喝了口茶。
端嬪真是下血本了,上好的秋白露,清淡微甘,回味泛苦。
“既然貴妃娘娘有事來不得,咱們也別耽誤時辰了,升平署最近寫了好幾出新戲,姐妹們也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端嬪笑盈盈說道,讓人將戲單子先給了安嬪。
安嬪不好看戲,隨意點(diǎn)了出《西廂記》就給敬嬪了。
一輪下來輪到阮煙這里的時候,她也不過湊熱鬧點(diǎn)了出《魚籃記》。
戲曲咿咿呀呀開唱。
生辰宴才正式開始。
糕點(diǎn)阮煙已經(jīng)吃了三成飽,上來的菜色不冷不熱,加上咸福宮膳房的廚藝也是中規(guī)中矩,菜色是硬菜,可是就是吃起來讓人覺得如嚼干蠟。
她便吃的有些漫不經(jīng)心,眼神落在戲臺上,倒是把那出《西廂記》聽出了幾分趣味。
刨除掉內(nèi)涵,這戲曲曲調(diào)優(yōu)美,唱腔渾然天成。
尤其是那小紅娘,眉目靈動,嗓子清甜,若不是知道是個小太監(jiān),誰瞧了不都會以為是個機(jī)靈活潑的小姑娘。
“郭貴人今日的面色倒是不錯?!?br/>
敬嬪突然開口關(guān)懷了阮煙一句。
花廳一瞬間安靜了一瞬,而后各種復(fù)雜的視線都朝安嬪和阮煙看去。
前些日子的傳聞,郭貴人突然搬到了景陽宮。
這里頭的貓膩,宮里妃嬪哪個沒私下在琢磨。
尤其是敬嬪自從郭貴人搬走后沒幾天后就病好了,綠頭牌又重新掛了上去,只是萬歲爺卻連過問都沒過問幾句,敬嬪的處境何其尷尬,宮里都有人笑話敬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先前郭貴人跋扈的傳聞鬧得甚囂塵上的時候,不是沒人覺得這是謠言,不過都是打著落井下石的想法,想看郭貴人倒霉,如今倒霉的人成了敬嬪。
她們也樂見其成。
當(dāng)然,她們也都等著敬嬪的反擊。
畢竟跌了這么大的跟頭,敬嬪能沒反應(yīng)?
今兒個湊到一塊,可不就是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