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聲
阮煙看了下信, 雅莉奇給她寫的信多半是在說蒙古有什么手抓肉特別好吃,她還帶了御膳房做的辣椒,灑在手抓肉上面, 連蒙古人也都被這獨特的風味吸引了等等。
而寫給安妃的,則是說自己在蒙古什么都不缺,還說蒙古天氣特別冷, 多虧李額娘提醒她多帶幾床被褥,這才沒被凍著。
阮煙看了,心里不由好笑。
雅莉奇這孩子真是長大了,都知道給不同人寫信該寫不同的東西了。
她再抬頭一瞧,安妃滿臉的憂心忡忡。
阮煙忍不住問道“姐姐這又是擔心什么,雅莉奇來信都說了, 在蒙古一切都好?!?br/>
“我就怕她報喜不報憂?!?br/>
安妃嘆氣, 道“她從小就在紫禁城長大,哪里出過遠門,去蒙古那地萬一水土不服怎么辦。我就后悔當初她走時, 我沒讓人給她帶一捧泥土去?!?br/>
“帶泥土做什么?”阮煙一臉不解。
安妃道“這帶了泥土去, 萬一真是水土不服, 拿水沖了土喝過就好了啊。你說, 咱們回信要不把一捧泥土也捎帶上。”
阮煙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
她還沒開口,安妃又道“如今天氣又冷了, 也不知道她那邊衣裳可夠不夠穿, 針線房昨日新送來她幾身衣裳,還有個狐裘,我看也一并送過去?!?br/>
眼見安妃越念越多, 阮煙連忙道“打住打住, 姐姐, 咱們要只是一封信那送的自然就快些,要是要帶上土,還要帶上什么衣裳、狐裘,那怕是得拿馬車來載,到時候送到蒙古,雅莉奇說不定都已經(jīng)回來了。我看啊,您別想了,您不如想想咱們下午要不要打葉子牌?”
“打葉子牌?”
安妃皺了皺眉,思索片刻后似笑非笑地看著阮煙,“感情你是輸沒夠?早些年打牌,哪回你不是輸多贏少?”
“哼,我勸你口氣別太大。”阮煙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這回可不一定誰贏誰輸,再說了,就算真輸了,我也輸?shù)闷稹!?br/>
“那好,回頭輸了可別賴賬。”安妃笑道。
“誰要賴賬,誰是小狗。”見到安妃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阮煙心里松了口氣,嘴上信心十足地說道。
打葉子牌得有四個人。
阮煙本想請周答應過來,誰知周答應去了永和宮,打發(fā)去的宮女說她正和德妃說話,一時來不得。
阮煙心里正可惜,本想著讓言春和玉棋下來湊人數(shù)。
不曾想,葉子牌剛拿出來,外面卻是傳來了宜妃的聲音,“善貴妃娘娘可在?”
阮煙和安妃對視一眼。
阮煙小聲嘀咕“她怎么倒是來了?”
屋子里動靜這么大,阮煙自然不可能裝不在,何況裝不在豈不是證明她怕了宜妃,阮煙大聲、大氣地說道“言春,請宜妃娘娘進來。”
宜妃今日穿的是紅梅色喜鵲登枝對襟旗服,她容貌艷麗,這身衣裳倒也壓得住,鬢邊簪了一朵海棠花,越發(fā)顯得人比花嬌,氣色極好。
她進來后給阮煙行了禮起身后,瞧見桌子上擺著葉子牌,笑著說道“喲,臣妾來得倒是巧,正好碰上娘娘您要打葉子牌,娘娘不介意臣妾一起玩吧?”
阮煙能說什么?
屋子里就她和安妃兩個主子。
她嚴重懷疑宜妃是知道她要打葉子牌所以才特地來的。
但這回她沒有證據(jù)。
阮煙只能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會介意?不過我們打的牌比較大,一番一兩,就怕宜妃妹妹的錢帶不夠?!?br/>
“這多大的牌,臣妾五百兩的銀票都輸?shù)闷??!?br/>
宜妃笑容滿面說道,又道“何況,就算沒錢了,臣妾也可讓人去取。”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
阮煙還有什么拒絕的理由。
她請了玉棋來湊數(shù),四個人便開始打牌。
宜妃今天還真是特地為葉子牌來的。
早先她燒烤時烤焦了丟了人,今兒個便是鉚足了勁想扳回一局。
她早聽說善貴妃的牌技極爛,料想今日必定贏定了。
安妃和玉棋也是這么想。
玉棋看了安妃一眼,用眼神詢問,等會兒要不給貴妃娘娘放放水,送送牌,要不然以貴妃娘娘的牌技,恐怕今兒個真要輸?shù)暮茈y看。
安妃神色猶豫,旁人也就罷了,宜妃可是個眼尖的不好糊弄的。
主仆倆眼神交鋒。
宜妃突然開口“安妃姐姐和玉棋姑娘怎么一直眉來眼去的?”
玉棋和安妃被嚇了一跳。
安妃回過神,笑笑解釋“宜妃妹妹多想了,本宮不過是看玉棋今兒個的簪子插歪了,用眼神提醒她一下罷了?!?br/>
“是嗎?”宜妃恍然大悟一般,“臣妾還當你們是在商量怎么對付臣妾呢?”
屋子里一下安靜了下來。
玉棋和安妃燥得滿臉通紅。
阮煙忙打圓場,“打牌就打牌,都少說些話,有這說話的功夫都打一局了?!?br/>
于是,這一個岔子揭過。
安妃和玉棋都忍不住看了阮煙一眼,這回善貴妃娘娘怕是得荷包大出血了。
頭一輪發(fā)牌是宜妃發(fā)的,阮煙坐莊。
阮煙看到牌后,愣了下,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宜妃意味深長問道“怎么?難道這局牌不好?”
阮煙沉默片刻。
她默默把葉子牌放下,以一種看似淡定實則囂張的姿態(tài)說道“不好意思,天胡?!?br/>
“天胡?!”
宜妃和安妃都是一愣,定睛一看,大四喜,88番!
宜妃愣了下,問道“你們剛剛說打多大?”
阮煙好心提醒“一番一兩?!?br/>
88番,就是88兩了!
宜妃臉色瞬間十分精彩。
她咬牙切齒地掏了錢,“再來,這局只是意外?!?br/>
然而。
接下來七局,阮煙自己一個人就贏了六局。
她今日的手氣出奇的好,好到阮煙自己都不敢相信。
宜妃要走的時候,還倒欠了阮煙二百兩銀子。
阮煙滿臉笑容對宜妃說道“妹妹下次要還是想打牌,再來找本宮,千萬不要見外?!?br/>
這一天就掙了六百兩,這可比她年例多多了。
宜妃氣沖沖地走了。
阮煙心情別提多愉悅了。
她數(shù)著銀子,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這么多銀子,真不知道該怎么花才好?”
安妃忍不住笑道“你就故意氣她吧,我看,宜妃怕是還要再回來扳回一局的?!?br/>
“來就來唄?!?br/>
阮煙聳聳肩膀,毫不在乎,“誰說了,她來我就一定要陪她打牌。我才不傻呢,見好就收才是真理?!?br/>
安妃愣了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幾乎能想象得到宜妃將來會是什么表情了。
宜妃輸了面子又輸了銀子,回到延禧宮時,臉都還是紅的。
胤禟這孩子雖然皮,但卻很孝順,見額娘受了氣,便讓小太監(jiān)去悄悄打聽到底怎么回事。
得知是在鐘粹宮輸了銀子,胤禟皺著小包子臉,陷入深思。
小太監(jiān)富貴道“阿哥,我看宜妃娘娘是在和善貴妃娘娘鬧著玩的,這事咱們可別隨便摻和。再說,善貴妃娘娘如今是有身子的人,您可不能胡來?!?br/>
富貴實在怕九阿哥腦袋一拍,就想出個餿主意亂來。
三四歲大的孩子,人嫌鬼厭。
九阿哥正處在這個精力旺盛并且極其招人煩的年紀。
況且,他又有宜妃疼著,平時上房揭瓦都是常事了。
“這個本阿哥自然知道?!?br/>
九阿哥揚起下巴,捏著小拳頭朝空中揮舞了一拳,“本阿哥決定母債子償!”
富貴愣了下,“誰償?”
“你怎么這么笨?”九阿哥給了富貴一個白眼,“本阿哥要去找六哥賭大小,以本阿哥的本事,一定能把六哥拿下!到時候自然就能給額娘出氣了?!?br/>
他琢磨,六哥是個書呆子,平日里只喜歡看書,騎射在兄弟里面墊底,賭大小這種事,六哥不可能會玩,因此,他贏定了。
九阿哥一拿定主意,就坐不住了。
翌日酉時過后,他就帶了銀子偷偷和富貴跑去上書房。
六阿哥等人剛下學,幾兄弟都有說有笑地要回阿哥所休息。
“五哥、六哥、七哥、八哥?!?br/>
九阿哥突然從甬道拐角處冒了出來,當了個攔路虎。
“胤禟,你怎么在這里?”五阿哥胤祺看著胞弟,錯愕不已地問道。
“五哥,這你就不要多問了,我是來找六哥的?!?br/>
胤禟仰起頭,“六哥,我要給您下戰(zhàn)書!”
他說完這話,手往旁邊的富貴一伸。
富貴遞出一張紙,胤禟接過手后,往胤福一揚。
信紙在空中轉(zhuǎn)了個圈后,輕飄飄、悠然落地。
甬道是死一般的寂靜。
胤福懷里抱著書,看著紙,又看了看僵住的九阿哥。
九阿哥硬著頭皮把信紙拿起來,塞到胤福手里,“這么近的距離,您都接不住?!”
胤祺噗嗤一聲笑了,“小九,你是想找你六哥玩吧,別胡鬧了,天色黑了,趕緊回去?!?br/>
胤禟最討厭人把他當小孩子看待。
他氣鼓鼓地說道“誰胡鬧了,我是以一個男子漢的身份和六哥下戰(zhàn)書,我要和他賭大小?!?br/>
他拿起腰上的荷包,“我還把錢帶來了,這里有一百兩呢!”
胤??戳丝础皯?zhàn)書”上賭大小三個字,陷入一陣沉思。
“你真的要賭?”胤福對胤禟問道。
“那當然,不然我今天來干嘛?本阿哥可是很忙的?!必范K不高興地鼓著小臉說道。
“那好吧,我和你賭?!?br/>
胤福想了想,說道。
胤禟眼睛一亮,忙轉(zhuǎn)身對富貴道“快把骰子拿出來!”
“小九,我看你要不再考慮一下?”胤禩好心提醒道。
胤禟很有男子氣概地搖頭,“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本阿哥不再考慮?!?br/>
“八弟,你別勸他?!必缝魉菩Ψ切Α八墒谴笳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