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期間有阮潔幫忙, 阮溪每要輕松上不少，至少不需要一邊踩縫紉機(jī)干活一邊看攤賣東。忙時候她晚上會把縫紉機(jī)搬回去，不忙晚上就看書休息。
    阮潔留下來幫阮溪干這點力所能及活, 自然是不要工錢。她跟著阮溪從大山里走出來, 阮長富家吃喝住將近三年, 讀了書考了大學(xué), 現(xiàn)上學(xué)期間活費也是阮溪給她。她現(xiàn)幫阮溪干點活, 如果還想著拿工錢, 那純屬就是白眼狼了。
    她放假前從圖書館借了很多書, 每擺攤閑下來時候, 如果謝東洋不找她叨叨, 她就攤位前坐著看書。晚上收攤回學(xué)校, 也是趴燈下看一晚上書。
    ***
    謝東洋鞍前馬后追了幾年女神只來找他一次，這次甩臉走了以后, 后來就再來。但暑假一半時候, 謝東洋把修車鋪鑰匙給阮溪, 消失了幾。
    阮溪以為他是“改邪歸正”“『迷』途知返”，打算放棄擺攤做意，要回去干修車?yán)媳拘? 或者再去找點其他么面工作，當(dāng)個廠子里工人類。
    但他消失三四后又出現(xiàn)了，仍和阮溪阮潔拉貨到街邊擺攤。
    阮溪好奇問他：“這幾干嘛去了？”
    阮潔：“女神不讓你來？”
    謝東洋看比起來比前老沉正經(jīng)許多，一看就是心里有事。他也不笑，正經(jīng)起來樣子還挺爺們, 只看著阮溪和阮潔：“鬧翻了，不話了。”
    阮潔看著他眨眨眼，“你不會……對女神發(fā)脾了吧？”
    謝東洋低下頭, “我配不上她，我認(rèn)了。”
    其實這事也不是女神來找他鬧，他大柵欄這里擺攤，但凡胡同里有人來街上玩一玩買東，自然就看到他了。女神一直叫他別干了，但他不聽。
    這事情了不是一次次，所以女神上次到攤位前會直接擺臭臉。
    后來她又教育了謝東洋次，『逼』著他去找點面事做。
    謝東洋確實有考慮要不要不干這事了，去找個面工作讓女神和她父母滿意，抱得美人歸結(jié)婚踏踏實實日子，個娃娃當(dāng)爸爸。
    但是這幾他家里，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女神又來教育他數(shù)落他，他心里剛好憋著，上頭那一刻就不想當(dāng)孫子了，是一次來了脾駁了女神話，然后女神發(fā)火人吵起來，就直接鬧崩了。
    謝東洋甚至拍桌子：“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嫌我有面工作嫌我丟人，我也看不上我自己！從此以后，我不耽誤你，你愛找誰找誰去，我不伺候了！”
    女神得臉紅，給謝東洋丟了一句：“謝東洋你別后悔！我給你機(jī)會你不好好珍惜，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這樣，有上進(jìn)心不好好努力，只想干投機(jī)倒把事，你這輩子都不會有出息！你就那大街上，擺一輩子地攤吧，看誰瞧得起你！”
    ……
    阮溪和阮潔聽完，阮潔很是同情地看著謝東洋了句：“你好慘。”
    謝東洋：“……”
    著話有人來買東了，謝東洋忙起身招呼人。
    ***
    謝東洋和他女神徹底鬧翻后，就再缺席擺攤。除了不好雨下得太大，不然每都和阮溪阮潔來大柵欄。因為熱，他們還搞了遮陽大傘。
    阮溪手藝得到越來越多人認(rèn)可，上門找她做衣服人自然是絡(luò)繹不絕，畢竟稀缺。有些人找她次三次，就成了回頭客，多幾句話也就相熟了起來。
    阮溪對熟客也有特別照顧，比如就住前門這邊周老太太，因為她腿腳不是特別方便，阮溪做好衣服會直接給她送到家里去。
    周老太太家家底硬實，兒子女兒很早就出國了不國內(nèi)，老伴早幾年前走了，她不想去國外活，便自己一個人留北京，住著一個一進(jìn)四合院。
    幾前她又來找阮溪做一件秋單衣，大約是越老越想找點鮮，所以她特別喜歡阮溪做衣服，這已經(jīng)是她找阮溪做三件衣服了。
    這一阮溪把她這件衣服做好，晚上拿回宿舍熨燙服帖，二帶到攤位上。
    她挑選中午吃完飯時間拿著衣服去了周老太太家。
    阮溪剛放暑假時候來周老太太家一次，那次也是周老太太找她做衣服，阮溪看她身不舒服，就把她給送回來了，反正離得比較近。
    阮溪大門外敲了敲門，恐隔得遠(yuǎn)屋里聽不到，她又進(jìn)去二道門上伸頭往院子里看，出聲叫了一句：“周『奶』『奶』，家嗎？”
    周老太太這回應(yīng)了，屋里出聲道：“，快進(jìn)來吧。”
    阮溪這便拿著衣服進(jìn)了二門，進(jìn)了正屋看到周老太太坐炕榻上正準(zhǔn)備吃飯，炕榻中間擺著一張炕幾，上面放著盤炒菜。
    這些家具都是老家具，清宮劇經(jīng)常看到。
    周老太太看到阮溪笑一下，讓她炕幾另一邊坐下，問她：“吃了有？”
    阮溪抱著衣服坐下來，點點頭道：“吃了來。”
    然后她話音剛落，門外忽進(jìn)來一人，確切地是一個年輕姑娘。姑娘圍著圍裙手里端著白米飯拿著筷子，進(jìn)屋后直接就往炕榻這邊來。
    但她還走到炕榻邊就頓住了，和阮溪眼對眼愣原地。
    阮溪也想到，自己居然還能再看到葉秋雯，而且居然還是這種地方。
    周老太太看葉秋雯站著不，只道：“快端來呀。”
    葉秋雯回神忙走去，把碗和筷子擺好放到周老太太面前。
    阮溪看一眼葉秋雯，笑著問周老太太，“周『奶』『奶』，這是誰呀？上次來好像看到。”
    周老太太很淡定地對她：“家里一個遠(yuǎn)房親戚，帶來陪陪我。”
    完對葉秋雯：“你也盛飯來一起吃吧。”
    葉秋雯連忙聲道：“不用了，您吃吧，有么事您再叫我。”
    然后她便匆匆出門走了，逃出了阮溪視線范圍。
    阮溪忍住笑一下，自顧搖搖頭。
    如果不是葉秋雯，阮溪不會懷疑周老太太話，但這個人是葉秋雯，她自然知道周老太太是扯假話，因為現(xiàn)雇傭保姆也不是么能事情。
    她們?nèi)罴遥捎羞@樣家底遠(yuǎn)房親戚。
    ***
    葉秋雯逃也似地去到廚房，直接板凳上坐下來捂住臉，片刻后又使勁揪了揪自己頭發(fā)。她覺得阮溪簡直是陰魂不散，怎么走哪都能撞到她！
    她也不想來給缺保姆，但是陸遠(yuǎn)征實找不到別事讓她做了，就這還是托了各種同學(xué)，找了一個多月找到。想想去大街上擺攤那么丟人，當(dāng)保姆至少人知道，面上也是家里親戚，挺有面子，所以她就選擇來了。
    可誰知道！
    又遇到了阮溪！
    該死阮溪！
    ***
    阮溪還要回去做衣服，自然周老太太家多呆。她坐著和周老太太幾句話，收了手工費把衣服放下，便起身出門回大柵欄街上去了。
    走前她去到廚房門口，笑著沖葉秋雯了句：“嗨，遠(yuǎn)房親戚。”
    葉秋雯得臉紅，回她一句：“臭擺攤！”
    阮溪笑，“你忘啦，我可是北大高材，畢業(yè)后就有國家分配鐵飯碗，是國家人，你腦子怕是裝漿糊了，只看得到我現(xiàn)擺地攤。”
    葉秋雯得要炸了，卻又不敢周老太太家鬧事。
    阮溪工夫和她閑聊，沖她擺擺手，仍是笑著道：“拜拜，遠(yuǎn)房親戚。”
    完不再站著，邁開步子便走了。
    葉秋雯得要死，得想要砸東，但這里東都不是她，砸壞了她也賠不起，是只好就憋著了。
    只要憋不死，那就憋著。
    ***
    葉秋雯有有回家，留北京又都干些么，阮溪都不關(guān)心也不關(guān)注，自然也就有多想多管。她仍是管好自己事情，擺攤賺錢攢資金。
    暑假去開學(xué)以后，阮潔便辦法再幫她了。
    這時候上大學(xué)和現(xiàn)代會上大學(xué)完全是不一樣，現(xiàn)代會學(xué)初高被壓著學(xué)了十幾年，到大學(xué)里會放松下來不再專注學(xué)習(xí)上事。
    不少人對自己要求就是不掛科混個學(xué)歷就校
    但這時候大學(xué)，大部分都是離開校園活很多年，想學(xué)習(xí)卻又學(xué)不到一群人。拼命復(fù)習(xí)一個月考上大學(xué)，那就是來學(xué)習(xí)，來惡補(bǔ)知識。
    阮潔如此，阮溪那些室友，甚至可以幾乎所有大學(xué)，都是這樣。
    除了上課聽課，課余時間不是自習(xí)室學(xué)習(xí)，就是圖書館看書。
    很多人目標(biāo)是大學(xué)四年看完圖書館里所有書籍。
    平時事會呆宿舍里人很少很少，最多就是星期早上晚起一會會，或者偶爾晚上早回來一會會，因為宿舍里有學(xué)習(xí)氛圍，不適合安心學(xué)習(xí)。
    阮溪是這些人中異類，她課余時間都留宿舍里。
    因為其他人基本都不宿舍，她倒是也清凈，可以安安心心做自己事情。
    等到洗漱休息時間室友從外面回來，她也就收起縫紉機(jī)，一起洗漱準(zhǔn)備上床休息了。若是還有點時間話，她還會坐床上稍微看一會書。
    ***
    夏日酷熱地表慢慢消退，北方冬很冷。
    出去擺攤時候，阮溪會拿圍巾把自己嚴(yán)嚴(yán)實實包裹起來，手上也戴上厚實『毛』線手套，可包手可半截那種。若是有活干，便把手指給『露』出來。
    中午吃飯，阮溪還是和謝東洋一起拿縫紉機(jī)當(dāng)桌子。
    阮溪看出來謝東洋心情不好，吃飯時候得了空便問他：“喪著臉，怎么了？”
    謝東洋刨了口土豆絲和大米飯，塞了滿嘴：“她結(jié)婚了。”
    阮溪聞言愣了愣，片刻又問：“和誰呀？”
    謝東洋道：“副食店一個干部。”
    阮溪看著他輕輕嘆聲，“涯何處無芳草。”
    謝東洋又刨一大口飯，嚼著時候眼眶發(fā)紅，眼著那眼淚就要下來了。
    阮溪看他這樣，覺得又可憐又想笑。
    當(dāng)然她有笑出來，也再這個話題，又問謝東洋：“你今年賺了多少錢啊？”
    提到這個心里瞬間就舒服點了，謝東洋吸吸鼻子，聲音清朗起來道：“快一萬了，再擺個十個半個月，肯定就有一萬了。”
    阮溪笑著聲道：“我已經(jīng)超一萬了。”
    謝東洋明白，“你有手藝嘛。”
    冷，怕飯變涼，阮溪連忙把剩下飯給吃完。
    吃完放下筷子，她清清嗓子看著謝東洋，“你對這邊鄉(xiāng)下熟么？”
    謝東洋也吃完了飯放下筷子。
    他抬起頭看阮溪，“不是特別熟，但也還可以吧，怎么了？”
    阮溪把手縮進(jìn)棉衣袖子里，“這不是現(xiàn)有點錢了嗎，我想買個院子，城里院子暫時買不起，所以想買個鄉(xiāng)下。”
    謝東洋看著她：“你賺了一萬多，城里么院子買不起？那些破平房大雜院就不了，進(jìn)三進(jìn)四合院確實買不起，但那種一進(jìn)足夠。”
    阮溪把手揣起來取暖，“那我不還得把錢留下來做點別事嗎？全拿去買院子了，手里又一分錢有了，想干點別事都不行，借錢也借不到。”
    謝東洋：“進(jìn)貨能要多少錢，留點就夠了。”
    阮溪哼一聲，“你真指望靠賣雜貨這里擺一輩子攤啊？今年是人少，所以讓咱們賺到了。你等著吧，今年人家知道我們賺得多，明年擺攤賣這些雜貨就會如雨后春筍一般起來了。”
    謝東洋：“我們又嚷嚷，誰知道我們賺了多少？”
    阮溪拿手推他頭，“你傻啊！整個四九城又不是只有我們個人擺攤，總是有人會出來炫耀，很快人家就知道，我們一年賺了一萬！”
    謝東洋眨著眼想了想，“是哦。”
    他又看阮溪，“那接下來怎么辦？”
    阮溪跟他講：“你賺到了錢，這錢就是你資本，你想干點么不行？你想想我們從工廠拿貨，辛辛苦苦到這邊賣，誰最賺錢？”
    謝東洋想了想，“工廠最賺錢？”
    阮溪點點頭再話了。
    謝東洋想了想又：“可是我們也開不起工廠啊，人，那些工廠都是國家。”
    阮溪看著他，“你有關(guān)注時事啊？就不久前，有一個賣炒貨，賣得太好實忙不來，就雇了幾個人家干活，被人告到上面去了。”
    謝東洋微微睜大眼，“然后呢？”
    阮溪道：“上面不著急，再看看，你這是么意思？”
    謝東洋猛拍一下縫紉機(jī)，“那就是態(tài)度上默許可以雇人干活唄？”
    阮溪抿唇打他手，“把我縫紉機(jī)敲壞了給我賠！”
    謝東洋收起手，“可開工廠還是大了。”
    阮溪又揣起手來，“大干不了，從作坊干起不就行了？也不是就要開工廠么，反正現(xiàn)機(jī)會多得是，你自己要看準(zhǔn)了，有意不要猶豫趕緊做。你對四九城這么熟，不知道這里缺么嗎？缺么就倒騰么，倒騰值錢大東，不要就盯著鍋碗瓢盆這些雜貨，這里弄不到貨那就去外地，去發(fā)展好南方，投機(jī)倒把事你不是很通嗎？”
    謝東洋也揣起手來，片刻看著阮溪：“不愧是我溪爺，有遠(yuǎn)！”
    阮溪還是揣手看著他，“幫我去鄉(xiāng)下找個院子，最好是大一點，帶個菜園子能種菜那種更好。我放寒假要回家，最好是寒假前搞定。”
    謝東洋拍拍胸脯，“包我身上。”
    阮溪抬手給他作揖，“那就謝三爺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