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029章干瞪眼
凌爻帶阮溪到家的時候, 周雪云正圍圍裙在灶上炒菜。凌致遠也回來,正坐在灶后燒火,夫妻倆看到阮溪都笑打招呼, 叫凌爻先帶她玩一玩。
阮溪感覺得來, 凌家今的氣氛是真的好。
凌致遠和周雪云都是一副難得放松下來的狀態(tài), 對她溫和客氣, 言語間也十熱情。尤其是周雪云, 和她當初醒過來時看到的模樣, 簡直有點像是個人。
畢竟不太熟, 怕阮溪和凌致遠周雪云呆一起會不自在, 打完招呼凌爻便把她帶去。人在吊腳樓附近走走, 然后在迎風的石頭上坐下來休息聊。
凌爻整個人也很放松, 感覺今山間的風都是甜的。
他看向阮溪笑:“來這么久,第一次感受到村里人這么熱情。”
剛才他跑去阮家找阮溪, 走到路上遇有些眼熟的大人, 那些人還笑沖他打招呼, 親切地叫他的名字,問他去哪里,這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
阮溪看他, 傍晚的風吹起她鬢邊碎發(fā),她笑:“人都是這樣嘛,對生,那對也生。要是對好,那肯定也對好。真心換真心。”
鄉(xiāng)下人雖然粗陋些, 但貴在樸實,熱心的人尤其不少。
當然大家突然對周雪云和凌爻這么尊重和熱情,并不單單是因為周雪云好心手救艷子。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附近幾個村子一直以來連個赤腳大夫都沒櫻
如果阮溪預料不錯的話,以后帶東西來吊腳樓找周雪云的人不會少。
病痛最是難熬,要是有人能治,誰愿意干熬?
尤其娃娃生病,大人更是急上火。
阮溪和凌爻坐在石頭上吹晚風話,聽到周雪云叫他吃飯的聲音,人便起身往吊腳樓里去。然還沒走到木樓梯前,就聞到飄散來的肉香味。
凌爻大半年沒吃肉,沒忍住默默咽口口水。
阮溪看到也并不笑話他,這年頭甭管打人孩,誰不饞口肉呢。
***
阮溪跟凌爻到屋里桌子邊坐下來,飯菜碗筷都已經(jīng)擺齊在桌子上。阮溪坐下來拿起筷子,笑沖周雪云句:“謝謝嬢嬢。”
周雪云第一筷子夾個雞腿肉,直接送到阮溪碗里,叫她:“別客氣,快吃。”
阮溪有點不好意思,但為不讓周雪云尷尬,她很高胸接受這個雞腿肉。
不僅接受得十高興,吃得那也是想當?shù)母吲d。
周雪云吃飯看她:“謝謝這段時間照顧家爻爻。”
這個阮溪可不能受,忙:“嬢嬢,沒有在照顧他,倒是一直都在麻煩他。”
她和阮潔每下午都會找凌爻去課,每次也都要上半。凌爻在她和阮潔身上花很多的時間和耐心,哪里是她在照顧他呀。
周雪云不知這些事,但她能感覺來,凌爻自從交阮溪這個朋友以后,變得和以前不一樣,至少明顯開朗快樂不少,不再像從前那般沉悶呆木。
而且今阮溪幫她打破四年的壓抑,讓她再次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善意和真誠。這一生產(chǎn)隊那些人給她的熱情和尊重,對她的心態(tài)影響很大。
她甚至開始反思這些年,是不是敏感過度因噎廢食。
所以她:“反正要謝謝。”
阮溪思考片刻,笑:“那好吧,就接受。”
周雪云輕松地笑起來,伸手拿起公筷,給她夾一塊雞腿肉。
***
幾句話拉近彼此之間的關系,桌子上的氣氛輕松自在起來。
凌爻啃完雞脖子,吃口米飯問周雪云:“媽,明也想去生產(chǎn)隊幫忙收水稻,和溪溪她一起去撿稻穗,然后割豬草回來喂豬,可以嗎?”
周雪云之前不讓他往人堆里去,都是讓他去放豬,現(xiàn)在心態(tài)轉變,她沖凌爻點點頭:“以后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什么都問,注意言行不做壞事就校”
聽這話,阮溪接話:“那肯定不會,崽崽乖得要命。”
周雪云聽得一笑,只覺得孩子間好玩,聲問:“叫他崽崽啊?”
阮溪點點頭,“比他大一歲,他叫姐姐。”
凌爻立馬接話:“沒叫姐姐,叫溪溪。”
周雪云看他一眼,笑:“怎么?叫姐姐還委屈?”
凌爻埋下頭來吃飯,沒再接這話。
看他這樣,周雪云就沒再繼續(xù)他,找話題和阮溪聊些別的。聊的自然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輕松話題,哄孩子開心一般。
吃完飯外面的『色』也黑,周雪云沒有多留阮溪,叫凌致遠把她送回家去。
凌爻卻擠上來:“讓爸爸休息吧,去送就可以。”
周雪云想想他也是大孩子,也就沒什么,叫他送去。
凌爻和阮溪并肩往前走,心情和今晚的月光一樣清朗。
和阮溪話,他在心里想——被困在這里好像也不是一件特別糟糕的事情。
把阮溪送到家口,他看阮溪進屋。
回去的路上他奔跑起來,讓夜晚的山風灌滿衣領,覺得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一般。
月牙彎彎,銀光碎碎,腳下的石頭在唱歌。
***
次日凌晨起來,凌爻比以往每一個早晨都精神滿滿。
他和凌致遠周雪云一起,喂豬喂雞做飯吃飯,然后拿上鐮刀戴上草帽,去生產(chǎn)隊的梯田上集合,聽隊長安排,開始新一的水稻收割任務。
他在田地里看到阮溪和阮潔,便拿鐮刀去和她一起。
上午半幫生產(chǎn)隊收水稻,下午他和阮溪阮潔去山上割野菜,然后瞅哪塊田地剛收完水稻,再挎籃子搶在別人前頭跑去地里撿稻穗。
拾稻穗的時候看到高海洋那一幫人,他站在田埂上沖凌爻吆喝——
“喂!傻子!是不是不知自己是男是女啊?”
“怎么跟女的一起玩啊?是不是不知自己是男的?”
“看他呆頭呆腦看起來就像個女的,肯定以為自己是個女的。”
“哈哈哈哈……”
阮溪在地里捏起一個泥團往他扔過去,嘴里罵:“瓜娃子!爬遠點!”
因為被阮長生警告過,高海洋他不敢上來做什么,只敢這么犯賤撩撥上幾句。再看阮溪發(fā)飆要沖他過來,他做個鬼臉轉身拍拍屁股,撒腿就跑。
阮溪把手里的泥團狠狠扔去,大聲罵:“賤死!”
罵完喊:“再來犯賤,叫五叔錘死!!”
阮潔在旁邊聲:“他可真是無聊。”
阮溪緩緩氣:“不管這些傻子,管好自己就校”
凌爻并不在乎高海洋他怎么笑話他,沖阮溪點點頭:“嗯。”
于是三個人繼續(xù)撿稻穗,笑笑打打鬧鬧的。
***
農(nóng)忙過去后,漫山的植被和其他莊稼都慢慢變黃『色』的橙『色』的紅『色』的,遠遠看過去就是一片『色』彩絢爛的童話世界,風景美得如油彩畫一般。
水稻收起脫粒曬干,到糧食的時候。
各生產(chǎn)隊完糧食以后,阮志高定好時間,讓村里的干部都通知下去,要在大隊革委會的院子里開一場表彰大會,表揚并獎勵村里的好人好事先進代表。
到開會這一,『婦』女主任帶幾個『婦』人早早就忙活起來。
其實也沒什么可忙的,不過就是擺幾張桌子,放幾個板凳,弄得像那么回事。
阮溪在農(nóng)忙結束后就恢復手藝生活,大半在老裁縫家,半在山坡上和凌爻阮潔一起習,剩下的時間便都是在家里。
因為今下午村里要開表彰大會,中午她在老裁縫家吃完飯就回來。
到家發(fā)現(xiàn)家里面正熱鬧,原來是四姑阮翠蘭帶她丈夫和個娃娃過來。
家里也吃完飯,阮溪進屋的時候笑打招呼:“四姑,四姑丈。”
阮翠蘭看到她就跟四姑丈:“瞧沒有?這個侄女,是不是都已經(jīng)大姑娘?看看咱阮家的閨女,一個比一個長得水靈漂亮。”
四姑丈笑:“得好像多久沒來似的。”
那不是端午節(jié)才剛來過。
阮溪笑找板凳去阮潔旁邊坐在一起,和她一起默默聽這些長輩聊。
***
正屋西頭房間里,孫慧凝神『色』,坐在床沿上捏線穿針,跟躺靠在床頭的阮長貴話,問他:“下午的表彰大會,去不去?”
阮長貴果斷:“不去,有這時間不如在家睡覺。”
因為要開表彰大會,阮志高給村里所有社員都放半的假。
孫慧把線頭放在嘴里抿一下,捏繼續(xù)往針眼里穿,“那也不去,反正也沒家什么事,主要不就是表揚周雪云救人那事嘛,也真值當?shù)摹!?br/>
阮長貴偏過頭看她一眼,“救人這么大的事,怎么不值當?shù)模俊?br/>
孫慧哼一聲,“他在那開表彰大會表揚這個獎勵那個,卻冤枉家躍華推的艷子,躍華要害人,砸家的鍋和碗,就覺得不值當。”
想想他家因為這事蒙受的損失,阮長貴也就沒話。
鍋碗都是阮志高之前家時候給他置辦的,鍋砸壞要補,碗砸得太碎根沒法補,只能去供銷社買新的。因為手里沒什么錢,所以去生產(chǎn)隊抵不少工。
抵工就是相當于借錢,到年底結算的時候是要把這部工給扣掉的。
家后這日子可以過得實糟心,到處欠債。
之前為阮躍進手藝欠雞蛋,現(xiàn)在為阮躍華欠錢。
好片刻,阮長貴:“早知就不該聽的家。”
不家的話,至少遇到這種意外,不用為家里沒錢發(fā)愁。
劉杏花手里攢半年老大阮長富寄回來的錢和票,票不用攢下來可以抽空拿去黑市找人換錢,有的是人想買。家里的蔬菜雞蛋她近半年來沒吃也都拿去換錢,所以她不缺錢。
以前家里日子好過,就是因為阮長富寄回來的錢和票大部都花在家里,油鹽醬醋這些全都夠吃,家里種的蔬菜母雞下的雞蛋,大部也都留先自己吃,剩余的才會拿去換錢,沒事還能吃口肉呢,劉杏花那時候是舍得的,他和孫慧也高興。
而他和孫慧現(xiàn)在呢,瓜果蔬菜依然自己吃得多,剩下的拿去換點零散錢,買點燈油火柴都有些不夠,更別提攢起來。遇到事情,自然不是抵工就是借。
雖劉杏花突然攢錢是為讓阮長生結婚,但家里其他人遇到事情她還是會先掏來的,比如阮溪去手藝,而且阮志高和阮長生遇事也都會幫他撐腰。
之前他因為劉杏花攢錢而鬧家,不想擔阮長生結婚的壓力,現(xiàn)在事沒鍋碗吃飯,再想劉杏花給他掏錢,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畢竟家的時候,糧食物件一點也沒少給他,劉杏花還花錢幫他把東西都置辦齊全,砌灶買鍋買碗打桌凳,沒讓他挑一點『毛』病來。
而且現(xiàn)在不止不會給他錢,之前還是他親爹親弟弟的阮志高和阮長生,甚至直接都不理他,拿他比外人都還不如,對外人還會客客氣氣搭把手呢。
現(xiàn)在他孤零零的一個人,遇到什么事都得自己擔,實在也累得慌。
日子過好也就罷,可這明擺越過越差,他心里憋得慌。
孫慧哪里不知近來日子過得吃力,但當初是她鬧要家的,所以她不喪氣話打自己的臉,只:“急什么呀?再等等,等躍進拿工錢就好起來。”
阮長貴:“這么久,沒看拿一錢回來。之前搞壞老裁縫的東西,還拿不少瓜果蔬菜去賠禮不是?他到底得怎么樣,能不能?”
孫慧:“唉喲,這不是這不上不下的月份里,做衣裳的人少嘛。等再過個月,家家戶戶張羅過年做新衣裳,裁縫鋪忙起來,那不是就有工錢?”
阮長貴屏屏氣,“到時候別看人溪拿工錢干瞪眼。”
孫慧直接笑來,“這絕對不可能,溪連機器都不會踩,怎么可能呢?躍進好歹已經(jīng)會踩縫紉機,去做衣裳,再怎么也比溪拿的工錢多,她打雜只會比躍進拿的少。干瞪眼就更不可能,得是溪眼紅躍進才對,不定她干瞪眼呢。”
阮長貴松口氣往下躺,側起身準備睡覺,“但愿吧。”
孫慧看他:“不是但愿!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