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002章牛奶糖(小修)
看阮溪這么,原身的二嬸孫慧笑著接話道:“你要不稀罕,都給我們潔穿。”
阮溪看向自己這位二嬸,還沒開口話,便聽到旁邊『奶』『奶』劉杏花不客氣道:“這話也就你能得出口,衣服是寄給溪的,都給潔一人穿?她一穿幾件?”
孫慧被噎得斂了笑意,低頭吃著玉米饃饃沒再話。
既然劉杏花堵了孫慧的話,阮溪自然也就沒再出聲了。憑著原身的記憶她知道,她這位二嬸是個有點便宜就想占的人,和她『奶』『奶』之間的婆媳關(guān)系也不大好,最近尤其緊張。
但劉杏花的家庭地位擺在這里,叱了孫慧,孫慧也不敢叫板出聲。
阮溪安靜吃飯,適應(yīng)著新環(huán)境不多話,忽又聽到堂弟阮躍華出聲:“『奶』『奶』,最近家里怎么都吃咸菜啊,一三頓吃咸菜,我都快吃齁住了。”
劉杏花就著咸菜:“哪能吃肉,山上的銅礦又不是你家的。”
至于一三頓吃咸材真實原因,阮溪也是知道的。因為原身的五叔阮長生快能娶媳『婦』了,劉杏花從不久前開始省吃儉用攢錢,預(yù)備著給阮長生當(dāng)彩禮娶媳『婦』用。
年齡的堂弟阮躍華不清楚,其他人應(yīng)該多少都明白。
對于這個事,孫慧則是心里明白那也有意見,而且擱在心里憋了有段時間了。
她在心里冷哼,但面上什么都不顯。
晚飯后進(jìn)到屋里頭準(zhǔn)備睡覺,她便忍不住了,開口向丈夫阮長貴先抱怨:“是溪自己不稀罕的,我一句都給潔穿咋了嘛?她不稀罕,我們潔稀罕啊。”
“你當(dāng)沒聽見就校”
阮長貴在山上挖一銅累得很,敷衍一句倒下頭就睡。
孫慧話還沒打開呢,看阮長貴這樣,心里瞬間更加氣悶。
原本她還想一最近家里伙食越來越差的事情,還有分家的事情,也都只能自己噎下去了。
***
阮溪和阮潔的房間里。
阮潔在油燈下擺弄葉秋雯寄來的那些衣服,有花褂子有連衣裙,還有一套女式的軍裝。軍裝是這年頭最時髦拉風(fēng)的衣服,穿出去最能出風(fēng)頭。
阮溪對這些衣服都不感興趣,身為服裝設(shè)計師,她什么好衣服沒見過。這年代物資貧乏舉國貧困,溫飽還是個問題,至于衣服自然沒多少花樣。
她借著油燈的光在看身上的擦傷,手指碰一下嘶一口氣。村子里連個赤腳大夫都沒有,像現(xiàn)代那些消毒消炎的『藥』水自然更沒有,磕磕碰碰只能由著傷口自己好。
阮潔穿好一件波點連衣裙,提起裙面給阮溪看,問她:“姐,好不好看?”
阮溪放下擦贍胳膊,看向阮潔,敷衍她:“好看。”
阮潔嘴角和眼底的歡喜藏也藏不住,“這次你真不挑呀?那這條裙子就給我啦?”
之前葉秋雯寄衣服來,都是原身先挑選,她把好看的都挑走,剩下的給阮潔。而那些好看的衣服等原身穿膩了,再給阮潔穿。
阮溪無所謂,“喜歡那就拿去好了。”
阮潔高忻笑起來,瞧著連發(fā)梢都是飛揚(yáng)的。她忍不住拎著裙子轉(zhuǎn)圈,像只花蝴蝶。
房門的碎花布簾子外忽傳來一聲清嗓子的聲音,她忙停下來站穩(wěn)。
清嗓子的是阮長生,他打過招呼從門外打起碎花簾子,人并不進(jìn)來,只伸手往床上扔了些東西。
阮溪和阮潔一起轉(zhuǎn)頭去看,只見是幾塊『奶』糖。
看到這么金貴的糖,阮潔眼睛一亮,看向阮長生問:“五叔,你哪來的呀?”
阮長生一副二流子模樣,“給你們就吃,問那么多干嘛?”
走前不忘囑咐:“一人兩塊平分 ,可別打架。”
阮潔的注意力被『奶』糖吸引,看阮長生放下簾子走人,她忙轉(zhuǎn)身到床邊坐下來,伸手撿起四塊『奶』糖,往阮溪手里送兩塊,聲:“肯定沒給大哥和弟。”
家里跟阮溪阮潔同輩的還有兩個,阮躍進(jìn)和阮躍華,是阮潔的親哥哥和親弟弟。
阮長生喜歡阮溪和阮潔,不喜歡阮躍進(jìn)和阮躍華,所以平時要是在外面弄回來什么好吃的,都是私下悄悄送給阮溪和阮潔,不給那哥倆。
阮溪接下阮潔遞過來的兩塊『奶』糖,心里忍不住感慨——穿越前這都是看不上眼的零食,現(xiàn)在卻成了一年見不到幾次的金貴吃食。
***
吹療躺在床上,阮溪沒有半點困意。
阮潔在她旁邊睡熟了,呼吸均勻,偶爾翻一下身子。
阮溪看著頭頂白『色』的蚊帳,聽著帳外細(xì)的蚊子聲,思考接下來的打算。
回到現(xiàn)代社會大概是不可能了,她必須得用現(xiàn)在這個身份活下去。雖現(xiàn)在生活貧困日子很難過,但好在她知道,時代變革以后日子會越變越好。
她不想寫信去軍區(qū),讓父母現(xiàn)在就接她去過去一起生活。她一生要強(qiáng),向來不愛干求饒事。
當(dāng)然如果父母主動提出接她過去,她也不會拒絕,畢竟這本來就是“她”應(yīng)得的。軍區(qū)和貧困山區(qū)比起來,配套設(shè)施齊全,生活自然更舒適,也能給她帶來更多的便利和資源。
但是按照原文劇情來,他們現(xiàn)在還不方便接她過去。加上七十年代國家對人口流動管控極其嚴(yán)格,到處都有扛槍的糾察隊,所以眼下這幾年,她走不出這大山。
走不出大山,讀書也就成了問題。
原身現(xiàn)在才十四歲,正是讀書的年紀(jì),但因為鳳鳴山上沒有老師,所以她早兩年前就不上學(xué)了。上學(xué)得去外頭的鎮(zhèn)上,山路就得走兩,沒法上。
再這年代,讀書無用論被奉行,全國上下也沒多少人正經(jīng)讀書。鬧革命之前鳳眼村也是有老師的,教孩子們讀書識點字,鬧完就沒有了,大家也就都不讀書了。
阮溪翻個身想——總之也沒事干,要不想辦法攢臺縫紉機(jī),干老本行好了。
從原身的記憶中她知道,這個年代的裁縫還是十分受人敬重的,日子過得相對來比較舒服。但凡誰家要做衣裳,都要把裁縫請到家里,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但這事又不是想好了就能干的,這年代的縫紉機(jī)和收音機(jī)、自行車、手表一樣都屬于奢侈品,又貴又要票,尤其在這貧困山區(qū),整個鳳鳴山也未見得有幾臺。
阮溪再次翻個身。
就算擁有了縫紉機(jī),原身沒有這方面的技能,如果她突然給人量體裁剪做衣服的話,也不合適,大概率會引起別饒懷疑,覺得她這個人有問題。
如果能夠讓一切都順理成章,那必須要……先拜師?
阮溪轉(zhuǎn)個身子仰躺——對,拜師!
***
即便是夏,山里的清晨依舊是涼颼颼的。
阮溪洗漱完站在屋里扎辮子,她把辮子編好,在發(fā)梢上綁起頭繩。
因為受零傷,也沒什么要緊事,她早上多睡了一會也沒有人叫她起來。
扎好辮子她又拿著鏡子多看了會“自己”,鏡子里的姑娘長得十分精致漂亮,不管是臉型還是五官都有一種然的靈氣,尤其眼睛靈動,像是深林里的鹿。
她把兩根辮子捋順在面前,出去到正廳里吃飯。
家里人都出去了,只還剩『奶』『奶』劉杏花在家。
吃飯的時候阮溪問劉杏花:“『奶』『奶』,家里還有雞蛋嗎?”
劉杏花坐在門邊納鞋底,“有,攢著呢,你想吃雞蛋啦?”
阮溪咬一口玉米饃饃就一口腌菜,“我昨掉山坳里摔暈了,是被人救起來的。他背著我走了好遠(yuǎn)的路,我想著應(yīng)該感謝人家,所以就想給他煮兩個雞蛋吃。”
劉杏花看阮溪一眼,“那是要感謝,我去給你煮兩個。”
阮溪把碗里剩下的飯一口吃完,端著碗站起身道:“我自己去煮就行了。”
她端著碗到廚房,洗碗洗鍋找雞蛋,隨后把兩個生雞蛋放到添了水的鐵鍋里。
雖原主所有的生活經(jīng)歷和技能都在她腦海里,但在灶后坐著點火的時候,阮溪還是嗆了左一口右一口。好不容易把土灶點著了,臉也抹黑了。
她一邊咳嗽一邊燒火,劉杏花在外面伸頭問她:“溪,行不行啊?”
阮溪平復(fù)氣息,“行的啊,沒問題。”
劉杏花拿針尖擦頭皮,“不行你叫我啊。”
***
阮溪憑自己的能力用土灶煮熟了兩個雞蛋,其中有一個還炸了殼。
她把雞蛋晾干,裝進(jìn)自己的黃書包里,背著書包出門。
沿著山路找到凌家住的吊腳樓,阮溪到門前敲門,發(fā)現(xiàn)屋里面沒有人。于是她轉(zhuǎn)身離開,又在附近找了找,最后在一處山坡上看到了男生凌爻。
凌爻正在放生產(chǎn)隊的豬,豬在埋頭吃草,他坐在山坡上看書。
阮溪徑直走到他面前,笑著了句:“好安逸哦。”
凌爻抬起頭看她,認(rèn)出她后,『露』出十分禮貌的微笑道:“你好。”
阮溪在他旁邊坐下來,從書包里掏出兩顆『奶』糖和兩個雞蛋,送到他面前,“謝謝你昨幫助我,這是一點謝禮,希望你不要嫌棄。”
『奶』糖和雞蛋,凌爻哪里敢嫌棄。
自從跟著父母到鳳鳴山以后,他就沒再嘗過糖的味道。雞蛋倒是吃過,但是一年也吃不了幾次。有時候生病太難受,他母親才會沖一顆給他喝。
他沖阮溪搖搖頭,“也沒幫到什么,不需要的。”
阮溪記得他背著她走了很遠(yuǎn)的山路,看他這瘦弱單薄的身板,那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把『奶』糖和雞蛋直接塞進(jìn)他手里,“必須收下。”
凌爻看看手里的『奶』糖和雞蛋,再看向阮溪。碰上她明亮的眼眸,他知道自己爭不過她,便拿了一顆『奶』糖和雞蛋送回阮溪手里,“一起吃吧。”
阮溪笑笑,收下那顆『奶』糖,把雞蛋仍塞給他,“我不喜歡吃雞蛋,噎得慌。”
凌爻這便沒再推讓,收下了一顆『奶』糖和兩顆煮雞蛋。
大概因為凌爻是自己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人,也可能是因為凌爻長得嫩,『性』格又內(nèi)向乖巧惹人憐,阮溪對他有一種自然的親切福
她想起昨晚他和他母親的對話,看著他又問:“你不認(rèn)識我呀?”
凌爻微抿嘴低眉點一下頭,“嗯。”
“那你認(rèn)識大隊書記阮志高不?”
凌爻再次點頭,“認(rèn)識。”
“我是他親孫女,我叫阮溪。”
“哦,我叫凌爻。”
阮溪眼眸帶笑,“我認(rèn)識你,你們剛來的那一,我還到吊腳樓去看熱鬧了呢。聽你們是大城市來的,村子人都覺得新奇,全趴在吊腳樓外頭擠著看。”
凌爻也記得自己來鳳眼村的那,從鎮(zhèn)上走山路上來,整整走了兩。他和他母親的腳都磨出血泡粘在了鞋底上,他母親紅著眼眶忍了半,忍到半夜還是沒忍住哭了。
他父親實在不忍心,讓他母親帶著他回城里,最好是直接離婚斷絕關(guān)系,但他母親怎么都不同意,再難也要陪著他父親,之后一家三口就這么住下來了。
凌爻本來就是不愛話的『性』子,到鳳眼村后話就更少了,每除了給生產(chǎn)隊放豬放牛,剩下的時間就是自己看書學(xué)習(xí),不與任何人交往。
他不提這些,微微笑一下:“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沒什么新奇。”
阮溪也沒有和他深聊的打算,東西送到表達(dá)了謝意就可以了。她從凌爻旁邊站起身來,整理一下自己的書包:“好了,我就不打擾你看書了。”
凌爻看著她身影消失在密林間,低頭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雞蛋和『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