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風(fēng)起云涌
日暮下的西山水軍十里連營,軍旗招展,氣勢非凡,戰(zhàn)士精良的裝備與彪悍的士氣,四萬兵馬三百余艘戰(zhàn)船,無不顯示出這僅次于楚都水軍的第二大駐軍有著不容小覷的實力。
主營上座,神情略顯局促的年輕男子看向兩側(cè),輕咳一聲道:“赫連侯爺、叔孫先生,明日……明日當(dāng)真要入楚都嗎?皇非如今入宮主政,大權(quán)獨攬,豈肯同意由我繼位,更有烈風(fēng)騎虎狼之師,多數(shù)朝臣也都聽命于君府,此行恐生不測啊!”
叔孫亦再入西山大營,同時送回楚國二公子,赫連羿人對東帝的態(tài)度再無疑慮,自是萬分配合,當(dāng)即道:“先王薨逝,理應(yīng)由公子繼位,皇非有何理由推脫?我赫連侯府會力保公子登基,皇非若是違抗王旨,西山大營精銳,也非那么容易應(yīng)付的。”
近旁飲茶的叔孫亦略一抬眼,看向仍舊滿面躊躇的含回,放下茶盞微笑著接口道:“侯爺所言甚是,何況帝都正式頒詔冊封公子,此次更由王上親自出面,一切早已安排妥當(dāng),公子無需過慮。”
“唉,軍師有所不知,”含回?fù)u頭嘆道,“那可是烈風(fēng)騎,西山水軍與王師加起來,兵力尚不足其一二……這……唉!事已至此,莫之奈何,便由侯爺全權(quán)決斷吧。”說著惶惶然起身,做了一揖,“兩位定還有要事商談,我……我便不打擾了。”
赫連羿人使了個眼色,便由赫連嘯帶了人護(hù)送含回前去休息。目送這未來的楚王離開,赫連羿人隱含不屑地輕哼一聲,道:“還是軍師說的對,若讓二公子知道此行真正的布置,怕不要嚇掉了魂,屆時兩軍交戰(zhàn),但愿莫因他影響了士氣。”
叔孫亦唇角微揚:“這也未必是壞事,二公子如此文弱怯懦,侯爺應(yīng)當(dāng)滿意才對。”
赫連羿人一怔,隨即哈哈大笑:“的確的確!這還要多謝王上隆恩,局中設(shè)局,計中有計,王上的安排當(dāng)真妙不可言,不過……有件事我還想請問軍師。”
叔孫亦道:“局中局,計中計,皆需侯爺配合才行,王上對侯爺可是寄予厚望,侯爺若有什么顧慮,但說無妨。”
赫連羿人起身一讓,親自送叔孫亦出了大營,低聲問道:“一山不容二虎,一國不容二主,王上究竟打算怎樣處置含夕公主,若真用她與皇非交換,萬一給對方可趁之機(jī)……”
話外之音,叔孫亦自然明了,微笑不動聲色:“侯爺放心就是,楚國從此以后將不再有含夕公主,唯有帝都御陽宮左夫人、楚國新君之胞妹,深受王恩。”
赫連羿人心領(lǐng)神會,笑聲之中,兩人拱手作別。
“拿走!不吃就是不吃,你們出去!”含夕怒氣沖沖地將一盞熱湯摔在地上,青冥與鸞瑛兩人又哄又勸已是一日,終于耐心全失:“你……不吃便算了!”端著飯菜忍無可忍地站起來,剛剛轉(zhuǎn)身,忽然一幅青衫映入眼簾。
暮色下不知何時到來的人,衣上絲紋緲然仿若天際最后一抹云光,靜立的身影,無聲無息。
和那雙幽邃的眸子一觸,青冥鸞瑛雙雙低下頭去:“王上,她……”東帝卻只輕輕抬了抬手,示意她們退下,便獨自向內(nèi)走去。
含夕面向床榻,抱膝而坐,聽到腳步聲進(jìn)來,不由怒道:“說了讓你們出去,難道沒聽見嗎!”不料一回頭,生生怔住,半晌顫聲道,“子昊……哥哥……”
夕影斜入,半照簾幕,子昊駐足床前,淡淡一笑:“聽他們說你一直沒吃東西,這是怎么了?”
含夕緊咬紅唇,眼中隱約泛起淚光,直起身道:“子昊哥哥……你終于肯見我了!”
子昊便這樣看著她,神色平和似是倦意淺淺,聲音之中卻有著清冷的溫柔:“你若想見我隨時都可以,直接找我便是,何苦和他們發(fā)脾氣?”
含夕下意識地伸出手,牽住他的衣袖,委屈道:“可是他們說你閉關(guān)療傷,什么人都不見。”
子昊笑了笑:“他們沒有騙你,我的確閉關(guān)了兩日。”
含夕微微一怔,欲言又止:“你……”子昊已在她身旁坐下,問道:“這么想見我,有什么事嗎?”
含夕一瞬不瞬地盯著面前男子清雋的輪廓,手中的衣袖越攥越緊,突然低聲道:“子昊哥哥,你告訴我,告訴我實話,究竟是不是你,殺了我的王兄?”
少女低咽的聲音,竟似有著哀求的意味,暮色夕光,淡灑衣襟,在子昊眼底映下深深淺淺的痕跡,一脈靜流幽幽,無波無瀾。面對含夕滿是期冀卻又隱含著一絲害怕的注視,他略一瞬目,搖頭道:“不是。”
“啊!”含夕瞪大眼睛,急切地看著他,緊接著再問,“那,那又是不是你讓子嬈姐姐去上陽宮,殺了王嫂和小王子?”
子昊淡淡道:“子嬈沒有殺任何人,上陽宮中你所看到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難道是有人假扮子嬈姐姐嗎,那子嬈姐姐為什么要承認(rèn)?”含夕滿目不解,繼續(xù)追問。
平靜的面容下,子昊唇角不為人知地一緊,從含夕的角度看去卻像在暮光下形成了一彎好看的輕弧,過了片刻,方聽他道:“她,那是和皇非賭氣呢,一場誤會。”
“原來是這樣!”含夕頓時如釋重負(fù),又驚又喜,竟是絲毫不去懷疑他的回答,或者在她心中根本便不愿相信還有其他答案存在,“既然是誤會,那你和皇非不會再兵戎相見了對嗎?可是……”她撅起嘴道,“你為什么要派人將我?guī)У轿魃剿聛恚窟@里到處都是佛像,煩都煩死了。”
子昊目光掠過她嬌艷的臉龐,淡笑道:“我記得答應(yīng)過你,回帝都的時候帶你一起去玩。”
含夕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淚痕,眼中卻因他的話突然透出晶瑩的光彩,叫道:“你要帶我去帝都!”
“不記得了嗎?我在子嬈大婚時同時頒下的王旨,王族左夫人可不能再留在楚國了。”
子昊微微側(cè)首,若有若無的笑容倒映在含夕翦水雙瞳之中,輕輕一漾。“呀!”含夕抓著他的手觸電般地收回,雙頰飛紅,緋若流霞,低頭小聲道,“子昊哥哥……你,你說什么呢……”
耳邊男子溫潤的聲音低低恍如夜半私語:“兩天不吃東西,可會沒有力氣隨我去帝都的。”
含夕嬌顏羞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卻又忍不住悄悄抬眼瞥他。只聽他在身旁輕輕一笑,微微低咳,抬手拂攏她散在肩頭的秀發(fā),轉(zhuǎn)而向外道:“離司。”
垂簾掀起,離司端了托盤進(jìn)來,雙手奉上:“公主,這是主人特地吩咐為你準(zhǔn)備的藥粥,你看合不合口味。”
子昊親手取過粥碗,試了試溫度。他的袖畔有著月融冰川清流冷冷的氣息,含夕眉梢眼角掩不住笑意,乖乖接過來,抿了一小口,抬頭看向子昊一笑,便將粥慢慢喝光。
離司接過空碗,微微欠身,悄聲退出,放下垂簾駐足室外,聽到含夕模模糊糊地問:“子昊哥哥,帝都真的有好玩的異獸嗎?你可答應(yīng)過我,要幫我找只像雪戰(zhàn)一樣可愛的靈獸。”
子昊依稀答了句什么,含夕的聲音越來越低,嬌俏的身影依在青衣男子寧靜的懷中,說著說著,竟就這樣沉沉睡去。
離司無聲嘆了口氣,手中的空碗還有淡淡殘留的藥香,離心奈何草的藥效將會使含夕毫無知覺地沉睡七日,等她再次醒來,應(yīng)該已在御陽宮柔軟華麗的金帳中,只是那時,楚國的命運不知又將如何?
有時候,或許不知道才是最大的幸福。
離司獨自站在那里出了會兒神,隱約見主人替含夕蓋上被子站起身來,移步上前打起垂簾。
子昊的身影沐了柔光,似是有些疲倦,暮色迷離,而他神色沉默。離司輕輕叫了聲“主人”,青衫飄落身畔的一刻,突然聽他低聲道:“離司,替我用藥。”
離司一怔,同時一驚,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伸手扶去,指尖所觸,驚覺他衣衫竟已被冷汗浸透。
一縷血跡沾染了絲袖的紋路,仿佛利痕勒入心頭。
巫族心蠱的遺禍,大非川之行的代價。
離司能感到身畔皮囊里不安的躁動,內(nèi)中金蛇仿佛是嗅到了鮮血的氣息,迫不及待地想要破出樊籠尋找血食,她心中一陣戰(zhàn)栗,急道:“主人,這法子不能這樣用,閉關(guān)之前曾用蛇毒克制毒性,現(xiàn)在剛過了三日,怎么能……”
“我知道。”子昊打斷她的話,“用藥吧。”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離司竟沒有像以前一樣惟命是從,默然片刻,忽地雙膝跪地,叩首道:“主人……主人請恕離司不能從命!”
子昊甚是意外,眉心微收,轉(zhuǎn)身看她。離司抬頭,聲音略略有些發(fā)顫,但那股堅決的意味卻絲毫不減:“主人,金蛇之毒本就無藥可解,這樣頻繁地使用,無異自絕生機(jī)。公主她一片苦心,大婚之時反復(fù)叮嚀,一次次心血渡藥,她……她寧愿以命換命來解您身上的劇毒,但您卻為了王族帝都,這樣不顧自己身子,公主若回來,您讓離司……怎么面對公主,怎么向她交代……”
子昊的手猛地一顫,目中驚濤驟起。
離司臉色白得駭人,甚至連身子都在微微顫抖。十年主仆,侍奉朝夕,從來不曾質(zhì)疑主人的決定,此時此刻,她不知自己哪來那么大的勇氣,話說出口,周身力氣似被抽空一般,對視的目光分寸難移。
蒼白如霜的臉色,絕無聲息的靜,極久的沉默,久得仿佛歷過千年,直至萬劫成灰的盡頭。
離司一動不能動地跪著,只覺得自己像要被那怒濤卷沒,神魂無存。但突然,子昊移開了視線,轉(zhuǎn)身剎那,低抑的話語如煙飄散:“以命換命……朕除了這片江山,還能用什么換她平安。”
天意無可期,人力有盡時。
在離司遽震的目光中,他唇畔似是現(xiàn)出一抹極輕極淡的笑痕,隨著那絲倦意洇散開來,熟悉的神情緩緩重現(xiàn),風(fēng)息云退,終至完美,平靜無瑕。
落日,孤山,余暉似血。
眼前身影,單衣薄衫逆了殘陽,原本素凈的顏色仿佛化作天邊云焰,灼痛滿眼滿心,離司猝然閉目,兩行淚水,濺落塵埃。
一局棋,黑白縱橫,一柄劍,寒若秋霜。
國喪中的楚宮罷絲竹、盡歌舞,卻不掩燈火重重的雄偉,樓臺金殿佇立如初,無星無月之夜,不同尋常的氣氛,暗地潛流自這大楚中樞之地洶涌運息,彌卷夜色,吞向四方。
棋局之前,少原君俊眸之中突然閃過笑意,不過是微微抬頭,站在近旁的驍陸沉卻若覺利劍出鞘的鋒芒,不由自主地一凜,便聽他笑道:“好棋,非凡的對手,總不會有令人失望的舉動。”
“君上相信善岐帶回來的的消息?”此時眾將齊聚殿中,最先發(fā)問的卻是侍奉在側(cè)的召玉。
皇非指尖把玩一顆棋子,眸光點墨,冷靜含笑的語氣,恍若一刃冰流:“想要控制棋局的走向,便莫要只看一顆棋子,且蘭是個聰明的女人,一個聰明人絕不會做出腳踏兩只船的傻事。”
召玉向跪在殿下的善岐瞟去,道:“君上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東帝的安排?”
“一番深謀遠(yuǎn)慮,一步萬無一失。”皇非眸梢倏挑,“無論楚國與帝都孰勝孰負(fù),九夷族皆有后路可退,舉族無憂。”
驍陸沉接口道:“既然如此,君上何以還要接受九夷族的提議,曾經(jīng)背叛君府之人,留她何用?”
皇非哈哈一笑,揚袖間棋子入局,轉(zhuǎn)身道:“陸沉,男人應(yīng)該心胸大度,容人所不容,女人是用來寵的,偶爾犯些小錯無傷大雅,何必斤斤計較。”
不羈之語,狂放之姿,驍陸沉一愣,尚未回味過來,皇非已抬頭示意:“青青他們回來了。”
果然話音未落,易青青、展刑等人回宮復(fù)命,召玉當(dāng)即上前問道:“如何?可找到白姝兒那個賤人?”
易青青夫婦對皇非見過禮后,便道:“不出君上所料,白姝兒彥翎果然與夜玄殤會合,夫人目前平安無事,也和他們在一起。”
皇非淡淡道:“人呢?”
易青青將過程大概回稟,最后道:“只要一有消息,躍馬幫立刻便會傳來,我們也已加派人手繼續(xù)追蹤,相信他們過不了灃水渡……”
“不必再追。”皇非突然打斷她回話,“立刻派人通知太子御,要他調(diào)兵全力截殺躍馬幫商船,否則放走夜玄殤,后果自己承擔(dān)。”
易青青與展刑皆是詫異,不由相互對視:“君上何出此言,躍馬幫哪來的膽量,敢助夜玄殤與君上作對?”
皇非面若冷玉:“這世上從無絕對之事,至于我何以作此判斷,便要飛白解釋吧。”
殿下眾將之首赫然便是此時應(yīng)該正在七城的方飛白,而原本調(diào)往邊境的四將之二,息朝、嚴(yán)天亦早在全然不為人知的情況下回到楚都。方飛白沉聲道:“郡主有所不知,樂瑤宮之變后,東帝迫于形勢,調(diào)動王族大軍入楚,兵力估計在四到五萬之間。據(jù)我們潛入扶川的探馬回報,這支王師所有軍需糧草全部來自七城,而負(fù)責(zé)籌備的正是躍馬幫少幫主殷夕青。”
易青青吃驚不小:“怎么可能,躍馬幫難道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七城重災(zāi)之地,又何來供給數(shù)萬大軍的軍糧?”
方飛白道:“躍馬幫定是提前便做好安排,從七城運出的軍糧實際皆是來自楚都,否則任他富可敵國,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籌集數(shù)萬糧草,由此可見,他們與帝都早已達(dá)成共識。這等方略手段,這等膽量氣魄,殷夕語也稱得上是女中豪杰,敢作敢為。君上,”他略略沉思,側(cè)身道,“躍馬幫送走夫人與夜玄殤,雖說對我們的計劃稍有影響,但就目前形勢來說,我們沒有必要在此浪費太多時間。”
皇非聲色不露,指尖沿著那金雕玉質(zhì)的棋盤劃下,“嗒”地一聲輕響,一枚棋子落手,牽動棋局乾坤,風(fēng)起云涌:“說下去。”
方飛白眼中透出冷靜果斷的神色,簡單道:“揚湯止沸,沸乃不止。”
皇非隨手提了兩枚棋子出局,擲入盒中:“那么,你要如何釜底抽薪?”
方飛白繼續(xù)道:“失去帝都的九域,無人擋得下烈風(fēng)騎的兵鋒,放眼天下,穆國九夷皆不足慮,但君上的老對手宣王,他的動向至關(guān)重要。”
皇非眉梢一挑,望向窗外。
重樓金闕,巍巍楚都,滿城燈火壯麗的景色瞬間展現(xiàn)在眼前,一片輝煌,震撼人心。他將目光投向北方天幕,笑意鋒芒,比那星色更加奪目:“姬滄,他一定會來,否則從今以后他將再無資格做我楚國的對手。三日時間,也足夠東帝做好一切準(zhǔn)備,放手一搏,公平較量。”自信張狂的話語,突然間揚手回身。
一聲龍吟,一道驚虹,逐日劍光出鞘,寒鋒照射眉睫。
“最具資格的敵手,最有價值的賭注,此日此戰(zhàn),本君期待已久。”
當(dāng)先方飛白一掠戰(zhàn)袍,撫劍跪拜,身后二將隨即跟上:“叩請君上下令,烈風(fēng)騎神羽四營已全部回師,東路兩營由息朝率領(lǐng),西路兩營由嚴(yán)天率領(lǐng),神翼營三萬伏兵由末將領(lǐng)軍,明日踏入我大楚國界,便是赤焰軍最后一次與烈風(fēng)騎為敵!”
召玉側(cè)步移身,屈膝稟道:“楚都城防水軍十六營五萬精兵,沖鋒舟三百艘、艨艟三百艘、戰(zhàn)船四百一十二艘,將于明日午時整進(jìn)攻西山大營,未時前保證拔營取寨,控制西山,侯府叛軍不留一人!”
豐云上前一步,與善岐并列跪奏:“烈風(fēng)騎中軍營、神鋒營,神炎營整軍待命,王城內(nèi)除都城軍右三部留守之外,左三部禁衛(wèi)兩萬、都騎全軍六部已于接天臺完成部署,總兵力七萬五千,隨時恭候王師入境。”
“善岐待罪之身,請率神鋒營當(dāng)先迎戰(zhàn),若不能帶回含夕公主,愿受軍法處置!”
傾天之網(wǎng),不敗之局,隨著一個個利落果決的聲音,驍陸沉、易青青、展刑、鄺天等烈風(fēng)騎驍將先后跪下,二十萬鐵血之師,劍指九域,兵臨天下!
一場和談,謀盡江山,萬里烽煙逼天闕;兩種結(jié)果,傾國相算,九重戰(zhàn)火照神州。
三個不同凡響的王者,三方爭天之戰(zhàn),何人的家國,何人的天下,何人的鮮血,何人的勝敗?
夜色,狂瀾,風(fēng)急,云動。
大非川絕谷之前,赤焰軍百戰(zhàn)精兵已跨越險川天塹,接天臺百里之外,洗馬谷王師的鐵蹄已踏上楚國的大地。
是四海一統(tǒng)的開始,還是亂世逐鹿的禍端?戰(zhàn)云密布的天際,黎明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