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第八十五碗湯(十二)
第八十五碗湯(十二)</br> S覺得自己要被這個女人煩死了,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把她丟掉再也不管她,可是他又舍不得。為了一點(diǎn)點(diǎn)小小的錯處,放棄一個難得順眼又想要留下來作伴的人,好像不太劃算。</br> ……回去再教訓(xùn)她好了,總得讓她知道誰才是主人。</br> 右手微微一抬,人聲鼎沸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他們惶恐地張大嘴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來,人們因此感到恐懼,卻又不知怎么回事。</br> “真是愚蠢。”S說,“如果滅絕了也是活該,還不走?”</br> 后一句是對清歡說的。</br> 無形的大手握住清歡的手腕,她被拉到S身邊,直到兩人走遠(yuǎn)了,僵立原地不得出聲的人們才得以釋放,他們惶恐地看著四周,貴族少爺猶躺在地上沒有知覺。這樣下去可不行,如果貴族醒來,他們的性命就難保了。所以……</br> 人們采取了什么行動清歡不知道,幾天后她無意間聽到圣教里的人談?wù)撈鹨患拢号衍妭儑虖堉翗O的向王族宣戰(zhàn),竟然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將一名貴族少爺和他的衛(wèi)兵全部殺死丟棄,國王得知后十分憤怒,認(rèn)為這是對王族的挑釁,立刻集結(jié)了軍隊(duì),要將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叛軍給一網(wǎng)打盡!</br> 這片大陸是他們王族的領(lǐng)土,不允許有任何人對他們的統(tǒng)治表示懷疑和反抗。</br> 圣教當(dāng)然也接到了王族的號召。</br> 就在其他人都為即將到來的戰(zhàn)爭做準(zhǔn)備時,S仍然每天待在大殿內(nèi)看他的書,清歡一開始不知道他看這些五花八門的書做什么,現(xiàn)在才明白,這家伙是為了建立新世界的秩序在做準(zhǔn)備。可能是有點(diǎn)強(qiáng)迫癥,一定要所有準(zhǔn)備都做好再開始做事。在準(zhǔn)備好之前,王族也好叛軍也罷,他們要怎么折騰,S統(tǒng)統(tǒng)不在意。</br> 其實(shí)他真要當(dāng)國王還好,清歡也不會阻攔,世界總會革新?lián)Q代,可這家伙并不是要當(dāng)國王,而是要把所有人類都?xì)绲簦@就不行了。</br> 于是,她試圖轉(zhuǎn)變S的想法,可惜S吃了秤砣鐵了心,無論她說什么都無動于衷,一心一意堅(jiān)持要創(chuàng)造一個除了他跟她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的新世界。</br> 他想要世界變得嶄新干凈,又不想總是一個人,所以想要清歡留在身邊陪著。這家伙的腦回路清奇得很,按照一般想法來揣測可不行。</br> “……這次王族與叛軍開戰(zhàn),你會插手嗎?”</br> S從書本里抬起頭來,單手推了下眼鏡:“這很重要嗎?”</br> “當(dāng)然。”這決定了最后的勝者是王族還是叛軍。</br> “如果王族輸了的話,我當(dāng)然會插手。”</br> 也就是說,他要保證王族對這片大陸的統(tǒng)治。“叛軍頭目你見過,對他們有什么想法嗎?”</br> 清歡這么一問,S才皺著眉頭努力開始回想。唔,他似乎的確好像真的見過所謂的叛軍頭目:“你是說,之前不自量力想要從圣教搶東西的那些人?一群烏合之眾,身為人類,竟然和吸血鬼之類的東西混在一起,為了個精靈不知死活的想要挑戰(zhàn)我,真是愚蠢的可笑。”</br> 在他眼里可能沒有誰是不愚蠢的。“如果他們和王族打起來的話,只要你不插手,我覺得他們肯定會贏。”</br> “哈?”S重重地放下手里的筆。“你說他們會贏?!”</br> “前提條件是你作壁上觀,國王的軍隊(duì)絕對會輸給他們。”</br> 真不知道她這種自信是哪里來的,總之看著叫人不爽極了,特別想把她臉上的笑給撕下來,讓她難過哭泣。S瞇了瞇眼:“要賭嗎?”在這之前,王族與叛軍也打過許多次仗,什么時候輸過?他們不還是在首都住的好好的?</br> 清歡就等著他這句話呢。跟S相處了一段時間,她逐漸明白一件事情,跟這家伙說人話是沒有用的,任何正經(jīng)的勸誡游說建議在他聽來都是耳旁風(fēng),還不如騙他。至少這人雖然喜怒無常,但頗守信用,答應(yīng)的事一定會做到。只要他不插手,叛軍必然能贏——S可能是在大殿里待久了,否則不會不知道在過往近十年的戰(zhàn)斗里,叛軍從一開始的節(jié)節(jié)敗退到如今的無往不勝,他們的成長是腐朽王族所率領(lǐng)的軍隊(duì)無法比擬的。</br> “賭什么?”</br> “賭……”S努力想了幾分鐘。“你沒有什么是我想要的。”他要的僅僅是清歡的“存在”,而這個他早已得到了。</br> 清歡覺得他這人講話真是不討喜。“那就這樣好了,如果你贏了,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聽你的,可如果你輸了——”</br> “不可能。”</br> “我是說如果——”</br> “我不可能輸。”</br> 老是被打斷正在說的話,清歡忍無可忍地上去捂住S的嘴:“如果你輸了,我要你永遠(yuǎn)留在大殿里,再也不要去創(chuàng)立什么新世界。”見S瞪大了眼似是要發(fā)怒,又連忙補(bǔ)了一句,“當(dāng)然,我也會一直在這里陪著你,直到我生命的盡頭。”</br> S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似乎虧了,可他又轉(zhuǎn)念一想,他怎么可能會輸?這個女人總是說些讓他不喜歡聽的話,還喜歡給他惹麻煩搞事情,如果他贏了,她就完完全全聽他的話,這么一來似乎也挺不錯。感覺這是穩(wěn)贏的局,S當(dāng)下拍板定案:“行!”</br> 事后他看到清歡臉上的笑總覺得有幾分毛骨悚然,不過想想這應(yīng)該是他的錯覺——</br> ——是錯覺就有鬼了!</br> 這個女人!</br> S嘴角抽搐,雙手握拳看起來像是要把清歡打死。清歡坐在椅子上悠然的喝了口紅茶,很遺憾地說:“真可惜,差一點(diǎn)你就贏了。”</br> S瞪著她,也不看旁邊緊張兮兮的肖爾和艾爾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br> “我只是相信他們而已,就像你相信國王的軍隊(duì)一樣。”清歡很真誠很無辜地看著他,“這難道不是信仰的問題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王族了,新的政權(quán)在逐漸建立,新的領(lǐng)袖親自來圣教請求您繼續(xù)擔(dān)當(dāng)圣教大祭司的位置,為這片大陸上的民眾帶來希望和福祉,哎呀,這可真是件好事情,S大人務(wù)必要答應(yīng)。”</br> 叛軍贏了?!</br> 叛軍怎么可能會贏?!</br> 肖爾面前,一張英俊的臉猛地放大,把他嚇了一跳,但他仍然保持著鎮(zhèn)定:“大祭司大人。”</br> “說,你們怎么贏的?是不是她搞的鬼?!”手指直指清歡。</br> 清歡很傷心地說:“S大人怎么能這樣誤會我?再說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幫助叛軍答應(yīng)國王軍啊,您太高看我了,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子而已。”</br> 艾爾莎神情古怪,肖爾的眼角抽了兩下,大家都保持著冷靜理智平和的表情,至于真相到底如何——那誰知道,反正知道的人都不會承認(rèn),更不會告訴S。</br> 如今肖爾和艾爾莎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他們夫妻倆盯著清歡看,意思是要她千萬別惹怒大祭司,他們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這個男人只要用一只手就能將他們摁倒在地摩擦的能力,新的國家建立需要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大祭司無異于是最好人選。守護(hù)王族的圣教轉(zhuǎn)而守護(hù)新的國家,國民們心中應(yīng)該也會充滿希望吧。</br> 大祭司大人生起氣來的樣子太可怕了!</br> 雖然清歡大人早早告誡過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將她暗中幫助他們的事情說出來,但是頂著大祭司大人的眼神,他們真的已經(jīng)快要腿軟了……</br> “好啦好啦不要生氣啦,生氣的話好吃的東西味道都會變壞。我剛煮了甜湯,加了很多栗子跟冰糖,你要不要喝?”清歡膽大包天的揉了揉S的頭毛,“還烤了牛乳夾心小餅干,你之前不是一直吵著要吃?”</br> S這回就很容易的從椅子上被拉起來了,他聽到吃的就忘了先前在氣什么,尊嚴(yán)什么的其實(shí)也不是很重要啦。清歡牽著他走,順勢回頭對艾爾莎夫妻倆眨了下眼鏡,意思是還不快走?</br> 這個人她來搞定。縱使S有著毀滅世界的能力,在他人眼中是被畏懼的存在,可在她面前也不過是個壞脾氣的小孩,頂多也就是身材高大了點(diǎn),骨子里跟小孩子沒什么區(qū)別。哪怕他的外表再成熟冷峻,靈魂仍然是不被改變的。</br>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怎么轉(zhuǎn)移S的注意力,怎么讓他心甘情愿的聽她的。</br>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頓下午茶只是緩兵之計(jì),真要讓他乖乖待在大殿不鬧事,再作為大祭司為新的國家的臣民們效力……那可能還需要許許多多頓的下午茶吧……</br> **的政權(quán)應(yīng)該被推翻,剝削人民的王族也應(yīng)該被打倒,艾爾莎他們的理想終于能夠?qū)崿F(xiàn),這片大陸會慢慢地拋棄黑暗迎向光明——雖然很慢很慢,也許需要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但最終的結(jié)果,一定是令人滿意的。</br> 格瑞斯,應(yīng)該也會很開心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