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第七十五碗湯(四)
第七十五碗湯(四)</br> “什么?”</br> “什么?”</br> 這兩人異口同聲的反問,扇扇神態(tài)自若,“警察叔叔也不想自己對門的女鄰居因為過度不自律導(dǎo)致猝死吧,到時候你還得勘查現(xiàn)場,那朵麻煩。”</br> 清歡嗤笑一聲,“他掃黃組的。”</br> 扇扇當作沒聽到:“到時候我會去找警察叔叔的,你要幫我看著姑姑。”</br> 小警察臉更紅了,他飛快地看了清歡一眼,低低地說:“這、這不太好吧?”</br> 清歡雙手環(huán)胸倚著,懶得搭理這兩人,小丫頭一個管她還不夠,還想再找一個人管,還是個警察!這小警察那天在警局里她就摸清性格了,看著青澀懵懂剛出社會,其實一根筋,腦子倔得很,答應(yīng)人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固執(zhí)又死板還容易害羞,而且非常保守。像這種照顧單身大齡女鄰居的事情,怎么會答——</br> “那好吧。”</br> 嗯?</br> 小警察答應(yīng)的頗有破釜沉舟的氣概,清歡險些以為自己聽過了,只有扇扇最高興:“謝謝警察叔叔!”</br> 正好一樓到了,她拉著清歡出去還不忘跟小警察再約。等小警察搭地鐵去上班,看不著他身影了,清歡才瞇起眼睛:“說,你怎么要去參加什么學(xué)習(xí)交流了?”</br> “我忘記告訴你了。”小姑娘吐吐舌頭,難得露出一絲天真來。“學(xué)校組織的,就選了十個品學(xué)兼優(yōu)的學(xué)生。”</br> 小管家婆雖然羅里吧嗦又古板,但是品學(xué)兼優(yōu)這一點清歡絕不反駁。她撇撇嘴,“這種事下次跟我說。”</br> “好。”扇扇乖乖點頭,清歡很少管她,也很少過問她的事,所以偶爾一次的叮囑教訓(xùn)對扇扇來說都像是來自母親的關(guān)懷。“姑姑也得乖乖聽話,到時候警察叔叔來叫你起床你可千萬不要裸睡啊。”一看警察叔叔就是沒談過戀愛的,又笨又呆,根本不是姑姑的對手,她要是存心戲弄人家,萬一人惱羞成怒拔槍打死她怎么辦。</br> 扇扇一點都不懷疑清歡有這么欠。</br> 清歡聳肩:“知道了。”</br> 扇扇坐進車里,自動自發(fā)系上安全帶,也許是因為失去了最重要的父母的緣故,對于解救她的清歡,現(xiàn)在就是她唯一的親人。因此,為了照顧這個親人,她會想盡一切方法,偶爾使點心眼什么的,應(yīng)該也不算糟糕吧。</br> 不過半年多,她看起來似乎已經(jīng)要從被小姨夫侵犯的陰影里走出來了。這是件好事,清歡想,當然,也是這丫頭命好遇到了她,否則這世界上有多少被欺負的女孩子能繼續(xù)堅強勇敢的活下去呢。就算是自己,也經(jīng)歷了那樣地獄般的過去。如今這樣游戲人間的活著,能自由自在,隨心所欲,已經(jīng)是前輩子修來的福分了。</br> 不過這件事對清歡而言就是個小插曲,根本沒當真的。直到有一天她睡懶覺的時候,來叫她的人突然換成了男性,多年來的職業(yè)生涯讓她的警覺性非常高,那人剛進門的時候她就察覺了,因為腳步聲不對,女人不會有這樣的步伐。她仍舊躺在被窩里,只是黑眸無比清醒,只等那人進入臥室出手,她就把他的脖子卡斷。</br> 小警察敲了兩下門沒反應(yīng),試探性的一推——沒鎖,進來后只看到床上一團凸起,走到床邊剛要開口叫人,結(jié)果一床被子突然蒙到自己頭上,下一秒天旋地轉(zhuǎn),他已經(jīng)被制服在了床上,女人的手那么纖細,可掐住他脖子的時候,幾乎不用懷疑,她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他。</br> 她看起來雖然不好招惹,可怎么會有這樣的身手?小警察迷迷糊糊地想著,沒想過要還手。清歡在過程中也發(fā)現(xiàn)自己認錯了人,頓時尷尬不已,又擔心被小警察看出什么端倪來,她在這個地方待的還挺開心,暫時不想離開。可如果被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話就麻煩了,她可以走,但扇扇怎么辦?那丫頭看著正常了,如果自己一聲不吭的離開,不知道會受到什么刺激。</br> 所以她干脆改掐為摟,準備運用自己的女性魅力迷得小警察神魂顛倒,讓他忘了今天早上這件事。</br> 正好,被扇扇管了好久也沒有再跟看對眼的帥哥深入交流了,小警察體格很棒,伸手一摸八塊腹肌,長得又好看,早上做點運動對身體也好。</br> 于是,小警察就這么糊里糊涂的獻出了自己的處男之身。</br> 他回過神的時候早已被吃干抹凈,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害羞狀態(tài)。抱著被子捂住胸口,一會兒看看清歡一會兒低頭。清歡看他跟被強了的小媳婦似的,嘲笑道:“沒交過女朋友?”</br> 還真沒有。小警察生在警察世家,家里個個古板,他就沒想過女朋友的事情。感到很羞澀,可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清歡摸到了床頭的香煙,大腦還沒開始轉(zhuǎn)動身體已經(jīng)很自然的給出了反應(yīng)——先清歡一步搶到了打火機,然后攥在手心一臉嚴肅地看著她:“女孩子怎么能抽煙?”</br> “女孩子?”清歡一字一頓地重復(fù)了下這個名詞,也不惱,她從來都是笑吟吟的,沒人看得出她的喜怒哀樂。“我哪里像是那種沒有發(fā)育完全的女孩子?”她在小警察薄唇邊吻了一下,滿意地看到他又開始臉紅,“你看起來很小,有沒有二十五?”</br> “我!我二十六了!不要小瞧我!”</br> “二十六了還在掃黃?”清歡邪惡地看了他一眼。</br> “那、那是因為我才剛參加工作……”說的自己都有點氣短,其實是因為讀書耽誤了,他一直想當警察來著,好不容易讀完了博士,結(jié)果被分配到父親所在的警局,還被編進了掃黃組,真是聞?wù)邆囊娬呗錅I,凄慘無比。“我、我以后會調(diào)職的!不會一直掃黃……”</br> 清歡放聲大笑,“那祝你早日心想事成了。對了,你叫什么名字?”</br> 連人家名字叫什么都沒弄清楚就先深入交流了……小警察有點悲憤,可在那雙慵懶的美目凝視下還是乖乖回答了:“耿修。”</br> “我叫什么你知道么?”</br> “我知道,你叫清歡。”</br> 又開始臉紅……清歡搖搖頭,抓過睡袍披在身上,“我去洗澡了,你自便。”</br> 她對待男女之事很瀟灑,合則聚不合則散從不強求,今天早上這場顛鸞倒鳳也并非她用強的,小警察雖然容易害羞,但勇猛程度不亞于人,身上黏黏的不是很舒服,還是洗個澡再說。</br> 等她洗完澡出來耿修已經(jīng)不在了,清歡沒在意,可能處男都比較喜歡在破處的第一時間跑去一個地方掉兩滴眼淚哀悼一下。結(jié)果她剛躺回床上沒多久,睡意剛剛來襲,耿修就回來了,跑到床邊叫她起來,還說早飯做好了。</br> 清歡:“……”誰讓你做早飯了?</br> “不吃早飯不好的,你先吃一點,然后再回來睡吧好不好。”</br> 這種方式就比扇扇溫柔多了,清歡頭一埋不理他,耿修頓時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等了幾秒,他噠噠噠的跑走,再進來的時候端了個小桌子,上面擺著已經(jīng)做好的早餐,分外誠懇地說:“吃一點吧,你吃完了我洗碗好去上班。”</br> 清歡伸出胳膊看了眼床頭的鬧鐘,我靠,這是她腦海中的第一想法,這會兒才八點半?那這小子是什么時候來叫的她?!“扇扇沒跟你說不能提早叫我嗎?”</br> “我忘了……”他是真的不記得那張紙上,小女孩洋洋灑灑寫了那么多要求有沒有這一條。所以他就直接按照自己的作息來叫人了。</br> 清歡這輩子第一次感到如此挫敗,先是招了個管家婆,然后來了個管家公。她這樣的人,生命里怎么會有這樣一板一眼好像教科書一樣的人物?這樣活著跟上了發(fā)條一樣不覺得累嗎?</br> 最后她還是把早飯吃了,然后驚喜地發(fā)現(xiàn)耿修有一手完爆扇扇的好廚藝。她吃得心滿意足躺下繼續(xù)睡,耿修洗了碗去上班。</br> 警局的同事們都發(fā)現(xiàn)剛來不久的那個新人今天心情好像特別好,被局長叫進辦公室的時候還一臉春風(fēng)得意。</br> 耿局長口沫橫飛地罵了將近一個小時,因為口渴停下來喝口茶,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兒子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帶著一臉春風(fēng)蕩漾的笑在那里惡心人。他一腳踢過去:“老子剛才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br> 耿修笑瞇瞇地回答說:“聽到了。”</br> “那、那快滾!回去工作去!不要以為你是老子的兒子就有特權(quán)!下次再遲到就給我在掃黃組待一輩子!”</br> 耿修恭敬地一鞠躬:“是的,局長大人。”</br> 耿局長懵逼的看著轉(zhuǎn)身離去的兒子,半晌拿起電話撥了出去:“……老婆啊,我發(fā)現(xiàn)一件事情……我跟你說……這事兒可不簡單……”</br> 那小子一臉春風(fēng)得意,以前可從來不是這樣的,他們耿家都是粗魯不文大大咧咧的大老爺們兒,就連女兒都有男人味,唯獨這個兒子總是秀秀氣氣溫溫柔柔的,他這才想磨練他一下,可剛才那態(tài)度是咋回事兒?竟然還把好心情寫臉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