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第四十八碗湯(一)
從被性侵的繼子,搖身一變成為性侵親生女兒的父親,問男鬼是什么感想?</br> 他:呵呵。</br> 十七歲的時候被某任懷孕女友找上門來,付了一大筆錢后得到了一個女兒,作為一個父母雙亡繼承了一大筆遺產(chǎn)的少年來說,這簡直就是太爽了!正值叛逆期,沒有約束沒有管教,只要自己過得爽做什么都無所謂。這些錢夠他揮金如土一輩子,所以他為什么還要上學,為什么還要工作?</br> 他只要玩就好了嘛!</br> 只可惜到了后來,被人影響,誤入歧途,喜歡上了幼女,雖然本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沒品到那個地步,直到某次醉酒后傷害了才七歲的親生女兒,從此食髓知味,無法自拔,一直性侵女兒到大學畢業(yè),甚至在女兒找到男朋友之后也揚言不放過對方,最后女兒的男友得知此事,悄悄尾隨而來,當著女兒的面殺死了他,然后鋃鐺入獄。</br> 女兒也因為事情的曝光遭受世人指點跳樓自殺,男友得知女友死訊后,也在獄中割腕自殺了。</br> 但這都不是重點。</br> 重點是,這一世,女兒遲露,她會重生,然而重生在什么年紀,男鬼不知道。不過就算他知道了也沒什么用,對方恨他入骨,這一世重生的話,估計立刻會把他砍死。</br> 他悲催地嘆了口氣,拿到的是讓遲露放下仇恨好好生活的任務,偏偏附身在這個人渣敗類身上。他只是用想的就知道遲露會有多恨自己這個“父親”了,只怕對方一重生就迫不及待地把他砍了,要是十四歲之前重生更好,都不用坐牢,砍死他后還能繼承一大筆遺產(chǎn),還有什么比這更爽的?</br> 是啊,遲露怕是爽了,但男鬼就不爽了,他會被判定任務失敗,然后被扔回忘川河,再也別想出來。</br> 唉。</br> 男鬼蹲在地上,感覺特別特別方。他先是在腦海里接收和遲露有關以及這具身體本身主人的記憶,然后略略覺得蛋疼,說真的,換作他是遲露,重生后也會第一時間選擇砍死這個人渣好嗎?可現(xiàn)在……偏偏,他就是這個人渣。</br> 最要命的是,這個任務的來源是遲露的男友關縱。關縱沖動殺人,他原本以為自己好好服刑以后出來了還能跟遲露在一起,可萬萬沒想到這件事被媒體披露,從而導致遲露精神失常跳樓自殺,所以他唯一的心愿就是遲露能放下一切往前看,她還有美好的年紀與未來,不應該把自己葬送一個人渣身上。</br> 多好的小伙子啊,男鬼都感動了——如果他不是這個人渣遲俊彥的話。從他的角度來看,遲露也好關縱也好,都沒有錯,錯的是遲俊彥,但問題在于,現(xiàn)在他就是遲俊彥!等到遲露一重生,她當然還會去找深愛的男友,可自己這個“人渣父親”,怕是要吃菜刀了。</br> 他能怎么做才能讓重生后的遲露重獲新生?這女孩恨死了遲俊彥,前世不敢反抗不敢做任何事,只能默默咬牙承受,最后得到的結果是痛不欲生。現(xiàn)在上天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她會選擇怎么做?想想男鬼都隱隱蛋疼。</br> 最關鍵的是……他也很想砍死現(xiàn)在這個肉身啊!</br> 唉,嘆了口氣,男鬼在鬧鐘聲中爬起來,看了看時間,七點了,趕緊起床,就是一起來的時候感覺頭暈——這再熟悉不過了,上個世界醒過來的時候也這感覺,喝高了。他撓了撓頭,走進浴室洗澡,然后出了房門第一時間先看日歷。</br> 舒了口氣,這會兒遲露才五歲,還在最可怕的傷寒沒有造成之前。但即使如此,遲露跟遲俊彥之間也是不親近的,他對這個女兒并不好,非打即罵,小小年紀的遲露就非常怕他。她小時候是個很乖膽子很小也很內(nèi)向的孩子,這一切都是由遲俊彥造成的。</br> 他根本沒有當爸爸的經(jīng)驗,也沒有這個渴望,甚至覺得這個老是哭的小女孩非常討厭,遲露小時候在家里哭,遲俊彥根本不管她,甚至還對著襁褓里的她大喊大叫,后來請了保姆才好一點,至于那個保姆對遲露到底好不好遲俊彥就懶得管了,反正只要遲露沒死就行,工資他照開。</br> 要是沒記錯,五歲的遲露該去上幼兒園了,但卻一直在家里待著,遲俊彥不在乎,打掃的阿姨知道他脾氣差也不敢多說,所以就拖著,遲露九歲才上了一年級,個性內(nèi)向退縮,不知被人欺負的多慘。</br> 遲俊彥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以后跟遲露的事一定得錄像,否則等到前世的遲露重生,沒有證據(jù)證明這一世的自己是個好爸爸,肯定會被砍的。</br> 他打了個呵欠,昨天晚上也不知嗨到幾點,客廳地上竟然還有女人的bra跟內(nèi)褲,用過的套子也隨意丟。身為一只有潔癖的鬼,遲俊彥不得不認命操勞,先是把這些惡心的東西掃到垃圾桶,然后拖地擦地,直到九點鐘,整個客廳煥然一新!</br> 打掃阿姨每周來一次,今天是不會來的,遲俊彥直起腰打量著窗明幾凈的客廳,略微感到滿意,這么大這么漂亮裝修的這么好的房子,遲俊彥這廝真是不知道珍惜,搞的跟垃圾堆一樣。</br> 他找到負責做飯的保姆電話,電話里就把人給辭了,對方不愿意,被遲俊彥一句你以為家里沒有攝像頭嗎給堵住,訥訥的不敢說話,連這個月還沒發(fā)的工資都不要了。</br> 遲俊彥伸了個懶腰,把臟水倒掉拖把洗干凈,然后進了廚房。要說羅溪的世界里他得到了醫(yī)術的話,那么鄭嘉樹的世界他得到的是廚藝。作為獎勵,小朋友會讓他的廚藝更精湛一點。</br> 小朋友好像都比較喜歡可愛的早餐,小女孩的話……遲俊彥想了想,把面包做成了小動物的樣式,還把水果雕成了花,熱了牛奶做了煎蛋后,陽光灑落在客廳和廚房里,頓時覺得未來還是有希望的。</br> 現(xiàn)在他在為自己未來不被砍死而努力,不被砍死,遲露就不會背上陰影,她是個好孩子,如果殺了人,哪怕是個人渣,也會一輩子無法解脫的。</br> 早餐做好后,遲俊彥一轉(zhuǎn)身嚇了一跳,手上的鍋鏟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站在廚房門口,穿著臟兮兮裙子的小女孩被嚇得一抖,立刻蹲下去抱住頭,喃喃著:“爸爸我錯了,爸爸不要打露露,露露是乖孩子,露露聽話,露露不哭的……”</br> 遲俊彥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他從未和這么小的孩子獨處過,更沒有做爸爸的經(jīng)驗,可是這么一點小小的孩子,那么柔軟,那么美好,即使胸腔跳動的是人渣的心,可此刻的靈魂卻是男鬼,他只覺得從內(nèi)心深處涌起掩飾不住的憐惜。</br> 輕手把盤子放到餐桌上,遲俊彥沒敢立刻接近遲露,而是蹲下去,柔聲說:“露露,你別怕,你看看爸爸今天跟平時有什么不一樣?”</br> 小家伙立刻仰起小臉,大眼睛明亮又干凈,好看的要命。這么可愛的孩子——遲俊彥很沒出息的想伸手去抱,可遲露卻被嚇的連滾帶爬往后躲,他懊惱地看著自己,遲露則爬到了客廳茶幾下面,充滿恐懼地望著他,生怕下一秒就會挨劈頭蓋臉的巴掌或是吼叫。</br> 遲俊彥很有耐心,他慢慢蹭到遲露面前,小小聲道:“露露,以前是爸爸不對,爸爸不是好孩子,但是爸爸以后都不打你了,你原諒爸爸好嗎?”</br> 遲露從未從遲俊彥這里得到一絲一毫的溫柔或是憐惜,她不明白,爸爸為什么不像爸爸了,她趴在茶幾下面,兩只臟臟的小手一會兒握成拳,一會兒松開。過了會兒,她看著遲俊彥慢慢伸出來的手,感覺對方似乎真的沒有惡意,才慢吞吞地把小手伸出去。</br> 就像一只臟兮兮卻膽小可愛的小奶貓,從桌子底下把毛茸茸的小爪爪伸出來,心腸柔軟的人只想要愛護她憐惜她。遲俊彥握住掌心小手,眉開眼笑。</br> 他從來不會這樣開心的。</br> 即使是在之前的三個世界,面對美好的人,他也從未如此真誠的放下過戒備。此刻他溫柔地凝視眼前的小女孩,一點一點抓住她,把她抱到懷里,小女孩的肚子發(fā)出咕嚕嚕的叫聲,渴望的大眼直盯桌上的食物。遲俊彥很想讓她吃東西,只是她也……太臟了。</br> 所以這個人渣不關心女兒就算,就連花錢請來的保姆也有樣學樣的虐待起小姑娘了。遲俊彥忍著滿心怒火,小孩子對大人的情緒無比敏感,立刻感受到爸爸在生氣,又開始害怕起來,遲俊彥連忙放柔表情:“爸爸不是生你的氣,是生照顧你的阿姨的氣。”</br> 遲露怯生生地看他一眼:“阿姨不喜歡我……”</br> “沒事,爸爸喜歡。”他不嫌棄臟,抱著遲露去了她房間。小丫頭的房間又臟又亂,連個玩具都沒有,衣服丟得滿地都是,遲俊彥竟從沒踏進過這個房間。遲俊彥本來想進去,又出來了——看這情況,想找到件干凈衣服是不可能的了。</br> 他把遲露抱到了自己房間,先是在浴缸里放了水,然后翻箱倒柜找出一件嶄新的t恤,考慮到小女孩穿會很大,又找來剪刀把領口跟袖口剪掉,再把可能傷害到小孩子皮膚的線頭用打火機燒掉,于是t恤就變成了一件小孩子長裙。</br> 遲露乖乖地被脫掉衣服,遲俊彥發(fā)覺她身上有些青紫的傷痕,肯定是人渣留下的。</br> ……他又想砍自己了。</br> 因為太臟,光是洗頭就用了整整一個小時,遲俊彥雖然沒照顧過小孩子,但腦海中的醫(yī)學知識會告訴他應該怎么做,所以只是不大熟練,多做兩次就好了。</br> 遲露那小臟臉不知多久沒洗,洗完澡也被想找點孩童潤膚露,遲俊彥只好就這樣抱著她去廚房吃飯,小家伙餓極了,坐到餐桌上卻還膽怯地看了他一眼,見他示意可以吃了,才抱起牛奶杯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br> 從牛奶杯里把小臉露出來的時候,嘴角有了一圈白胡子,遲俊彥輕笑捏了捏她軟軟嫩嫩的臉蛋兒:“喲,這誰家的小姑娘,怎么有胡子啦?”</br> 遲露害羞的笑了,捧著小臉,遲俊彥抽了張紙巾擦干凈,然后捏捏她:“乖,快吃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