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第四十碗湯(五六)
盡管覺得花開這態(tài)度有些自戀,但質(zhì)子什么也沒說,畢竟這張臉是真的好看,便是對美色沒有過多要求的他也不得不承認花開美得圣潔脫俗。這樣的女人是看了一眼后連傷害她都不忍心的,更何況是做別的。</br> 難怪韋遐對她要死要活。只可惜再美麗的女人在男人眼中都只是權(quán)勢的墊腳石,于韋遐是,于他也是。質(zhì)子對女人沒有太高的要求,對他來說女人只分兩種,一種有用,一種沒用。</br> 花開是前一種,他還不知道她能為自己帶來多大好處,因此暫時任由她囂張。可一旦確認花開沒有利用價值,他第一時間就會將她解決。</br> “哼,女人。”質(zhì)子不屑地嗤笑一聲,把靠近自己的小臉推開,起身。</br> 他是欣賞美人,但并不會為美人心動,和那癡情種韋遐是不一樣的。不過好笑的是,韋遐自詡癡情,對待花開一片真心,卻又在擁有她的同時還有嬌妻美妾,甚至將花開這個所謂的愛人送給敵國質(zhì)子。而質(zhì)子雖然無情,卻對自己的女人非常照顧,即使是自己死了也不會做那種搖尾乞憐要以獻上女人為代價才能換來和平的人。</br> 到底哪種人比較多情,誰又比較絕情,都是見仁見智的問題。</br> 花開被質(zhì)子嫌棄推開,也沒有失望,趁著質(zhì)子起身,她坐到了美人榻上,撐著下巴問道:“質(zhì)子這話說的真是有意思,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低人一等么?”</br> 質(zhì)子回頭看她一眼:“孤不知道你們國家的女人是什么樣的,但我們國家的女人不是這樣。女人若是有本事,自然也能騎馬射箭,入朝為官,你們國家的女人倒好,一個個軟弱無骨,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跑,偏偏心思又歹毒得很。”</br> 聞言花開輕笑:“質(zhì)子這話可就誤會這么多的美麗姑娘了,歹毒的只有花開一個,剩下的可都是些需要溫柔呵護的小白花呢。不能因為看到一個花開,就認為其他姑娘都不是好人吶。吃到一枚苦杏子,日后都不再吃杏子了嗎?“質(zhì)子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半晌瞪了她一眼說:“總之我們國家的女人跟你這種不一樣。女人要么有本事,沒本事就在家里好好相夫教子,保家衛(wèi)國自然有男人來做,需要你們女人干什么!誰像是你們國家,美人計層出不窮,孤才來京城幾天,一個個就前仆后繼地給孤送女人。哼,孤是那種貪戀美色的人么?”若非被煩的受不了,他也不會挑中花開。</br> 除卻這女人的容貌能讓人相信他真的是個好色之徒外,也是想借機從韋遐身上下手,說不定能得到什么消息。</br> 花開聽了,聳聳肩說:“你們男人不是都喜歡這樣么。贏了就把女人當戰(zhàn)利品,輸了就送女人出去求和,這種事情又不少見,史書上記載的多了去了。若是這美人丑一點還好,要是長得像我這樣美,那可是要被罵作紅顏禍水的。”</br> 聞言,質(zhì)子沒忍住看了她一眼,本來想嘲諷幾句,可是看了后也不得不承認,花開的確擔當?shù)闷鸺t顏禍水這四個字。</br> 最后他兇她:“哪里來那么多廢話,快些梳妝打扮。”</br> 花開被他這么一瞪立馬就乖了,坐到梳妝臺前任由婢女在自己臉上做文章。她安靜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這張臉真的很讓她喜歡,但同時也讓她感到淡淡的遺憾。若是她生前也能生得這么美,不知該多好,又哪里來后續(xù)那么多事。</br> 質(zhì)子不知道花開在想什么,只是發(fā)覺她神色一會兒一變,似是在回想什么,又像是在記恨什么。甚至梳妝完畢花開也沒回神,質(zhì)子不喜歡自己在的時候被別人忽視,于是刻意揚高聲音:“花開!”</br> 花開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這男人卻露出惡意的表情,好像惡作劇成功是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一樣,嘻嘻笑著,得意洋洋道:“原來你膽子這么小。”</br> 花開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心想這質(zhì)子可真幼稚,跟個孩子似的沒長大,大王雖然喜怒無常,可從不像他這樣咋咋呼呼的……</br> 她怎么又想起大王?花開覺得自己腦子有問題,明明都已經(jīng)想開了,為何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腦。</br> 已經(jīng)失去的就不要妄想拿回來,放手的過去不會再重來,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么?想要得到什么,就必然會失去與之相對應(yīng)的東西,她親手把大王殺了,又總是來來回回的想,何必如此矯情!</br> 想到這兒,花開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登時疼的她眼泛淚花,不過好處是這么一疼還真就沒再想起過大王。</br> 站起身轉(zhuǎn)了個圈給質(zhì)子看,對方眼里露出驚艷時,花開就知道今天的妝扮是成功的。荊釵布裙雖然也可以很美,卻遠遠不如昂貴的首飾所襯托出的雍容華貴。</br> 質(zhì)子也很滿意,圍著花開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讓婢女們出去,待到她們離開,一把將花開拉到自己懷中。花開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想反抗,但質(zhì)子卻捧著她的小臉,朝她的脖子狠狠地親了過去。花開只覺得有幾分刺痛,隨后質(zhì)子就換了位置,脖子、胸口、耳后……他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跡。甚至當花開好不容易掙脫他的時候,他還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把那細嫩的胳膊放在面前,張嘴啃下去。</br> 花開吃痛,想抽回卻沒力氣,只好無力地讓質(zhì)子任意啃。等到他啃夠了才意猶未盡地放開,道:“總得讓你的老情人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跟了我。”</br> 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但花開還是白了他一眼:“那你用這么用力嗎?”</br> “不用力怎么讓韋遐知道我對你的疼愛?”質(zhì)子挑眉。</br> 花開懶得理他,抬起潔白如玉的皓腕看了看,這廝簡直就是屬狗的,她現(xiàn)在覺得脖子火辣辣的疼。他到底是在制造痕跡還是在報夜里她一人獨占床榻的仇?</br> 真是有夠小心眼。</br> 就這樣,很快地時間過去,夜幕降臨,質(zhì)子府里也逐漸熱鬧起來,花開慢條斯理地坐在房間里等著,什么時候讓她出現(xiàn)再出現(xiàn)。</br> 質(zhì)子已經(jīng)在前面跟這些大臣虛以委蛇了,她要做的就是待會兒出去刺激刺激韋遐。</br> 很快就有人來傳花開。質(zhì)子也早就跟花開打過招呼,今天晚上會故意帶她出去見人,光明正大地介紹她,同時也點起韋遐心中的熊熊妒火,只是不知到時候他會不會被氣死。若是這樣就死了,也是省心,質(zhì)子心頭的一塊大石頭就可以落下了。</br> 隨著下人到了前廳,花開一出現(xiàn)在門口就吸引了絕大部分的目光。人人都知道韋遐韋大人家中藏有一名絕世美人,只是韋大人心疼得很,一直不讓外人見,所以眾人都很好奇,是什么樣的美人才能讓年輕又有才華的韋大人都如此重視?</br> 后來聽說質(zhì)子也看上了這位美人,韋大人再三權(quán)衡之下選擇成人之美,而比起韋大人的遮遮掩掩,質(zhì)子就大方多了,直接發(fā)請?zhí)阉麄兌颊垇恚屗麄兘o做個見證。</br> 但這一見面才知道,原來這位美人竟生得如此絕色,怪不得韋大人跟質(zhì)子都一見鐘情了。</br> 花開今日穿了一襲粉色的羅裳,她本就膚如凝脂,換上這粉色更是襯得她人比花嬌,花容月貌不可方物,偏偏眼神又十分干凈,一時間遠遠走來,竟似是花團錦簇,分不清是人間女子還是天上仙子了。</br> 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吶!</br> 諸位心里這么想著,心中著實是羨慕韋遐跟質(zhì)子的艷福。俗話說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若是能跟這樣的美人春風一度,就是短命十年也甘愿。</br> 花開卻目不斜視,一路走到質(zhì)子身邊。質(zhì)子招手讓她坐下,她便依偎著他坐下了,身形柔弱,兩只小手自動自發(fā)地給質(zhì)子倒酒,伺候的十分周到。</br> 質(zhì)子哈哈大笑,他一直都保持著豪爽大方的人設(shè),誰能知道他骨子里其實是一條危險的毒蛇。此刻他對在座的官員們道:“今兒個孤斗膽請諸位前來,就是想請諸位見證一件事,從此以后,花開便是孤的夫人,日后孤若是能回國,定封她做王后,讓她享盡榮華富貴!”</br> 這話說得太驚人了,大家都驚呆了。都看得到花開美,可花開是什么身份?異國人不說,還曾經(jīng)是別人的小妾,家世跟出身都不清白,這質(zhì)子是瘋了么?</br> 就連韋遐都一臉震驚,他心底微微有些發(fā)慌。從進來到現(xiàn)在花開看都沒看自己,反倒是跟質(zhì)子十分親密,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難道她變心了嗎?想到這個可能性,韋遐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只是溫潤的夜明珠光輝映在他臉上,為他擋住了幾分不敢置信。</br> 原以為……質(zhì)子頂多只是垂涎美色,又是個沒腦子的,可他竟然會說出要帶花開回國的話……很快地,韋遐又釋然了,沒關(guān)系,能不能活著回去還不一定呢,說什么都太早。</br> 眾人愣了一下后紛紛祝福,這回他們都是真誠的。娶一只破鞋當王后,這質(zhì)子的腦子也真是有問題,他們哪有不恭喜的道理,反正跟他們又沒什么關(guān)系,看到敵國質(zhì)子智障他們比誰都高興。</br> 不過也從側(cè)面讓他們明白了紅顏禍水這個真理。</br> 花開坐在質(zhì)子身邊看著大家眼神表情變了又變,只覺得好笑。她嘴角微微揚起,起身附在質(zhì)子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質(zhì)子邊聽邊點頭,宴席上的韋遐狀似在安靜喝茶,實則耳朵豎的很尖,可不管他怎么聽都是什么都沒聽到。</br> 很快,質(zhì)子對眾人道:“花開身子不適,孤讓他先回去休息,各位今晚可要好好陪孤喝一場,昨晚孤便開心的輾轉(zhuǎn)反側(cè),今兒個可得喝個盡興!”</br> 人群中有人大膽道:“昨夜殿下是得了美人,抱著美人一起‘輾轉(zhuǎn)反側(cè)’吧!”</br> 說完哄堂大笑,質(zhì)子也哈哈大笑,又招呼著喝酒,假裝沒看見悄悄起身離去的韋遐,他刻意給的這個機會,趁著人亂的時候,他相信韋遐一定會去找花開,所以干脆給對方這個契機。</br> 花開在回院子的路上,突然一人從天而降,先是一手捂住她的嘴,然后對她做了個噓的動作,迅速將她拖到假山后面,而婢女們不知怎么被放倒了。</br> 她裝作嚇一跳的樣子:“老爺——”</br> “花開!”韋遐深情呼喚,將花開緊緊地擁到懷里,片刻都不想放開。“我終于見到你了,我終于見到你了!“昨天不是剛見么,看他這架勢,花開還以為兩人分別了五六年呢。她反手拍拍對方的背,裝作一副我也很想你的模樣,實則對天翻了個白眼。“老爺,花開也很想念您,您怎么這么晚才來見我呀!”說著竟委屈地要哭出來了。</br> 韋遐最舍不得她哭,將她抱在懷里正準備好好安慰,可是一低頭就看見花開脖頸上的吻痕,再定睛一瞧,哪里只是脖頸,分明其他部位也有,甚至她抱著他腰的雙手上都是!韋遐心如刀絞,竟一把將花開推開!</br> 花開哪會不知道自己為何被推開。別說自己沒跟質(zhì)子有什么,就是真有什么,滿打滿算也不過跟了兩個男人,其中一個還是韋遐自己要求的。他竟然嫌棄她了!真是可笑!</br> 而他呢?嬌妻美妾,環(huán)肥燕瘦一個不缺,早不知碰了多少女人,如今竟敢嫌她臟。花開低頭做啜泣狀,心中卻覺得很是凄涼,這便是男人!</br> 她所遇到的男人基本上全是一樣的,他們總是這樣。</br> 想到這里,她便微微冷了眼。</br> 韋遐可能也發(fā)覺自己反應(yīng)過激,心中難受,想要伸手去抱花開,總是忌諱她已被別的男人碰過,那雙手是伸了出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情感。</br> 花開察覺了,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遺憾而悲傷地看著他。那楚楚可憐的眼神讓韋遐感到自己有多么過分,心中無比愧疚,便立刻上前一步想要抱她,這次卻是花開拒絕他了:“老爺莫要再過來了,花開已是殘花敗柳之身,哪里配得上老爺呢。”</br> 說著,淚水恰到好處的滾滾而落。</br> 這眼淚滋潤了韋遐干枯的心,他呼喚一聲花開,又將她抱入懷中。花開有翻了個白眼,她真的是很不喜歡別人這樣抱她,尤其是韋遐這樣的人。不僅察覺不到任何溫暖,還會因此產(chǎn)生惡心反胃的感覺。</br> 她討厭身上氣味不夠溫暖的人類。雖然質(zhì)子也冷,但卻比韋遐好多了。</br> “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花開主動打斷韋遐的話。“我已經(jīng)成功接近質(zhì)子了,日后我會讓他老老實實地聽我的話,可是你,老爺,我不在你身邊的話,你可以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我擔心嗎?”</br> 她這話說得真情實感,連花開自己都要被感動了。</br> 韋遐果真十分感動,瞧那模樣,倒似是眼淚都要掉下來。</br> 可就在兩人含情脈脈一番惡心話兒沒說完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說話聲,原來是那些被迷倒的婢女們醒了。韋遐進府時身上帶了迷藥,都用在那群婢女的身上,這藥藥性快,但是褪去的也快,而且不傷腦子。</br> “你快走吧,免得前廳質(zhì)子派人來找你,到時候若是被看見,你我二人便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花開焦急地催韋遐走。</br> 可越是催,韋遐卻似乎越是不在意:“我不想離開你。”</br> 花開在心底又嫌棄了對方一遍,面上卻是深情款款:“我會幫你的,你快走,保重。”說完沒等韋遐回話就鉆出了假山,恰好尋人的婢女們看見了她,花開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成功蒙混過關(guān),畢竟這張臉真是可信度太強了。</br> 直到離開,花開都能感受到身后不遠處有兩道視線一直死死地黏在自己身上。她覺得挺惡心的,但裝作沒感受到。</br> 回臥房沒多久,剛梳洗完畢,質(zhì)子就回來了。他的俊臉有些潮紅,看起來真是喝的不少。在外人面前兩人還是要裝一下,畢竟昨天晚上就是說好的了,不能暴露彼此之間的盟友關(guān)系。</br> 花開坐在床上看正在洗漱的質(zhì)子,問:“前面玩得開心么?”</br> 質(zhì)子說:“挺開心的。”看到那群愚蠢的官員以為將自己拿捏在了手掌心還在心里嘲笑他的樣子,質(zhì)子覺得真挺有意思。</br> 花開撇撇嘴沒說話,質(zhì)子問:“你跟韋遐都說什么了?”</br> “沒說什么呀,無非就是些酸唧唧的情話,我可不愛聽。”她早過了愛說情話的年紀,如今算算,也忘了自己活了多少歲,只知道忘川河里的她沒有時間概念,也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只覺得漫長,無比地漫長。</br> 也因此,花開無比珍惜能得到肉身的時間。</br> “情話?”質(zhì)子好像還挺感興趣。“說來聽聽。”</br> “我拒絕。”</br> “拒絕無效。”</br> 管他有效沒有效,反正她不說。韋遐說的話都千篇一律,花開早就聽膩了,在還沒來質(zhì)子府的那幾天,韋遐就跟沒了完似的成天表白成天嘰歪沒有個完,現(xiàn)在好不容易安靜了下來,她可不想再重復(fù)對方那酸腐的情話。剛才在假山里跟著一起胡扯就已經(jīng)夠無趣的了,沒想到世上還有更無趣的人,竟然想聽那么無趣的故事。</br> 反正花開就是不說,質(zhì)子也不跟她爭辯,只冷哼一聲算完。</br> 過了會兒,花開在床上翻了個身,隔著帳子喊質(zhì)子,可質(zhì)子記恨她之前不肯告訴自己韋遐說了什么情話,就裝死不理。花開也是頭一回看到這樣的奇葩,見他不理,便又睡回自己的位置,道:“這是你自己不想聽的,那我就不說了。”</br> 她不說他想聽啥,又不告訴他他想聽啥,質(zhì)子一向比較沉得住氣,可這回他就是特別想知道,于是問:“你說,不管你說什么,孤都不會把你怎么樣。”</br> 把她怎么樣,他能拿她怎么樣?自我感覺太良好。“質(zhì)子府很多不是你的人,這個你知道吧?”</br> “當然。”他是別國的質(zhì)子,換做是他,處境改變,他也會在質(zhì)子府安排自己的人,日夜監(jiān)視著自己動態(tài)。“問這個做什么?”</br> “不做什么,就是想告訴你,你身邊那個很嬌俏的丫頭,是韋遐的人。”</br> “什么?”質(zhì)子不信。“孤為什么要相信你?”</br> “你可以不信,但是日后她給我傳紙條,為了做一個稱職的雙面細作,我可要對你出手了。”說著,花開毫不客氣地掀開帳子對質(zhì)子做了個鬼臉。“我看你還挺喜歡那丫頭的,今兒早上是她伺候的你更衣,還說韋遐好美色呢,我看質(zhì)子你也大差不離。”</br> 質(zhì)子被她氣得險些背過去,但也是信了七八分。他自然是除了自己的人之外誰都不信,那婢女是他自打到了質(zhì)子府之后就被派到身邊來的,他仔細派人查過她的底細,確認沒有問題才留在身邊,沒想到還是著了道兒,如此一想,心中就有幾分氣惱,覺得自己是被欺騙了。</br> 花開立刻掀開被子躺下去,一句話不說。過了會兒感覺到質(zhì)子走了出去,又過了一會兒,人又回來了,她問:“你殺了她?”</br> “沒有。”</br> “也對,不能隨便殺人,畢竟這不是你家。”花開看似遺憾地說,其實幸災(zāi)樂禍得很。</br> 質(zhì)子沒好氣地瞪她一眼——隔著帳子花開根本看不見。“就算是,孤也不會草菅人命。”</br> 花開很沒誠意地說了聲我相信你,至于她到底是真信還是假信,那就見仁見智了。總之質(zhì)子被她這無禮的態(tài)度給氣個半死,心中明明感謝她告知自己身邊婢女是細作,卻又拉不下臉來說句好聽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