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第三十九碗湯(一)
“主人,主人!你要去哪里?!”</br> 孟婆莊內(nèi),墨澤如同一顆滾圓滾圓的球般黏著清歡,一刻都不想跟她分開。如果不是清歡在向前走,他應(yīng)該會死死抱住清歡的腿。</br> 清歡低頭瞧了這小家伙一眼,有點想笑,最后還是彎腰將他抱起來道:“我有事要做。”</br> “能帶上我嗎?”墨澤眨眨大眼睛無限賣萌,然而這并沒有什么卵用,因為清歡搖頭了,“你不可以跟著我一起去。”</br> “為什么?”</br> 清歡抱著墨澤朝奈何橋走,一邊走一邊道:“因為你不適合出現(xiàn)呀。”</br> 這個答案墨澤是有聽沒有懂,但是見主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他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根本不懂她在說什么,只是也呆呆地點了點頭,還嘿嘿笑了兩聲,那小模樣,又呆又可愛。</br> 隨著跟在清歡身邊的時間增長,墨澤變得越來越人性化,如今哪里還看得出一絲一毫系統(tǒng)的痕跡?他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小孩子,也不知是他的改變是好是壞。</br> 到了奈何橋面,墨澤就更納悶兒了,他左看看右看看,實在是搞不明白主人到底想做什么,于是睜著眼睛問:“主人,招魂幡引魂鈴都沒有動靜,你這是要做什么呀?”</br> 清歡沒有回答,將他放在了一旁高高的椅子上坐著,然后緩步走向橋邊。隨著她的腳步逐漸接近,原本風(fēng)平浪靜的忘川河面逐漸開始涌動,最后波濤洶涌澎湃驚人,無數(shù)鬼魂呼號叫喚——即使已失去神智,它們也仍然感受到了希望。</br> 清歡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只是逐漸的,沸騰的河面又逐漸安謐下來,這時清歡伸出一只手,很快地,隨著她的手勢,有五只鬼魂順著清歡的動作慢慢地浮現(xiàn)出水面。一開始是靜止的,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br> 五只鬼魂**地站在橋面上。它們有的看不清容貌,有的缺胳膊少腿,甚至有的只剩下一個軀干和一顆腦袋,身上滿是鬼牙啃嚙過的痕跡。因為不是靠著自己從忘川河里爬出來,所以稍稍一動,便稀里嘩啦的淌出許多水來。</br> 它們站在清歡面前一動不動,直到清歡短暫地恢復(fù)了它們的意識。</br> 但誰都不知道距離自己跳入忘川河迄今又過了多少年。每個人呀,都在河里等呀等,盼著自己想見的人能從橋面上經(jīng)過,認出自己來,或是為了那情意不肯輕易離去,那樣的話,即便是萬劫不復(fù),也無怨無悔呀!</br> 可事實是,沒有人能等到想見的人。都說在忘川河里煎熬千年,若是還初心不改,便可爬出去,然而時間如今成為了無法計量的東西。它們一開始跳下去的時候,都感到了深刻的劇痛。最初還想著不能屈服,還想著堅持,可隨著時間過去,它們最終和忘川河里其他的鬼魂一樣,全部迷失了自己。</br> 一切美好的記憶和幻想都消失殆盡,剩下的都是絕望悲傷還有暴虐。忘川河里沒有吃的,鬼魂們每天都要遭受無數(shù)折磨,雖然置身河水之中,卻遠超酷刑。它們都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但心中梗著那一口咽不下的氣,如何能輕易善罷甘休?!</br> “我從忘川河里選中了五個執(zhí)念最深的鬼魂,也就是你們。”清歡背著手,道,“然而你們可知道,執(zhí)念越深,便越是無法逃脫。”</br> 鬼魂們沒有說話。</br> 清歡也不強迫它們回應(yīng),對于已經(jīng)不知過了多久都沒有說過話的鬼魂們而言,它們也許連什么是語言都忘記了。</br> 于是清歡直接了當?shù)亻_出了條件:“我可以將你們送回生前的世界,甚至還可以滿足你們每人一個心愿。”</br> 見鬼魂們還是不說話,清歡問了:“怎么,難道你們并不想回去?”</br> 聞言,鬼魂們不約而同地抬起頭,它們?nèi)棵婺拷苑牵樤缃o河里的厲鬼們咬爛了,有一個的眼球都掉到了脖子上,血糊糊的。偏偏因為在里面呆得久所以皮肉早已潰爛發(fā)黑,乍一看上去真挺惡心的。</br> “我這里有二十五個任務(wù),你們分別替我完成,五個任務(wù)結(jié)束后,你們便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就這么簡單,要做嗎?”清歡歪頭一笑。“不做的話,恐怕就要請你們再一次跳下去了。”</br> 當初選擇跳下去,是因為從來都不知道會如此可怕,在河底的這些年它們無法忘懷,若是沒有神智只知瘋狂便好,偏偏現(xiàn)在它們有了神智。</br> 所以很順利的,竟然沒有一個人拒絕。</br> 鬼魂們都不會開口說話,清歡在它們眉心分別輕輕一點,提醒道:“這些任務(wù)都是隨機的,所以要怎么去做也隨便你們,只要完成任務(wù),我對此不多加干涉,記住了嗎?”</br> 眾鬼點頭。</br> 清歡微微一笑,打了個響指,于是橋面上的五鬼瞬間消失不見。待到它們都不在了,墨澤才屁顛屁顛跑過來討好清歡:“主人主人,怎么了這是,為什么要讓它們?nèi)ネ瓿扇蝿?wù)?什么任務(wù)?”</br> “墨澤。”清歡沒有回答他,反而是低下頭來神色認真地跟他說話。墨澤下意識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正要搖頭表示不聽,小胖臉卻被清歡捧在手心輕輕親了一下:“乖孩子,我有事情交代你去做。”</br> “什么、什么事兒?”墨澤在心底嫌棄自己的沒節(jié)操,但臉上卻因清歡的輕吻而紅了起來。</br> “我要離開一陣子,這段時間需要你來掌管奈何橋。”</br> 聞言,墨澤震驚地張大嘴:“啊?”</br> “你要做的很簡單,就是你的老本行。”</br> 老本行……“主人是要我做系統(tǒng)?”</br> “對,能完成么?就做這五個人的系統(tǒng),不需要和他們交流,也不必要讓他們得知你的存在,只要記錄并且安靜等待我回來就好,可以嗎?”</br> “那主人你要到哪里去?”最終墨澤心心念念最重要的問題還是這個。</br> 清歡卻沒有告訴他:“我這一次要去的時間不定,我估摸算了一下,待到方才那五只鬼魂中最后一人回到自己的世界,我也大概回來了。”</br> 墨澤傻乎乎地哦了一聲,其實他還是沒弄明白主人到底是要去哪里。</br> 見他這樣乖巧,清歡又將他抱起來親了一下:“乖孩子。”</br> 被這句柔軟甜美的乖孩子弄得墨澤都不好意思了,不管怎么說他都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呀,為主人赴湯蹈火當然在所不辭啦!</br> 于是最后墨澤喜滋滋地被留下來,準備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務(wù),而清歡在墨澤看不到的地方神色有些凝重,但更多的卻是對未知的探索和好奇。</br>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br> 這頭第一名女鬼已然到了凡間。她在醒過來的途中已經(jīng)聽到一個神秘陌生的奇怪聲音在告訴自己要進行的任務(wù)。女鬼一直在聽,現(xiàn)在差不多也就明白了。</br> 她所在的世界并非自己的世界,就像是佛教所說,有大千世界小千世界,這些數(shù)不清的世界合在一起才構(gòu)成了所謂的存在。而她現(xiàn)在所在的世界,正是亂世,群雄崛起之后的幾百年。在亂世之中,其中一個國君,叫做商的,以一己之力打下江山,穩(wěn)坐皇位。然而當他的皇位傳到第二十八代的時候,卻出了個大問題。</br> 新任皇帝殘暴冷酷,手上不知染了多少無辜之人的鮮血。聽說他最愛做的便是看美人跳舞,但是嫌女人們跳舞的步子不夠輕盈利落,便命人將美人們丟到燒得通紅的炭火上,逼著她們一邊載歌載舞,一邊哈哈大樂。</br> 暴君似乎沒有任何同情和憐憫心,他最喜歡做的就是折磨人,曾經(jīng)有幾個有造反之心的諸侯派人前來進貢,并行刺于暴君,卻被暴君“我要離開一陣子,這段時間需要你來掌管奈何橋。”</br> 聞言,墨澤震驚地張大嘴:“啊?”</br> “你要做的很簡單,就是你的老本行。”</br> 老本行……“主人是要我做系統(tǒng)?”</br> “對,能完成么?就做這五個人的系統(tǒng),不需要和他們交流,也不必要讓他們得知你的存在,只要記錄并且安靜等待我回來就好,可以嗎?”</br> “那主人你要到哪里去?”最終墨澤心心念念最重要的問題還是這個。</br> 清歡卻沒有告訴他:“我這一次要去的時間不定,我估摸算了一下,待到方才那五只鬼魂中最后一人回到自己的世界,我也大概回來了。”</br> 墨澤傻乎乎地哦了一聲,其實他還是沒弄明白主人到底是要去哪里。</br> 見他這樣乖巧,清歡又將他抱起來親了一下:“乖孩子。”</br> 被這句柔軟甜美的乖孩子弄得墨澤都不好意思了,不管怎么說他都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呀,為主人赴湯蹈火當然在所不辭啦!</br> 于是最后墨澤喜滋滋地被留下來,準備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務(wù),而清歡在墨澤看不到的地方神色有些凝重,但更多的卻是對未知的探索和好奇。</br>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