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第二十八碗湯(七八)
對于譚水柳所取得的成績,老師們感到與有榮焉,同學(xué)們感到驚奇并且被燃起了斗志!清歡對此樂見其成,和詞更是贊賞自己的眼光,譚家爸媽高興的快要飄到天上去了!</br> 然而在這么多真心為譚水柳感到開心的人里,有那么一個,并沒有多么快樂。</br> 那就是康時。</br> 他早知自己這次的成績不會差,但他沒有想到,壓在自己頭上的會是譚水柳!一個曾經(jīng)身份卑微,被他棄如敝屣,連看都不樂意看一眼的女人,知曉他過去尊貴身份的女人,竟然踩在了他頭上?!</br> 這對康時而言簡直就是一種侮辱!</br> 可是他發(fā)現(xiàn)事情有些不對了,這段時間他忙著學(xué)習(xí),高中課程重,本來就少得可憐的閑暇時間更是等同于零。但是對于譚水柳的性格康時還是了解的,很聽話。正因?yàn)樗犜捤运欧判模瑳]怎么花時間在她身上,可誰知道最后譚水柳給了自己這么大一個意外!</br> 康時驚覺已經(jīng)很久沒有跟譚水柳說話了,他心里瞧不起譚水柳,也從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可這次的成績讓他如臨大敵,如果連一個小小婕妤都能爬到他頭上,那么他和這個世上的普通人有什么不同?</br> 曾經(jīng)他掌握她的生殺大權(quán),她看到他便要下跪臣服,但現(xiàn)在呢?康時狠狠地一拳砸在墻壁上,他在二樓看得清楚,譚水柳家里雖然條件不錯,但并不是很有錢,只能說是中產(chǎn)階級,那么她怎么會坐一輛豪車?已經(jīng)放暑假了,她為什么不在家?</br> 車?yán)锏娜耸钦l?從康時這個角度看不大清楚,只知道那肯定是個男人,而譚水柳竟然還對那個男人笑!她是想給他戴綠帽子不成?!</br> 等到譚水柳跟車?yán)锏哪腥舜蛲暾泻舻搅硕牵粋€沒注意就被橫空撲過來的人摁在了墻上,雙手被制,嚇了她一跳!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竟是很久沒來往的康時。</br> 再見康時,譚水柳心底已經(jīng)沒有了畏懼。如果在和家三姐弟身邊這么久還有奴性的話,她覺得自己真是白活了。但是她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問康時:“你來做什么?”</br> 瞧瞧,連皇上也不叫了。</br>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背著朕和其他男人來往!”康時低吼,灼熱的氣息讓譚水柳有幾分不適,在宮里的時候她也只侍過一次寢,那以后就被康時拋到九霄云外了。</br> 她看向康時,回想著這個男人的殘酷與自私。他們兩個都到了嶄新的世界,本應(yīng)互相扶持,但他卻要禁錮她。“現(xiàn)在不是我們的世界了,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么?”譚水柳滿意地看到康時的臉色變得很難看。</br> 她并不是完全柔弱的菟絲花,只是缺少一個端口讓她蛻變。而清歡給予了這個機(jī)會,譚水柳便死死地抓住,從而變成自信而獨(dú)立的女人。“皇上啊皇上,除了我,還有誰知道你是個皇上,不過那又怎樣,歷史書里的皇帝多了去了,可惜他們都死了。”</br> 康時怒視她:“大膽!”</br> “除了大膽你不會說別的了?”不再對康時充滿畏懼,不再被康時所限制,譚水柳才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其實(shí)不過如此。褪去了皇帝的光環(huán)之后,他的蠻橫和貪婪展露無遺,而這種性格很明顯,非常不討喜。“小心我大叫一聲救命,或者是說你強(qiáng)奸未成年少女……啊,我給忘了,皇上您臨幸過的妃子里還有十四五歲的呢,哪里在乎這個呀。”</br> 說完,她又故作惋惜。“可惜這個世界很在乎,你猜猜,等到你跟別人解釋說你是皇帝,他們是在冒犯你的時候,會怎么樣?我想,你應(yīng)該會被送到精神病院去。”</br> 康時瞪著譚水柳,完全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在突然之間判若兩人。</br> 其實(shí)他根本就沒有關(guān)注和在乎過譚水柳,所以才對她的改變視而不見,但現(xiàn)在的譚水柳說話句句帶刺,讓康時如同被掀開了偽裝,露出里頭的嫩肉,供人取笑。</br> “回不去啦,皇上。”譚水柳笑得可開心了。“從此以后你再也不是皇上了,你就是這平凡世界的一個平凡人,沒人會去討好你伺候你,你也不能隨意就砍人腦袋誅九族,嘖嘖,憐愛你。”</br> 這話惹怒了康時,他抬起手作勢要甩譚水柳一個耳光。十八歲的少年手勁多大?可見他心中對女人是如何輕視。</br> 而譚水柳早已今非昔比。和詩教她的那些防身術(shù)搏擊術(shù)在此刻終于派上了用場,她心底甚至還有點(diǎn)小激動,因?yàn)橐恢倍际歉藢殻瑳]有實(shí)戰(zhàn)經(jīng)驗(yàn),剛好,皇上可以做第一個。</br> 康時的手還沒扇下來,譚水柳就一腳踩在他腳背上,他因此疼的彎下腰,譚水柳借勢膝蓋往上一頂,手肘一搗——曾經(jīng)黃袍加身人人跪拜的皇帝,就轟然一聲倒在譚水柳面前。</br> 同時倒下去的,還有封建的糟粕。譚水柳頓覺無比輕松,她掰了掰手指,歪頭一笑。</br> “啪啪啪!”</br> 一陣掌聲傳來,譚水柳訝異地回頭一看,竟是和詞!“你怎么沒回去呀?”</br> “我看你房間的燈一直沒亮,覺得奇怪,就想上來看看,這家伙是誰?”和詞嫌棄地望著倒在地上的康時。</br> “一個爛人而已。”譚水柳聳聳肩,邀請道,“既然上來了,要不要去我家喝杯茶再走?”</br> “可以嗎?”</br> “當(dāng)然。”</br> 他們兩人談笑風(fēng)生相談甚歡漸行漸遠(yuǎn),可把倒在地上疼的險些以為自己要當(dāng)太監(jiān)的康時氣得夠嗆。他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在那個男人面前,他覺得自己被比到了塵埃里。但事實(shí)完全不是這樣!他是皇帝!是君臨天下的皇帝呀!</br> 康時再怎么想都跟譚水柳沒關(guān)系了,反正從這天以后,她不管康時是怎么看自己的,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br> 除了和家人之外,她還交了許多新朋友,有男生也有女生,暑假里她還第一次去打工了,一個暑假賺了幾千塊錢,她變得活潑而開朗,同時又不失她本身美好的品質(zhì)和善良的性格。</br> 用和詞的話說:我真是越來越喜歡這丫頭了!</br> 清歡的日子則過得很逍遙,她的身體在逐漸好轉(zhuǎn),甚至停藥一周也不會出問題,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走,譚水柳過得好就行,至于她跟和詞之間會怎么發(fā)展,那她可不管,她又不是專業(yè)紅娘。</br> 康時在那次挨揍過之后仿佛也吸取了教訓(xùn),他沒有再來糾纏譚水柳,但也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反正他不來討嫌譚水柳就懶得搭理他,她已經(jīng)開始了新的生活,而且過得很好,完全不想再跟康時扯上一毛錢關(guān)系。m.</br> 時間如流水,好像昨天還是懵懂的小孩子,今天便要面臨人生的抉擇。譚家爸媽希望譚水柳能考一個師范大學(xué),到時候畢業(yè)跟他們一樣當(dāng)老師。但譚水柳卻不想這樣,她偷偷瞞著父母報了軍校——就是和詩上的那一所,然后成功成為了和詩的學(xué)妹。</br> 和詩現(xiàn)在在學(xué)校里還擔(dān)任客座教授,跟她在一起越久,譚水柳就活得越樂觀越努力。和詩是一個充滿魅力的女人,但在和詞看來就有點(diǎn)不好了,因?yàn)樗l(fā)現(xiàn)譚水柳在跟和詩走得越來越近之后,也有了暴力傾向。</br> 以前的小水柳多可愛多溫柔呀,一跟他說話就嬌羞的笑,很多時候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讓他覺得逗她實(shí)在是太好玩了,但是現(xiàn)在……她不僅能跟他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理,還能跟著小歌兒一起損他年紀(jì)一大把沒有女朋友。</br> 什么鬼……他現(xiàn)在也才二十六歲好嗎?很老嗎?沒有交過女朋友是件很值得嘲笑的事嗎?</br> 最可恨的就是蔫兒壞的小歌兒,明知道他喜歡水柳,卻偏偏總是在水柳面前損他。和詞何其不幸,一個姐姐一個弟弟,都把他吃的死死的,他在家里的地位不上不下,爹不疼娘不愛,簡直要讓人掬一把辛酸淚。</br> 清歡可喜歡看和詞跳腳了,別看和詞成熟穩(wěn)重,但在感情方面還如同一張白紙,隨著譚水柳越來越優(yōu)秀,他就越來越不敢告白,情書倒是寫了好幾封,可惜沒敢送出去。而在譚水柳面前他還要裝作一副很靠譜的大哥哥模樣,真是為難他了。</br> 她不想告訴他,其實(shí)譚水柳根本沒有談戀愛的打算,軍校訓(xùn)練強(qiáng)度大課業(yè)重,到時候譚水柳就更沒有心思談戀愛了,現(xiàn)在不表白,事后悔三年。</br> 令人感到神奇的是,隨著譚水柳越來越優(yōu)秀,康時反而落了下乘。他在高二第二學(xué)期的第二名成了他的絕響,從那以后他的成績再也沒上來過,只能在中等徘徊。在譚水柳變得耀眼奪目后,他的視線再也無法從她身上挪開。</br> 她又考了第一名,她深受老師同學(xué)喜愛,她的父母非常疼愛她,她很孝順,很懂事,很善良……她前途一片光明,對應(yīng)的就是康時的黑暗無比。</br> 他開始走神了。</br> 他沒有辦法集中精力去學(xué)習(xí)或是上進(jìn),因?yàn)樗偸侨滩蛔∫觳钭T水柳。譚水柳上課時認(rèn)真聽講的樣子,拿著筆記筆記的樣子,和同學(xué)說話聊天的樣子,走路的樣子講話的樣子坐在位子上的樣子……他總是無法控制自己的目光。</br> 她越是耀眼,他便越是暗淡。</br> 這樣的結(jié)果在高考后讓康時徹底栽了個跟頭。對比考上軍校成績?nèi)珖谝坏淖T水柳,他只考了個普通大專,學(xué)費(fèi)奇高,以他的家庭條件,加上助學(xué)貸款也只能勉強(qiáng)維持。</br> 這是怎么了?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直到現(xiàn)在康時都不明白,他是真的不懂。每當(dāng)他覺得自己要迎來好運(yùn)的時候,命運(yùn)就會告訴他這是個惡意的玩笑。</br> 他不想去上進(jìn),不想付出努力,也不想拼搏。他只想睡覺,因?yàn)橹挥性趬糁兴攀悄莻€尊貴無匹的皇帝,受萬人膜拜尊崇。夢里的他殺伐決斷,文武百官后宮佳麗都要臣服于他。</br> 夢里的感覺太好了,所以就不愿意出來了。</br> 康時怎么頹廢墮落,跟譚水柳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臨開學(xué)了,她這幾天也有點(diǎn)小小的困擾。</br> 那就是和詞。</br> 她跟和詞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這是譚水柳單方面認(rèn)為的,但是三天前她去和家看望和歌的時候,和詞送她回家,突然就跟她表白了。</br> 說喜歡她,想跟她在一起,還趕在譚水柳拒絕之前讓她好好考慮考慮。</br> 考慮什么啊……她根本就沒想過這個。</br> 所以她連去和家都不敢,更別提是跟和詞聯(lián)系了。這一刻她的蝸牛心態(tài)重現(xiàn)江湖,英姿颯爽不起來,只好窩在家里哪兒也不去。和歌倒是給她打電話了,什么也沒說,譚水柳想他可能知道和詞告白的事,和詩也發(fā)了條短信,都是給和詞當(dāng)說客的。</br> 認(rèn)識快兩年了,和詞是什么樣的人譚水柳十分清楚,跟康時比起來,和詞就是一個大寫的完美。康時最優(yōu)秀的時候尚且不如和詞,更何況是現(xiàn)在呢?</br> 事實(shí)上譚水柳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起康時了,這個人早就從她生命里退出。</br> 她煩躁地在床上滾了兩圈,然后聽到有人摁門鈴。奇怪,是爸爸媽媽么?他們忘記帶鑰匙了?</br> 習(xí)慣性打開門,順口念叨:“你們忘記帶鑰匙——怎么是你?”她驚訝地看著門口的康時,隨后戒備道,“你來干什么?”</br> “我來看看我的愛妃,不行么?”康時呵呵直笑,沒頭沒腦地闖了進(jìn)來,譚水柳一個不察,康時就突破了她的防線。她順手把門打到最開,然后跟在康時后面趕人:“你到我家來做什么?馬上就要開學(xué)了,你還不準(zhǔn)備一下?”</br> 康時呵呵直笑:“準(zhǔn)備?準(zhǔn)備什么?我又沒有你考得好……”</br> 話里一股濃濃的酸味兒。譚水柳雙手環(huán)胸:“是啊,你是沒我考得好,可那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考的好是我應(yīng)得的。”合著皇帝陛下只看到了她考得好,沒看到她有多努力是吧?</br> 自己不用功,這會兒來酸她是什么意思,他們之間有那么熟嗎?</br> 康時睜大眼睛看著譚水柳,復(fù)又瞇起來:“愛妃……你怎么、怎么變成了兩個?”</br> 譚水柳很想不雅地翻個白眼,但是她忍住了,上前踢了踢倒在她家沙發(fā)上的康時:“喂喂喂,不要在我家耍酒瘋,請你回自己家去好嗎?”神經(jīng)病吧,都多久了還走不出來,真想抱著個皇帝的記憶過一輩了?人不知道向前看,真是可悲。</br> 對于譚水柳的驅(qū)趕,康時只是哼唧幾聲,然后他問:“愛妃,過、過來!過來陪朕!陪朕……喝兩杯!朕心里煩躁得很……朕想回去……想回去……”</br> 譚水柳冷眼旁觀康時這副熊樣,慶幸自己改變了,慶幸自己遇到了貴人。“咱們來到了這個世界,那就是新生。你非要拘泥于過去而忽視當(dāng)下,我也沒什么好說的,而且我們關(guān)系也沒多好。”</br> 她又不是心情垃圾桶,不爽的話自己想辦法去啊,來找她干嘛。</br> 正在這時,手機(jī)響了。譚水柳看了下來電顯示是和詞,嚇得立馬摁了,然后又悔不當(dāng)初。糟糕,不接就是了,還能說沒聽見,她怎么給摁了,那不明擺著告訴他自己是不想接電話嗎?</br> 愁了幾秒鐘,就看到康時搖搖晃晃地要去夠茶幾上的一把水果刀!譚水柳給嚇壞了,連忙撲過去搶:“你瘋啦!”</br> “給!給朕!死了說不定就能回去了……”</br> “胡說八道!你就算死了也別想回去!你在這個世界都過了好幾年了,就算回去也沒你的位子了!還是省省吧你!”譚水柳小心翼翼地把水果刀收進(jìn)抽屜,一回頭就被康時撲倒,他身強(qiáng)體壯,足足有七十公斤,而譚水柳還不到五十,正好被壓在了身下。</br> 還沒來得及把身上的人一腳踢開,就聽見和詞震驚又憤怒的聲音:“你在做什么?!”</br> 他說“你在做什么”,而不是“你們在做什么”。譚水柳第一時間意識到這個。</br> 很快,康時就被拎起來丟到一邊,和詞把譚水柳從地上拉起來,嫌棄地看了康時一眼:“怎么讓他進(jìn)門?”</br> 譚水柳攤手:“沒想讓他進(jìn),是他闖進(jìn)來的。喝醉酒找我耍酒瘋,萬一被人知道,還以為是我欺騙了他的感情呢。”</br> 和詞冷眼看著康時,呵呵一笑:“是嗎?喝醉了?”</br> “什么意思?”譚水柳聽他語氣不對。“你的意思是……”他沒喝醉?</br> 不可能吧,雖然早就對康時沒感覺了,但在譚水柳心中,人畢竟是當(dāng)過皇帝的,借酒裝瘋這種事也干得出來?</br> “就是這個意思。”和詞走過去,把拳頭攥的噼里啪啦響。“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滾,然后該干嘛干嘛,二是我打斷你一條腿。”</br> 康時的身體幾不可見的一僵,同時他也感到極度的屈辱。沒錯,他的確是借酒裝瘋,他只是想來看看譚水柳,然后跟她多說幾句話,問問她,他們還有沒有可能在一起。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打斷了,如今他竟然要受別人威脅……</br> 譚水柳走過來扯了扯和詞:“好啦,我們把他送回家吧。”</br> “對他這么好?”和詞不爽了。</br> “懶得理他而已。”康時對譚水柳而言不過是個陌生人,她才沒工夫搭理他呢。而且直接把人攆出去的話,誰知道康時能做出什么事兒來,走投無路的人多了去了。</br> 于是兩人合力把康時扯到了車上,送回家是別想了,扔在他家門口,和詞跟譚水柳就打道回府了。車?yán)飪扇四瑹o言,然后和詞問:“不想接我電話?”</br> 譚水柳尷尬道:“沒有……我是想接的,就是劃錯了。”</br> “是嗎?”和詞似笑非笑的道。</br> “是。”</br> “那好,都三天了,你也該考慮好了吧?”</br> 譚水柳遲疑了幾秒:“這個……我們不能以后再說嗎?”</br> “我沒有要逼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一下。難道不和我在一起,你還想跟別的男人在一起?”</br> 想起和詩短信上說:和詞雖然沒有我跟小歌兒優(yōu)秀,但比起其他男人絕對是甩他們十條街,過了這村可沒有這店啦!</br> “……那好吧,我們試試吧。”說完這句話,譚水柳如釋重負(fù)。仔細(xì)想想,和詞對她真的很好,好的都讓她感到不真實(shí)了。</br> 這兩年來他一直很照顧她,幫了她許多忙,可以說,如果沒有和詞,她絕對不是現(xiàn)在的譚水柳。興許她仍然是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自己,什么都不懂,只能被康時控制。但好在她遇到了他們,遇到了和家人,然后讓她知道,啊,原來自己的人生還可以這樣過。</br> 能來到這個世界,真的是太好了。</br> 和詞一聽她答應(yīng)就笑了,正開著車竟然突然親了譚水柳一口!把她給嚇得反射性揍他一拳,和詞痛并快樂著,然后在心底給自己點(diǎn)了個蠟,等到以后自己的妹子進(jìn)了軍校……他只會挨更多的揍吧……</br> 珍愛生命,遠(yuǎn)離和詩。</br> 未來總是無限美好,充滿希望并且努力向前,命運(yùn)怎么會舍得辜負(fù)你呢?</br> 這是康時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譚水柳的生命后。再一次聽到康時消息,是她二十八歲生了女兒做媽媽的時候。她是從電視里看到的,某男子揮刀砍殺妻子兒女三人,后被鑒定為嚴(yán)重精神疾病。</br> 她看電視里穿著囚衣的男人有幾分眼熟,直到看到名字,才恍然明白這竟是康時!</br> 只是他老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譚水柳挺喜歡看法制節(jié)目,就接著看了下去,原來康時上了三年大專,畢業(yè)后就跟家里介紹的女人結(jié)婚了,誰知道婚后過得并不好,個中矛盾節(jié)目都做了詳細(xì)解說,但譚水柳印象最深的,是康時被捕時仍然大聲喊叫著:“朕是皇帝!你們不能這樣對朕!朕要砍了你們的腦袋!誅你們的九族!來人!來人!來人啊!”</br> 譚水柳看著看著,突然無比心酸。</br> 他們一起來到這個世界,但最終卻是完全不一樣的結(jié)果,孰是孰非,老天如此安排,究竟是不是一場考驗(yàn)?zāi)兀?lt;/br> 她不知道。</br> 但是她過得很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