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第二十四碗湯(五)
就算是女王,也絕對做不到在瞬間讓一個人的傷復(fù)原!更何況那顆子彈打在什么部位男人心里有數(shù),就算麝鼠不死,以后也肯定是廢了,而一個失去行動能力的男人,就算再可怕又有什么好忌憚的?最重要的是麝鼠是反叛者的領(lǐng)袖,最擅長的就是隱藏行蹤。這一次好不容易抓到他,原以為能立個大功讓女王對自己刮目相看,男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半途中會殺出這么個程咬金來!</br> 大概這就是天意吧,清歡想。她并沒有很刻意地去尋找,完全是巧合才遇上的。要知道剛才在鎮(zhèn)外,她嫌棄這個鎮(zhèn)子太小險些就沒進(jìn)來呢。</br> 是個十人小隊,但火力非常強(qiáng),看他們身邊的武器就知道了。麝鼠腿一好就恢復(fù)了精神,前一秒他還以為自己廢了,下一秒就完好如初,這一天一地的落差感太強(qiáng),好在他早知道清歡身上有多少奇怪的地方,所以也沒太過驚訝。</br> 跟徐瑩在一起也這么多年了,她天天念叨著清歡妹子這樣好那樣好,麝鼠表示雖然自己是跟清歡相處時間最少的人,但是他早就已經(jīng)被洗腦了。</br> 身邊就那么幾個伙伴,黑豹也好肖溫也好隊員們也好,天天跟他懷念清歡,他早已加入骨灰級粉絲俱樂部終身vip會員。</br> “怎么就你們倆呀,其他人呢?”</br> “外面太危險了,物資不足,我們只好出來找食物。”徐瑩解釋,有清歡在,麝鼠的腿又好了,她也就不像之前那么激動了。</br> 清歡點點頭,“他們是什么人?”指了指地上的十個人。</br> “女王的走狗。”麝鼠痞痞一笑,對軍裝男人努努嘴說,“這位還是女王的后宮一員。”</br> “哦……四名王夫之一?”</br> “你知道?”</br> “我聽了廣播,廣播里說王夫們出動了三名前去剿滅反叛者,就是你們咯。”</br> 雖然很不想承認(rèn),但目前反叛者的確就是他們的代名詞。“……是。”</br> 清歡很想問一下他們是怎么從世界的拯救者變成人人喊打喊殺的反叛者的,但仔細(xì)想了下還是給這倆人留點面子,“這幾個人怎么辦?”</br> “殺了。”麝鼠當(dāng)機(jī)立斷地說。“他們活著,我們就不能活。”</br> 清歡點頭:“那你們動手吧。”</br> 麝鼠彎腰拿起了槍,清歡轉(zhuǎn)身不看。</br> 可能軍裝男人自己也沒想到,他自視甚高,得知小鎮(zhèn)里有反叛者的存在后私自嗲了自己的小隊前來剿滅,本來是想立功,最后卻把自己的命都賠在了里面。他憤恨又不甘地瞪著麝鼠,似乎還不服氣。麝鼠卻沒有心思跟他廢話,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總要有一方死絕了,另外一方才能活下來。</br> 而反叛者從來都是最被動的。被動逃亡,被動被追殺,甚至被動反抗……一切發(fā)生的太突然,等到他們意識到處境的時候,身邊已經(jīng)不剩多少人了。</br> 解決掉了這支小隊,麝鼠徐瑩帶著清歡在小鎮(zhèn)里七拐八繞,最后停在一座水塔的地下室門口。</br> “我們只剩下幾個人了,所以……”徐瑩深吸一口氣,對清歡露出一個很勉強(qiáng)的笑容,“別被嚇到啊。”</br> 清歡推開門,地下室里陰暗潮濕,原本或坐或躺的幾個人迅速站了起來,在看清楚門口的是清歡以后,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眼神。</br> 清歡舉起手打招呼:“嗨。”</br> 原來徐瑩口中的“只剩下幾個人”,是真的只剩下“幾個人”。仔細(xì)數(shù)數(shù),加上麝鼠跟徐瑩加起來一共有六個,分別是a隊的劉暢,z隊的于航,肖鋒還有肖茵。</br> “老大……”于航哇的一聲哭起來。“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啊!就剩我們幾個人了,其他人都死了啊!雯子跟莉莉被他們活生生喂了喪尸啊——”他那么高的個子,哭起來卻特別孩子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抹著。</br> 清歡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才發(fā)現(xiàn)他們都瘦的可怕。身上的衣服也都臟兮兮的,不知多久沒打理過自己了,也看得出來他們的逃亡生活并不舒心。清歡看了一圈,問:“豹哥跟肖溫呢?他們在哪兒?”</br> “要不是他們倆,我們是逃不掉的。”肖茵也哭了,但她比較冷靜,吸了吸鼻子組織起了語言。“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倆現(xiàn)在怎么樣了。我們逃走的時候,只瞧見肖老首長被殺了……”</br> 她的聲音逐漸顫抖,似乎看見了清歡讓他們都看見了曙光,同時也放下了懸著的心,忍不住痛哭失聲。</br> 就連麝鼠的眼睛都紅了。</br> “你走之后,我們過了四年很好的生活。一切都上了軌道,喪尸越來越少,人類逐漸繁衍生息,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fā)展而去。可是……有一天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女人,她身邊帶著四個男人,是來找豹哥跟肖溫談事情的。他們具體談的什么我不清楚,事后麝鼠才告訴我,那個女人自稱是異世女王,希望我們能和她合作讓兩個世界進(jìn)行融合,因為她的世界已經(jīng)瀕臨滅絕了。”徐瑩慢慢地說,她看起來和清歡離開之前有很大不一樣,那個時候她尚且天真,現(xiàn)在的她眼中滿是滄桑。“豹哥跟肖溫沒有同意,因為他們沒法輕易相信這個女人的話。可是他們才剛剛質(zhì)疑過,當(dāng)天夜里就變了!”</br> “不知道為什么,許多人憑空消失了,然后出現(xiàn)了一些我們根本就不認(rèn)識的人!甚至戒備森嚴(yán)的基地里出現(xiàn)了喪尸!可奇怪的是這些喪尸沒有晶核也不能進(jìn)化,然后我們就發(fā)現(xiàn)我們的異能也在隨之消失!除了豹哥跟肖溫之外,其他人的異能都在慢慢地變?nèi)酰搅爽F(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異能。”</br> “那天晚上,那個自稱女王的女人又一次出現(xiàn)了,她特別強(qiáng)大,竟然連豹哥跟肖溫聯(lián)手都不是她的對手。后來,豹哥跟肖溫讓我們先逃,肖老首長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下了車,說是要給我們殿后,我們在車上,看到他被……”徐瑩捂住臉,說不下去了。</br> “我來繼續(xù)說吧。”麝鼠沉聲道。“我們很艱險的逃出了基地,出來后卻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喪尸越來越多,但卻和我們印象中的喪尸完全不一樣!它們不能進(jìn)化也沒有晶核,而在這個世界上逐漸出現(xiàn)了新的人類,他們對時間的認(rèn)知也不一樣,有些人說他們的世界已經(jīng)滅亡,有些人說喪尸潮剛剛爆發(fā),我們也不知道該相信誰。”</br> “因為這一切都太奇怪了,所以我們根本不敢和不認(rèn)識的人接觸。后來就聽到人說我們被冠以了反叛者的名義,女王想要吞并我們的世界,對于我們世界里的人類,沒有異能的,男人充作奴隸,女人被關(guān)入監(jiān)獄,她們……被作為生育工具強(qiáng)制產(chǎn)子,莉莉跟雯子被抓住后立刻就自殺了,我們當(dāng)時就在一邊看著,可是我們不能去救她們……”說到這里,被迫放棄隊友的麝鼠紅了眼眶,太陽穴上青筋暴起。“慢慢地,整個世界就都變了樣。女王極其忌憚異能者,所以一直在追殺我們,我們逃亡了快兩年,只剩下了六個人。”</br> “你的意思是說,現(xiàn)在所存在的人類,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br> “嗯。”肖鋒點頭。“他們都是被女王所帶來的子民,除了反叛者和這個世界本來的人們,女王的子民是不知道他們存在于另外一個世界的,這也是為什么女王要把我們世界的人類圈禁起來,不容許我們逃走的原因之一。”</br> “那豹哥跟肖溫……”</br> “他們應(yīng)該還活著吧。”于航喃喃地說。“當(dāng)時逃走的只有我們十二個人,其他人全被困在王城,曾經(jīng)聽追殺我們的人說,異能者對女王和其王夫來說是很好的食物,我們的異能能夠讓他們變得更加強(qiáng)大。”他摸了摸自己的手,有些留戀,也有些懷念。“我們的異能是在逃亡途中逐漸消失的,他們像是水蛭一樣,可以通過異能來感知我們,現(xiàn)在我們輕易不敢出去了,這個世界,也早已不再是我們的世界。”</br> 清歡靜靜地聽著,舒了口氣,她想起曾經(jīng)最愛斗嘴的劉雯跟周莉兩人,想起a隊曾經(jīng)被她揍得鼻青臉腫的舒忍,王小豪,錢悅,白浩坤,想起那個很可愛的肖老爺子……有幾分傷感。但很快的,她問道:“聽你們話里的意思,是女王的世界來勢洶洶,與其說是融合,倒更像是把你們的世界吞并了,對嗎?”</br> 眾人一起點頭,其中肖茵道:“如果不是老大當(dāng)初教我們的道術(shù)還有用,我們怕是早就被抓住了。”</br> 清歡卻在想,那個女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為什么能在世界崩壞之前出現(xiàn)在黑豹跟肖溫面前?然后又以極快的速度把世界融合?她到底是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