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第二十二碗湯(十三)
由于吉光太萌,女孩子跟小孩子都把持不住,所以雖然吉光只肯讓清歡抱,但孟星涼孟星焰還是止不住地朝它看,滿臉滿眼的渴望。</br> 令人傷心的是,吉光非常倔強,除了清歡誰都不準碰,清歡當然也尊重這小家伙,把它抱在懷里,它就依偎在那軟軟豐滿的胸脯上打瞌睡。</br> 這滅門血案就算是破了,只消明天一早跟知州大人說清楚,領了賞金,再去遺民村取得清歡想要的東西,就可以離開渭州了。</br> 但是讓人不高興的是,那幾個被救了的修道者卻一直跟在他們身后,許是見識了清歡的手段,不知這位是哪路上仙不敢多加得罪,那么多道行高深的修者都沒能解決的怪物,只消這女子一只小貓就能收住,他們帶來那么多法器,沒有一樣能將怪物封印的,結(jié)果一只竹筒一張符就做到了,還有先前孟星涼孟星焰小小年紀就展現(xiàn)出來的本事,對于瘋狂想要飛升的修道者來說,絕對是無法克制和抵抗的誘惑。</br> 他們很想學,甚至想要把這寶貝小貓和法器搶過來,但是礙于敵人實力未知,不敢造次,只能以“仙友”的身份來套近乎,當然,要是能把她身上的寶貝全弄到手就更好了。</br> 這就是修仙界為什么總是烏煙瘴氣的原因,人人都想飛升成仙,人人都想走捷徑,潛心修煉避世苦修的五根手指頭都能數(shù)的出來,如果神仙那么容易當,又為什么那么難以修成?這其中的苦難,挫折,崎嶇,就是上天所給予的考驗,必須守得住這份孤苦寂寞,道心不改,嘗過七情六欲仍有大愛,才能稱得上是修者。</br> 但是人類的創(chuàng)造力也真是不容小覷。他們不愿意刻苦修煉,卻能想出以月女陰精提升修為或是男女雙修之類的歪門邪道。腦子都用在不該用的地方,也不知是悲是喜。</br> 所以他們心里想什么,臉上都寫出來了,清歡笑瞇瞇地摸著吉光柔亮的皮毛,一邊聽這幾位在那里廢話連篇,句句不離她的身份門派。</br> “這位仙友如此本事,不知是師出何門,師承哪位仙人?可否介紹一二?”一個留著山羊胡子做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如是說,他長了一雙吊梢三角眼,眼中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不好對付的。</br> 清歡微微一笑:“這就不必了,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不必互道來歷。”</br> 很快的他們就回到了客棧,師徒三人竟無一人理會修道者們,這種“目中無人”的態(tài)度讓修道者們感到非常憤怒,在修仙界他們也都是叫得出名號的人物,結(jié)果今兒卻被三個小輩給撂了面子,誰能忍得住?</br> 只是不知為首那少女是何來歷,實力強的驚人,所是惹了不該惹的人,恐怕小命丟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br> 只是那些寶貝真真是讓人眼熱啊,尤其是那只貓,看似普通卻極有靈性,和他們的契約靈獸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誰不想要?</br> 清歡真沒有瞧不起他們的意思,只是不想跟他們來往罷了。本就是陌生人,沒什么好說的。</br> 倒是孟星涼跟孟星焰,屁顛顛跟在她身后進了房間,先是盯了萌哭的吉光一陣子,才問道:“師父,方才那個怪物到底是什么啊?”孟星涼一邊問,一邊將手頭的竹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一路上走的時候她都格外謹慎,生怕讓符咒掉了或是竹筒落地,里頭那怪物太可怕,她是真心抵擋不住。</br> 孟星焰狗腿地給清歡倒了杯茶,雙手送到她面前:“師父喝茶。”</br> 清歡示意他將手伸出來,又取出藥膏為他涂抹包扎傷口,然后才道:“竹筒里的這個東西,是一種兇獸,叫做‘犼’。”</br> “犼?”師姐弟倆異口同聲。</br> “不錯。”清歡喝了口茶,“犼身形似犬,驢嘴兔耳,身形只一尺有余,唾液尿液能使人血肉腐爛,以人為食,就是它啦。”說著敲了敲竹筒,里頭的東西動了動,竹筒險些掉到地上,好在孟星涼眼疾手快一把抱住。</br> “這么可怕的東西為什么會跑出來?”孟星焰問。</br> “跟遺民村有關,犼是成雙成對的,如今我們抓住一只,剩下那只,估計就在遺民村,到時候把那只也抓起來,遺民村就沒有危險啦。”</br> “師父,該不會……遺民村死去的那些人,都是犼吃了吧?”</br> “那也說不定。”清歡點點頭,“今晚的這一只已經(jīng)有了半個人形,犼吃人越多,就能越快化作人形,恐怕遺民村里那只更難對付。”</br> “啊?”孟星焰張大了嘴巴。“師父,徒兒這才知道,您是個這么善良的人呢?”</br> 清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哦,這才知道?”</br> 孟星焰暗叫一聲不好,果然,下一秒已經(jīng)被人抓住捏住臉蛋,他趕緊狗腿諂媚以求補救:“是徒兒說錯話了,師父最善良、最善良啦!”</br> 清歡也是逗他玩,捏著也沒使多大勁兒,嘴角莞爾一笑,“這倒并非是我善良,只是人命關天,有些人不該死,自然不能留著它興風作浪。至少在這個年代,這個時間里,還沒有能收服它的人。”而能收服犼的仙人又被她給封在了仙界,所以說啊,這一切果,都是她自己種下的因……想想都覺得有點悲傷,她招誰惹誰了你說說。</br> 孟星涼孟星焰若有所思。清歡看著他們這樣也只是笑笑,大道理什么的,只靠嘴巴說是沒有用的,好在她時間還有,可以慢慢來。</br> 她決不允許,有人用她教的本事去為害人間。</br> 第二日一早,知州大人就上門了,發(fā)覺清歡沒死,又聽說已經(jīng)解決了滅門慘案的問題,但是他最好不要問,因為他聽了之后肯定惡心的睡不著。知州大人立刻表示他不想知道真相!跟這些上仙扯上關系的話,肯定沒什么好果子吃!到時候他隨意從牢里弄倆死囚當替罪羊砍了也就是了,這些真相啥的,誰愛知道誰知道,反正他不想。</br> 知州大人雖然很傻很天真,但好在還算是個一諾千金的好官,當下就命人將賞金折成銀票交給了清歡,孟星焰開心的把銀票都塞進包里,他就是傳說中那個見錢眼開的人……實在是當乞丐的時候窮怕了啊!</br> 拿到賞金,清歡就準備動身去遺民村了,只是這一次她沒打算帶徒弟去。那只犼肯定比這只更厲害,而且那個地方,最好不要去。</br> 遺民村的出現(xiàn)是不符合常理的,包括這兩只犼,既然他們出現(xiàn)在不同尋常,那么就可以成為一個契機——一個從此后湮滅修仙界的契機。</br> 這個世界的人類大多數(shù)都有靈根,只要他們想修仙,有銀子有本事就可以,然而修仙界和仙界一樣,混亂不堪,更有甚者,修仙者因為自視甚高,處處欺壓凡人魚肉百姓,在凡間看上了什么東西,銀子都不付拿了就走,甚至還認為這是給凡人面子。</br> 真正有心修仙之人,已經(jīng)沒有幾個了。既然這樣的話,就讓一切恢復正軌吧。只是有個問題,她可以在最大限度下讓這個世界發(fā)生改變,但卻不可避免的要留下一點隱患,到那個時候……</br> 這也是清歡為何要收徒的第二個原因。誠然,想要傳承郎老頭的本事和道術是其一,其二,也有清歡想為這個世界的凡人做點什么的私心在。仙人們受凡人香火,修仙者欺壓剝削凡人,他們的存在太過囂張,是連當權者都無法掌控和左右的,長此以往下去,這個世界很有可能會隕落。</br> 凡是存在就必回死去,包括世界,包括時間。能夠拉一把自然是好的,清歡也不自詡救世主,但是在她能做到的范圍里讓她眼睜睜看著卻不管,她還沒有冷血到這個地步。</br> 先將一切扭轉(zhuǎn)過來,到那個隱患出現(xiàn)的時候,她的徒子徒孫們能夠解決。</br> 所以現(xiàn)在比較重要的是,她什么時候才能集齊五個徒弟讓他們得到傳承?為了收徒她也是拼了,四處奔波不說,還各種逢缺補漏,真是操碎了心。</br> 只是,入她門下受她傳道之人,必須要在凡人面前隱姓埋名,想要揚名立萬是不可能了,甚至個個都是孤苦之命。</br>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br> 和帶路的人上路后,知道兩個徒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清歡,很有先見之明的把他們給困住了,迷陣一開,孟星涼孟星焰每天只能在客棧里四處轉(zhuǎn)悠,出門就迷路。</br> 三天后,清歡回來了,帶著一個竹筒,還有一個少年。</br> 少年濃眉大眼輪廓深邃,一看就不是當?shù)厝恕=?jīng)過清歡的介紹,孟星涼孟星焰才知道這位是他們的三師弟,名叫……算了,無所謂了,反正他是遺民村最后一個活口,要不是清歡趕到及時,他已經(jīng)被犼給吞了。按照規(guī)矩,他的名字要由孟星焰來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