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第十六碗湯(十)
“你沒有做錯。”清歡上前一步握住了徐瑩的手,微笑地看著她。“你很善良,又勇敢,對自己對別人都抱著一顆真誠的心,所以你無需去自我懷疑,你和你的妹妹無緣,不必總是掛懷于她。”</br> 徐瑩:“……”雖然小天使這樣說讓她很感動也很放松,但是突然變了一種畫風(fēng)她有點(diǎn)接受不來啊!</br> “那你呢?”出乎意料的是,開口詢問清歡的不是徐瑩也不是黑豹而是肖溫。</br> “我?”清歡笑笑,“你想知道什么?”</br> “你自稱不是人類也不是喪尸,那么你是什么?是什么樣的存在才會讓喪尸不攻擊你?要知道它們可是連未感染的動物都會攻擊的。”肖溫說了這么一串句子,讓清歡很是吃驚,沒想到這家伙話也挺多。</br> 她把玩著自己的長發(fā),先前洗澡到現(xiàn)在頭發(fā)還沒有干,所以沒有編起來,清歡看向黑豹跟徐瑩:“豹哥跟徐瑩姐也想知道我是什么嗎?”</br> 兩人點(diǎn)了下頭,徐瑩說:“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我的妹妹,我絕對不會拋棄你的。”</br> 黑豹嘴笨沉默,但他用眼神告訴清歡,即使她是喪尸,他也會養(yǎng)著她,不會丟掉她。</br> 末世之中,這樣的感情,當(dāng)真是難得可貴,清歡也不想瞞著他們,她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別人自己是怎樣的一種存在。“我想……你們可以稱我為神。”說完她笑了。“其實(shí)這也不太準(zhǔn)確,我非神非人,非妖非鬼,我是存在,是不老不死,不生不滅的存在。大概……就類似于天道吧,但是現(xiàn)在的我勉強(qiáng)可與天道并肩,卻不能將其壓制。”</br> “神?”徐瑩不敢相信,就在幾分鐘之前還是個可愛的小姑娘,結(jié)果這會兒她說她是神?</br> “正因?yàn)槲也粚儆谶@個世界的秩序,所以我雖然出現(xiàn),卻不能干涉這個世界的發(fā)展和進(jìn)化,這是法則,是我的義務(wù)。就像是這個世界,看似在崩壞,其實(shí)不過是在努力爭取新生。”</br> “新生。”黑豹重復(fù)了下這兩個字。</br> “對呀!”清歡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根棒棒糖撕開塞進(jìn)了嘴里,然后因?yàn)槟窍闾鸬奈兜佬腋5牟[起眼睛。“這不過是一種進(jìn)化。人,喪尸,動物,植物,乃至于這個世界都在進(jìn)化。而進(jìn)化分為錯誤進(jìn)化與正確進(jìn)化。異能者可以說是正確進(jìn)化,而喪尸則是錯誤進(jìn)化。但不管是正確還是錯誤,最終進(jìn)化的結(jié)果,都是為了更好的適應(yīng)這個星球。動物也好,山川河流也好,一切都在進(jìn)化和變異。所以徐瑩姐根本不需要掛懷,即使你覺醒的異能很危險,但以人類身體承載的時候,那就是屬于正確的進(jìn)化。”</br> “雖然大家都的不是一樣的路,但最終的目的都是一樣的。”清歡莞爾。“世界不需要人類拯救,再痛苦再苛刻的時代世界也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人類所要拯救的是他們本身,這才是最重要的。你們要快些進(jìn)化,加快腳步,這樣才能生存。”</br> “那么……那些沒有變成喪尸,也沒有異能的人呢?”徐瑩問。</br> “那就要看你們能夠進(jìn)化到什么程度了,獅子同性異相,人類自然也可以包容非異能者。但這個前提是,人類跟喪尸,到底誰才能成為世界的主人呢?”清歡歪著腦袋問。“喪尸可以靠吞噬異能者和人類進(jìn)化,人類也可以通過喪尸腦里的晶核催促進(jìn)化,你看,兩者相生相依,但最終的結(jié)果一定都是一樣的。”</br> 其他三人沉默,清歡見他們表情這么沉重,又笑了:“我都說了,雖然道路不相同,但最終的目的是一樣的。人類與喪尸注定了要戰(zhàn)斗,因?yàn)椴唤?jīng)歷弱肉強(qiáng)食適者生存,就沒有進(jìn)化可言。這就是生存,尤其是在事關(guān)一個種族的時候,這種戰(zhàn)斗就顯得格外慘烈。”</br> “上一世我是喪尸的時候,覺醒了水系異能,那么這一世我還能覺醒嗎?”徐瑩眼巴巴地問。</br> “可以的。”清歡伸指在她眉心輕輕一點(diǎn)。“我喜歡你,所以幫你一把。”</br> 徐瑩只覺一股奇妙的力量在自己身體里涌動,她的異能覺醒了!</br> 對于清歡的神奇,三人這番都見識到了,但肖溫突然道:“我們的基地里有著優(yōu)秀的科學(xué)家,如果你愿意幫忙,也許我們可以將喪尸凈化。”</br> “凈化?幫忙?我怎么幫忙?”</br> “你的組織,毛囊,血液……也許這都是解開喪尸凈化的謎團(tuán)。”肖溫的眼突然亮了起來。</br> 清歡卻想笑他的異想天開:“你是想長生不老嗎?我的血,只要給你一滴,你就會變成我這樣的存在啦,想死都死不了,一直活著,很孤單很可怕的。”</br> “……你一直這么孤獨(dú)嗎?”黑豹輕聲問。</br> 清歡微微一怔,隨即彎起紅唇:“我享受這種孤獨(dú)。”然后她正色對肖溫道,“不是我不肯給,而是即使給了,你們也什么都檢查不出來,我的存在是肉眼可見的,但科技無法證明。你就算把我整個人塞到顯微鏡下面,也什么都看不這。”</br> 徐瑩訥訥地問:“那你……有多少歲了呀?”明明是萌萌可愛的小妹子,為什么……簡直顛覆。</br> “我早就不記得了。”清歡攤攤手聳聳肩,“說不定比你們所存在的這個世界還要老。”</br> 徐瑩露出想哭的表情:“我的妹妹……”</br> 清歡攬住她的肩膀:“別這樣嘛,或者你轉(zhuǎn)過來叫我姐姐也可以呀。”</br> 徐瑩哭笑不得,半晌,像平時那樣雙手捏住清歡的臉上下晃動,氣呼呼道:“我不管,我是姐姐,你是妹妹!”說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有你在,我這輩子不會死了吧?”</br> “……”清歡扭頭,不想理會這個二缺的妹子了。</br> 聽了這倆姑娘的事情之后,黑豹跟肖溫都有志一同的認(rèn)為,再也不會有任何超出他們想象的事情出現(xiàn)了。他們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無奈”的情緒。</br> 正在這時,清歡猛地抬起頭:“直升機(jī)來了,是接應(yīng)我們的人嗎?”</br> 她既然是“神”一樣的存在,那么比兩個異能者敏銳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肖溫閉上眼睛仔細(xì)聆聽,雖然沒感受到直升機(jī)的來臨,但對于清歡的話卻已經(jīng)深信不疑。然而正在這時,清歡卻問黑豹:“豹哥還是要去找朋友的對不對?”</br> 黑豹跟麝鼠是生死之交,自然不會中途變卦,所以他點(diǎn)了下頭。</br> “我可能找到于航了,所以要跟肖溫走,豹哥,我們約好以后再見,好嗎?”</br> 黑豹很想大聲說不好,也很想將清歡打包帶走,但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個好字。他靜靜地凝視著清歡,“不會分開太久的。”</br> “嗯!”清歡點(diǎn)了下頭。“徐瑩姐……”</br> “我跟你去……”</br> “徐瑩姐不用擔(dān)心我,不會有人傷得了我的。而且……”清歡垂下眼瞼,“你忘了還有人會出現(xiàn)在豹哥身邊嗎?”</br> 徐瑩猛地想起妹妹跟男朋友,上一世他們就是進(jìn)了黑豹的基地。</br> “別忘記我說的話呀,雖然道路不同,但最終的目的都是一樣的。”清歡伸展雙臂,“朋友的路永遠(yuǎn)是殊途同歸。”</br> 徐瑩點(diǎn)頭:“那好,我跟豹哥去找他的朋友,但我很快會再回來找你的。”</br> “好。”清歡望了一眼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上空的直升機(jī),笑容愈發(fā)甜美。“那我們就在這里分手了。”</br> 她的神態(tài)和表情都是那樣灑脫,好像早就習(xí)慣了離別。傷感和不舍都是有的,但無論如何都要放手。黑豹大步上前,將清歡摟在了懷里,以虔誠的態(tài)度吻了吻她白嫩的額頭:“不要忘記我。”</br> “豹哥。”清歡嚴(yán)肅地問。“你這算是褻瀆神靈嗎?”</br> 黑豹眼底露出柔和的光芒,他轉(zhuǎn)頭對著肖溫說:“麻煩你照顧她了。”</br> 于是黑豹和徐瑩目送著肖溫跟清歡上了直升機(jī),然后揮著手,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完了徐瑩突然尖叫一聲:“啊!忘了把我空間里的零食還有冰淇淋給清歡了!”啊啊啊!她真是個不稱職的姐姐!</br> 黑豹:“……”他對神經(jīng)大條的徐瑩有種無力的感覺,單手插兜,然后愕然地掏出了一個小荷包。</br> 徐瑩在自己身上也找了找,同樣也有一個,但只有黑豹的荷包里有紙條。是清歡悄悄放在他們身上的,雖然她不能插手世界的進(jìn)化,但不代表她也不能委婉地幫幫忙。荷包是讓他們隨身攜帶的,順便附送了清歡在女鬼涼雪的世界里所修習(xí)的茅山術(shù),因?yàn)楹诒飕摲謩e是火系與水系,所以她寫在里頭的吐納修煉方法也是這兩脈,比起普通異能者的進(jìn)化,他們可以說是一天抵得上人家好幾年。</br> 沒辦法,誰讓她就是這么棒的朋友呢?</br> 直升機(jī)上清歡沒看見那個叫于航的男人,肖溫給她系好安全帶后,清歡朝下看了一眼,黑豹跟徐瑩還站在那里。</br> 啊,她突然有一點(diǎn)傷感了。</br> 不管經(jīng)歷多少世界,她能看開能灑脫,卻仍然無法喜歡分離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