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七碗湯(十一)
因為清歡的主動接近,蔣謙輕輕顫了一下,他凝視著身下人兒的臉,他曾在夢中無數(shù)次的想象過,十年的時間會把她變成什么樣子,現(xiàn)在她出落的一如他想象……啊不,比他想象的更加美麗。</br> 清歡感覺到蔣謙顫抖的手撫摸著自己的臉,說實在的,蔣謙對她的傾心值能達到90真的讓她有點始料未及,她怎么也沒想到,曾經(jīng)對她傾心值最低的人竟然能在短短十年內增長到90。所以,她難得地覺得蔣謙看起來順眼了些。</br> 這倒是事實,這些世界里,但凡是清歡身邊的男人,大多都是長得極其英俊的,蔣謙自然也不例外。他有一雙多情的眼睛,當這雙眼睛認真地凝視著你的時候,你會以為自己得到了全世界。</br> “你喜歡我嗎?”清歡歪著腦袋問。</br> 這個動作……就像是以前小小的她,有了什么問題就會歪著腦袋,像只小貓兒似的,不管能不能得到答案,她總是這樣可愛。蔣謙的眼神迷離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想要什么,當清歡的手從他的臉撫摸到他的胸膛時,他像是被什么驚醒一般,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幾步離開了房間,消失不見了。</br> 清歡眨巴眨巴眼,為這閃電般的速度折服。原以為能**一度,沒想到這家伙內心還如此純情。她聳聳肩,起身,把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下。</br> 過了幾分鐘,有人敲門送來了一身干凈衣服,清歡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衣著,嗯……的確是有點艷俗,還是換下來比較好,就是不知道蔣謙想怎樣。</br> 她把裙子展開,是條剪裁簡單但是很漂亮的白裙子,純潔的顏色。清歡覺得有趣了,明明自己已經(jīng)不是蔣謙記憶中的那個干凈的少女了,他卻仍然給她送來了一條白裙子,難道說……他還是要自欺欺人不成?</br> 墨澤瞎編出來的信息蔣謙全看了,應該早知道她不僅失去了記憶,也早就不是他心目中纖塵不染的小公主,他又何必要活在幻想之中呢?</br> 雖然這么想,但清歡還是很給面子的換上了這條白裙子。她眼神干凈,氣質脫俗,穿上白裙子倒也真有一番仙氣。至少蔣謙再一次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時候,眼里驚艷滿滿。</br> 清歡拎起裙擺轉了一圈,語笑嫣然地問道:“好看嗎?”</br> “好看!”蔣謙毫不吝嗇贊美之詞。他上前握住清歡的手,說:“我?guī)慊丶摇!?lt;/br> “回家?”清歡皺眉,試圖甩開蔣謙無果。“回什么家?我沒有家啊。”</br> “媛兒……”</br> “不是告訴你我不叫媛兒了么!”清歡有點怒色。“我可不做別人的替身!”</br> 你怎么會是別人的替身呢?蔣謙心下澀然。看到她的資料后,他比誰都清楚,她就是媛兒。雖然外貌上有改變,雖然談吐氣質都不一樣了,但他知道她就是媛兒。十年前莫名出現(xiàn),被人販賣到會所,后來成為頭牌公關……除了媛兒,再也不可能是旁人。沒有人會和她一樣什么都不懂,不解世事,因此那么容易被騙。</br> “好,不叫你媛兒,我叫你清歡好嗎?”</br> 清歡點頭:“嗯。”</br> “你愿意……跟我回去我家嗎?”</br> “回你家?”清歡不明白了。“我為什么要回你家啊?我得回去會所,想我出臺的話,價錢可不便宜。”</br> 難以形容聽到這番話心底的感受,蔣謙深深吸了口氣,他原本是想把媛兒留下來,并不將她帶回家,可是……他跟媛兒之間沒什么感情,就算她跟他在一起,他也沒法讓她想起過去。但父親跟大哥就不一樣了,媛兒以前最依賴他們,有他們在的話,她……應該會想起來的吧?</br> 蔣謙不知道自己這么做是為了什么。他為什么非要媛兒想起來呢?他不知道。</br> 也許……是還想看看那時候她羞怯干凈的笑容吧。眼前這個煙視媚行的女人,不是他的媛兒。</br> 清歡反抗也是沒有用的,蔣謙那哪里是跟她商量,根本就是通知她一聲,就算她不同意,他也是會把她帶回去的。</br> 得知蔣謙找到了媛兒,蔣瑾失手把咖啡潑在了重要的文件上,但他根本沒有心思去擦,而是抓起車鑰匙就狂奔出了會議室。而蔣濯當時正在讀書,他手上的書啪嗒一聲掉到了桌面,然后整個人表情呆滯的可以。</br> 找了她太久太久,已經(jīng)久到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了。</br> 午夜夢回的時候,不止一次幻想過,要是找到這丫頭,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讓她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怎么能偷偷離開家呢?這孩子這么不乖,真該打頓屁股!</br> 可是日復一日的尋找沒有結果,蔣濯的心就慢慢冷淡下來了。打她?他舍不得,還是不打了,只要她能回家,怎么樣都無所謂了。可是天大地大,媛兒,你在哪里呢?知不知道爸爸一直在找你?</br> 甜蜜的、可愛的、貼心的少女……她此刻身在何處?</br> 時間越發(fā)流逝,蔣濯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媛兒早已不在人間的心理準備,可就在他試圖接受現(xiàn)實的時候,竟然接到了小兒子的電話,說是人找到了!</br> 他激動的手都在發(fā)抖,早早地就在客廳里等候蔣謙把人帶回來。坐了半小時后左右,蔣瑾也氣喘吁吁地回來了,蔣濯看著滿頭大汗的大兒子,心知肚明他是為了什么。</br> 那個女孩離開的時候,他們也擔心,但決沒有現(xiàn)在這樣。時間讓他們看明白了自己的心,也讓他們清楚的知道這個少女對他們而言有多么重要。她……不是蔣家人,真的是太好了。</br> 就算她不是名正言順的蔣家小姐,也是貨真價實的蔣家珍寶——蔣家男人捧在掌心不能舍棄的珍寶。</br> 蔣濯蔣瑾期待了大半天,蔣謙帶回來的女人也很符合他們的想象。</br> 她真美!五官嬌艷精致,紅唇不點而朱,秀眉杏眼,粉面桃腮,烏黑的長發(fā)柔順地披在肩膀上,一襲白色的裙子把她襯得如同墜入凡間的天使!</br> “媛兒!”蔣濯激動地大步走過去就要把清歡抱進懷里,蔣瑾也眼巴巴地看著。可清歡卻靈巧地躲到了蔣謙的身后,單手扯住蔣謙的襯衫下擺,大眼戒備地望著蔣濯。</br> 她的眼神大概是這么個意思:哪里來的神經(jīng)病?!</br> 在蔣濯的記憶里,媛兒是溫柔的,羞怯的,可愛的,懂事的,但從來都不是這樣防備她的。她對任何人都不敢親近,和他之前卻沒有絲毫隔閡。可現(xiàn)在……為什么他覺得她的眼神那么陌生?!</br> “忘了我說的了嗎,清歡?那是父親,你要叫他爸爸。”蔣謙握住清歡的手,把她拉到身前,“乖,別怕。”</br> “我才不怕呢。”清歡很是傲嬌。“你以為我沒見過世面,看到個陌生人就會害怕啊?”她不過是因為對方那激動的眼神,所以做出適當?shù)姆磻选?lt;/br> 聽了這話,蔣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他執(zhí)著地對著清歡伸出雙手:“媛兒,聽話,到爸爸這里來。”</br> 清歡對天翻了個白眼。“大叔,你認錯人了吧,我沒有爸爸。”</br> 蔣濯看向蔣謙。蔣謙說:“媛兒什么都不記得了,她……現(xiàn)在的名字是清歡。”</br> 這是怎么一回事?蔣瑾也站了起來,走到清歡面前,柔聲問道:“媛兒,你真的不認識我們了么?我是大哥呀,你以前很喜歡大哥的,難道你忘了嗎?”</br> “我都說了我沒有家人。”清歡退了兩步,拿看色狼的眼神盯著蔣瑾。“別想著跟我套近乎,沒有錢的話,我是不會理你的。”說完她扭頭去看蔣謙。“喂喂喂,你別忘記剛才你答應開的價,可你沒說你家人這么奇怪啊!”早知道她就不來了。</br> 看到這樣的媛兒,蔣濯和蔣瑾這么震撼也是情有可原,但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過眼前這是假的,她不可能是假的!就和蔣謙一樣,他們也是看到清歡的第一眼就認了出來,可認出來是一回事,她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才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br> 和以前的她完全判若兩人!如果不是那雙眼睛,如果不是那種奇妙的感覺,他們不會相信這是他們的媛兒!</br> “是十年,不是十天,也不是十個月,她會變,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蔣謙淡淡地說,把手里拿著的文件夾遞了過去,回頭對著清歡說:“你一定累了,先回房間去休息好不好?”</br> 清歡當然不會拒絕。</br> 蔣濯瞪著文件夾出神,他隱隱知道里面是關于什么的,但他不想打開來看,總覺得打開來看了,就好像會失去什么一樣。那里面的東西,也許他根本就接受不了。</br> 蔣瑾看了父親和弟弟一眼,搶過父親手里的文件夾,翻開看了起來。看得越多,他的表情越是可怕,最后他狠狠地把文件摔在了地上:“我要宰了他們!”</br> 能讓性格溫和隱忍的蔣瑾發(fā)脾氣,里頭的內容有多么不堪就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