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結(jié)局 大團(tuán)圓
“山頂池中, 生千葉蓮, 服之羽化,因名華山”。華山有五峰,朝陽(東峰)、落雁(南峰)、蓮花(西峰)、五云(北峰)、玉女(中峰)。其中南峰落雁為最高峰, 亦是五岳最高峰,所謂“只有天在上, 更無山與齊。舉頭紅日近,俯首白云低”。登上峰頂, 可摘星辰, 可踩云端,只看群山莽莽起伏無邊,黃河渭水湍流延綿, 暮靄蒼茫, 天地萬物盡收眼底。
落雁峰后山一陣風(fēng)吹起,傳來一陣拳腳相交之聲。只見一塊石坪上, 十?dāng)?shù)個老少男女聚集于此, 抬眼細(xì)觀臺上二人比斗。
突然,就聽一聲嬌念:“四百!”隨后兩方罷斗,這個聲音拍手笑道:“爹爹,四百招之內(nèi)你可沒有打敗潞哥哥。”卻是黃蓉。
洪七公哈哈大笑,道:“黃老邪, 我原還羨慕你生得個聰慧美貌,又燒得一手好菜的好女兒,咳, 哪知女生外向,卻是顛撲不破的至理。不過你這女婿卻也是人中龍鳳,配你那閨女倒也不委屈。”
就看臺上程潞拱手抱拳,“岳父大人,承讓。”
黃老邪三百招之內(nèi)未能擊敗程潞,雖落了面子,卻不怒反喜,“好啊,果然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小一輩人才濟(jì)濟(jì)啊。” 雙手一拱,轉(zhuǎn)身躍下。
程潞也翻身躍于黃蓉身邊,眼中滿是柔情,“蓉兒,你有孕在身,本虛靜心休養(yǎng)。我?guī)Я四銇砣A山之巔本就為難,你還如此活蹦亂跳,也不怕動了胎氣。”
黃蓉吐了吐舌頭,那幅嬌俏可人之樣,全然不似即將為人母的模樣。她還未說話,卻聽一個聲音笑道:“蓉兒妹子,說來我還未曾恭喜你們夫婦。嗯……作為我那未來侄子又或侄女的見面禮,我便把那軟猬甲送給他(她)好了。”竟是趙拓!
“你……”程潞氣得齜牙咧嘴,“那個本就是我們桃花島的東西,被你硬奪了去。若不是它,你早就再投胎轉(zhuǎn)世了,竟還好意思用它作人情給我們!”
原來,趙拓回臨安前以債主之名,硬將黃蓉拿給程潞穿的桃花島鎮(zhèn)島之寶軟猬甲強(qiáng)搶豪奪了過來。他本是想給趙f防身之用,卻因之后亂事不斷而沒機(jī)會拿出來,也就一直穿在自己身上,卻不想在后來為向陽擋住趙f那一槍時起了作用。至于那從胸口滲出的血跡,卻是那槍打在了他懷中裝著的為治身上之毒,采集的銀環(huán)蛇之血的瓶子上。瓶子破碎,蛇血滲出,而電光火石間,趙拓腦中一閃,順勢微微咬破自己的舌尖,造成口流先血的假象,隨即裝死以迷惑視聽。
房上的童瀟、歐陽克等人不知,眼見趙拓身死,心亂如麻之際,便要不顧一切的沖了下來,隨即卻被身后從天而降的兩人按住,卻是趙拓及童瀟的師傅。二人從趙拓倒下的身形看出趙拓未死,是以看準(zhǔn)時機(jī),在官兵混亂之際,躍下救人。
想起師傅等人,趙拓又是一笑,也不知那三人以前有何恩怨,至今見了面彼此冷嘲熱諷是好的,險些幾次發(fā)展成互毆。嗯,主要是師傅與那明教長老間的爭斗,起因……都在童瀟的師傅身上……
此刻他才得知,感情當(dāng)初老賀會縱容向陽向他尋仇,乃是因師傅之故。
聽程潞說到此事,向陽冷冷一哼,顯示又想起當(dāng)初趙拓竟連自己也蒙騙,害得他在眾人面前不顧顏面,傷心欲絕,險些與那個趙f拼命。
黃老邪卻是惋惜道:“可惜了,沒能向劍魔等上一輩的高手請教。”黃藥師一向自負(fù),能讓他發(fā)出如此感概,可見一般。
洪七公也點頭道:“不錯,逍遙派的小輩都有如此的功夫,卻不知那位姓顧的逍遙派前輩又是何種身手。”
老頑童突然跳出來,哈哈大笑,“有這幾個小子在,害怕見不到他們師傅?!來來來,姓童的小子,以前老頑童被你那什么‘生死符’整治的好慘。還有那個‘北溟神功’,快快,輪到咱倆來比劃比劃,先前被你出其不意的暗算,這回可沒那么容易了。”
英姑與一燈大師站于一旁輕笑,自趙拓撮合了老頑童與英姑,三人十幾年的恩怨化作浮云,從此煙消云散。
“師叔祖……”尹志平本欲勸阻,卻被老頑童繞過,只向童瀟而去。
童瀟不是爭強(qiáng)好勝之人,奈何躲不過老頑童的癡纏,無奈之下上去比斗。而黃老邪、一燈等人先前亦曾聽說過童瀟武功之奇,當(dāng)下凝神觀看。
逍遙派的“凌波微步”獨步天下,即便是古墓派的輕功亦有所不及。只看童瀟左腳向斜側(cè)方邁出,踏‘中孚’,轉(zhuǎn)‘既濟(jì)’,右腳至至‘訟’,竟是在與老頑童兜圈子,不與他正面交手。老頑童氣的哇哇大叫,一呼一吸間卻蘊(yùn)含上道家極純厚的內(nèi)力,雙手突然慢揮,掌心由內(nèi)向外纏絲,輕如鴻羽卻有穩(wěn)若泰山,行云流水,以靜制動,避實就虛。看得趙拓一愣,分明是大有太極的架勢。
老頑童哈哈一笑,“怎么樣?讓你們見識見識我老頑童從空明拳演變來武學(xué)!”空明拳是如今天下至柔的拳術(shù),乃是他從《道德經(jīng)》中悟化而來。如今再被他加以演化,剛?cè)嵯酀?jì),陰陽為輔,更是精進(jìn)一層。
黃老邪、一燈大師及洪七公立即瞧出此功之妙,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臺上。正直雙方你退我進(jìn)之際,突然,山崖后傳來一聲大叫,一個身影翻著跟頭落入臺上。只看這人披頭散發(fā),衣衫襤褸,倒立而行,沖著眾人大叫:“我《九陰真經(jīng)》上的神功已然練成,我的武功天下第一!”竟是不見行蹤的西毒歐陽鋒!
卻看他手舉蛇杖,直向老頑童回去。老頑童大叫一聲,搶上前,五指并攏,一招接力打力,將他隔開。卻聽歐陽鋒叫道:“王重陽,我不怕你!”說罷縱身前撲。此刻他神志已然錯亂,瘋癲怪譎,出手卻比之前更加厲害。就看他沖著老頑童臉上一抓,緊跟著卻在他屁股上揣了一腳,出手全無章法。接著,不待老頑童反手回攻,卻跳下石坪,又沖著洪七公而去。
“叔父!”歐陽克大叫一聲,撲上來。歐陽鋒聽得他的叫聲,身形立時頓了下來,轉(zhuǎn)過頭,細(xì)細(xì)看著歐陽克,忽然哭道:“我的兒啊,我總算找到你了!”接著一把拋去蛇杖,雙臂大張,撲上前緊緊抱住他。
歐陽克聽他稱呼,便明白自己當(dāng)真是他的兒子,然而其間的種種緣由卻不得而知。如今看他這副樣子,心中又是哀傷又是痛惜,狠狠的瞪了趙拓一眼,想到歐陽鋒多年對自己的愛護(hù),眼中亦不禁濕潤,摟住他寬慰。
洪七公等人見一代裊雄此時卻變成這副樣子,亦有些不忍,黯然一嘆,均沒了興致再斗,至此華山比武散去。
老頑童、一燈大師、英姑、洪七公等決定先行下山,留小一輩相互拜別。臨行前,老頑童突然跳出來,不懷好意的圍著趙拓看了一圈,又看向他身后的那四人,咋么著嘴巴,煞有其事的道:“你小子桃花運還真旺,不對,這可不叫桃花運了,應(yīng)該叫桃樹運。雖然我一直說女人招惹不得,但沒想到女人你是沒招惹,招惹回來了一群男的,果然好本事。”
“老頑童你……”趙拓尷尬的抽了抽嘴角,恨不得脫下鞋來拿鞋底子輪死他。雖然此處眾人對他與眾位“男老婆”間的事早都或明或暗的心中有底,卻沒一個像他這樣不經(jīng)大腦就給直白戳破的,不由驚顫的偷偷望向四周。畢竟心里知道是一回事,給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瑛姑看出趙拓心思,笑著上前表態(tài),“算了,趙家的小子,你的事雖是驚世駭俗,但這里的人哪個又是尋常人物?心中早就有了底,你也不必再藏著掖著了。”
“哈,哈哈……”趙拓干笑兩聲,心中卻頓時一暖。剛要開口言謝,就聽老頑童又搖頭晃腦的上前繼續(xù),“我說,姓趙的小子,你以后可是有的受了,你找的這幾位可沒幾個善茬兒的。向陽這娃性子狠,與老毒物的那個侄子不相上下,那個逍遙派的童瀟我看也不是好惹的,有會什么‘生死符’的陰毒暗器,小心你不聽話他給你中上幾枚,到時還不如直接回去投胎。看來只有我派這個姓尹的后輩,倒是真斯斯文文、規(guī)規(guī)矩矩,能叫你安生點。只是……”
老頑童突然拍起手大笑,“哈哈,這小牛鼻子,我原本還嫌他中規(guī)中矩,不怎么喜歡,想不到竟然也有膽量做出這么駭俗的事,就不知道全真教那些老牛鼻子知道后會是什么表情。”
趙拓一陣抽搐,“老頑童,你不會是想給我……”
“誒,我老頑童又不是那三姑六婆大嘴巴,沒那個閑工夫。”擺了擺手,老頑童打消了他的顧慮,隨即道:“不過怎么說尹志平這個小牛鼻子也是我全真教的后輩,你可不能虧待了他,否則看我老頑童怎么拾到了你。”
“我當(dāng)然……”
不等趙拓答話,向陽率先忍不住了,“哼,老頑童,你廢話夠了沒,是不是想嘗嘗我明教大挪移的滋味?!”
老頑童一聽,興高采烈的剛要答應(yīng),卻瞅見歐陽克及童瀟亦是挑眉站在一旁,不由大笑,“他們對你倒是護(hù)的緊,就是不知你以后要如何擺平這么多人。哎,可惜我那個傻兄弟不在……也罷,我那傻兄弟憨厚,配你著實糟蹋了他。”
聽他突然說起郭靖,趙拓心中不由一痛,自兩人在蒙古分手后便再沒見過,也不知他怎么樣,是否娶了華箏……這么想著,表面上卻強(qiáng)自笑道:“行了,老頑童,時候不早了,一燈大師還等著你啟程呢。”
“呵呵,怎么,想趕我走?”
趙拓面不改色的道:“怎么會,我不是為你著想嗎。想著你盡快回去后,好造幾個小頑童出來玩玩。”
“你,你……”一說及此,老頑童立即漲紅了臉,一溜煙跑了。眾人笑著隨之下山。
黃蓉突然道:“趙大哥,我和潞哥哥要隨爹爹回桃花島了,至于小紅馬,你便帶我轉(zhuǎn)交給郭大哥。”
趙拓卻是苦笑,沒有作答,只同黃蓉、程潞及黃老邪抱拳相別,與童瀟、尹志平、向陽及歐陽克協(xié)同著歐陽鋒,并肩下山。
未行多遠(yuǎn),忽然一聲雕鳴急響,抬頭只見兩只白雕在半空盤旋。接著,一丑陋大雕疾步而奔,竟是理應(yīng)在終南山古墓處的神雕。
大雕奔至趙拓跟前,突的停下,卻見一粉嫩的女娃娃從它身上跳了下來,“趙哥哥,龍兒找到你們了!”
“龍兒?!”趙拓等人驚呼,“你如何來的?竟敢獨自一人離開古墓行走江湖?”
小龍女搖著腦袋,“龍兒才不是一人。龍兒是和那個傻愣愣的郭哥哥一同出來的。”
“郭哥哥?!”趙拓心中一緊,帶著緊張的期盼,疾步向前四處尋望,只看一個粗布衣的少年局促踟躕的自山后踱出。
“拓……拓弟……”郭靖輕聲喚道,趙拓卻一眼瞧見他手上抱得兩個幼娃,強(qiáng)扯起一絲笑,微微顫聲道:“大哥,別來無恙?這兩個孩子……可是你與華箏公主……”后面的話卻怎么也問不出。
郭靖一愣,急忙搖頭,“這……這個孩子是那日你帶來蒙古交予我媽媽的,我把他帶了回來。另外這個……是穆念慈穆姑娘與康弟的孩子……”
“啊……”趙拓似明了了什么,細(xì)細(xì)向那孩子看去,“穆……穆姑娘呢?”
郭靖神情一黯,“穆姑娘產(chǎn)下這孩子后身體虛弱,已去世,她臨死前將這孩子托付給了我,并托我給二弟帶句話,二弟那日雖是醉酒,但她是心甘情愿,讓二弟不必自責(zé)。”
趙拓想起當(dāng)初楊康、穆念慈的種種不尋常表現(xiàn),不由一嘆,“這孩子可取名了?”
“嗯,楊過,字改之。另一個卻尚未取。”
“既然如此,便隨我姓,至于名……《史記·屈原賈生列傳》有云,‘懷瑾握瑜’,就取名瑾,趙瑾,字子瑜。”說罷,趙拓看著郭靖,猶豫一下,低頭問道:“大哥……為何……為何沒見伯母及華箏公主……?”
郭靖眼眶一紅,“大汗有掃滅西國后,南下攻宋之意。我不答與,想同母親悄然南歸,被華箏妹子無意間得知,告訴了大汗。大汗盛怒之下逼死了媽媽……華箏妹子……因自覺累我媽媽慘亡,愧無面目相見,西去找拖雷,說是終身不再回來……”
趙拓“啊”了一聲,輕輕走上前,終于忍不住緊緊環(huán)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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