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算術(shù)
柳悟塵相比較混跡官場, 更喜歡一個人悶在房中看書。
看的也不是什么閑書, 而是圣人們的書, 四書五經(jīng)之類的, 柳悟塵自認(rèn)與老父親對解起來不相上下,于是平日里更愛追求其他的學(xué)問,從易經(jīng)、八卦、九章算術(shù)、水經(jīng)注、詩經(jīng)、文心雕龍等等一切未知的領(lǐng)域都是他探索的目標(biāo)。
其中尤以算數(shù)最難,詩經(jīng)子集柳悟塵信手拈來,八股文章提筆便寫, 古今軼聞張嘴能說,卻獨(dú)獨(dú)對算數(shù)苦手不已, 堪稱又愛又恨。
他喜歡私底下與其他世家的佼佼者共同商討一道題目,討論個三天三夜不合眼, 最終解決問題,這種暢快簡直無人能明白。
可惜老父親一聲令下, 柳悟塵只能丟開手頭的問題,到這樣一個死氣沉沉毫無半點(diǎn)學(xué)術(shù)氛圍的皇城中去,要教的,居然還是一群毫無半點(diǎn)家學(xué)淵源的泥腿子!
柳悟塵委屈的恨不能當(dāng)天就逃了課去,可一想到老父親的三令五申, 想到整個柳家的未來, 還有自己那位苦命的大女兒,只能硬著頭皮去教,但是教的好壞那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人笨自然是學(xué)什么都學(xué)不好, 他只管教他的!
于是柳悟塵準(zhǔn)備了幾道題目,誓要讓這些覬覦自家學(xué)問的新上任皇子們知道自己的厲害,也知道他們的愚蠢,第二天早早的過去坐在上書房中等待。
起初人未到齊也就罷了,這些皇子竟然毫無規(guī)矩,見著自己也沒有個什么師生禮節(jié),當(dāng)初他教導(dǎo)家族旁支學(xué)生的時候,那些學(xué)生可是從來都比他這個老師要早到半刻鐘!見著自己,還要全體起立問好!
皇子,皇子又如何?才做了幾天的皇子?居然就這樣大的架子!
柳悟塵氣得內(nèi)心吐血,卻又心知肚明自己不能拂袖而去,便深吸了口氣給所有皇子們發(fā)下去自己準(zhǔn)備的卷子,要好好殺殺他們的威風(fēng),讓他們知道自己幾斤幾量!
至于后來遲到的幾個小孩,柳悟塵更是不會放在眼里。
在他看來,后到的幾個小皇子估計都還不會握筆呢,又談何寫下論語與中庸之中的大道理呢?能將自己的名字寫下來,他都算這幾個小的過關(guān)了吧。
柳悟塵坐在自己的桌邊喝了口茶,手中的教鞭輕輕放在桌上,目光輕鄙,環(huán)視四周,實(shí)在是不能理解老父親為什么當(dāng)初會幫助這樣的家族成為九五至尊。
就算是要找人上位,也該是世家族里的人啊,要聰明人才對,那些只曉得打仗的莽夫,能懂如何治國嗎?到頭來還不是要靠著他們世家才能安穩(wěn)天下?
柳悟塵想到這里,嘆了口氣,伸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胡須,實(shí)在是感傷自己淪落至此境地,卻又在一個抬眸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模樣還算標(biāo)致卻缺了一顆門牙的小皇子正在奮筆疾書!
柳悟塵想也不想,便一個鞭子下去,打在顧寶莛的肩膀上,怒道:“豎子!安能糟蹋筆墨!”
顧小七寫得正是投入的時候,哪里曉得天降鞭子,把他肩膀給抽了!
顧小七沒有防備,立即叫出聲來,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著柳太傅,眼眶濕噠噠地,一片通紅。
這邊的動靜太大了,直接驚動所有正在寫卷的顧家皇子,更別提就坐在第一排,與顧小七并排的薄厭涼了。
薄小郎立即站起來,捏著柳悟塵的教鞭,生怕這人再此動手,高聲道:“太傅何以至此?!”
柳太傅氣得發(fā)抖,說:“先生教訓(xùn)學(xué)生,那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你又為何攔著?!尊師重道尊師重道,你們就是這樣尊師重道的嗎?!”看來薄顏先生之子也不過如此。
顧寶莛總是記得自己和薄厭涼、智茼在稻粱城的那一仗,痛快是痛快了,卻給大人們帶來無盡的麻煩。
如今自己老爹對著柳公尚且還哄著捧著,自己這邊三哥又沖動易怒,薄厭涼也看樣子正在克制怒意,他可絕對不能哭,不要火上添油,于是他抓著薄厭涼的袖子,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對柳太傅說:“請問太傅,我哪里有錯?”
柳悟塵趾高氣昂,用那被薄厭涼松開的教鞭點(diǎn)了點(diǎn)顧小七的試卷,沉聲說:“不會寫的東西,就不要亂寫,圣人的句子,其實(shí)能容你胡亂畫圖?若是看不懂,便直接說看不懂,要畫畫的話,不如直接出去,我這里可容不下你這樣不守規(guī)矩的學(xué)生!”
顧小七忍著淚,將自己的卷子送上去,說:“先生何以斷定小七就是胡編亂寫呢?小七知道筆墨紙硯尋常人家都買不到,這樣貴重的東西,我為什么要胡亂圖畫呢?”
柳悟塵見這小皇子居然還敢狡辯,當(dāng)即就道:“實(shí)在是有辱斯文!錯便是錯了!你還狡辯什么?!”說著,扯來顧小七的卷子,指著上面一團(tuán)一團(tuán)奇丑無比的字,正要再說教一通,卻突然在看見上面寫的居然都是正確答案后,話當(dāng)即便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面紅耳赤,胸膛不停起伏。
柳悟塵深深看了這個小皇子一眼,心道這肯定是巧合,他們家里的五歲孩童,會背的可不止論語中庸,這點(diǎn)兒默寫寫對了,算不得什么。
但是當(dāng)柳悟塵再看見卷子最后一道算術(shù)題,這卷子上的解題過程跟鬼畫符一樣寫了幾筆,最后竟是直接得出了正確答案,柳悟塵不能忍了,他斷定這小皇子肯定是作弊了!
柳悟塵點(diǎn)了點(diǎn)最后一道題,冷聲問小皇子,說:“這是你自己算出來的嗎?”
顧小七點(diǎn)了點(diǎn)頭,模樣萬分乖巧,任誰見了,都當(dāng)是會上來親親抱抱的模樣,可柳悟塵不會。
柳悟塵看見顧小七的回答,直接笑出聲來,說:“荒謬!我看你是用了我不知道的作弊之法,不然如何能這樣亂七八糟的,得出正確答案?過程一竅不通,鬼畫符一般,你自己承認(rèn)?還是讓我搜?!”
顧寶莛小朋友簡直對這個老師感到無語,為什么用了你沒見過的解題方發(fā)你就說我作弊?!明明是你沒有見識好不好!
再來,顧小七還以為這個柳太傅看見自己寫的雖然丑,但是都是正確答案,還能給自己道歉呢,結(jié)果道歉根本想都不要想,人家挑出了個‘毛病’,非要把他打成作弊!
顧小七抿了抿唇,剛要說‘你搜就搜,能搜出來作弊的小紙條,老子跟你姓’!但嘴巴還沒有張呢,就有幾個身影從后面靠近他,每一個影子都落在他的身上,有聲音極度冰冷,從頭頂傳來,說:
“我看誰敢搜小七。”是三哥的聲音。
顧小七坐在凳子上,矮矮小小的一只,只需要抬頭,便能看見從各自位置走過來,站在他身后,完全無條件保護(hù)他的三哥和四哥、五哥。
顧小七連忙握住三哥的手,他手小,只能捏住兩根,小聲說:“三哥,你不要沖動。”
顧溫微笑:“我從來不會沖動,我只是要柳太傅給我一個解釋,我家小七不能被白打一下,還被冤枉是作弊吧?”
顧老五怒氣沖沖地附和:“就是!就是!卷子拿來我看!”
柳悟塵被老三震懾住,這三皇子和其他皇子不一樣,儼然是個成人模樣,站起來比他都要高,他縱然很不想露怯,卻還是在被那雙危險的眼睛注視到的時候心中一突,手里冒出汗來,卷子更是直接被土匪一樣的五皇子給搶走!
柳悟塵腿開始發(fā)軟,總感覺下一秒自己就要挨揍,可哪里有學(xué)生打先生的?!這真是聞所未聞!
柳悟塵本著那點(diǎn)兒篤定,繼續(xù)繃著臉站在原地,說:“你看也看不懂。”
老五的確是看不懂,他是識字的,小時候也曾被薄先生教導(dǎo)過幾回,要求背過論語,可這么些年也早就忘光了,如今他光看見卷面,通讀一遍,覺得小七寫得雖然丑,但應(yīng)該是對的,便將卷子遞給老四,說:“老四,你看看。”
顧逾安接過卷子,兩眼便將小七的答案掃過一遍,然后狀似平靜地震了震卷子,說:“請問太傅,小七這前面的默寫可有錯?”
柳悟塵抿了抿唇,半天,說:“即便沒錯,也寫得毫無規(guī)整之風(fēng)。”
顧小七翻了個白眼,這貨明顯就是死鴨子嘴硬,即便全世界都說他錯了,也是絕對不會認(rèn)錯道歉的類型。
興許是文人的清高讓他有這樣的行為舉止,但憑什么自己就要為他的清高埋單?
顧寶莛小朋友揮了揮手,對哥哥們說:“四哥,三哥、五哥,不用這樣,我想柳太傅也只是想要知道我最后一道題到底是怎么解的,他不會嘛,不會我就教教他,沒關(guān)系的。”
柳悟塵真是一口老血差點(diǎn)兒沒噴出來,心道我需要你一個五歲孩童教導(dǎo)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柳悟塵忍住了,他偏要看看這個小皇子怎么圓,從自己的桌子上抽出一張空白的紙來,放在還坐在位置上的顧小七面前,說:“好,既然你說你沒錯,那便和我們解釋解釋你的解題思路,每一步都要清清楚楚,不然我便直接上報陛下,這課我沒法兒教了!”
顧小七用毛筆沾了沾墨,開始在紙上寫下解題過程,一邊寫,一邊解釋:“我是這樣想的,首先假設(shè)有圓圈個兔子,有三角只雞,那么圓圈加上三角就是三十五,兔子有四只腳,圓圈個兔子就是四倍圓圈,雞有兩只腳,那么雞的腳就是兩倍三角,四圓圈加上二三角等于九十四,然后再算一下圓圈等于多少個三角,放到第二個公式里,看,圓圈和三角都出來啦,兔子是十二,雞二十三。”
介于這個世界還是有外國的,顧小七不想直接用x和y來做元,以免以后招來多余的疑問和麻煩。畢竟他現(xiàn)在還是個農(nóng)村剛進(jìn)城的小土娃啊。
柳悟塵本來漫不經(jīng)心的聽著,結(jié)果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什么圓圈三角,完全不按照正確思路來!可這個小皇子又的的確確的是算出來了,這種過程雖然是異類,卻也不能說是錯誤了。
柳悟塵一時無言以對,打算就此揭過,于是象征性的說了一句:“既然做對了那便對了吧,應(yīng)當(dāng)是薄顏先生教你了,是我方才一時沒想起來還有薄顏這人,好了,其他人繼續(xù)去做題,不要再站在這里了。”
顧小七:臥槽你道個歉會死嗎?!
顧小七眼神都不服氣的看著柳悟塵,柳悟塵本身尷尬不已,被這樣的眼神看著,一時間牛脾氣也上來,他好歹堂堂柳家嫡傳的家學(xué)世家,往前一百多年,他祖上名聲赫赫!這顧家不過剛剛當(dāng)上皇帝,從別人那里懂了這么一兩道題便瞧不起誰呢?!
柳悟塵清了清嗓子,直接說:“我看小皇子面有不虞,為師也覺得此張卷子對七皇子來說太過簡單,不如為師我重新出一道算術(shù)題,如果七殿下答對了,那么七殿下今后遲到與否,為師便不管了,若是答錯了,從今往后上課便都站著上課,七殿下以為如何?”
“當(dāng)然是非常好呀。”好到非常!我顧小七絕不會愧對全體穿越前輩!
“好!請聽題。”柳悟塵笑道,“今有雞翁一,值錢五;雞母一,值錢三;雞雛三,值錢一。凡百錢買雞百只。問雞翁母雛各幾何?”
此題出自《算經(jīng)》,柳悟塵只得答案,算出來頗費(fèi)頭腦,他甚至買了一百只雞回來一次次的換算。
而且柳悟塵很肯定,這道題那位被奉為軍師的薄顏定是不會!如此難題,就連他的老父親都尚且不能做到全對,需要花費(fèi)大量精力不停推演,那同樣低等人出身的薄顏又如何能懂?
柳悟塵料定此題無解,天下根本沒有幾個人能夠瞬間解開,更何況面前的小小稚童?
所以,即便看見那小小七殿下不假思索開始又在紙上做他那鬼畫符一樣的公式,柳悟塵也只是冷冷的看著,看著小皇子寫了滿滿一頁,偶爾還會咬咬筆頭,這個時候,柳悟塵立馬就笑著搖搖頭,心想這小皇子果然是不會,正在硬著頭皮瞎寫呢。
可他這個笑容還沒有笑完,便聽得小皇子甩開筆,笑著對他說:“算好了,雖然比之前的難一點(diǎn),但是也還好啦,總共四個答案,太傅你要不要檢查一遍?”
此題的確比前一道復(fù)雜,可使用不定方程組就可以了。
顧小七說著,非常主動的將自己那寫滿公式的紙遞到柳悟塵的面前,柳悟塵憤然接過,快速將視線直接落到答案處,卻見這小童解出來的答案,居然比他與老父親共同推演出來的還多一種!
柳悟塵不敢置信地開始反推,從結(jié)果一遍遍的將三個答案都算了一遍,發(fā)現(xiàn)竟是正確的!
這種稀奇古怪非正統(tǒng)的解題方法簡直妖異!
“你怎么可能會對?!這不可能!”柳悟塵不能接受一個五歲小童比自己強(qiáng)的設(shè)定,這簡直是在摧毀他賴以生存的精神自傲,如果他連一個自己根本就看不起的泥腿子五歲孩子都不如,那他自己又是什么狗屎?!
“怎么不可能,柳太傅,你這就跟那些去賭-博,結(jié)果輸光家業(yè)的賭鬼有什么不同?嚷嚷著不可能,就以為真的不可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麻溜兒地給我小弟道歉,還有他可不僅是顧家的小弟,還是如今新朝的皇子,我尚且不敢動他分毫,你哪里來的權(quán)力去打他?”
顧老三一邊說,一邊走到講臺邊兒的桌子旁,慵懶地拿起被柳悟塵放在桌上的教鞭,然后慢慢地,有節(jié)奏地打在自己手心。
柳悟塵一個五十來歲的老人,什么時候被這等小輩欺負(fù)過?
一時間腦袋發(fā)懵,手中捏著的解題過程更是瞬間被他捏成團(tuán),皺巴巴地拽在手心,橫道:“荒謬至極!不可教也!”
說完邊轉(zhuǎn)身要走,顧小七卻站起來,道:“柳太傅就這樣走了不太好吧?”不要跑,我逼還沒有裝完!
柳悟塵頓住腳步,回頭瞪著顧小七,說:“七殿下想要怎樣?”
顧小七歪了歪小腦袋,說:“先生給小七出題,那是小七的榮幸,既然先生出的題小七都答對了,小七應(yīng)當(dāng)是有資格做先生的學(xué)生,可這不夠,我也要考教一下先生才是,如果先生能夠答對我的題,那么本殿下就允許你做我的老師。”
這種挑戰(zhàn),明擺著就是想要刁難于他,可柳悟塵騎馬難下,他若是現(xiàn)在拂袖而去,傳出去,豈不是大家都要說他柳悟塵怕了一個五歲小孩?!
“好,七殿下有何賜教?”
顧小七要的就是這句話,他露齒一笑,缺了小門牙的笑容可比三哥可愛多了:“先生請看,我這里有兩個正方形。”
顧小七動作迅速的搜刮了哥哥們和薄厭涼的毛筆過來,又從講臺拿了兩根,總共八根,擺成兩個正方形,正方形中間沒有相連,就是很普通的,單獨(dú)的兩個正方形。
柳悟塵皺了皺眉頭,搞不清楚這個七殿下在搞什么名堂。
“七殿下擺出這兩個正方形,是要考柳某何題?”
顧小七微笑道:“喏,先生只能挪動這兩個正方形的其中兩根筆,使其變成一個正方形,那么小七便承認(rèn)先生是精才絕艷、舉世無雙,天下之第一聰明人!”
——這可是我從現(xiàn)世某抖看來的腦經(jīng)急轉(zhuǎn)彎,你這個糟老頭嘰若是真的解得出來,就讓五哥當(dāng)場表演吃桌子!
柳悟塵從未聽過如此怪異的題目,端詳片刻,便發(fā)現(xiàn)這道題幾乎無解。
可看七殿下那胸有成竹的樣子,自己如果說這道題無解,七殿下又解出來了,那他當(dāng)天下午就能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柳悟塵就知道不該來教書,看看這都是什么欺師滅祖的鄉(xiāng)下人?
他不愿服輸,梗著脖子,說:“此題甚難,明日給你答案。”
顧小七很好說話:“好呀。”
顧逾安卻淡淡道:“原來大名鼎鼎的柳公之子也不過如此,柳太傅此去回去,難不成是想要求教柳公?”
柳悟塵怒道:“爾等簡直不可理喻!難道我就不能多思考一時半刻?”
“小七,我看柳太傅可能只是對算數(shù)不精通罷了,對經(jīng)史子集還是很有見地的,不如就直接告訴他答案罷,省得柳太傅回去無論如何也解不開,食不下咽、夜不成寐,憋出病來,可就不好了,柳公就這么一個獨(dú)子。”薄厭涼小朋友狀似公允地說。
顧小七還未開口,卻聽四哥又道:“可是我家小七看上去很愛算數(shù),這樣看來柳太傅就不太適合。”
“聽聞董家那殉國前朝的董老爺子有位親傳學(xué)生,名叫董浮圖,其學(xué)識不在董老爺之下,又精通各國語言,對算數(shù)更是頗有研究,只是可惜了……無人舉薦,董家落魄,舉家蹲著大牢,犯了大罪……”薄厭涼幽幽說。
聽了這些陰陽怪氣的話,柳悟塵顫抖著唇瓣,指著這群未來的皇子,說道:“既是這樣欣賞那位董浮圖,不如就請他出來罷!我倒要看看他能比我何?!”
說罷,這回柳悟塵是真的拂袖而去。
而氣走了老師的顧家兄弟們除了顧小七完全沒有一點(diǎn)兒危機(jī)意識啊!
顧小七咽了咽口水,著急地問薄厭涼:“我出題就出題吧,你干嘛把他氣走了?”
“四哥!要是老爹問起來怎么辦?我是不是又惹麻煩了?”顧小七抓了抓腦袋,結(jié)果肩膀又疼得厲害,兩相交加,惶恐害怕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結(jié)果下一秒就被四哥蹲下來雙手捧著臉蛋,拇指摸了摸他的眼睛,說:“傻七七,不要哭,我們有分寸,沒事的。”
“真的嗎?不會讓爹為難吧?”
“嗯,沒事。”顧逾安說完,看了一眼完全站在他們這邊,或者說是完全站在小七這邊的薄厭涼,道,“想來那位董先生,會很適合七七。”
薄小朋友并不畏懼四皇子探究的目光,迎面直上,說:“不會有麻煩,相反,一切都剛剛好,非常自然。”
顧小七臉上還掛著淚珠子:“你到底在說什么呀?”
薄厭涼無奈:“……我說,小七,你真聰明。”
顧小七:“我感覺你在說反話……”
“沒有,真心的。”薄厭涼說完又看著桌上的兩個用毛筆擺出的正方形,實(shí)在是也想不出如何才能只移動兩根筆就讓兩個正方形變成一個,“對了,這個如何解呢?”
“對對!好哇小七狗兒,你快說,讓五哥也好出去顯擺顯擺!騙騙其他人!”老五顧燕安也好奇得要命。
說話間,就連老六也默默從角落看過來,都是想要知道答案的渴望模樣。
“哈哈。”顧小七偏偏就是要賣關(guān)子,歪在四哥懷里,調(diào)皮道,“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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