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掉這五百多萬，加上之前的欠債，還有陳平原特別交代留給孩子的兩百萬，一千多萬的賣房款最終只剩下了不到一百萬。
    楊欣的大兒子才剛剛上高中，明年就要高考。小女兒今年才剛剛十歲還在上小學(xué)，而楊欣也沒什么能力賺錢養(yǎng)家，日子就過得拮據(jù)起來。
    聊天的過程中沈曼還了解到，陳平原幫老太太買了房子，老太太一直以為錢是老二陳平海拿的。
    回去的路上，兩人胸口莫名地感到一股煩悶。
    他們還從沒見過如此凄慘的女人，沈曼一時間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讓楊欣支撐到今天的是什么？是對孩子的不舍還是對陳平原念念不忘的愛？
    愛人的人反倒成了最悲慘的人，這怎能不讓人感到寒心？
    傅家明給楊欣的女兒留了一些禮物，臨走還留下了名片，他告訴楊欣有什么困難都可以找他。外人的幫扶也只能做到這里，沈曼心里很清楚，讓楊欣如此苦難的是陳家人的薄情。
    傅家明沒有直接回公司，而是帶著沈曼去了云錦東方1202旁邊。
    果然，等了一個多小時，1202走出來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婦人，她打扮時髦看上去精神矍鑠。
    一看到老婦人，傅家明就發(fā)動了車子。轉(zhuǎn)速兩千的奧迪A4一腳油門下去，轟鳴的咆哮聲讓沈曼也頓時緊張起來。
    “你要做什么？”
    沈曼話還沒說完，傅家明已經(jīng)發(fā)動車子直直的沖老婦人沖了過去。
    車子的速度很快，以這個速度沖過去，老婦人定然是活不下來的。
    就在車子即將撞上老人的時候，傅家明一腳剎車狠狠地踩到底，車子一個側(cè)滑在水泥地上留下長長的剎車印，最終穩(wěn)穩(wěn)的停在了老婦人面前。
    讓沈曼驚訝的是，傅家明立馬換了一副表情下車。
    “沒事吧，不好意思我車開太快了，您沒事吧。”
    傅家明顯得很緊張，但顯然是裝出來的。
    老婦人被剎車聲嚇了一跳，整個人蹲在地上看樣子七分魂魄已經(jīng)被嚇跑了三分。
    “沒傷到吧，能站起來？奶奶，我?guī)メt(yī)院檢查檢查，傷到骨頭就不好了。”
    讓傅家明和沈曼都沒想到的是，老婦人雖然被嚇了一跳，可等她回過神來收拾好情緒，起身第一句話竟是：“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我沒受傷，你們走吧。你們這些年輕人我看是電視看多了，老太太倒地上就是要訛人？那可不是我們上海老太太的作風(fēng)。”
    傅家明還是把老太太拉上了車，“檢查檢查好，萬一落下什么毛病，你讓我們上海男人怎么安心。”
    老人最終還是跟這沈曼他們?nèi)チ酸t(yī)院，傅家明一點也不含糊，什么腦ct、核磁共振、驗血，好像他的錢是大風(fēng)刮來的一樣，能做的檢查基本都做了。
    這一折騰就是一整天的時間，老太太給兒子陳平海打了電話，聽老太太說自己沒啥事車主非要帶她檢查，陳平海以為碰上了冤大頭，也沒去醫(yī)院就是囑咐老婦人能檢查的盡量都做了。
    沈曼越來越不懂了，老婦人做的檢查越多，侯景明反倒越開心的樣子。
    一直到中午兩點，檢查終于做完，老婦人的身體很健康，甚至比一般的年輕人還要好。傅家明開車把老人送回云錦東方，甚至還給老人買了兩箱補品。
    離開云錦東方，沈曼終于按捺不住：“你來這里就是為了給楊欣的婆婆做檢查？”
    傅家明目視前方，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笑嘻嘻地回了一句：“這事或許有轉(zhuǎn)折，你沒看出來？”
    老太太并不像傅家明想的那樣無理取鬧甚至還有些通情達理，這樣的老人怎么可能會對兒媳婦做出那些喪心病狂的事兒來？唯一的解釋就是老太太被蒙在鼓里，真正在搞鬼的人就是陳平海。
    知道了癥結(jié)所在其實也就找到了解決辦法。
    兩點多，陳家河找了沈曼一趟。
    設(shè)計稿已經(jīng)敲定轉(zhuǎn)交給了施工部門，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就是1202強占的院子該如何歸還的問題。
    沒有那些空間，沈曼的設(shè)計計劃就實現(xiàn)不了。陳家河找沈曼的目的還是催促沈曼要盡快完工，沈曼沒有告訴陳家河房子裝修遇到的問題，但還是答應(yīng)徐國強會如期完工。
    臨走之前，陳家河回頭看了沈曼一眼，強顏說了一句：“拜托了，沈設(shè)計師。我當(dāng)初選你當(dāng)設(shè)計師，果然是沒錯的。”
    沈曼突然有些動容，不僅僅是因為陳家河對她的那份信任，更重要的是沈曼早已經(jīng)察覺陳家河這次是戴著帽子來的。
    五月，上海的天氣已經(jīng)沒有那么清爽，沈曼猜得出來陳家河的病情已經(jīng)惡化，頻繁的放化療興許已經(jīng)讓他沒了頭發(fā)。
    看到和爺爺一樣慈祥感的面孔，沈曼總會不自覺地心酸起來。
    宣傳單已經(jīng)散發(fā)了很久，可至今也沒有收到什么有價值的信息。沈曼只能堅持以往的做法，每天下班之后就四處查找老房子的消息。
    傅家明一有空也會去看望沈萬山，除了沈曼，傅家明是唯一一個能讓老爺子開口談起老房子的人。
    沈曼已經(jīng)在老房子的外觀上做了很多文章，但效果并不理想。傅家明換了個角度，試圖從老房子里住過的人入手，可沈萬山老爺子的阿爾茨海默病越來越嚴(yán)重，傅家明也沒能得到什么有價值的信息。
    五點半，下班的時間，人事部通知傅家明開會，傅家明剛走沒一分鐘，楊柳青就進了沈曼的辦公室。
    顯然是有人故意支走了傅家明。
    楊柳青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初見時的那份知性，反倒換上了濃重的戾氣，她很直白，一開口就說道：“你肯定也聽說了，江海要對設(shè)計三部進行整編，你就沒覺得這件事有蹊蹺？”
    沈曼沒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她知道如果楊柳青想說那她就一定會把話說完。
    “你猜得沒錯，這件事就是我弄的，你知道整編意味著什么？”楊柳青毫不客氣地問道。
    沈曼搖著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楊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