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畫展
路正則不敢太用勁,又怕余燦滑下沙發(fā)——他已經(jīng)感覺余燦再往下滑了,只能隔著毛毯摟著,另一只手伸進毯子里勾住他的腰。
路正則親吻別人的時刻要停在路遙遙出生的時候,路遙遙出生時軟軟的,他就親了一口,結果哭了一下午,老爹說是他沒輕沒重把人家弄疼了,挨了一頓胖揍。
第一次親人就留下了心理陰影。
后來有辛巴了,時不時有個什么高興了要親一口,狗子反正很開心。
他懷里的人沒有路遙遙嬰兒時期軟和,由于長期營養(yǎng)攝入不均衡,甚至瘦得有點硌手,路正則親得又輕又仔細。
嘴里是軟的,帶著安眠香,路正則忍不住隔著衣服揉了揉余燦。
“啊……”余燦吃痛地叫了一聲。
摸人家傷上了。
路正則幫他裹好毯子:“很疼?”
“是啊,”余燦懶洋洋的,除了臉頰發(fā)紅沒什么異狀,“沒想到劉春才還挺能打。”
聞言路正則心里突然就起了火,當時余燦的樣子,仿佛他們再晚一步能嗝屁,余燦居然還能輕描淡寫評價人家劉春才挺能打?
不過再生氣,最后也變成了心疼。
他捏住余燦的臉頰,臉上都沒幾兩肉了,余燦嘟著嘴,眨著眼睛看著他,一臉無辜。
“余燦我告訴你,”路正則佯裝生氣,“再有下次,我饒不了你。”
余燦笑:“怎么饒不了我?”
路正則松開他,意味深長地注視了他好一會兒。
最終也沒放出什么狠話,余燦伸手摟了摟他的手臂:“我在那個拳館學了幾年拳了,要不是我身量沒他壯,而且先前他拿著刀,不然我不會受這么重的傷的……”
路正則按住他的嘴:“別說了。”
現(xiàn)在他都能回想起余燦的樣子,是他再也不愿意再見到的樣子。
余燦眼眸彎了彎,在他的手指尖舔了一下。
路正則抖了肩膀,滿臉通紅。
兩人又窩好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勉強看完了電影,路正則是一點兒也沒看懂,連人物的臉都沒分清。
不過都不是問題,他現(xiàn)在心情好到爆炸。
辛巴不知何時窩到了余燦腳邊,連七條八萬都往余燦懷里鉆。
余燦又吃了安眠的藥,困意來得快,路正則看時間才不到十點,抱著他起了身,余燦被嚇了一跳:“干什么?”
“早睡早起,明兒我還上班呢。”路正則挑眉笑,不過還是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關于自己君子不君子,路正則當然是否定的,當初當兵的時候小片子沒少看,也沒少和人講過葷段子,甚至對于余燦,他也動過把人壓床上的念想。
但不能欺負傷病員,這是路正則的行為準則之一,和皮囊無關,是他給自己的標桿。
他倆躺在床上,路正則突然開口:“燦兒……”
余燦悶聲:“嗯?”
“我上班的時候,”路正則側身,小心著語氣,“我是說我上班的時候,你還是叫阿姨做午飯吧,我不加班立馬回來做晚飯。”
余燦躲在被子里笑了起來。
路正則拉著他的胳膊,讓人正視自己:“瞎笑什么,行不行?”
余燦笑得身上有些疼,緩了半天才說出話:“你好好上班吧,別惦記做飯什么的,我有人管。”
這個“有人管”,就落到了季顯身上。
季顯黑著臉坐沙發(fā)上,表情難以置信:“所以你說請我吃飯,就是請我做好了,然后一起吃?”
余燦將報紙放桌上,確定自己的事沒什么人知道,心情很不錯。雖然前一天晚上才睡到半夜,路正則越摟身邊人越像是在摟火爐子,起來一量體溫,低燒。
“估計是傷口有點發(fā)炎。”余燦躺在床上看著路正則忙活的背影。
退燒藥又加了一片消炎藥。
對此,路正則睡衣濃濃地叨叨:“叫你不要洗這么久的澡不聽,現(xiàn)在又發(fā)燒了,等嚴重了得把你弄醫(yī)院去,只有在醫(yī)院了才聽話。”
余燦用額頭蹭他肩膀,甚是虛弱:“別了吧,明天就好了,不想去醫(yī)院。”
他看著季顯黑著的臉,眼底卻有一片笑意,點頭:“聽江飾說你做魚好吃,我一直沒機會吃到,現(xiàn)在機會難得,廚房水缸里有魚,你自由發(fā)揮,你看什么種類你喜歡,也可以拿回家里養(yǎng)。”
季顯一聽還能挑種類,一時還新奇,想看看有什么稀奇種類,抬腳覺得不對:“余燦,投其所好不是你這樣的。”
余燦笑著聳了肩。
他覺得這樣未嘗不可。
由于季顯真的找到了想養(yǎng)的魚,所以中午只能吃條江鱘,臨出門前路正則囑咐過,大病還未愈,余燦臉色蒼白,得拿豬肝湯補補。
余燦不愛吃,季顯嚴格控制,豬肝湯還是見了底。
到了晚上,路正則會提著大包小包的,燉一鍋湯,晚上不夠明兒早得灌一碗,鈣鐵鋅硒都要補,外加一碗豬肝湯。
余燦預感接下來的日子,起碼一個月得和豬肝湯共度了,遂即做了噩夢。
夢里路正則如常日一般起來,洗漱打理完畢,吃飽喝足,臨走了把余燦從床上拽起來,手捧豬肝湯,含情脈脈:“燦兒,起來喝豬肝湯了。”
余燦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殺夫”恐懼,直接嚇醒了。
醒了路正則都沒睜開眼,只是摸了摸他被大汗?jié)櫇竦念~頭,嘟嘟噥噥來了一句:“可算退燒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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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先生故意塞給他的網(wǎng)站他看了,這個網(wǎng)站不是個什么神秘網(wǎng)站,余燦以前老拿這個網(wǎng)站看畫。
其實余燦的愛好有兩件,一是潛水二是看畫,第一件從沒有付出實踐,后一件倒是持續(xù)到了現(xiàn)在,并且到現(xiàn)在,買了不少。
待在史密斯那里的時候,他看過兩次,沒想到這位洋人能記住。
里面有一場畫展,時間是12月24日,平安夜題材的畫展,幾乎都是紅包色系,一看就是小姑娘和情侶愛去看的。
他看著沒勁,越看越懶散,手機震動的時候都訕訕的。
他以為是路正則問他晚上要吃什么,好買菜,結果是一條陌生短信,還是條語音。
史密斯先生的聲音還是那么富有磁性,甚至帶著一股溫柔的笑意,只有余燦能聽出其中的虛假,余燦邊把界面往下拉,邊無表情地聽著。
“我曾找正程了解過你家里,”史密斯先生說著頓了一下,“我以前僅僅把你當成一只小鳥,最近叫阮先生再一次了解,原來我的寶貝是一只巨鷹。”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余燦還沒來得及嘲笑阮東南被叫成“阮先生”,緊接著的一句“寶貝”讓他徹底冷了臉。
很快畫展宣傳畫就見了底,最后一幅畫有墻面那么大,四方,是一個銜著玫瑰花的少年,白皙的肩頭綴著兩片鮮艷花瓣。
余燦捏著鼠標的手抖了一下。
這位少年雖然不到半張臉,但余燦一眼就能看明白,是他。
右下角的角落閃出一個小信封,那是他的私人信箱,他愣了一下,還是點開了,果不其然是史密斯先生的來信。
——期待在畫展上與你相遇。
遇你媽的遇。
余燦剛罵完,又有條消息進來,是快遞,地址還是路正則住的地方。
寄件人同樣是史密斯,但他的心底還是一驚。
這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快遞,而是史密斯先生在告訴他,無論你搬去哪里,他都能夠找到,并且會堂而皇之地寄點東西。
下午三點,余燦穿好衣服,又裹了一件大衣,在樓下蹲著,看著身邊的季顯抽煙。
“你能回家里待著嗎?不嫌冷嗎?”季顯看著天,擰眉,“你下來干嘛?”
余燦:“來拿一個快遞。”
“你買了什么東西?”季顯一愣,“不對啊,什么東西你要自己來取?你助理呢?我怎么不知道。”
余燦捏著下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一位叫史密斯先生的人寄給我的。”
“史?誰?”季顯跳了起來,被煙頭燎了一下,疼得嗷嗷叫,“我去,他知道你的住址了?他給你送什么東西了?他沒做什么吧?要給路警官他們說一下嗎?知道他目前的方位嗎?他有沒有下一步動作?”
余燦:“……呃,我應該先回答哪一個?”
季顯的辦事能力的確不如江飾,余燦在內(nèi)心確定了。
他站起來,還是有點吃力,原地撐了一下,嘆氣:“走吧,一起去,萬一給我寄了個炸·彈呢?”
季顯嘆了口氣:“哎你這人討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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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正則將卷宗收整好,這段時間的案子差不多整理完好了,他伸了個懶腰,心里開始想要買點什么東西回去吃。
路遙遙給他打了電話,說晚上會到,帶著路馳遠。
可憐兩個小可憐蟲,人還沒到,就被自己哥哥支出去買食材,他把單子列好了,豬肝要自己去拿,他這段時間可是樓下菜市場常客,還認識了一位賣肉小哥,加了微信,嘴巴抹了蜜,就為了每天讓人家留上好豬肝。
冰箱里沒多少食材,路正則堅信余燦是不會去冰箱看的,關于是否要在冰箱里存點零食什么的……路正則勉強允許余燦放不同味道的酸奶。
余燦對此只付之假笑。
余燦不喜歡吃零食,這沒辦法,路正則心里直犯愁,他也不愛吃零食,以至于思考如何把這人養(yǎng)胖,是道難題。
他看著天發(fā)愁,以至于都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孫皓的眼神。
孫皓不忍心打破他的發(fā)呆,所以十分快速地將手里的東西遞給他,并且語速飛快地解釋這是啥東西:“小路同志,今晚可能得加班了,這是一份阮東南的行蹤記錄,他在本市新區(qū)待了一下午,具體位置定位到了,現(xiàn)在你和我出一趟外勤,看看他干了什么。”
路正則一愣:“現(xiàn)在才去?”
孫皓點頭:“對,你看夏副隊今兒休假,咱倆去了解情況了,明天一早他來,直接進入章程了。”
看來余燦小朋友今晚的營養(yǎng)湯可能要報廢了,路正則一邊穿外套,一邊給路遙遙他們發(fā)消息,只能叫他們?nèi)グ沿i肝拿了先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