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喝下的是血?
九昱心中狐疑,看著大黃。
大黃發(fā)現(xiàn)九昱受傷了,胳膊流著血,一下子跳起來咋呼:“咋受傷了?姑娘!”
九昱趕緊捂著大黃的嘴巴,將大黃拉出閨閣。
兩人到了書房后,大黃取來藥膏,給九昱涂上:“怎么能無妨,我跟您說您就是不曉得愛惜自個(gè)兒。別動,得涂均勻?!?br/>
九昱嘲笑大黃:“有那么講究嗎?”
大黃白了她一眼,翹起蘭花指給她涂藥:“姑娘家家的手就該白白嫩嫩的,要是留了疤痕怎么得了!您呀,總跟個(gè)大老爺們似的,太不愛惜自個(gè)兒的容貌了。這手呀,可是女人的第二張臉!”
九昱:“說正經(jīng)的,你怎么把霸下找來了,負(fù)熙呢?”
大黃一叉腰:“哼,不提還好,一提我就來氣!直接把信甩回來,根本不聽我解釋!”
九昱:“哦?”
大黃模仿假負(fù)熙的語氣,說道:“北都不比鄉(xiāng)野,私下約見這等男女私相授受之事怕是有損姑娘名節(jié)。姑娘,您說他是腦子進(jìn)奶了還是眼珠子拋光了,哪只雞眼看見我們姑娘跟他私相授受?他也配?我呸!”
九昱被他逗笑:“所以,你呸他了?”
大黃身子一扭:“哼,人家不屑于他!”
大黃涂好藥,用紗布把九昱的手給包成了球,九昱哭笑不得。
九昱發(fā)現(xiàn)大黃手腕有淤青,立刻查看:“這是?”
大黃又翻一個(gè)白眼:“還不是被那個(gè)傻大個(gè)弄的!這靈闕的人,都太暴力?!?br/>
九昱輕輕幫大黃揉了揉手腕:“你自己也要多注意?!?br/>
說罷,九昱走到窗欞邊,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自己閨閣的方向。
鴟吻飲下葫蘆里的紅色液體,慢慢安靜下來。
霸下眼看著鴟吻的手鐲變回綠色,才放心下來,輕輕地抱住她:“沒事啦,沒事啦,鴟吻別怕?!?br/>
鴟吻虛弱地睜開眼:“阿兄,你怎么來了?”
霸下邊幫鴟吻脫下襪子,揉著鴟吻的腳,一邊說道:“還好九昱姑娘托大黃前來報(bào)信,不然我都來不及趕過來,如今回想起來,真是后怕。”
鴟吻有些自責(zé):“我又闖禍了,是嗎?”
霸下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轉(zhuǎn)移話鋒:“沒有,沒有,都是我的錯,是我應(yīng)該時(shí)時(shí)刻刻守著你的?!?br/>
鴟吻勉強(qiáng)地笑笑:“又犯傻了?!?br/>
鴟吻的手鐲忽然又開始忽明忽暗,人也不停抽搐,難受地抓撓被子。
霸下驚慌,結(jié)巴地說道:“怎怎怎么會這樣?這個(gè)不不不,不管用了嗎?”
鴟吻說不出話,越來越難受,神智渙散,霸下看葫蘆,發(fā)現(xiàn)里面的液體沒有了。
見鴟吻如此難受,霸下擼起袖子,抽出匕首,在手腕上劃了一刀。
鴟吻看見了,直搖頭。
霸下卻管不了這么多,直接掰開鴟吻的嘴,把手腕湊到她嘴里,鴟吻忍不住開始飲著霸下的血。
霸下忍著疼,安慰著鴟吻:“不怕不怕,鴟吻不怕啊,一會兒就不難受了。”
鴟吻吃飽了安靜下來,看著霸下的傷口,眼淚嘩嘩地說:“疼嗎?”
霸下臉色蒼白,抱著鴟吻,傻樂搖頭。
鴟吻:“怎么可能不疼!”
霸下傻乎乎地說著:“那,有一點(diǎn)點(diǎn)疼?”
鴟吻眼淚越來越多:“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真是瘋了…”
霸下趕緊安慰,給她擦眼淚:“你只是生病了,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治療的辦法!”
鴟吻的眼淚把頭發(fā)都打濕了,眼皮也睜不開,氣若游絲:“真的能辦法嗎?都這么多年了…”
霸下緊緊拉著鴟吻,拍著胸脯說道:“我保證!不過當(dāng)前最重要的是咱們得趕緊回靈闕?!?br/>
書房里,九昱來回踱步:“鴟吻的病情很是奇怪,定然不是癲癥。方才霸下給她飲下的,是血。”
大黃大吃一驚:“?。磕鞘鞘裁床“?,這么邪乎?該不會…”
九昱:“我記得阿父曾說過,有些妖是靠飲血為生的,還有一些妖用血來修煉?!?br/>
大黃:“可是他們不是最厲害的龍妖嗎?怎么也需要血?”
九昱眉頭緊皺:“怪異之事。這個(gè)…我需要時(shí)間,再查一查……”
九昱忽然不說話了,指著門口,示意有人在往書房這邊走。
大黃點(diǎn)點(diǎn)頭,也閉上嘴,果然,霸下走了進(jìn)來,懷里還抱著鴟吻。
九昱小聲地問道:“鴟吻,睡著了?”
霸下點(diǎn)點(diǎn)頭:“睡得很安穩(wěn)?!?br/>
九昱微笑著關(guān)切地問道:“方才鴟吻的癥狀似癲癥又不全似癲癥,我實(shí)在沒法子了,正擔(dān)心呢。如今,想是已經(jīng)好了,果然還是靈闕的人有法子?!?br/>
霸下不想多言,便應(yīng)付著:“多謝九昱姑娘照顧鴟吻,她已經(jīng)好多了,我們就不打擾了?!?br/>
九昱把自己的斗篷解下來,給鴟吻蓋上:“更深露重,莫再著了涼?!?br/>
九昱漸漸走近,霸下把手往袖子里縮了縮,遮住手腕。
九昱看到霸下手腕上纏了布,布上有血跡,心生狐疑。
霸下后退一步:“告辭?!?br/>
九昱也不勉強(qiáng),點(diǎn)了點(diǎn)頭:“大黃,去送送客人,把那匹大宛汗血馬也送回去?!?br/>
說完,大黃送霸下和鴟吻離開。
九昱看著霸下和鴟吻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想到,難道上一回在一間酒肆,鴟吻發(fā)病的時(shí)候,睚眥亦是如此以血喂之?鴟吻的病難道是飲血之癥,是只有鴟吻如此,還是對面的人都是這樣?
飲血之癥,這會否是靈闕的一個(gè)秘密和弱點(diǎn)?
如果這真是靈闕的秘密,那下一步計(jì)劃,也許要做一些改變了…
夜空如海,流云如鯨,每個(gè)人都是隨身攜帶著死亡而生存著。
看到曾經(jīng)如此天真爛漫的鴟吻要受到怪異之病的痛苦折磨,九昱心中還是有些憂傷。
她知道,世間的一切都有各自的安排,時(shí)間會給她答案,只是,不會馬上把一切都告訴她。
月沉日升,鴟吻房門口的植被有點(diǎn)蔫了,還有一些已經(jīng)開始枯黃。
蒲牢看著這些,面色凝重。
鴟吻漸漸醒來,看到蒲牢正坐在她榻前,偏過頭。
蒲牢見鴟吻醒來,溫柔地端著粥:“吃點(diǎn)粥吧,蓮子羹,里面還加了酥糖,都是你最愛吃的。”
鴟吻仍然偏著頭不理。
蒲牢微微嘆了口氣:“蒲牢阿姐曉得你是個(gè)善良的孩子,沒法子接受那些事。蒲牢阿姐又何嘗想做?昨晚霸下帶你回來,我才知道你又犯病了,嚇得我整夜睡不著覺?!?br/>
鴟吻回過頭,看到蒲牢擔(dān)心的神情,態(tài)度緩和:“我,我沒事兒了?!?br/>
蒲牢握住她的手:“蒲牢阿姐一直在罵自己,不該同你說那些話。如果老天有眼,我寧愿求他將這病癥降在我的身上,總好過折磨你,你還這么小……”
鴟吻流淚:“阿姐,我也有錯,我不該對您那么兇,不該離家出走。”
蒲牢微笑:“來,吃點(diǎn)粥?!?br/>
蒲牢喂鴟吻吃粥:“鴟吻,你乖,吃完粥,再好好睡一覺。你睡舒坦了,再讓璇兒給你梳妝打扮?!?br/>
鴟吻忽然停止吃粥,冷冷地看著蒲牢。
蒲牢將粥遞到鴟吻嘴邊:“蒲牢阿姐知道你不想入宮治病,可是皇命難違,阿姐也是沒法子?!?br/>
鴟吻緊閉嘴巴,不愿意再吃。
蒲牢:“阿姐保證,這回治好了嵐妃,便不再讓你入宮,好嗎?”
鴟吻半信半疑:“我真的可以不用再入宮,不用給王上的人治???”
蒲牢猶豫了一下,繼而又點(diǎn)頭:“當(dāng)然,阿姐怎么舍得委屈你呢?”
鴟吻:“阿姐,我知道自己太任性,一直以來給阿姐帶來了很多麻煩。以后阿姐讓我去參加夫人們的宴會,我都去,我好好表現(xiàn),好嗎?”
第一次聽到鴟吻這么說,蒲牢反倒有些驚訝:“那自然好!不過…若是有夫人為你介紹貴爺……”
鴟吻面無表情:“我會乖乖聽話的,您讓我見,我就見?!?br/>
蒲牢摸著鴟吻的手鐲,試探:“若是碰上不錯的…”
鴟吻:“我都聽您的。”
蒲牢微微點(diǎn)頭。
鴟吻微微嘆了一口氣:“阿姐,我吃不下了,想休息了?!?br/>
蒲牢欲言又止:“好吧?!?br/>
隨后,蒲牢放下粥碗,招呼璇兒:“小姑娘現(xiàn)在要歇息了,吩咐下面任何人不許打擾?!?br/>
璇兒點(diǎn)頭應(yīng)著。
蒲牢又低聲吩咐道:“你看準(zhǔn)時(shí)辰,巳時(shí)喚姑娘起榻穿衣,打扮得精神些。我就在靈心閣等著,巳時(shí)三刻隨我出發(fā)。半點(diǎn)不得耽誤,明白嗎?”
鴟吻忽然又將頭轉(zhuǎn)過來,打斷蒲牢的話:“所以,這樣您就滿意了吧?”
蒲牢回頭看著鴟吻,有些尷尬:“你,沒睡著?”
鴟吻坐起來:“所以,你的滿意也很簡單。只要我像一個(gè)木偶一樣,乖乖聽您的話?!?br/>
蒲牢一愣。
鴟吻聲音漸漸提高:“去救壞人,去跟那些虛偽的貴婦周旋,去巴結(jié)那些皇親貴胄,去嫁給有權(quán)有勢的男人穩(wěn)固您和阿兄的地位不管我喜不喜歡!”
蒲牢臉色難看:“鴟吻…”
鴟吻情緒激動,直接跑下榻,拿著粥端到蒲牢眼前,大聲喊道:“為我著急整夜,為我送粥又準(zhǔn)備我愛吃的糖,這一切不過都是為了讓我答應(yīng)救嵐妃的手段!”
作為靈闕的大家長,從來沒有人敢這么對蒲牢說話,一時(shí)間,蒲牢又尷尬又生氣,一把將粥碗打翻:“這是命令!”
鴟吻十分委屈,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大病初愈的鴟吻,就這么一小只可憐兮兮地坐在地上抽泣,蒲牢看在眼中,悔在心里,她想把鴟吻扶起來:“地上涼,你需要……”
鴟吻一把推開蒲牢:“我需要休息里!請您出去!”
兩人僵持了一會,蒲牢還是離開了鴟吻的閨閣,臨走的時(shí)候給鴟吻留下一句話:“不管是誰給你灌輸了那樣的想法,總之,蒲牢阿姐并無那樣的意思。你自己好好想想!”
說罷,蒲牢離開,閣中只剩下一個(gè)鴟吻,絕望地看著窗臺上快要凋謝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