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婚禮(盡我所能護你一生周全...)
大年28, 瀾大校內(nèi)論壇[神花夫婦發(fā)糖啦!!!]的帖子里,最新的一條回復(fù):
[在婚紗店打工的我竟然磕到糖了!!今天下午,許神帶系花來試婚紗了啊啊啊系花美到爆(圖片)(圖片)(圖片)]
圖片里, 穿著婚紗的女孩回眸,對著身后替她整理裙擺的男人淺淺一笑,眼中星光盛放, 比裙擺上的鉆石還要奪人眼目。
此樓一出,平靜已久的論壇瞬間活躍起來。
[我要死了!!顏舒真的美翻!]
[許神的眼神太好磕了吧!!眼里只有老婆嗚嗚]
[住手啊許神, 你這只右手可是用來拿數(shù)競冠軍的, 可不是用來拎裙擺的]
[許神:數(shù)競冠軍可以不要,老婆裙擺絕不能臟(doge)(doge)(doge)]
[……]
婚紗店里。
許裴抬手,修長的手指在半空中微微一點, 拒絕了幾名服務(wù)人員的幫助, 右腳上前一步, 俯下身,為面前的姑娘托起蓬松的拖地裙擺,緩緩鋪在光潔的地板上。
上前一步, 右手從她后背滑過,自然而然地撫上她纖細的腰肢, 另一只手落到她耳邊,指尖將她散落的一縷烏發(fā)撥在耳后,湊近她低聲道:“許太太今天好美。”
顏舒抿嘴笑了起來,又佯怒似的瞟他一眼:“你的意思是, 昨天就不美了?”
許裴垂眸思索片刻,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我昨天應(yīng)該稱贊過你的。”
“什么時候啊?”顏舒還真沒什么印象。
身側(cè)的男人湊得更近, 在她耳旁輕輕吐了兩個字:“晚上。”
他頓了下,徐徐開口, 溫熱的氣息從她耳垂擦過,“沒記錯的話,應(yīng)該是身體力行,從上到下,都夸了好幾遍。”
身體力行……
從上到下……
顏舒腦子里閃過幾個旖旎的畫面,一下鬧了個大紅臉。
鏡子里,男人低著眸,溫柔地看著她,面上一如既往的清冷沉靜,一絲不茍的西服襯出幾分禁欲清寡。
可說出來的話卻……
顏舒暗戳戳在他腰上擰了一把,咬著牙小聲控訴:“你耍流氓!”
卻引得男人低低笑兩聲:“是太太先污蔑我,我迫不得已才選擇自證清白。”
他看向她,眼底黑沉卻灼人,仿佛盛夏夜晚布滿星星的黑色幕布,“嬌嬌,你真的很美。”
實不相瞞,顏舒也是從小吃著夸漂亮的話長大的,被各式各樣的人變著花兒的夸,可她到頭來,卻還是被這么一句普通的夸獎吃得死死,漂亮的眉眼開心地彎起,眸子里亮晶晶的。
男人定定看著她,俯身,在她眼皮上啄了一下:“這套好,留著。”
顏舒忍不住抱怨,“剛試穿的幾套,你都說好,到底留哪套啊?再說,還有兩套沒試呢!”
許裴攬著她的腰:“都留著。這套大拖尾的做主婚紗,輕便的魚尾款做出門紗怎么樣,中式那套可以當敬酒服。”
顏舒聽得暈暈乎乎:“什么?就結(jié)一次婚,怎么要這么多套?”
“你還想結(jié)幾次?”許裴挑眉,悠悠睥了她一眼。
顏舒:“……?”
她是這個意思嗎?
許裴牽住她的手,跟她解釋婚禮當天的流程。
他說到一半,顏舒就開始頭疼了,她認真取出手機:“你說慢點,我記一下。”
許裴笑了下:“不需要記住,我會提醒你的。”
顏舒松了口氣。
她最近電視臺那邊忙著,試婚紗都是擠出時間趕來的,還真沒太多功夫記這些。
“幸好有你。”她笑盈盈地挽上許裴的胳膊,有點佩服的,“你怎么連這個懂啊!”
許裴只淡笑了下,沒吭聲。
事實上,他從一個月前就開始做攻略了,婚紗要定哪個品牌、哪個設(shè)計師的,哪種面料穿上更舒服,頭紗要用哪種長度,配什么樣式的鞋……
他全都一清二楚。
只等著他的嬌嬌,穿上他為她準備的婚紗,站在聚光燈下,靜待他迎向她。
兩名導(dǎo)購小姐適時地托著一件婚紗上前來。
她們剛剛都不敢出聲,怕驚擾了這對神仙似的小夫妻,直到收到許先生眼神示意,才笑著道:“許太太,試下這件?”
顏舒:“不用了吧,剛試的這幾套已經(jīng)夠啦。”
“用的,再試試這兩套?”許裴指了指腕間的表盤,“下午2點,拍婚紗照還需要兩套,許太太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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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紗照這一塊也是許裴安排的,原本顏舒想著去度蜜月的時候,順便拍上兩組就行,但時間上安排不過來,商量之后,決定先在室內(nèi)拍一組,婚禮和請柬上應(yīng)個急,到時候蜜月再拍兩組。
攝影團隊一共十來人,光做妝發(fā)的就有三名化妝師,大家一起忙前忙后,一小時不到就已準備就緒。
場地是昨晚通宵搭建好的,顏舒被幾名工作人員簇擁著,走進場地,又根據(jù)攝影團隊的指令,擺出各種照相poss,幾組照片下來,她覺得自己臉都快笑僵了。
顏舒揉了揉發(fā)疼的腮幫子,抬頭看向許裴,小聲求共鳴:“照婚紗照也太累了吧,你說是不是啊!”
許裴輕撥下她鎖骨上的道具花瓣,淡淡笑著:“還好。”
攝影師飛快摁下快門,抓住兩人互動的這一幕。
照片里,他眼中有粉色的花瓣,還有顏色比花還嬌的她。
主婚紗照完,團隊把樣板拿過來,遞到小兩口面前:“二位辛苦了,咱們今天再照一套日常的,先生太太,二位看下喜歡哪種。”
圖冊上有民國服、英倫風的格子校服,還有……
顏舒的目光在那套格子校服上停留片刻,眼睛忽地亮起來:“咦,許裴,你高中的校服還在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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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市一中。
高一(21)班的教室里,坐著一個身穿校服,頭戴婚紗的女孩子。
校服寬大,更襯得她身材嬌小。
手肘往桌面上一擱,手掌懶懶托著腮,校服袖口順著胳膊往上爬了一小截,露出纖細皓白的雪腕。
下一秒,她回過頭,輕薄的頭紗隨之起舞,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悠長飄然的痕跡,再緩緩落在女孩肩頭。
許裴穿著同款校服,斜斜倚在教室外的長廊上,上衣略短,褲腳也短了一截,腳腕以上五公分的皮膚都露了出來。
穿著不太合身的校服,可他神色自若,并未有絲毫局促之意,只透過教室透明的窗戶,直直看向里面坐著的姑娘。
姑娘回過頭。
明媚的小臉被透明的紗擋了一小半,無端伸出幾分朦朧的、不真實的感覺。
她沖著窗戶外的他嫣然一笑,不真實感更盛。
許裴的記憶恍惚回到了四年前。
他無數(shù)次面色自若地經(jīng)過這間教室,偶爾一撇頭,視線無須尋找,總會自然而然地聚焦到她身上。
看她掏出各種動物圓珠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看她認真整理筆記,看她和同桌說說笑笑。
看她抱著個小凳子,在教室后面辦黑板報,看她追著同學(xué)玩鬧跑跳。
還有,看她趴在位置上,裝作睡覺,肩膀卻一抽一抽,抬起頭之際,眼眶紅得像只找不到歸家路的小兔子。
他還記得當時,他就是站在這里。
胸腔最里面的位置,隨著她的抽泣,隱約地、一陣一陣地抽疼。
當天,他佯裝肚子疼,給數(shù)競老師請了一晚的假,坐在出教學(xué)樓必經(jīng)的小噴泉旁,算著數(shù)學(xué)題。
等到她走出學(xué)校,他才將書包往肩上一搭,隔著半條街的距離,悄無聲息地跟在她身后。
小姑娘情緒比上午那會好,在校門口買了一袋子小魚干,邊走邊啃著玩,走了不過二十來分鐘,就順利到了家。
他看著吃飽喝足的她三兩步跑到家門口,卻在半掩著的門戶入口出停下,不知她透過門縫看到了什么,又或者是聽到了什么,她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半晌,她回過頭,他這才看到她小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
她慌不擇路地往外跑,穿過一片長長的只有微弱月光的黑暗,像一顆被霜打壞了的茄子一般,耷拉著腦袋,坐在公園長椅上。
她流著淚,眼神空洞又絕望地望著前方的一片虛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那時就站在離她不遠角落里,他想上去叫她不要哭了,又或者坐在她身旁,借她一個肩膀。
——她看上去真的很需要。
但最后,他什么也沒做。
只是在寒風凜凜的夜里,在另一根長椅上,陪她坐了一整晚。
只是在第二天一早,第一次逃課,找遍了一中附近的五金店,買了一大堆的燈泡,爬上梯子,給每一盞她經(jīng)過的壞的路燈,一一換上嶄新的燈泡。
她的世界,不應(yīng)該有壞的東西。
也不應(yīng)該有黑暗。
……
許裴抬腳,走進高一(21)班教室,抬手,摁開門口所有的開關(guān)。
顏舒遮了遮眼:“開這么多燈干嘛呀!”
許裴笑著:“我喜歡亮一點。”
顏舒沖他勾勾手指頭:“過來。”
“干什么?”他挑眉。
“你剛剛干嘛去啦?”
“還鑰匙。”
他剛給教務(wù)主任打過電話,說明了來意,對方很樂意地借了這間教室的鑰匙,剛過去還鑰匙之際,寒暄了幾句,順便邀請了幾名老師參加他們的婚禮。
這才讓她等了會兒。
顏舒噢了聲,想想又道:“那能不能再借下你讀那間教室的鑰匙呀,這間教室里都是我的回憶,沒你的哎。”
許裴靠在前座書桌上,彎了點腰,俯身看她:“不用,我也有很多回憶留在這間教室。”
顏舒微愣,透過他黑亮的眼眸,好像讀懂了什么。
她開口:“比如?”
許裴沒回答,只淡淡笑著。
“快說啦!”
“不說。”
顏舒拿他無可奈何,伸手去撓他,他身子微微一側(cè),靈活躲開。
她氣得牙癢癢:“你跑什么呀,坐過來。”
“坐哪?”
顏舒拍拍右手邊的凳子:“我旁邊。”
許裴揚起眉,故意逗她似的:“不太好吧,我又不是你們班同學(xué)。”
顏舒也揚了揚眉:“但你是我們班同學(xué)的家屬,許先生。”
家屬兩個字,成功取悅了許裴,他勾了勾唇角,在她身側(cè)位置坐下。
而后,一顆腦袋無比自然地靠了過來,頭紗和鬢角的烏發(fā)一起,依到了他肩頭。
打光燈起,攝影師飛快按下快門,還嫌不夠:“再來兩張。”
他靈感蹭蹭往上冒:
“許先生,您側(cè)下頭注視著太太,眼神要深——很好,就是這種!特別棒……”
“許太太您稍微探點頭出來,望向窗戶外的許先生,哎對了……完美!”
“……”
攝影師興致勃勃地拍了幾百上千張照片,等到團隊其他人過來問他進度,才意猶未盡地收了手。
其實照片早拍夠一組,甚至綽綽有余,但作為攝影師的他,卻覺怎么都不夠。
打光師妹子從旁邊經(jīng)過,攝影師趕緊將機子里的成片遞過去,獻寶似的:“你看,我這拍得多好啊!嘖嘖……”
“是拍得不錯。”打光師點頭之后,卻是幽幽來了句,“最主要還是人家許先生許太太長得好。”
攝影師不服氣了:“那也需要我的動作指導(dǎo)和眼神指導(dǎo)吧!你看著幾張,這眼神的氛圍感,多棒!”
打光師妹子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動作你的確指導(dǎo)了不少,可眼神是你指導(dǎo)的嗎?哪次不是你還沒說出來,他倆就自動擺好眼神了?”
攝影師:“……”好像無力反駁。
打光師碰碰他胳膊:“你看,你這會兒沒拍照吧,許先生看他太太的眼神,哎喲看到?jīng)],都能直接入片兒了,嘖嘖……”
她說完,沒聽到回應(yīng),回過頭就看到攝影師又舉起機器,不管不顧地咔咔照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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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攝影團隊效率還挺高的,拍完兩個場景,才耗時三個鐘頭,一群人扛著道具洋洋灑灑走出一中,快上車時,顏舒突然“哎呀”一聲。
“怎么?”
“我那掛牌好像落下了。”顏舒說著便要下車去取,“你們等我會兒,我去拿。”
卻被一只大手摁在車里,許裴低聲:“我去,你就在這等我。”
說著,他將她羽絨服裹緊了點,這才放心往回走。
門口的保安對他印象很深,許裴只簡單說了兩句,便放他進了學(xué)校,沿著磚紅的操場走了沒多遠,剛要一腳踏進教學(xué)樓,卻聽后面一個聲音:“許裴!”
他回過頭,一個高瘦的男生跑過來:“真是你啊,還以為看錯了!怎么有時間回母校了?這是上哪去?”
駱東原,班主任駱老師的兒子,兩人高中關(guān)系不錯,他高考考去了海城大學(xué),許裴去海城演講那次,還跟他見過面。
許裴笑著在他肩膀錘了下,以示招呼,腳下沒停,言簡意賅:“教室。”
駱東原跟他一同上了樓:“去教室干什——哎,你又走錯了?”
他拉住許裴,指了指眼前教室上高一(21)班的牌子:“你怎么又走錯樓層了,我記得高三那年,你總是拐錯,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嘶,說起來,那時候這個班里有個叫顏舒的學(xué)妹,長得那叫一個漂亮,成績好像也還不錯,不知道考去哪兒了。”
許裴腳步微頓,回過頭,慢悠悠看他:“你很關(guān)心她?”
駱東原笑:“說什么呢,我現(xiàn)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咳,不過那個時候青春期嘛,多多少少也要看看美女的。”
他話說完,突然感覺許裴眼神有點怪怪的,立馬,“哎你那什么眼神?我就多看了兩眼而已,不像有的人,假裝走錯教室,跑到人家小學(xué)妹的教室外面——”
許裴:“……”
駱東原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話有歧義,連忙解釋:“哎,我不是說你裴哥,我是說咱們班其他男生這么干!”
“其他男生?誰?”
“就白昊啊,薛國楠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駱東原總覺得許裴似乎拿著手機,默默記下了這幾人的名字。
他又說道,“害,你又不是他們那種人,我相信你是真走錯路,絕對不可能是偷看小學(xué)妹,對吧?”
許裴沒回答,只慢條斯理笑道:“看來你看人的眼光不太好。”
駱東原沒太反應(yīng)過來:“啊?”
說話間,許裴上前兩步,在窗戶臺階上,找到了顏舒遺落在此的學(xué)生胸牌。
駱東原快步跟上來:“哎對了,你還沒說你過來干什么的。這什么?”
“過來拍婚紗照。”許裴兩根指頭夾住胸牌,在他面前晃了下,回答他第二個問題,“這是我太太的校牌。”
駱東原睜大眼:“什么!!你都結(jié)婚了?”
他感覺自己交往了個女朋友已經(jīng)夠手快的了,許裴竟然連婚都結(jié)了??
他想想還覺不太敢相信,失笑:“你這速度,不愧是我們數(shù)競隊的解題王。恭喜啊!”
“謝謝。”
“等會兒。”駱東原突然反應(yīng)過來,“你太太的校牌?你太太也是咱們一中的?”
許裴輕嗯了聲。
駱東原來了興趣:“叫什么啊!說不定我還認識!”
許裴把校牌替他眼皮子底下,指著學(xué)生名后的兩個字,一字一頓:“顏舒。”
駱東原:“……¥……”
他震驚了好一會兒,才捋清自己的思路。
等等,許裴這么快就搞定了小學(xué)妹,這么說來,他以前就……
駱東原這會突然回憶起一些被忽略的小細節(jié)。
比如許裴在舒柔兒朋友圈里看到顏舒照片時,變得與平時不同的眼神,再比如從不喜參加運動會的他,竟然主動申請和高一同學(xué)組隊。
再再比如,頻頻走錯的教室……
不是,自己剛說什么了?
——我相信你絕對不可能故意走錯路,去偷看小學(xué)妹——
許裴伸手,在他肩上拍兩下:“我說過,你看人眼光不太準。”
駱東原:“……”
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誰又能想到呢!
他可是許裴啊,清風霽月的天之驕子,誰能看出他還有這手?
然而,下一秒。
這位天之驕子便說道:“我先走了。”
“這就走了?”駱東原下意識問道,“這么久沒見,不再聊會兒?”
“今天不了。”天之驕子慢吞吞開口,語氣聽起來有點無奈,又有點欠揍,“我太太還在門口等我,她比較粘人,我回晚了怕是要跪鍵盤。”
駱東原:“……”
這還真是沒眼看啊,他揍了某人一拳,“哎,你愛跪鍵盤就跪,在我面前顯擺什么啊!”
許裴往后側(cè)了下,笑著:“真走了,初八我辦婚禮,請柬過兩天我親自送過來,有空來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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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柬的事,顏舒也沒怎么管,只是某天在家寫稿,電腦忘公司里,用了下許裴的電腦。
結(jié)果一打開電腦,就發(fā)現(xiàn)他還沒來得及關(guān)掉的word文檔。
整整好幾頁,全是紙質(zhì)請柬和電子請柬的創(chuàng)意。
電腦旁邊是一疊已經(jīng)寫好的請柬。
顏舒剛看過他的請柬創(chuàng)意,知道大到請柬的樣式,小到右上角的兩條接吻小魚,都是他自己親自把關(guān)設(shè)計的。
她的手指在燙金小魚上緩慢劃過,翻開,從筆筒里拿了一支紅筆,在兩人名字的空隙處畫了一個小小的愛心。
畫好,她看著新鮮出爐的愛心,又忍不住地想笑。
怎么會,這么幼稚呀!
中二時期,都沒這么幼稚過。
身后有陰影籠罩而下,顏舒一回頭就看到許裴站在自己身后,垂眼看著她剛畫的小愛心。
顏舒邀功似的,偏過頭看他:“好看么?”
“好看。”
男人聲音很輕。
他俯下身,右手將她的整只手包裹在手心,帶著那支筆在空格處一筆一劃寫上幾個字——
受邀賓客:許裴顏舒夫婦。
顏舒連忙阻止:“哎哎哎,填錯了呀!這里應(yīng)該填賓客姓名。”
“沒填錯。”許裴慢條斯理地伸出另只手,請柬一點點從她手心抽出,放進保險箱的小抽屜里,笑了下,“第一封請柬,就給我們自己。”
“給我們自己的請柬,也是給你我的情書。”許裴開口,嗓音低低的,像在訴說心意,又像在念一首短短兩句的情詩。
顏舒看著他,聽到了自己的心劇烈跳動的聲音。
誰說理科生不浪漫的。
分明是浪漫至死啊!
這么想著,哪知沒過兩分鐘,又體會到了理科生的務(wù)實。
“這是什么?”顏舒看著保險箱里多出來的一疊文件合同,有點懵逼。
許裴有些意外她此刻發(fā)現(xiàn)這些東西,但也沒刻意避開,只淡淡道:“保險。”
“這份是壽險,這份是意外險,這份……”
許裴一一打開的,給她看了下。
顏舒別的沒看太仔細,只注意到受益人那一處。
他所有的保險,那一行都寫著同一個的名字。
受益人:顏舒。
顏舒有點愣愣的:“你、你買這么多保險干什么?”
受益人還都寫上了她的名字。
“你想哪去了。”許裴無奈地點點她額頭,“我只是覺得,這個世界上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會發(fā)生在任何一個人身上。”
顏舒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
十幾份身價幾十億的保險合同,受益人處皆是蒼勁有力的“顏舒”二字。
她盯著那些名字許久。
片刻,她仰起小臉,看向他的眼眸微微泛著紅。
他對上她的眼,伸手揉了下她的發(fā),開口的聲音又低又沉:“我想盡我所能,在所有不可預(yù)估的事情發(fā)生時,都能護你周全。”
盡我所能,護你一生周全。
這是我對你,最浪漫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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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
許裴顏舒一大早驅(qū)車,前往柳長河,同顏老爺子吃過團圓飯之后,坐了會兒后開車回瀾市。
許成山夫婦已經(jīng)買好了對聯(lián),等他們到的時候,老兩口正在門口邊吵嘴邊張貼。
“這個福倒著貼!”
“門口的福就是不能倒著貼!”
“李嬸你說說看,這個福到底要怎么貼?”
李嬸端著一碗膠水,手足無措地立在門口,看到顏舒小兩口來了,連忙朝他倆求助地看過來。
顏舒打開后備箱:“媽,爸,我們這東西有點多,能過來幫我們一下嗎?”
她一出口,老兩口像得了將軍指令一樣,立馬就休了戰(zhàn),一前一后走過來,樂呵呵的:“買這么多呀!累著了吧?”
顏舒彎著眼睛笑:“不累,就順路買了些小燈籠還有中國結(jié),可以放到院門口的松樹上。”
事實上,紅彤彤的小燈籠和中國結(jié),不僅掛到了造型別致的松樹上,還遍布了許家別墅的每一個角落。
玄關(guān)花瓶處的飽滿鮮紅的冬青上、書桌古樸的木質(zhì)筆筒上、連落地窗邊伸過來的梅花枝頭,也被染上了小燈籠的艷紅。
落地窗前,許裴雙手環(huán)著面前姑娘的雙腿,將她輕松抱起。
顏舒指揮著他:“左邊點兒,再左邊點兒……哎哎哎就這個位置,再高一點點,可以了!”
她滿意地看著屋里屋外的中國紅:“好了,大功告成。”
卻被許裴扣著兩只肩膀,男人低聲:“還沒好。”
“嗯?”
他伸手,把一個袖珍版的小燈籠穿到她衣服拉鏈里,套好。
她一動,小燈籠跟著她左右顫動,看上去很是可愛。
許裴笑起來:“現(xiàn)在才算好了。走吧,我的小燈籠。”
一家人忙活完,開開心心吃了個年夜飯,圍在家庭影院區(qū)看著春晚,搶紅包,一片歡聲笑語。
只許裴一人,不停看著腕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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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整,新的一年到來。
瀾大論壇首頁,一片的新年祝福中,[神花夫婦發(fā)糖了!!!]這個帖子沖到了第一。
[許神的朋友圈截圖來了!!]
[家人們,在這十二點鐘聲敲響之際,所有人都在祝福新年快樂的時候,許神掐點兒發(fā)了婚禮請柬!]
[哈哈哈哈哈過年算什么,當然是秀恩愛更重要啊!和老婆的婚禮請柬,一定要在這種重要時刻發(fā)布,讓所有人都看見啊!]
[同學(xué)們,講真,羨慕收到請柬的!年度大型嗑cp婚禮現(xiàn)場啊啊啊!!!收到請柬的同學(xué),沒有家屬的,不介意多一個異父異母的親姐妹吧?]
[……]
城市另一頭。
藍修明玩著手機,被他媽拉了下袖子:“哎你看看,你表哥這結(jié)婚照照得,可真不錯,你看他笑得那個樣子,你幾時看他這么笑過?可見這個媳婦多得他心意了。”
藍修明轉(zhuǎn)過頭:“結(jié)婚照,哪兒看的?”
“你表哥朋友圈啊!”他媽順手點了個贊,嘖嘖兩聲,“你這表嫂長得可真標致,我瞧著比你們好些個明星都漂亮多了!哎,你上次不是去了他們家嘛,看到本人了嗎?怎么樣,是不是很標致?”
藍修明一想起這件事就有點郁悶,他擺擺手:“別提了,沒見著。”
他媽奇怪道:“怎么會沒見著?”
藍修明散著兩條長腿,不解地聳聳肩:“我哪知道!”
不但沒見著,還給關(guān)門外面,吹了好久的風。
他退出游戲,打開微信朋友圈,果然一片的新年祝福動態(tài)中,夾雜著他表哥那條結(jié)婚請柬。
就……非常特別。
不僅如此,表哥還生怕他看不到似的,特意把請柬單獨私發(fā)給了他。
藍修明正想點開,他媽手機從旁邊遞了過來:“你看看,你表嫂這小模樣長得,標致,真的標致!”
他媽語文水平就那樣,形容人好看,就會這一個詞。
但欣賞水平卻是他和他爸一致認可的。
能得她連說好幾個標致,看來是這位表嫂的容貌是真的過人,他撩起眼皮兒,看了眼。
確實挺好看的,就是不知怎地,他看著她的臉,覺得有幾分眼熟。
他媽說道:“能不眼熟嗎?人家是《真相在身邊》欄目的記者,這節(jié)目可火了,咱們周圍的鄰居都愛看。”
這事兒藍修明有所耳聞,他搖頭:“不是那種眼熟。”
“那是哪種眼熟?”他媽奇怪問道。
“我也說不出來,就看著挺……”藍修明話未說完,眼睛向下一掃,倏地注意到一個東西,他眼皮兒微微一跳,“媽,放大一點……哎不是放大臉,是手指那里!”
他媽一邊放大,一邊嘀咕:“手指那兒怎么了?帶著顆大鉆戒,沒什么特別的啊!”
藍修明一動不動地看著那顆鉆戒,腦子里突然想到那日在瀾市電視臺假面舞會上遇到的那個兔子小姐。
兔子小姐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下,手上戴著和他表嫂一模一樣的,水滴形的大鉆戒。
藍修明如遭雷擊。
他沉默了好半天,而后緩緩捂住了臉:“……”
他那天都說了些什么胡話???
怪不得表哥把他趕出去,還說一輩子不讓他見小表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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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退回到十分鐘前。
電視里,站成一排的主持人開始齊聲倒數(shù),準備和全國人民一起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五!四……”
顏舒懶洋洋靠在許裴懷里,看著電視,旁邊伸過一只大手,順著她的手腕一路向下,一點點握住她的手。
“三!二……”
顏舒唇邊揚起一個淺淺的笑,手腕一轉(zhuǎn),五根纖細的手指從他的指縫中穿過,慢慢回握住他的手。
許裴說過的,這樣十指緊扣,才算是牽手。
“一!”
懶人沙發(fā)上,兩個身影相互依偎著,一大一小兩只手緊握在一起,似融不進半分縫隙。
主持人歡天喜地地喊道:“新年快樂!!!”
顏舒耳旁也有一個聲音:“新年快樂,嬌嬌。”
聲音很淡,很輕。
卻讓她安心。
“新年快樂,許裴。”顏舒暗戳戳捏了捏他的手背,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我們牽了一整年的手哦。”
“嗯。”許裴拇指在手機屏幕上敲了下,掐著秒表發(fā)送出婚禮電子請柬,在她身側(cè)低聲笑著,“牽了一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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