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留下過夜
一個人的大年三十比往常都過得更加漫長。</br> 下午的時候,父親給她打了個電話,能聽到電話那頭熱鬧的場景,她匆匆掛斷了電話。</br> 說開心是假的。</br> 誰過年不想要回去團(tuán)圓。</br> 中午的速食飯還在胃里沒消化,她翻了翻朋友圈,基本都是在曬過年氛圍的照片的,許今硯看著寢室書桌上面的酸辣粉,原本她最喜歡的那個牌子,每次都和夏鹿、陳朵搶翻天。</br> 現(xiàn)在望著就飽了。</br> 果然再強大的內(nèi)心,在這一刻都變得脆弱不已。</br> 此刻她握住了手機(jī),在傅景霄的名字上滑了滑,最后還是關(guān)掉了屏幕。</br> 這時候,不適合打擾任何人。</br> 她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戴上耳機(jī),隨便點開了一部電影,讓自己消磨點時間。</br> 過年檔的電影都是喜劇片,隨便看看都能捧腹大笑,笑得眼淚都要出來的那種。</br> “咚咚咚……”</br> “許今硯,你在不在?”</br> “有人嗎?”</br> “許今硯……”</br> 突然,門像是被地震似地響起來,許今硯蹙了蹙眉,拿下了耳機(jī),聽到確實門外有人喊她。</br> 這大過年,誰來找她。</br> 她起身去開了門。</br> 門口站在好幾個人,但是最前面那位特別顯眼。</br> 傅景霄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款大衣,配上白色的高領(lǐng)毛衣,杵在門外的樣子,儼然是剛從漫畫里穿越的。</br> “許今硯,你嚇?biāo)纻€人,你男朋友還以為你怎么了?”另外站著的幾個人也是留守兒童,剛好出來打水,看到人家男朋友站在宿舍樓門口進(jìn)不來。</br> 現(xiàn)在宿管也回家過年了,沒有門禁卡根本就進(jìn)不來。</br> “謝謝。”傅景霄頷首。</br> 許今硯完全沒辦法相信,她上前拉住了傅景霄的手,他的手是冰涼的。</br> “為什么不接我電話?”傅景霄整個臉都是黑的。</br> 平常知道他脾氣臭,但看在這張這么帥的臉上,臭就臭點吧。</br> “你打我電話了嗎?”許今硯松開了手,立馬跑去了自己的書桌上,拿起手機(jī)看了看。</br> 未接來電20通。</br> “對不起。”許今硯朝著傅景霄奔過去,撲入了他的懷里,“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過來么?我男朋友這么大方,應(yīng)該不會和我這個小女子計較吧?”</br> 傅景霄別過頭:“少來這套,我不吃。”</br> 她松開了自己的手臂,捧了捧他的臉,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輕啄一下:“這套,吃不吃?”</br> “哪兒學(xué)來這些亂七八糟的。”傅景霄抿了抿嘴,挺甜的。</br> 她挽住他的手臂,把他拉進(jìn)了寢室里,“重點是你喜歡不喜歡,過程不重要。”</br> 他不禁笑了。</br> 許今硯指著他的黑臉:“總算笑了。”</br> 傅景霄看到了垃圾桶里的速食餐盒,又看到書桌上還未拆封的盒子,就知道她沒有說實話。</br> 許今硯連毀尸滅跡的機(jī)會都沒有。</br> “我……就……”她擺了擺手。</br> 傅景霄將雙肩包放下來,從雙肩包里拿出來一個保溫袋。</br> “你說的話,一般只能信三分,還有七分有所保留,給你帶的,吃吧。”傅景霄把她的人拉到了椅子上坐下來。</br> “小哥哥,您這可是雪中送炭,我感激涕零,無以回報,只能……”她瞇著眼睛笑了。</br> 傅景霄都不知道她那張小嘴里一會兒又能蹦跶出來什么亂七八糟的詞兒了。</br> “不需要。”他伸手擋了擋。</br> 許今硯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我說是只能全都笑納,你以為呢,是什么?”</br> 他摸了摸鼻子,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波動,“吃不吃?”</br> 許今硯坐在椅子上,從他拿來的保溫袋里,自信取出來了飯盒,因為外面的隔熱袋包裹著,飯盒還有著溫?zé)嶂畾猓J入了這冰冷的寒冬。</br> 她抬頭看向了傅景霄,他就靠在了旁邊的床鋪爬梯上,和她眼神對接之后,他又連忙躲開。</br> “那我要開吃啦。”</br> “吃吧吃吧,哪來那么多廢話。”</br> 許今硯將飯盒打開,里面躺著滿滿一盆的水餃目瞪口呆,水餃的個頭很大,但……</br> “這水餃這么丑,不會是出自傅大帥哥之手吧?”她憋著笑,朝著他望著。</br> 剛那小眼神躲著她,分明就是怕她的拆穿。</br> 但許今硯就是以拆穿他為生活樂趣。</br> 一般習(xí)慣包水餃的人,連褶子都是相同的,而這些餃子分明就是歪歪斜斜,幾個褶子的都有。</br> 北方人過年,一般少不了餃子,據(jù)說,如果這大年三十那天沒有吃餃子,那么這一年都會過不好,過年吃餃子就變成了一個圖吉祥的傳統(tǒng)。</br> 傅景霄垂下眼眸,在許今硯心中,他可是自命不凡的學(xué)霸,當(dāng)時她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騙到手,沒想到還有不自信的時候。</br> “是,吃不吃啊你?”傅景霄肯定不承認(rèn)他的不完美,他可是生平第一次包餃子。</br> 這女朋友的面子還不夠嗎?</br> “吃吃吃,一定吃光光。”許今硯拿過了飯盒,就直接夾了餃子就往嘴里送。</br> 她細(xì)細(xì)咀嚼了兩下,眉頭蹙了蹙:“是芹菜餡兒?”</br> “嗯,不喜歡?”傅景霄點頭,家里拌好的餡料,他就包了一下,芹菜餡兒味道比較香,家里人都挺喜歡吃的。</br> “沒有……”許今硯嚼了嚼又咽下去,“好吃。”她翹起大拇指。</br> “那就慢慢吃,又沒人和你搶。”傅景霄見她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抽了一張紙巾,給她嘴角擦了擦。</br> 也不知道怎么了,這酸辣粉吃不下,可現(xiàn)在一大盆餃子卻一起下肚了。</br> 她打了一個飽嗝。</br> 傅景霄揉了揉她的后腦勺:“我真喂了一頭豬。”</br> “說誰是豬,我這是買你的面子。”許今硯橫了一眼過去,“有這么賢惠的男朋友,是我多大的福氣。”</br> 傅景霄被她一頓花式夸贊,都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廚藝天分。</br> 或者,下次可以做個別的。</br> 許今硯吃飽了之后伸伸懶腰:“這大晚上,你不回家沒事嗎,還是早點回去吧。”</br> 傅景霄拎著她的外套帽子,一把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里,伸手扣在了她的腰際,把她的人旋轉(zhuǎn)到了自己的面前:“怎么,剛吃完我的東西,就想要趕人了,有沒有這么忘恩負(fù)義的?”</br> 許今硯的手指頂著他的胸膛,一戳一戳:“難不成你還想要留下過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