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一遇(4)
老師布置完作業(yè),傅可遇他們班級才放學,她慢條斯理開始理書包,反正校門口有人在等她的。</br> 周暮年看她半天沒有出來,就進去她的班級,走到她的課桌面前,拿過了她手里的書包:“我?guī)湍闶帐啊!?lt;/br>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我又不是你們誰的跟屁蟲,一定要跟著你們才行。”傅可遇嘟囔了一聲。</br> 周暮年蹙眉:“蘇一醒讓你生氣了?”</br> “沒有。”傅可遇咬了咬唇。</br> “哼。”這時,遲遲沒走的蘇一醒經(jīng)過了他們身邊,頭也不回要走。</br> 蘇一醒一把被周暮年的手給抓住了,鑒于年長兩歲的身高差,蘇一醒被拉回來。</br> “怎么回事?”周暮年完全一個老大哥的樣子。</br> “我怎么知道她怎么回事,我又不是她肚子里蛔蟲,我還能看得懂她。”蘇一醒扁扁嘴,他還氣著呢。</br> 聽到蘇一醒這樣說,傅可遇可是更加委屈了,她咬著唇,指著蘇一醒:“誰要你看懂啊,我們都已經(jīng)絕交了,你就別在我眼前晃蕩。”</br> 她難過極了。</br> 周暮年松了手,把她的書包整理好,“好了,回家吧,今天我?guī)慊匚覡敔斈棠碳页燥垺!?lt;/br> “我……”傅可遇想去的,周爺爺做得菜可好吃了。</br> 但是周暮年都開學這么久了,才來找她,她也很生氣的。</br> 因為從小到大她都太依賴周暮年和蘇一醒了,所以以為自己的世界里只有他們,當他看到他們有別的朋友交心,她心里就會有種被搶了的感覺。</br> 其實傅可遇這么可愛,在班級里喜歡她的人,想要和她做朋友的人也不少,她只是把心里最重要的位置都留給了周暮年和蘇一醒而已。</br> 所以期待他們也是如此。</br> 可他們都長大了,都去認識新的朋友了,她不在他們最重要的位置。</br> “好了,走吧,一會兒讓我奶奶給你做草莓奶昔?”周暮年是連哄帶騙,才把這小丫頭騙走的。</br> 蘇一醒一直跟在他們身后走著。</br> 初一和初三的自行車都停在一個停車場不同的區(qū)域,所以他們會一起過去騎車走。</br> “周暮年,這哪來的妹妹啊?”有幾個初三的學生路過和周暮年打招呼。</br> “我表妹。”他回了一句。</br> 那同學立馬揮手笑盈盈打招呼:“你好啊,妹妹。”</br> 傅可遇回擊:“我不是你妹妹。”</br> 論嘴巴毒這件事情,傅可遇可是有遺傳的。</br> 一旁的蘇一醒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就是他老是說傅可遇是自己妹妹都不行,何況是別人。</br> 那人以為她是呆萌,還故意調(diào)侃了一句:“你哥哥和我是同學,那同理可證,你也就是我的妹妹輩兒的,以后你哥哥有事,我可以幫你解決。”</br> “陳培,還不夠?”周暮年抬頭,冷冽的目光掃過去。</br> 那人才尷尬點點頭,只能走了。</br> 傅可遇嘀咕了一聲:“哥哥,你的朋友也不怎么樣嗎?”</br> “小姑娘不許這樣議論別人,別人好不好的評定標準不在你以為。”</br> 周暮年總是有本事讓傅可遇隨時閉嘴。</br> “暮年哥,這就不對了,小公主說得沒錯,這么隨便和別人拉關系的人確實不怎么樣,何況她有事,你不在的話,還有我,用不上他。”蘇一醒站在傅可遇的立場上辯駁。</br> 也不知道為什么本來真的很生氣來著,可是卻會因為蘇一醒這話又變得不生氣了,她和蘇一醒之間的神奇就在這里。</br> 別人覺得耍脾氣,他們不會。</br> 他們能化解不愉快的點,別人跟不上,哪怕是周暮年也是。</br> “你倆這又是好了?”周暮年看到傅可遇的嘴角都要翹起來了。</br> “誰要和他好了啊?”傅可遇立馬接話,“哥哥,走了,我要去喝周奶奶的草莓奶昔了。”</br> 蘇一醒追上來:“我也要喝。”</br> “你又不是女孩子,喝什么草莓味。”</br> “誰說男的不能喜歡草莓味。”蘇一醒辯駁。</br> 兩人一路上就嘰嘰喳喳吵個不停,周暮年搖了搖頭,仿佛他已經(jīng)長大,他們都還是孩子。</br> 一般都是周暮年騎車,傅可遇坐在他的后座,蘇一醒并排騎著,三人同行。</br> 在回家的路上,穿著一個學校的校服,這大概就是青春最好的樣子。</br> 傅可遇會在路上問很多周暮年問題,周暮年一邊解答,蘇一醒一邊損她,兩人的嘴巴壓根沒有停止過。</br> 青春就是這樣。</br> 好像很酸,吃了一顆檸檬柚子糖,但又好像很甜,吃了草莓慕斯,但最美好的青春里,他們?nèi)齻€人的記憶都重合在一起。</br> 直到周暮年去念高中了,和他們兩個小屁孩不同,他有很多很多的作業(yè)要做,他們不能隨便去找他玩了。</br> 初三升高中那年。</br> 蘇一醒變成了一個一米八的大高個,他會被女生堵在了走廊門口遞情書。</br> 傅可遇不再是那個會賭氣的人了,她只是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在日記本上涂涂寫寫了很多話。</br> 那是只有她知道的秘密。</br> 等到初三的時候,傅可遇坐在前面第三排,而蘇一醒就坐在最后一排了,如果傅可遇打扮成小公主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他妹妹呢。</br> 周暮年沒有在。</br> 蘇一醒會帶傅可遇騎車回去。</br> 她坐在蘇一醒的后座上,拉著他白色的襯衣,晃晃悠悠,看著他少年的背脊,嘴角不由笑出來。</br> 因為初中三年同班,誰都知道蘇一醒和傅可遇是發(fā)小,傅可遇隨處都會有蘇一醒護著,就連她第一次成為大人,慌亂到不知道怎么辦,也是蘇一醒去學校小賣部給她買的衛(wèi)生棉。</br> 他好像見證了她所有的長大。</br> 導致她覺得,如有有一天她要是離開蘇一醒,或者蘇一醒離開了她的視線范圍,她會怎么樣?</br> 就這樣,他們考高中了。</br> 和周暮年不同的是,蘇一醒被提前招生招到周暮年的那個重點高中,他完全擺爛,反正都提前招生了,他就不參加中考了,直接睡覺等著去報道,才不去重新參加中考。</br> 壓力就給到了傅可遇了。</br> 她到了初二的時候,就不能和蘇一醒一樣躋身年級前幾了,到初三危機感就來了。</br> 特別迷茫的時候,她去找了爸爸談心。</br> “爸爸,如果我不能去京大附高,你會不高興嗎,畢竟你和媽媽都是高材生。”傅可遇很認真問他。</br> 傅景霄沒想到有一天和女兒的談心不是因為學業(yè),他和許今硯的教育理念吻合,所以都沒有強制要求她如何學習,如何一定要考到好的學校。</br> 他笑了笑:“為什么會不高興,每個人都有擅長的領域,不一定非要上最好的中學就是最優(yōu)秀的學生,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人,是已經(jīng)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了,如果預期達不到,那也無愧自己了,學習是你自己的,和我們沒有關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