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外婆
傅景霄走上了舞臺中央,接過了司儀手里的話筒:“咳咳……沒想到我已經到了當證婚人的年紀,我很榮幸。”</br> 底下一陣笑聲和掌聲穿插。</br> 傅景霄沉了一口氣:“沒有那么玄乎其玄,如果真的要感謝,就感謝云城這座城市,讓我們遇到了自己想要守護一生的那個人,我沒什么多余的話要說,只希望你們能幸福,和我們一樣幸福。”</br> 別人證婚都是說新郎新娘的,這位證婚人是來炫耀自己的愛情的。</br> “另外,早生貴子。”他附帶了一句,贏得了更熱烈的掌聲。</br> 許今硯抱著傅可遇,指著臺上的方向:“爸爸在那兒呢,那兒……”</br> 在云城,他們重逢。</br> 在云城,他們再愛。</br> 在京市,他們許下承諾。</br> 在京市,他們長長久久。</br> 司儀仍然說著很多關于結婚浪漫的祝詞,而許今硯的眼里只有那款款而來的男人。</br> 無論何時,他總是能在眾人之間吸引住她所有的目光,難以移開。</br> 等到司儀說,請傅可遇上臺送戒指。</br> 許今硯才起身抱著傅可遇往前走,她的手里還拿著戒指盒。</br> “這么小的花童我還是第一次見。”司儀都驚訝了。</br> 程康在一旁說道:“就是證婚人家的小公主。”</br> 司儀恍然大悟:“那果然是非同一般。”</br> 許今硯代替了傅可遇將戒指盒遞上,程康和李佳為彼此戴上了戒指。</br> “我愛你,李佳。”</br> “我愛你,程康。”</br> 最簡單的誓言,確是給未來最好的啟程禮。</br> 婚禮只是未來的一把鑰匙,從這把鑰匙打開,然后才能走進婚姻的殿堂,卻領略這其中完全不同的酸甜苦辣滋味。</br> 儀式結束之后,傅景霄的手里抱著孩子,許今硯挽著他的手臂,從草坪走向酒店,許今硯抬眸看到了傅景霄的側臉的線條。</br> 他低頭的時候,就看到她偷看的樣子,他眸色含笑:“怎么了?”</br> “就在想,你說有時候人的際遇就是很神奇,如果你沒有去云城有工作,如果你沒有去拿家醫(yī)院,那天也不是我值大夜,可能我們這輩子就會錯過了,這樣程康和李佳也不會遇到,世界上就會少了雙份的幸福。”是被眼前的場景給觸及了,回憶一波一波涌現。</br> 他騰出抱女兒的手,摟住了她的人:“都是最好的安排。”</br> 不管是他們還是程康他們,因為上天不舍他們錯過,所以才終將獲得幸福。</br> “是是是,我們要感謝老天爺的眷顧,畢竟是它安排了我們所有人的命運相遇,走吧,喝喜酒去。”許今硯笑盈盈地望著他。</br> 他是她一生最美好的相遇。</br> 九月中秋,傅景霄和許今硯回去了一次嘉城,因為清明沒有回去掃墓,所以就在中秋回去一趟,也告知父母一聲,許今硯已經有了孩子。</br> 九個月的傅可遇被抱在傅景霄懷里,已經會咿咿呀呀說個不停,但他們沒有一個人聽得懂,穿著一條粉色蓬蓬裙,頭上還戴著同色的蝴蝶結發(fā)帶,儼然就是小公主的樣子了。</br> 比起以前的奶娃娃,九個月的她,已經顯露出來了屬于女孩子的特性,喜歡照鏡子,喜歡各種粉色公主風的東西,喜歡洋娃娃。</br> 反正她的公主裙,已經塞滿柜子,每天都能不重樣,至于洋娃娃,買的人太多了,家里特意收拾出來了一個小房間給她堆起來。</br> 許今硯吐槽:“這樣會把她寵壞的。”</br> “寵壞就寵壞,反正女孩子就該要這樣子,看盡了世間最好的東西,才不會貪戀外面的美好。”傅景霄非常沒有立場地反駁了她。</br> “就是,就是,傅家養(yǎng)得起她。”傅至深附和。</br> 程晴點著頭:“就一個女孩子,當然值得最好的。”</br> 她一票對三票,當然是他們完勝,行吧,她也擺爛。</br> 許今硯先帶孩子去了母親的墳前,母親墳前還有鈴蘭的枯枝爛葉,她知道應該是許今遠在清明的時候來過。</br> 許今遠不會和她說,但總是在默默做著他覺得對的事情,他給的那張銀行卡,每個月都會有進賬,金額不多,可是是他的態(tài)度。</br> 如果有來生。</br> 希望他們都不要那么累,都不要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里,就是最嫡親的姐弟吧。</br> “媽,我?guī)畠簛砜茨懔耍液桶⑾龅呐畠海懈悼捎觯⑾稣f是可遇不可求,你一定會覺得是個很好聽的名字,就和她的人一樣可愛,我過得很好,家里公婆對我很好,阿霄也很好,孩子也很好,您在那邊也要很好。”許今硯將墓碑擦拭干凈,放好了新鮮的鈴蘭花。</br> 傅景霄揉了揉她的后腦勺,許今硯倒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笑著看向了傅景霄,“我沒事,我高興呢。”</br> 在外面無論多厲害,可看到母親的樣子,她總是會控制不住自己最軟弱的一面。</br> 世界上只有兩個人讓她如此,一個是她母親,一個是傅景霄。</br> 終于有人替母親那般愛她了。</br> 傅可遇的小手還指著墓碑上的照片,一直指,一直搖,情感就像是跨越了什么,這也許就是人和人之間為什么要結婚,生孩子,會有一種血緣上無法形容的牽絆。</br> “這是外婆,外婆……”許今硯握住了傅可遇的小手,和她溫聲溫氣地強調著。</br> 當然,從母親的墓地離開,也去了父親那邊掃墓,比起母親的蕭條,父親這邊的祭品很多,張燕芬倒是也沒有虧待他。</br> 不過人都死了,無所謂這些做給活人看的擺設了。</br> 許今硯照例說了幾句,也是往常的事情,沒有過多的情感表達,只是平鋪直敘說明白了這件事情之后,就離開了墓園。</br> 感情的疏離大概是一道永遠無法修補的傷痕,還好滿處傷疤之后,傅景霄會吹著她發(fā)疼的傷疤告訴她:“沒事,我在。”</br> 因為還帶著孩子,所以沒有就這么回去京市了,時至中秋,許今硯也回去看了大伯一趟,讓大伯看到了傅可遇。</br> 許順天還給了紅包。</br> 有時候許今硯常常想,大伯這么好的一個人,卻孤身一人,真的很孤苦,可許順天卻說:“不拖累別人也是一種福氣。”</br> 他們在嘉城住下了。</br> 這個城市對于許今硯聽著熟悉的語調,卻又感覺到了莫名的陌生。</br> 傅景霄覺得酒店的水不適合泡奶粉,就要去附近的大超市去買水,三個人就索性一起出門了,決定逛個超市,吃個飯再回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