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 關(guān)心則亂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變得渺小了,趁此機會,過去過可以跨過去,還有未來,從前不知道你那么喜歡她是為什么,現(xiàn)在倒是覺得你還有點配不上她了。”周時嶼不禁笑了出來。</br> 現(xiàn)在能這么云淡風輕,都是因為傅景霄把許今硯找到了。</br> 這樣奉獻自我的醫(yī)生。</br> 確實很少見。</br> 他之前的生命里總是在做醫(yī)學研究,對他來說病人,病理,還有手術(shù),都是可以用技術(shù)完成的,但許今硯作為一名醫(yī)生,她是完全把自己也交給了病人,這點他比不上。</br> 總覺得醫(yī)生不該有所感情,但有時候就是這份感情可能會救人。</br> 就像是這個孩子。</br> 如果不是許今硯,他可能昨晚也沒有熬過去。</br> “現(xiàn)在的我,本就配不上她。”傅景霄很有自知之明,他們之間不是空缺了五年,而是這五年,她成為了她當初想成為的人,而自己早就背道而馳,背離了他們的夢想,是永遠都無法彌補的溝壑。</br> “那你就努力一點。”周時嶼眼底藏著笑。</br> 外頭傳說中多高冷霸道的傅景霄,在許今硯面前就認慫。</br> “這話說給你自個兒聽吧。”傅景霄橫了他一眼。</br> 周時嶼抬了抬手里的白色保溫杯:“我挺好的。”</br> “據(jù)我所知,我母親已經(jīng)挑合適的人家了,你還好嗎,還笑得出來嗎?”傅景霄提醒。</br> 周時嶼急了:“你同意了?”</br> “我自身難保,愛莫能助,你自求多福。”</br> “你……”虧得周時嶼還給許今硯說了傅景霄這么多好話,結(jié)果呢,這個沒良心的,完全不管他了。</br> 傅景霄進了帳篷,周新已經(jīng)給許今硯換好了衣服。</br> “我去喊人拿擔架過來,要換到隔壁的帳篷里去掛水。”周新朝著傅景霄說著。</br> 這人她之前是在云城見過。</br> 但他這么放下東西就和搜救隊一起去找許今硯她還是有很多的疑惑,當看到他穿著單薄的衣服背著許今硯回來,就知道絕對不簡單了。</br> 所以……是舊識?</br> 所以,這是拒絕魏云其的原因。</br> “不用了,我抱她過去就行了。”傅景霄上前一步,手和腳都包扎好了,她還昏睡在了簡易床上,意識不清。</br> “啊?”周新愣了愣,隨后反應(yīng)過來,“那我拿著點滴,當心著點。”</br> 傅景霄彎腰一把將許今硯打橫抱起來,她本就不是個胖的人,這幾天在這里也沒有好好吃飯,更顯消瘦,剛一路背著她回來,他就有所察覺了,現(xiàn)在換了一身衣服,身子骨更為單薄了。</br> 他不由心疼了幾分。</br> 周新提著藥水,他們一前一后地換到了病癥輕的帳篷,給她躺了下來。</br> 他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還是很燙。”</br> “已經(jīng)在往下降體溫了,但是沒有那么快的速度的,一般也要持續(xù)兩三天的時間,何況現(xiàn)在條件惡劣,恢復(fù)也會更慢一點。”周新想以一個醫(yī)生的身份解釋給傅景霄聽。</br> 但實則傅景霄都知道。</br> 只是他的意識早就把他的理智給替代完了。</br> “傅先生,這邊我來照顧許醫(yī)生就可以了。”周新站在一旁,練習了幾次之后張口道。</br> “外面還有很多的災(zāi)民,需要醫(yī)生,你過去幫忙,她由我照看著就行。”傅景霄對著周新交代道。</br> 周新有些猶豫:“這不大合適吧?”</br> “合適。”傅景霄確定。</br> “啊?”周新瞪大了眼珠子,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吃到了奇奇怪怪的瓜了嗎?</br> “小周醫(yī)生!”周時嶼在帳篷外面喊。</br> 周新反應(yīng)過來朝著他回:“我在這兒!”</br> “又找到了一批人,分診那邊來不及,讓你過去幫忙。”周時嶼解釋道。</br> 周新猶豫不下,然后只能硬著頭皮先往外走去,姑且先讓傅景霄照顧許今硯吧,許今硯的情況穩(wěn)定了,他看著掛水就行,也不會有什么問題的。</br> 她又回頭:“許醫(yī)生有什么需要就過去分診的帳篷找我。”</br> 傅景霄知道這個小女孩,一直是跟在許今硯身旁工作的,看她樣子十分緊張許今硯。</br> 周時嶼順利把人給帶走了。</br> 這個帳篷內(nèi),放著四張床鋪,只有兩張床躺著人,算是安靜而空閑,基本上病人能轉(zhuǎn)移都盡快轉(zhuǎn)移了,避免二次災(zāi)害。</br> 因風雪停止,航班恢復(fù)。</br> 今鴻的大批醫(yī)療物資也送達到了虹鎮(zhèn),徹底解決了醫(yī)療隊的需求,并且今鴻運送物資來的人員都留下來當志愿者幫忙。</br> 許今硯到下午的時候,還未蘇醒過來,只是忽冷忽熱地冒著汗,傅景霄在身側(cè)給她擦汗,量體溫,生怕她的體溫再上去。</br> 又連續(xù)去叫了周時嶼幾回,周時嶼都不禁笑了:“你不學醫(yī)的么,這些簡單的常識問題都解決不了了,我都還以為你是文盲了?”</br> “讓你檢查就檢查。”傅景霄沒好氣道,“她人怎么可能到現(xiàn)在還沒醒來,是不是也應(yīng)該盡快轉(zhuǎn)移醫(yī)院去。”</br> “沒事,體溫已經(jīng)下來了,她的低血糖昏睡很正常,等葡萄糖補充夠了,就自然會醒來的,何況她翻過山去,又摔來摔去,肯定累的,累了睡著更正常不過,你關(guān)心則亂。”周時嶼看許今硯的病是很快就好,這傅景霄倒是無藥可醫(yī)了。</br> 凡事放在她身上,他好像什么都亂了。</br> 腦袋亂糟糟地響,心亂糟糟地想,就像是解都解不開的死結(jié)一般。</br> 或許只有她醒來說一句:“我不疼,我很好。”</br> 他的心才能夠放下來。</br> 許今硯這一覺確實睡得很久很久,久到她模糊的意識里,傅景霄走到了她的身邊:“乖乖,我來赴約了。”</br> “你真的來了?”</br> “是啊,我來了,不是答應(yīng)過你的,當然要兌現(xiàn)。”</br> “可你明明和我說分手?”許今硯扁了扁嘴。</br> 眼前的影子又隨風飄走了,她往影子追著:“傅景霄,你回答我呀,為什么要和我分手,我到底哪惹你不高興了?”</br> 影子越來越遠,她抓不住他。</br> 她只能拼命跑,但就是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她都追不上。</br> “阿硯,阿硯,你怎么了?”傅景霄聽到了許今硯粗粗的喘息聲,額頭上汗不停冒出來,牙齒咬住了嘴唇,像是要把唇瓣咬碎一般,他的手指按壓著她的額間,“別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