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離婚
許今遠是當(dāng)天下午到了嘉城。</br> 去坐車取公交卡的時候,拉開雙肩包,才看到了兩個素色的信封,厚厚兩疊錢。</br> 信封上還寫著名字。</br> 一個是他的名字,還有一個是他父親的名字。</br>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放進去的,應(yīng)該是許今硯或者是傅景霄。</br> 他猶豫了一下,發(fā)了個微信給他大姐。</br> 許今硯很快回復(fù)過來。</br> “路上小心,你姐夫給你的,你就拿著,他讓你多買點吃的,還在長身體。”</br> 許今遠握住了手里的信封,很沉重,他以為自己足夠強大了,可以自己完全獨當(dāng)一面了,可卻是因為他身后還有一棵樹給他擋住了。</br> 最后他只能回答道:“好,謝謝大姐,謝謝姐夫。”</br> 是傅景霄讓他認清楚現(xiàn)在的現(xiàn)實,他還只是一個學(xué)生,一個需要努力奮斗的學(xué)生。</br> 許今遠先去了一趟大伯家,許順立現(xiàn)在住在那邊,錢要送去,也要讓父親看看姐姐的結(jié)婚視頻。</br> 這個大伯和許今遠本來也不親,張燕芬的關(guān)系,也不與他們這些窮親戚走動,所以許今遠要不是因為父親住在這里,根本還不知道自己有個大伯。</br> 見面也只是客氣和禮貌。</br> “爸。”許今遠去見了許順立。</br> 今年入冬之后,許順立身體吃不消,都起不來,常年就躺在床上,除了去醫(yī)院,其余都呆在屋子里,人消瘦了不少,臉上的顴骨都能清楚看出來,皺紋也增加了不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年紀多大了。</br> 許今遠先將信封放在了桌上:“這是姐夫讓我拿給你的。”</br> “這人還真是看不起我們家了,哪有人娶老婆,還給老丈人錢的。”許順立輕笑一聲,帶著自我嘲諷的意味。</br> “拿著吧,治病要錢。”許今遠沒有拒絕。</br> “錢多能壓死個人,不就壓死你媽了么,以前家里還有錢的時候,你媽多少費心,現(xiàn)在呢,沒錢了,真是世態(tài)炎涼。”許順立和張燕芬過了大半輩子了,到底是明白了錢多少重要。</br> “媽有錯,但是婚姻關(guān)系是兩個人的,你也有錯,苛責(zé)這些也沒有用,人還是要往前看的。”許今遠對他說道。</br> 不管怎么樣,張燕芬和許順立就是他的義務(wù),是他的父母,他沒辦法改變。</br> 造成今天的局面也不是一個人造就的,該要承擔(dān)的就要一起承擔(dān)。</br>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許順立冷冷笑著,有著一絲的蒼涼和悲哀。</br> “還好,大姐的婚姻不會像是你們的婚姻一樣,因為姐夫夠愛她。”許今遠作為子女,對這樣一段關(guān)系也沒有辦法。</br> 許今遠把婚禮視頻遞給了許順立看,許順立看著眼前和宋柔長得很像的姑娘一步一步走向了她新的未來。</br> 他眼底是酸澀,是難過,是后悔……</br> 這些情緒包裹著他,可他卻只剩下了這副臭皮囊了,什么都沒有了。</br> 連嫁妝都沒有。</br> “姐夫給她準備了嫁妝,她什么都沒有缺。”許今遠說道。</br> “她嫁的好就好,姑娘家就是要嫁得好就夠了。”</br> “不,她自己也很好,不是只依附于別人的人,是因為大姐好,所以姐夫好。”許今遠在他們身上看到了愛情最好的樣子。</br> 許順立轉(zhuǎn)過頭去,眼底是濕潤的。</br> 他最后頓了頓:“這些錢拿去,買點喜糖,我老許家嫁女兒,總不能什么都不響。”</br> “不用,大姐都安排好了。”許今遠會將另外一個信封的錢去置辦的。</br> “她倒是什么都靠自己。”許順立覺得自己應(yīng)該就是個毫無用處的父親了。</br> 人不要覺得可以永遠依賴別人,只有依賴自己才是長久之計,本來許今遠也不想要收傅景霄這筆錢,剛好可以給他們置辦喜糖,至少讓住的小區(qū)里的人知道她結(jié)婚了,很體面。</br> “我要回家一趟,明天過來帶您去醫(yī)院復(fù)查,是大姐的意思,等你檢查完了,藥配好了之后,我再回學(xué)校。”</br> “你這不是耽誤事!”</br> “反正我已經(jīng)請過假了,你就不用管了。”</br> “我還能管什么,我什么都管不了,我就是一個廢物。”許順立對自己的認知倒是也很清楚。</br> 但兒女有責(zé)任。</br> “你回去的時候,和你媽說一聲,趁我還沒死,離婚吧,我也不想要拖累她,死之前離婚,還有個好名聲,至少還能改嫁,等我死了,不好聽了,后半輩子也落不到一個好地方去。”許順立想了很久。</br> 兩人現(xiàn)在這種狀況,他要是提出離婚,辦起來應(yīng)該會很簡單的。</br> 許今遠應(yīng)了一聲,他早就不是那種聽到父母離婚,覺得全世界都崩塌的年紀了,很平靜地去聽這件事情,并處理好。</br> 離婚也好,至少他母親沒有任何理由和他大姐有任何的瓜葛了。</br> 許今硯沒有贍養(yǎng)張燕芬的義務(wù),即便張燕芬要去法院告她,這么多年的轉(zhuǎn)賬記錄,也會讓張燕芬無地自容。</br> “現(xiàn)在住的那套房子,就留給你了,你大姐也不需要了,她和我們戶口立開的,要不然也沒有這么多的平方數(shù),她也不稀罕。”許順立看到婚禮的場面就明白了一切。</br> 許今硯的后半生不會太難過,反而是這個兒子,等他死了,母親兩次婚姻不好,他孤立無援,什么幫襯都沒有。</br>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br> 他也是要有所打算的。</br> “該大姐的就是大姐的,她不要也是要給她的,我會靠我自己,我誰都不靠,我從不相信命。”許今遠認定。</br> 許順立都沒想到自己窩囊了大半輩子,自己的兒女都比他身板硬,骨頭也硬。</br> 許今遠呆的時間不多,直接就去了喜糖鋪定好了喜糖,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jīng)去小區(qū)里一輪喜糖發(fā)好了。</br> 多半還是說祝福和恭喜的話。</br> 也清楚結(jié)婚連娘家都不回來,這家里的關(guān)系是有多少不堪,多半都是知道他們家的情況,聽說許順立犯病之后,就到了鄉(xiāng)下去,和張燕芬也不來往了。</br> 這就是半路夫妻,再婚的結(jié)果,世態(tài)寒涼,外人也只是看到了這些,但這不影響他們逢迎地說一句:“恭喜。”m.</br> 許今遠回到家里的時候天都黑了。</br> 張燕芬比起以前囂張跋扈的樣子現(xiàn)在變了,也老態(tài)了不少,除了有個讀書讀得好的兒子響當(dāng)當(dāng),什么都沒有了,外人怎么說她,她也清楚得很。</br> 好在許今雯的事情瞞住了,嘉城是個小縣城,也不知道她在京市坐牢的事情。</br> 明年,她應(yīng)該也能出來了,還可以重新開始生活。</br> “小遠,你怎么回來了,這回來一趟得要多少錢啊,怎么浪費這個錢。”張燕芬嚷嚷了一句,現(xiàn)在捉襟見肘了,她也只能省著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