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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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意醒來的時候,房間里燈光溫馨而朦朧。她仿佛睡在夜晚的深海里,寬大,包容,有點兒清涼,卻又溫暖。
她扭過身子,回頭望,只看到淡淡千草色的紗簾。
這是哪里?
陌生的環(huán)境,身邊卻縈繞著隱隱熟悉的味道。
怎么回事?
不對。她記得在早上聽到言格的電話鈴聲,醒來卻見到淮如。當(dāng)時驚嚇的感覺一下子回到現(xiàn)在。
她抖了一下。
淮如想殺她,她和淮如打了一架,可后來……不記得了。她坐起來,四處張望。
她睡在一張海藍(lán)色的圓形木低架大床上,一圈千草色蚊紗簾縈繞床邊。頭頂一圈乳白色的圓形內(nèi)嵌燈。
有風(fēng)從露臺上吹過來,紗簾飄飛,像淡淡的夢境。
她掀開紗帳,床邊幾米開外是兩道樺木拉門,畫著白梅傲雪,門拉開一半,外邊是迎風(fēng)的露臺,掛幾盞梔子色紙吊燈。
露臺上一張圓形小木桌,兩把白色的椅子,和幾株綠油油的巴西木。
更遠(yuǎn),是燦爛的秋夜的星空。
她無暇觀賞,赤腳溜下床,趿拉上拖鞋。
臥室很大,分為兩段,一邊睡床,一邊小廳,中間隔一排原木臺階,錯落有致。
甄意走下臺階,看了一圈。
月白色墻面,森木色地板,伽羅色六扇門。
美人榻,藤木書桌,花梨茶臺,空間很大,裝飾卻不多,貴在和諧愜意。
一切低調(diào)寧靜,美好清貴。
叫她訝異的是,臺階下,房間中央竟開辟了一塊兩米見方的草地,草葉郁郁蔥蔥,生機盎然,一簇簇擠頭擠腦的。
草地旁的地板上擺放著一只碗口大的小魚缸,兩條細(xì)小且身體透明的魚,像飄著兩片小柳葉。
毫無疑問,這是九溪的言莊,言格的臥室。
可……她什么時候來這里的?不記得了。
而且,言格去哪里了?
她拉開木扇門,順著樓梯下去。
一樓沒人,只亮著清幽的燈。
邁過門檻時不知怎么沒站穩(wěn),晃了一下,腦袋砰地撞到門沿,痛死了。
甄意捂著頭,齜牙咧嘴。
剛才下樓時也有點兒打晃,怎么好像肢體不太協(xié)調(diào)?她看看自己身上的繃帶,蹙眉,和淮如打架傷了這么多處?
外邊的庭院里亮著乳白色的紙燈,靜悄悄的,只有隱約的風(fēng)聲吹過角落的枇杷葉子。
頭頂是低垂的秋夜的星空,燦爛,靜謐。她忽而就想起中學(xué)時背過的詩:“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她對這里不熟,不好意思亂跑,索性走下一步,坐在石階上托著腮,邊看星星邊等言格,仙王座,仙后座,雙魚座,鯨魚座……
都是很多年前言格教她的呢。
想起當(dāng)年,她說要看流星雨,放學(xué)了非不讓他回家,纏著他坐在教學(xué)樓頂上等。可她這個冒失鬼記錯了時間,哪里有流星雨哦。
她沮喪又自責(zé),難過極了。
言格卻說:“我教你看星座吧。”
他用那樣淡然又平平的語調(diào)給她指星星,她很費力地理解和仰望,覺得真是委屈而苦惱。那些個鬼畫符的點點怎么會是星座?
除了北斗七星像勺子,仙后座像王冠,雙魚座哪里像魚了?大熊座也分明不像大熊嘛……
想起舊事,甄意忍不住笑了。風(fēng)一吹,她聽見了夜風(fēng)里的驅(qū)邪鈴。
啊,她立刻起身。她睡在這里,他怎么會跑遠(yuǎn)?一定是在塔樓的書房里啊,風(fēng)鈴都在召喚她了。
她顛顛地跑去。上到2樓的書房,還是沒有看見言格。
3樓?
她躡手躡腳地沿著木樓梯往上,想突然蹦出去嚇?biāo)惶?br/>
快要靠近時,隱約聽見了言母的聲音:“……上次拿刀傷了你,太危險了。另一個也出現(xiàn)了,之前就竄通那個精神病傷害你,下一次她的刀就對著你了。”
聲音太輕,甄意并沒聽清楚。
想聽言格的聲音,他卻沒搭話。
“……天天地鬧騰,你看你憔悴成什么樣子了。以后呢,要拿命給她耗嗎?”
言格清淡道:“她已經(jīng)好了。”
“……是顆定時炸彈,隨時會爆炸,到時傷得最慘的還是你。”
言格聲音更淡了:“我現(xiàn)在很忙。”
在趕人。
沒聲音了。
甄意不好意思偷聽,隔得比較遠(yuǎn),只聽到言母聲色不好,而言格漫不經(jīng)心地搭理。
很快,腳步聲過來。
甄意一驚,趕緊退后幾步,跑去下一層,裝作才來的樣子。可言母早已瞥到她逃竄的身影。
走去下一層,言母臉色愈發(fā)不悅。
看著甄意茫然忐忑,忘了一切的樣子,想想3樓火燒后的狼藉,想想這幾天她在院子里的尖叫哭鬧傷人自殘;以及言格夜以繼日的安撫都不能讓她平靜,甚至對言格施加傷害……
她心里真是……
言母竭力平息胸口不穩(wěn)的起伏,眼神卻掩飾不住銳利和不喜,直接道:“甄小姐,女孩子不要隨便到男孩子家過夜。”
甄意稍稍一愣,趕緊解釋:“我和言格是男女朋友了。”
“訂婚了嗎?”言母問。
甄意一梗,想了半晌,后知后覺地臉紅了。她被嫌棄行為輕浮……送上門了吧。
“阿姨,”她沒什么底氣,“你是不是討厭我?”
言母忍了忍,吸著氣轉(zhuǎn)身下樓,自然無法說她精神有問題,說她害慘了她兒子,只冷漠道:“討厭說不上,只是覺得你配不上言格。”
甄意驚怔。心里像利刃刺過,戳心肝地疼。她原以為言母對她是一般母親的抵觸,可沒想她從心底看不上她。
她……配不上言格?
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只因為喜歡,就歡騰地追隨。當(dāng)年學(xué)校很多人也這么說,甄意瘋瘋顛顛的,成績那么差,配不上言格呢。
可那樣的閑言碎語,她從不在乎,也遠(yuǎn)遠(yuǎn)沒有言母此刻這一句傷人。
她終究靜了下來,垂著眸說:“我不覺得我配不上言格。”
“雖然希望您喜歡我,但我也無法因為您對我的看低而去改變自己原來的樣子。我會把您當(dāng)長輩尊敬,但很抱歉,我不會因為你不喜歡而離開言格。”
言母頭都沒回,拿背影和她說話:“誰是你的長輩?”
甄意又是一怔,她說話可謂是句句刺心。她心里負(fù)著氣,一時忍不住,反駁般地問:“意思是您希望我不用考慮您的感受嗎?”
言母緩緩下樓,聲音仍是優(yōu)雅:“就沖你這一刺就怒,一激就失控的教養(yǎng)……”
后面的話沒說完,甄意臉卻紅了。
“甄意。”言格不知什么時候來了,站在上一個樓梯的拐角,臉色微涼。
甄意一嚇。
他一定都看見了,她不禮貌,被他母親訓(xùn)斥,今晚的丟臉在這一刻登峰造極。
她忐忑地看他一眼,又垂下眼睛。咬著唇不吭聲,委屈,卻不敢回答。
他太安靜了,她有些怕。
怕他生氣,或者,他已經(jīng)生氣了。
“你過來。”他似乎命令。
她嘴唇顫抖,硬著頭皮緩緩走上樓梯,心底無助,悲哀,委屈,想哭。
她蔫茄子一樣耷拉著頭,杵在他跟前。
言格抬起她的臉,眉宇間籠著極淡的陰霾,另一手從口袋里掏出手帕,給她擦拭額角。她剛才撞到了門。
怕她疼,竟無意識地輕輕給她呼氣。
甄意呆一秒,眼淚奪眶而出,砸在他手心,滾燙的。言格倒怔愣了一下,臉色瞬間柔和下來,說:“破了一點皮,這有什么好哭的呢?”
她癟嘴,聲音很低,僅限他聽到:“哪里是因為這個。”
低眸一看,樓梯下,言母早已離開。
言格道:“如果是因為母親,也不需要哭。”
“她很不喜歡我。”
“沒關(guān)系,她也不喜歡我。”
甄意不太明白:“什么?”
他淡淡道:“她比較喜歡言栩。”
甄意不做聲了,他的表情是不想過多討論的樣子。
她望一眼三樓,問:“那里像有什么東西糊掉了,好像是燒紙的味道。”
他自若地說:“昨天有只青鳥飛進來撞倒蠟燭,起火了。”
甄意頓覺惋惜:“那里面有好多書的!”
言格想著她的腳傷,扶著她往下走:“沒事,都是練字的字帖。”
“哦。”她還是遺憾,“即使是練習(xí),留著也是記錄啊。”
再次回到言格的臥室,甄意第一件事便是撲到床上,在被子里枕頭上言格的氣味里打滾。把被子搗鼓成一團,緊緊抱住,充實地盈滿整個懷抱,臉蛋湊過去歡喜地蹭蹭。
言格看她毫不停歇地動來動去,莫名想,她這樣蹭蹭是為了把自己蹭上他的味道嗎。
床頂上,燈光朦朧,灑在她身上,像遙遠(yuǎn)的夢境。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她一直像此刻這樣,快樂無憂,永遠(yuǎn)不要知道那些黑暗與悲傷。
可是,他依然又是相信她。相信她瘦弱的骨子里有抗?fàn)幰磺械挠職夂土α浚軌驁詮娒鎸Γ啦磺?br/>
母親說,不要他和她在一起,說她會傷害他。不是啊。
她現(xiàn)在只是生病了。
8年前,她追逐他的那4年,是他在生病。那時,是她一直在遷就和包容。那時,是她在照顧。
現(xiàn)在,她生病了,他當(dāng)然也會照顧她。決不放棄。
累嗎?他不覺得。
當(dāng)年,她喜歡上一個冷漠封閉的人4年,她累嗎?
過去,世界都說照顧我很累,你說沒關(guān)系;所以,現(xiàn)在,世界都說照顧你很累,我也說沒關(guān)系。既然我們都有缺陷,就抱在一起相互取暖,用不分開吧。
她滾了一圈,漸漸消停,扭頭望他,忽然就嚴(yán)肅起來:
“言格,你是不是給我催眠了?”
他心里一咯噔。好幾天的事情一并忘記,的確太顯眼了。他想著準(zhǔn)備好的理由,可下一秒,甄意就板起臉質(zhì)問:
“你說,是不是你按捺不住,用什么催眠手法把我弄暈,然后把我搬到你床上對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言格:“……”
他轉(zhuǎn)身走下小階梯,去倒茶。
甄意從床上溜下來,跟著他跑,這次換了語氣:
“是淮如吧,出什么事了?”
“嗯。”言格立在茶臺邊倒水,“她墜樓死了,你受刺激情緒失控,我只好先把你帶回來。”
這樣的解釋,甄意接受了。
可是,疑惑啊,她似乎一到關(guān)鍵時刻,記憶就會出問題。這種情況之前也發(fā)生過好幾次。怎么回事呢?
“是你一直在照顧我嗎?”她探頭問。
“嗯?”這問題出乎他意料,以為她會先問淮如的事。
“我看你憔悴了好多,像沒有睡好。”她微擰眉心,語帶擔(dān)憂。
“沒,你一直在睡覺,也不需要照顧。我只是因為工作忙兩頭來回跑而已。”他揉了揉眉心。
“這樣啊。”她呼了口氣,卻見他手腕處有傷,拉過來一看,好長一條口子,心疼道,“怎么回事?”
他不以為意:“醫(yī)院里有病人失控,不嚴(yán)重的。”
“哦。”她還是憂心,“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你的工作好危險啊。”
他稍稍一愣,繼而道:“沒你的危險吧。淮如都找你復(fù)仇了。”
甄意嘆氣:“可我不記得當(dāng)時發(fā)生的事了,真相是什么?”
真相。給她催眠的時候,他試著探索過。可甄意不記得,那部分記憶可能在甄心那里。
他轉(zhuǎn)身,從抽屜里拿出一份報紙給她。
甄意接過來一看,她成了嫌疑人,目前潛逃?
“真相只有你知道,可你受了刺激想不起來。之前情緒很激動,我只好讓你在這里休息,等你準(zhǔn)備好了……”
他頓了一下,話沒說完。
甄意卻很明白:“等我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就去解決這件事嗎?言格,我現(xiàn)在就準(zhǔn)備好了。”
她望著他,語氣堅定:“我不知道是什么刺激讓我忘了當(dāng)時的事,可我一定不會殺人的。我不要做什么潛逃的嫌疑人,我要去把這件事弄清楚。”
對她的決定,他絲毫不意外。
“好,明天我陪你去。”
她接過他手中的茶,慢慢喝著,問:“言格,我覺得我是不是老年癡呆了?”
“怎么說?”
“總是有些事情想不起來啊。難道我精神脆弱,一受刺激就忘記?之前在表姐家是這樣,在法庭后見戚勉也是這樣,林警官死的時候又是這樣,淮如死還是這樣。”她擰著眉,“我的記憶怎么那么零碎?”
他沒回答。
“能不能用催眠幫我想起當(dāng)時的事情來?”
他還是沒回答。
只怕該想起的想不起來,不該想起的卻……
他抿了一口茶,把杯子放下,說:“等去警署了解情況了再說吧。看看警方的意見。”
如果真的到了需要喚醒記憶的地步,就所有的記憶一起喚醒吧。雖然會是再一次的刺激和傷害,但這次有他陪著,還有他刻在她記憶里的緩沖帶,她一定可以渡過精神危機。
“唔,好。”她用力點點頭。
因為下定決心,所以心情反而放松下來。
她轉(zhuǎn)頭見窗臺上有灑水器,想去拿來給草地澆水;不想言格忽然問:“想看星星嗎?”
“誒?”
她還沒正面回答,他已抬手關(guān)了燈。
臥室陷入黑暗,中央?yún)s出現(xiàn)了一大束白蒙蒙的月光。
甄意驚訝,原來屋內(nèi)的草地頂上屋頂上方,嵌著一塊大玻璃。現(xiàn)在是夜里,可以看見山中璀璨的星空。
白月光如同一簾圓形的紗帳,甄意走進月光里仰望,上頭的夜空……
“好美啊!”她躺在月光紗簾綠草床上,挪了一下,“你快過來呀!”
言格過去,躺在了她身邊,一起看星空。
這樣的場景,他想過很多次。每個有月光的晚上,都會懷念。
今天,算不算得償夙愿?
“好漂亮,這樣的星空,我看一輩子也看不厭。”她內(nèi)心盼望而興奮。在好多地方看過星星,卻從沒在臥室里的草地上看過。
四周一片黑暗,只有這一束月光。
星空在她眼中不再是浩瀚遼闊的,而是有邊有際的圓形,像黑暗中一盤閃閃發(fā)亮的碎鉆。
躺在這下邊,如果是下了雨,看雨水鋪天蓋地砸下來,也會美得驚心動魄吧。
甄意深吸一口氣,已經(jīng)被這般的夜色撼住,她唇角含著笑:“言格,我想住在你這里。”
不由自主地,他輕輕屏住了呼吸。
而她望著天空,漂亮的眼睛里盛滿星光,幸福地憧憬。
“如果你的床換成大紅色,一定很好看。圓圓的大大的,紅被紅床紅紗簾……”
言格深邃的眸子里月光滌蕩,睫毛一垂,遮了過去。月光下白皙清秀的臉頰上卻浮起極淡的紅色。
嗯,會很美。
如果甄意睡在里面,會更美。
身旁的人停一秒,語氣憧憬起來:“啊,在這種地方睡覺,每晚都會甜甜蜜蜜的吧?”
“……”
甄意抿著唇笑,隔了一會兒,又重復(fù):“言格,我想住在你這里。”
“真的?”
“當(dāng)然是真的。”她扭頭看他,不想兩人之間剛好隔著一株蒲公英,白絨絨的羽毛,近距離放大,像一團圓圓的煙霧。
朦朧的蒲公英后邊,他也扭過頭來看她。月下他清黑的眼睛比蒲公英的夢境還要美好,問:
“住一輩子呢?”
“我說的就是一輩子。”
她癟癟嘴:“一輩子算什么呢?言格,如果你能活一萬歲,我也會喜歡你一萬年,想和你在一起一萬年。”
她眸光閃閃,咧嘴一笑,忽的用力一吹。蒲公英種子如禮花般綻開,四處飛舞。
他微微瞇上眼睛,躲避著蒲公英扭過頭去,不經(jīng)意間,唇角極輕地彎了一下。
“啊,言格,你笑啦!”她驚奇地坐起身,眼睛里含著不可置信的愣愣的喜悅。言格會笑了啊。
他躺在草地上,拿手背遮住了眼睛,手心落了一枚蒲公英種子。聽她這樣夸張的語氣,他又不可抑地彎了彎唇角,很淺,卻如和風(fēng)霽雨,月朗星稀。
她再度癡迷。身隨心動地?fù)淙ニ砩希钌钗亲×怂拇健?br/>
言格,是誰說,如果想讓你愛上我,就讓你笑吧。所以,我做了好多事情想讓你開心,讓你笑。
可為什么你一笑啊,明明就是我愛上了你。
第二天早上9點半,言格開車把甄意送到警署。來之前打過電話,所以案子的主要負(fù)責(zé)人都等著了。
司瑰一見甄意,立刻上前問了她的近況,見她好好的,也就安心了,又壓低聲音:“你是自我防衛(wèi)對不對?”
甄意歉疚道:“我并不記得了。”
言格則遞給司瑰一份文件夾:“這是甄意案發(fā)當(dāng)天的傷情鑒定。”
那天帶甄意回深城之前,言格早做準(zhǔn)備,請HK醫(yī)院的醫(yī)生做了鑒定,并刻意略過了她在街上和精神病醫(yī)院里受的傷。
司瑰翻開看了一眼,勒痕,割傷,淤青,內(nèi)傷……
她走去季陽和陳隊身邊,低聲說給他們兩人聽:“這足夠讓甄意判定淮如想殺她,符合合法殺人。”
季陽卻說:“司警司,由于當(dāng)事人是你的好友,這個案子的審訊調(diào)查階段需要你回避。”
司瑰一愣,把文件夾交給季陽,看甄意幾眼,走了。
甄意才知這案子的社會影響力只怕很大。估計社會上已鬧得沸沸揚揚。
上月的那兩場官司本就引人注目,而這次不管是淮如報復(fù)甄意,還是甄意殺死淮如,都太勁爆。
季陽從電話里了解了大致的情況,不問甄意,問言格:“你知道甄意和淮如之死有牽連,為什么不及時帶她來警署?”
言格平靜道:“她是我的病人。她受了刺激短暫失憶,且情緒激動。如果帶來警署審問,會加劇對她精神的刺激。”
季陽一張撲克臉,看不出究竟是信還是不信。
他轉(zhuǎn)而看向甄意,問了她幾個問題,大致是如何發(fā)現(xiàn)淮如,如何和她打起來,如何看她墜樓的。
甄意一五一十地回答,后面想不起來的,則說不記得了。
季陽仍舊不露聲色,只在問話結(jié)束后,加了一句:“甄意小姐,你愿意配合我們進行測謊嗎?”
甄意稍愣:“你是說測謊儀?”
“對。”甄意垂眸想了想,點頭:“可以的。”